和親之路4
和親之路4
次日,用過早餐后會在鯉鄉(xiāng)鎮(zhèn)短暫的停留一個上午,采購新鮮的時蔬和必要的物資,畢竟下一個城鎮(zhèn)是林城,距離鯉鄉(xiāng)鎮(zhèn)足有兩日多的車程,這意味著接下來的兩天都要在野外度過。 鳳霖興致勃勃的換上便行的衣裙,前呼后擁的出了客棧。六名軍士呈六邊形把鳳霖一行人和人群分隔開,李麟?yún)栕咴谇懊?,紫棠和青蘿在她左右手服侍,后面還跟著鐘書歸。據(jù)這位公主說,她喜歡與民同樂,但又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郁川想不明白這算哪門子的與民同樂,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何也在鳳霖的儀仗之中。 紫棠撐著竹紙傘為鳳霖遮擋陽光,順便擋一擋人群探究的目光,但圍觀群眾的熱情豈是一把小傘能抵擋住的。 俺們這小鎮(zhèn)啥子時候來的這樣的人物,仙女似的,咋個沒聽說過呢? 這俺知道,俺婆娘的舅兄就是城門的守衛(wèi),他昨天正好值守,是傍晚城門快落鑰的時候進(jìn)城的。害,好家伙,浩浩蕩蕩一大隊人,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那馬車都有四輛呢!是從盛京城來的,不知道是哪家的管家小姐,這么大的排場。 排場倒是其次,這盛京城來的公子小姐可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美啊!俺隔壁的翠花,說是被那白衣小公子看了一眼,直接暈倒送醫(yī)館里去了。 對鳳霖品頭論足的還算是好的,還有些大聲喊說著渾話的,窺視的、不懷好意的、露骨的、yin邪的,什么樣的目光都有,什么樣的言論也都有,郁川忽然理解了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的原因了。 好在是鯉鄉(xiāng)鎮(zhèn)只是個小鎮(zhèn),來圍觀的人比起盛京,簡直是九牛一毛,而且民風(fēng)淳樸,就這么幾個軍士足夠讓圍觀的人群不敢太過靠近,這采購還算是順利。 臨近正午,小鎮(zhèn)上最大的酒樓直接被鳳霖包下,她坐在二樓臨街的包房里,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郁川坐在她對面,昨日他們明明做了那樣的事情,今日她竟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早上見面時打了個招呼就再沒有任何交流了。她這樣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是好事,但他卻有一種如鯁在喉的不舒服,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她保持同一姿勢盯著窗外看了好久,津津有味的樣子。他也看了幾眼外面,沒什么特別,也不知她看什么這么起勁。 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郁川開口問道:有什么稀奇的事嗎? 并無。 那你在看什么? 看人。 好看? 好看。 郁川啞然,他就不該多這句嘴。 鳳霖終于舍得把目光落在郁川身上,看著他微微懊惱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人吶,怎么看都不會厭。明明每個人的起點和終點都是一樣的,就像,一個閉合的圓圈,她深處手指虛空畫了一個圈,所以,生活是沒有出路的。過一天是一天,過一個月算一個月,雖然沒有什么前途,卻還是努力延長時間。挺有意思的,明明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卻依然能心懷希望,仰望星空。這樣的人啊,難道還不好看嗎? 她說著,上挑的鳳眼里流露出一種名叫羨慕的情緒。 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心疼的感覺,也不知道心疼她什么,但他能感覺到她不開心,明明那張風(fēng)華絕代的臉上淡淡的笑意比春風(fēng)還要和煦。 你也是這樣的人,你也好看。 噗嗤,郁小將軍,她笑得花枝亂顫,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她躺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笑僵的臉,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好看,謝謝你的夸獎。 我不是想夸你。郁川欲言又止,默默嘆了口氣,算了,就當(dāng)是夸她吧。 吃過午膳后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竹城。 鳳霖閉著眼靠著軟枕半躺著,她似想起什么忽然睜開眼說:盧言,等到了竹城,你就走吧。 盧言愣住了:走? 對,不用跟著我了。 盧言第一反應(yīng)不是喜反而是懷疑,這個一貫行事乖張的人突然來這么一出,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厭了,不想看到你了,她不耐煩的解釋,命令道:你從現(xiàn)在開始騎馬,下車。 盧言滿頭霧水,這陰晴不定的脾氣,他懶得理。 