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敵叛國(下)
通敵叛國(下)
李季章不住磕頭:“臣不敢!臣不敢欺瞞陛下??!” 梁克恩早已嚇的面如菜色,他雖是刑部尚書,性子卻軟弱,六部之中心腸最軟,膽子最小,眾官員只覺他在這位子上,著實有種貨不對版的感覺。 “別磕了。”尉遲琳瑯道,“梁大人,繼續(xù)說吧?!?/br> 知縣一聽,立刻呵斥這民婦胡言亂語,擾亂公堂,要賞她幾板子。外頭突然陰風大作,吹的人東倒西歪,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是上天發(fā)怒了!圣朝人最信此道,齊齊伏首,風才停息。 知縣只得將二人先關(guān)起來,思來想去,稟報大理寺及刑部。壞消息傳得向來很快,端木靜并未因一個民婦說的話而輕視,反而責罰端木轍閉門思過,自己則匆匆趕進宮來。 他道:“陛下,臣教子無方,已讓他禁足三月,家法處置。但臣之子,絕不會通敵叛國,望陛下明鑒!” 長平侯世代臻榮,子孫無不在朝為官,享盡榮華,端木轍毫無理由叛國。 尉遲琳瑯道:“長平侯先起來吧。你又沒犯什么錯,年紀大了,不要老是跪來跪去?!?/br> 越竹溪提醒:“梁大人和李統(tǒng)領(lǐng)也跪著?!?/br> 梁克恩一張臉脹成豬肝色:“臣受得住?!?/br> “梁大人,這事已經(jīng)交給你們刑部,你打算如何審問???” 他進宮前已打好算盤,見陛下對長平侯和顏悅色,道:“這,這端木公子之過錯,律法中少有涉及,盼陛下定奪。那陳氏所言,按流程需取證言,喚證人,查證物.......” 他說起審案,原先匐匍的身子挺直起來,滔滔不絕,話語圓滑,但極為準確。尉遲琳瑯不禁一笑:“這么說,昨日移交刑部,今晨已開始審理,算算時辰應(yīng)當差不多,著人直接送進宮里吧?!?/br> 她賜了座,對長平侯夸獎端木苒治軍有方,又關(guān)心梁克恩家中小女身體,詢問李季章京中情況。長平侯自詡清白,另外二人如坐針氈,唯有越竹溪悠然品茶。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來報,說是四娘自稱被幽禁侯府時,曾在端木轍房里發(fā)現(xiàn)一間密室,里有他私通北野之信件。刑部派人去查了,并未發(fā)現(xiàn)。 長平侯暗舒口氣。 至此,眾人皆覺那婦人是污蔑端木轍,雖有損侯府顏面,但終究他有錯在先,長平侯道不必追究,回去必好好管教小兒子。 倒是李季章,有個欺瞞之罪,罰了半年俸祿,撤了統(tǒng)領(lǐng)之職。他叩謝圣恩,倒像是擺脫一般。 三人離去,尉遲琳瑯按按額際,扔了疊信箋到越竹溪懷里。只見書信來往之間,多是皇室人姓名,喜好,京中秘事,外帶了張端木轍手書,字跡相同,而那對方寫的清清楚楚,是北野人。 海運昌盛,西洋人的珍奇物品,大多呈進宮中。越竹溪拿了這小巧玲瓏的鏡子照著看了看,道:“以假亂真,天下第一的好手藝。” 寧殺一直潛伏左右,先刑部一步去往侯府,只見那密室中確有書信,便按尉遲琳瑯吩咐帶回宮中,因此無人發(fā)覺。 誰知她無意間碰上的女子,竟會做出這等出人意料的行徑。 “依你看,不如讓端木轍擔了這罪名,豈不比閉門思過更能懲戒?”尉遲琳瑯問。 越竹溪道:“那婦人能逃過寧殺之眼,又有人配合,實在令人心驚。若順著他們法子,線索盡斷,難尋蹤跡。再者,一個長平侯公子能叛國,他日臣府中搜出信件,他人必也會信。” 尉遲琳瑯聽他拿自己做比喻,無奈搖頭,一字一句,卻是同她想法相同。 越竹溪未再逗留,路過游月宮,穿過應(yīng)天門,回頭一望,幾個學(xué)生由宮人帶領(lǐng)著入宮。慕知雪自任春闈主持以來,便留在宮中。他牽動嘴角,一旁來接的老仆看了,問道:“相爺可是想到了什么高興事?” 越竹溪道:“不是高興事,是傷心事。”把心中第三個原因壓下去,再也不提。 再說端木靜回到侯府,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他親自拿了戒尺,打了他三十板子。端木轍自覺理虧后怕,也不敢回口。 端木靜道:“你可知元啟三十一年發(fā)生了什么事?長平侯府雖然顯赫,但涉及國本,便無人能保!你給我好好待在屋中,沒有本侯允許,任何人不能放小少爺出府!”又把他隨行武士,幾個家奴全數(shù)狠懲了一番。端木轍被人攙扶著回房,雙股觸到凳面就彈跳起來。 他只覺得自己真是倒霉,密室中藏著的yin樂器具通通被父親繳了,想著看是否留下些物什,旋開門來,呆楞片刻,跌坐在地上。 地上,桌上,凳上,無不貼滿了紙箋,一字一句,通敵叛國,蓋有他私印。 當夜,端木轍發(fā)起高熱,輾轉(zhuǎn)十余天才好,至此性情大變,再不狎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