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笛

    我們吃著無滋無味的黑胡椒烤鹿尾，受了瘀傷的黑水芒和非常美味的魔鬼小丸子，我對荷魯斯講述了一切驚人的故事。

    荷魯斯他僅僅是個少年，不過才十二歲，是父親最喜愛的兒子。誰也沒有他那么多美麗的書，世界上所發(fā)生的事情，在這些書本里他都讀得到。他可以知道每個民族和每個國家。不過他從未踏出過我們的島嶼一步，也從未離開過我，除非我想要離開他。

    “我精心挑選了那個自負的小孩，教他各種手上的功夫?！蔽覒阎环N滑稽的痛苦，回想起在提夏王宮宴會時，聽到的閑談，“毫無疑問，任何看上去嚴肅認真的國度中，貴族們都非常不虔誠?！?/br>
    “是不是格雷斯？”他問。

    我搖搖頭。

    “不，不是的，我選的人沒那么顯眼?！?/br>
    “或者是羅斯？”

    “不，當然不是，那個有些太蠢。”

    “那么，謝里登？”

    我嘆了口氣，還是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才驚訝起來。

    “哎，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名字？”

    “你走的時候，我每天都在翻閱地精夜報，”荷魯斯喝了一口巖炭咸茶，順便用勺子用戳爆其中漂浮的小眼珠，“我預料到你會找個盾牌。”

    “好吧，其實，我有點忘記他叫什么了……”我說，“總之都壞透了，那王國的一些貴族?！?/br>
    “地精的性欲尤為旺盛，他們的人口十五年就翻了一倍。畢竟越是弱小的種族，越善于繁衍?！?/br>
    荷魯斯很學術派，而且是迄今為止魔王子女中最棒的術士。他是一個健壯的銀發(fā)、金眸、白皮膚的純血美人，比我大兩歲，但這點區(qū)別可以忽略，我一貫是直接叫他名字的。魔鏡都無法辨別他的血統(tǒng)，應該是被用法術刻意掩蓋了。

    他是乘一條非常奇特的獨木船來的，順著冥河一路漂泊，那些老法師遇到他也差不多是憑運氣。當時他光著身體，手里拿著笛子，某種精巧的法器。他的船無論遇見多大的風浪都不會掀翻，但需要特殊原力驅動。我是除他以外唯一能用的魔族，這大概說明我天賦出眾，我猜想。

    “他的母親也許是黃金森林統(tǒng)治者，中土最強大的精靈，諾多公主。”首席黑學士根據(jù)荷魯斯的天賦和長相猜測過。他說的那位公主，以不可方物的美貌、強大的力量和無窮的智慧揚名，同時也有一些傲慢任性。她偷偷地戀上了一個地位低下的歌者一一外來人類，他用笛子吹出魔術般的美妙聲音，使年輕的公主鐘情于他。

    “你想要什么？我的女兒。”

    “一個會吹笛子的人，父親?！?/br>
    在加冕典禮的前一天晚上，剛成年的小公主獨自一人坐在她那間漂亮的房子里，見到了自己的禮物。

    “你的調子錯了。”她高傲的掀開了隔紗，看到后面的少年在哭泣。他長得又白又嬌嫩，就像精細的象牙一樣，他的卷發(fā)如同水仙花的花環(huán)。他的嘴唇像紅色的花瓣，他的雙眼猶如清水河旁的紫羅蘭，他的身材恰似湖中還沒有人來割過的水仙草。

    “你為什么而哭泣？”公主感到些許不安了，但她只會粗魯?shù)谋磉_自己的感情。她將自己的手帕遞給那個流浪的少年，“趕快擦掉，我討厭淚水這種東西，我是一個快樂的公主，我身邊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

    “為我的命運，殿下，三年來我走遍了全世界，在這個世界上我既得不到愛，也得不到關心，”少年接過手帕，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位尊貴的精靈公主，“而您是第一個同情我的人。”

    就在一剎那，他們瘋狂地、笨拙地、同時還是無望地相愛了。

    相互占有的狂亂只有靠吸吮、融合彼此的rou體，才能平息下來。那天晚上，他們不顧一切地實現(xiàn)了企圖，就在熙熙攘攘的精靈王宮，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距離精靈議會幾英尺遠的地方。公主穿著準備加冕時用的禮服，層層疊疊的白紗像是用云堆出來的棉花糖，而那個歌手穿著自己唯一一件得體的衣裳，外面披著一條金絲斗篷。

    整個夜晚他們都仰臥在那兒，帶著欲望的勃發(fā)互相觸摸。她的手，慢慢地移向少年，修長的手指夢游般越來越近。高大的鐵杉木家具，完全掩藏住他們摩挲彼此咸腥的嘴唇。這種不完整的接觸把健康、卻毫無經(jīng)驗的稚嫩身體，驅向滾怒的狀態(tài)。

    “您是否明白，殿下，我是一個乞丐的兒子，我全部的財產(chǎn)都在身上了。”

    公主乳白色發(fā)光的膝蓋開始一次小心翼翼的嘗試，她跨坐在少年身上，抱著自己的情郎，對他說，“我才是個奴隸，不過，我可以把自己給你。”

    “可我拿什么來回報您呢？”

    “你最珍貴的東西?！?/br>
    那不曾看守的堡壘被攻破了，公主以騎獨角獸的姿態(tài)運動，她并不覺得這像婦女們所說的那般痛。她很少有發(fā)自內心的愉悅，而身下的少年睜著兩眼，張著嘴，真像一位牧神，或一只被獵人剛剛抓獲的森林中的小動物。

    “殿下……"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公主整理了自己的儀態(tài)，高揚起下巴，非常的不耐煩。大臣們按照禮節(jié)，頭朝地向她鞠了躬，準備來到大廳中。

    “就站在那！”公主的叫聲有些尖利了，她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聲音的不同，紅著臉教訓道，“我不喜歡你們踩臟我的地毯，快說?！?/br>
    “這對您至關重要，殿下，我們需要來教授您禮節(jié)學習最后的幾堂課。因為明天還有很多國王來做客，如果您的舉止還沒有經(jīng)過教化，不用說，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br>
    “上帝啊，我就不能有半分空閑嗎？”公主小幅度的擺動腰肢，她的長裙抖抖索索，她的聲音清清淺淺，讓大臣們擔心這位一向男孩子氣的王女是不是感染了風寒。

    “我都排演過無數(shù)次了，你們居然還怕我會丟人？快走吧，我要好好睡一覺，既然那些王子是來跟我相親的?！?/br>
    公主意見堅決，于是大臣們便告辭而去。而未來的女王對他們的離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她只是快速騎乘，渴望將自己的空虛全部灌滿。一波浪潮攀上頂峰時，公主把身體向后靠去，坐在那繡花沙發(fā)的軟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