沒成想,鐘書歸竟叫停了馬車,讓人把馬牽了過來,一副請他出去的樣子。他冷哼一聲,拂袖下車。 一個小插曲后,又繼續(xù)前行。 馬車?yán)锞褪O馒P霖和鐘書歸二人,鐘書歸幽幽嘆氣,說:你為什么不好好與他說呢?明明做好事,卻擺出惡人的樣子。 鳳霖看著搖晃的車頂,答非所問:書歸,他一定可以畫很大很大的一個圈吧。 鐘書歸坐到鳳霖身邊,與她并排靠在一起。 她望著車頂出神,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悲傷的情緒。四角的車頂就像永遠(yuǎn)困囿她的公主身份,她的姻緣、她的夫君、她的后半生都是既定好的無法選擇,這是她享受了公主待遇的代價。就算早就做了心理準(zhǔn)備,就算早就知道必然會有這么一天,但真正切身經(jīng)歷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不甘,悲從心來的無奈不可斷絕。 鐘書歸攬住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她說:鳳霖,你也可以的,你也可以畫很大很大的一個圈。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尚有路可走,就算無路可走還可以騰躍而起。不管怎樣,我都會跟著你一路走下去。 鳳霖閉著眼睛,無聲的搖了搖頭。 車外,郁川看到盧言從馬車?yán)锍鰜眚T上了馬,雙眼一亮,策馬到了他的身旁。 承明!怎么騎馬了?是馬車?yán)镒皇娣€是怎么了? 盧言好像永遠(yuǎn)都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但配上他俊秀冷清的面容,只會讓人覺得他崖岸高潔。 公主不準(zhǔn)我坐馬車。 她為何不準(zhǔn)?你受欺負(fù)了? 她不想看到我了,讓我到了竹城就走。 郁川聞言大喜,心想著這鳳霖公主還算信守承諾,不枉費他的獻(xiàn)身了。 這是好事啊!你可以做回你盧承明了,再不是鳳霖公主的面首了!他為好友脫離苦海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嗯,是好事。盧言說,但臉上卻沒有太多的喜色,反而多了點憂。 郁川不解:怎么看你不怎么高興,難道你不想走嗎? 怎么可能!我一直想的?。”R言毫不猶豫的反駁,說出心中的顧慮,只是我娘若是那老匹夫知道了,我娘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郁川臉上的喜色也黯淡了幾分,盧言是戶部郎中盧清的庶子,他娘本是盧家主母韋氏的陪嫁丫鬟,后來開了臉,生下盧言后才做了妾??幢R言就知道她娘生的極美,但太過美好的東西往往都伴隨著不幸,他娘善良又軟弱,被人使絆子毀了容貌,從此失了寵,就算有盧言,日子也還是過得十分艱難。 后因其父想謀個戶部侍郎的職位,意欲搭上忠王的門路,聽聞忠王喜好男色,就起了邪心想把盧言送到忠王床上去。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最后成了鳳霖公主的面首,不過他這官也是一樣升成了。而盧言之所以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里,除了公主府守衛(wèi)森嚴(yán)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娘,她娘還是賤籍,盧清牢牢的把他娘捏在手里,這就等于捏住了盧言的命門。 這確實有些棘手,只要他娘還在盧清手上一天,他就會受到盧清的制約,這必將成為盧言日后發(fā)展的隱患。 等你在竹城找到了落腳點,就可以把你娘接過來與你一起住了。 盧言擰著眉頭:只怕那老匹夫不肯放,難啊。 郁川握著韁繩,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他說:別擔(dān)心,總會有辦法的。實在沒辦法他再去求鳳霖,她一定可以的。 盧言慘淡一笑:但愿吧。 郁川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說:等你變得足夠強(qiáng)大,到那時盧侍郎定會把你娘拱手送還給你,承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盧言收緊握住韁繩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眼神堅毅的看向遠(yuǎn)方,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振作和覺悟:你說得對,我要讓那老匹夫后悔,跪著求我,我要自己掌握我自己的命運。 駕!他揮動韁繩,策馬疾馳,一人一馬馳騁在林間的官道上。風(fēng)獵獵的刮在臉上,微微的痛讓他感覺到酣暢淋漓的痛苦,心中積郁已久的苦悶、不甘與憤怒在此刻得到了釋放,久違的自由。他是山林間啾啾鳴叫的鳥兒;是天空里翱翔的蒼鷹;他是水里游動的魚兒,是大海里躍出的鯨;是風(fēng)、是云、是雨,是一切不受拘束,隨心的萬事萬物。 疾馳的馬一路驚飛鳥群,樹林里一時沸反盈天的熱鬧。 ------作者有話說------ 和親是不可能真的和親的,總不能讓男主剁了去宮里當(dāng)太監(jiān)陪著吧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