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藥
喂藥
容旦等面上的燥熱微微散去,才微微低著頭轉(zhuǎn)過身,美目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已穿好里衣,黑發(fā)散下,坐在床上,眉眼抬起,墨玉般的眼眸直直看著她,面容泛著暈紅。 “怎么了?”他問道,聲音有些干啞。 容旦走了兩步,又折身去桌邊給他倒了杯水,走到床邊給他,“你病了,我來看你。你可好些了?” 他點點頭,接過茶杯,干熱的指尖擦過她的手腕,容旦手一抖,差些就將茶杯里的水給灑了。 “柏書說你來過了?!彼攘艘豢?,干燥的嘴唇沾了水光,容旦只覺房內(nèi)好熱,她面上的熱氣都不曾降下過。 柏書端來了凳子給她坐,“姑娘,請?!弊鐾辏戳搜圩约抑髯?,退出了房內(nèi)。 容旦閃了閃眼,坐下后,手里不停絞著帕子,抬眸看著他,細聲問:“我…那天那些綁匪是沖著我來的。你那天不告訴我事實,不怕我走嗎?” 林絕飲凈杯中的水,他將茶杯放置在床邊矮柜上,“但你留下了?!?/br> 他淡淡的話語像顆石頭投進了無波的湖面,在容旦心間一層層漾開,如果他告訴了她真相,她會因為歉意而答應,可她不知道,那便是因為他。 四目相視,忽然間,氛圍似是曖昧起來,有什么東西好像只要去深想就會變了,她連氣息都是燙的,攥緊了帕子,微微垂頭,不讓自己去想,明明是對他說卻又像是在對自己說,囁嚅道:“林公子年少才俊,是國之棟梁,又是哥哥的好友,我們亦有多年的情誼,你又幫了我們許多,換做他人定也同我一樣?!?/br> 林絕眸光微微暗了暗,她不愿去承認還是心中的確是這么想的?他靜靜注視著她,象牙襦裙襯得她分外楚楚動人,紅透的耳垂如血玉一般,手指動了動,想將她扯入懷中,含著她的耳垂細細舔咬,逼誘她說出實話。 “我想靠一下,可否幫我一下?” 容旦也松了口氣,怕他追問,點點頭,忙將靠枕弄好,林絕卻已貼近了她,柔順的長發(fā)在她眼前晃動,劃過她的手背,散出的熱氣隱隱朝她傳去。 他的聲音離她很近,問:“還疼嗎?” 容旦身子僵了僵,自是明白古來他話里的意思,羞臊地小小搖頭,她低著頭沒發(fā)現(xiàn)那道灼熱的視線,似乎想將她一口吞下。 他沒打算放過她,目光凝視著她泛紅的嬌容,“那天我沒了意識,過于粗魯,弄傷了你,抱歉?!?/br> “已經(jīng)無礙了。”她細弱蚊吟地回道,“我沒怪你的。事情皆是因我而起,林公子不必自責?!?/br> 容旦弄好后直起身,傅云赤在信里說到了他遇見林絕之事,但他沒有告訴哥哥,應是那晚她未說完的話他猜到了原因?!案翟瞥嗟氖虑椋x謝你沒有告訴哥哥。我可以解決的?!?/br> 林絕眸光一閃,微微頷首,沒有多問。 既然話都說好了,她也該走了,她就要準備離開時,柏書端著藥回來了。 “公子,老爺有事尋我。”柏書將托盤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去喚小廝來伺候他服用,林絕道了聲,“不必。把藥端來你去吧?!?/br> 柏書將藥碗端來,那眼睛似無意掃過容旦,容旦一下就走不了了,她先林絕一步接過藥碗,“我來吧?!?/br> “麻煩姑娘了?!?/br> 容旦端著碗坐在床邊,林絕的目光不曾從她面上移開過,她握著湯匙,見他只是看著她,本想他會拒絕,但他只是淡淡道了聲,“有勞?!?/br> 容旦專心喂藥,偶然對視時,便無措地垂下視線,不敢看他。 喂完藥后看他微皺的眉心,她忍不住淺淺抿唇一笑,像是發(fā)現(xiàn)了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原來林絕也怕苦。 容旦離開后,林絕起了身走到床前開了窗,那一抹倩影剛巧消失在院門。他扶著窗框,既不愿承認也無妨,總歸一切都已經(jīng)與以前不一樣了。 林府內(nèi)的護衛(wèi)這幾日增加了許多,含清和蒂兒都有些惶惶,夜里都喊了丫鬟到屋里同睡。 容旦知道是傅老夫人后,想到那位和藹可親的老人,那時在他人的府宴遇上時,她還親熱地拉著她的手,說她生得好,她家那小子配不上她。而如今,竟做到如此地步,不禁有些心寒。 夜里容旦被窗外的雷聲驚醒,她沒讓小蕊同住,她知道這事不會再發(fā)生,讓她去歇下了。 絲絲冷風透入,小蕊沒關(guān)好窗,此時被吹開了。她點燃燭火,下床去關(guān)窗,眼前陡然出現(xiàn)了個人影,嚇得她就要驚叫出聲。 “是我。”傅云赤聲音有些虛弱,他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跳進了窗內(nèi)。 容旦退后幾步,聞到空氣中彌漫著輕微的血腥氣,“你受傷了?” 他一身藏色錦服,看不出什么,但他面上血色全無,湊近還聞到了酒氣。 他走了兩步,忽然軟綿綿地朝她壓下,她踉蹌著退到桌邊,險險扶住他,焦急地喚他,“傅云赤?” 那股血腥氣加酒氣,靠近后聞到的更明顯了,她托著他到塌邊,將他放躺在榻上,他痛哼了一聲,自行轉(zhuǎn)過了身。 傅云赤緊閉著雙眼,渾身濕透了。 她擦去他臉上的水珠,伸手想將他濕透的錦服脫下,剛解去領(lǐng)口的盤扣,他背上的鞭痕觸目驚心。 容旦不知道傅云赤又做了什么,但她知道這與她定脫不了干系。 她小心翼翼地脫下,他肩上和將他的身子擦干,又給他上了藥,他被疼醒,睜眼看到容旦蹙著眉心,一臉擔憂。 他抬手撫上她的嬌容,細細摩挲,滿眼眷戀,“小傷而已?!?/br> 容旦不理他,揮下了他的手,看著他血rou模糊的后背,眼淚不自覺從眼眶里流出,“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這么折騰自己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