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3 被相公送給兄長的貴女之朝堂風云（二）（NP 骨科）

    從來為人臣子，最想要的不外乎“簡在帝心”四個字。天子作為天下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執(zhí)掌天下億兆生民生殺榮辱。

    無論你是富甲天下，還是勇冠三軍，身家性命，都系在那龍椅上之人一身而已。

    一眼決一人生死，一語定一族盛衰，這就是中央集權(quán)制度下的皇帝。

    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假，也被稱為“半君”，但是只要他還是太子一天，就還是人臣。

    生死榮辱，也都在天子一念之間。

    如今太子已經(jīng)失去帝心，一個不到弱冠的少年，沒有文治武功，只是一個光身板坐在東宮里，拿什么跟天子抗衡？

    丹青史冊，遠的有戾太子劉據(jù)，母親衛(wèi)子夫做了多年皇后，母族出了大將軍衛(wèi)青，冠軍侯霍去病，最后只因為小人的一句謠言，便因為莫須有的“巫蠱”之事身死族滅。

    近的有建文帝朱允炆，開國太祖欽定的太孫，一朝太祖身故，就算登基了也不過是個空頭天子，還是要被叔叔拉下馬來。

    韓如懿淡淡道：“陛下是個念舊的人，又心軟，對令師也是有感情的。南京陪都，地位亦是尊崇，日后京師事態(tài)穩(wěn)定，尊師尚能回來也未可知?！?/br>
    “至于你，翰林院未必就沒有合適的位置，一旦有什么好缺，為兄一定用心為你籌謀?！?/br>
    辛豐臣一時有些頭暈，好在多年養(yǎng)氣功夫，倒還掌的住，閉了閉眼睛定神道：“這些都不要緊，元敬，你實言說與我，東宮當真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這是嫡長子啊，而且已經(jīng)快要加冠了，沒幾年就可以視事。太子太傅，少傅都是全的，一旦廢立的風聲傳出來，頃刻間就會朝野震駭。

    皇后一派的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一直隱而不發(fā)，勢必要等到能夠一擊斃命的時候才出手。

    “原本是有的，”韓如懿望著他，“說起來這件事還與子吉有些干系?！?/br>
    “子吉托我去營救你那師兄，不知你知不知道，那干膽大妄為的豪強是什么出身?！?/br>
    “是什么？”辛豐臣心中已覺不妙。

    “為首的一家姓周?！?/br>
    “周……浙江……”辛豐臣快速轉(zhuǎn)動腦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瞠目，“難道……竟然是……”

    “不錯，”韓如懿頷首，“正是太皇太后家人。”

    這位太皇太后身世極為傳奇，歷經(jīng)四朝。先帝寵愛寧貴妃，任由其在宮中任意妄為，謀害皇家子嗣，當今出身極低，又是先太子夭折后宮里事實上的長子，在宮人手中長到六歲上才被先帝知道有這么個兒子。

    寧貴妃嫉妒，幾度欲害當時年幼的陛下，幸好有忠義宮人將當今報到了當時還是太后的太皇太后宮里，這才得以保全性命，熬到出宮建府。

    當今極感激這位祖母，一登基就將周太后家人加恩厚封，其弟分別為慶云侯與長寧伯。

    “這次周家伙同當?shù)卮髴糗浗嵊?，朝堂上好一場大鬧，大理寺欲問罪于周家，慶云侯與長寧伯去說情……”

    “……我……家?guī)煕]聽說過這個消息……”辛豐臣怔怔地說，他好看的手握住木盆邊沿。

    “因為太子為了替令師張目，私下攔了二位國舅，其后更是與太皇太后大吵了一架。此事事涉宮禁，外朝一時半刻不能得到消息。至于太子為什么私下這么做……”

    “我猜不外乎是性格強硬又有逆反心理，想要證明自己吧，或許也有事成之后再想向你們邀功的意思?！?/br>
    倘若事情當真成功，太子憑借此事既能與太子詹事府他未來的班底拉近關(guān)系，又能顯示自己的手腕和力量，一石二鳥。

    考慮到這位太子的年紀，不能不說他聰明。

    “可惜……”

    “可惜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毙霖S臣截斷了韓如懿德感嘆，他臉色蒼白，身形高大的站在那里，神思不屬的樣子，真有一種玉山傾頹的美感。

    “元敬，此事……莫非整個都是個圈套嗎……”他從小就有早慧的名聲，求學時候因為性情溫和穩(wěn)重，也總被人覺得處事成熟而有風度。此刻他眉目間帶著一點不知所措的迷惘，反而難得的顯露出一絲稚氣來。

    說到底，他也不過二十余歲。

    “子吉想到哪里去了，”韓如懿失笑，“這樣環(huán)環(huán)相扣，誰能從一開始就算得到，除非是神仙！”

    “說到底，也就是因勢利導而已?！?/br>
    “這么說，”辛豐臣緩緩道，“只是天命在彼罷了？”

    “不錯！”

    天命在彼。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這一句民間俗諺之所以能傳唱千年，是有其道理的。原本太子是太皇太后的玄孫輩的第一人，祖孫之間是有情分的。

    可是太子為了自己立威，不憚于拿太皇太后的家人開刀，即使有家國大義的名份，太皇太后歷經(jīng)四朝而不倒，難道竟然看不出？

    有此一事，坐實了太子不夠“仁厚友愛”的評定，傳到天子耳中，只會堅定其廢立之心。至于說太皇太后，反正都是親孫子，大孫子跟她離了心，不是還有二孫子嗎。

    至于外朝，誰又能想到，他們以為是政爭的事情，以為是為民張目或者為國開源的事情，竟然其實是奪嫡之爭放到明面上來的導火索。

    “咣當”一聲巨響，兩個人都是嚇了一跳，卻是辛豐臣太過用力，一下不妨打翻了木盆，木盆從高腳凳上翻到地上，摔出一聲響動。

    “……我心亂了?！毙霖S臣勉強一笑，彎下身子去收拾。

    韓如懿笑了笑，攏了攏衣襟，胡亂把腰間束好，大步向外走，路過他的時候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出去看看，怎么這么一陣子水都沒送進來?！?/br>
    水已經(jīng)備好了，就在門口守著，祝余聽里面兩個人一直在說話，不敢打斷，才沒有進去。

    韓如懿給搭了把手，和祝余兩個人提著裝了小半桶水的浴桶進來，杜衡領(lǐng)著另外一個丫頭一人提著兩桶水備著往里加。

    “這粗笨東西還真是沉，”木桶duang的一聲落地，韓如懿甩甩手，笑道：“你們把桶抬進去就退下吧，剩下的事讓姑爺來干?！?/br>
    他走過去拍拍辛豐臣肩膀，“我先出去了?！?/br>
    辛豐臣抬眼，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望著他。

    他壓低聲音，“我若是不出去，不是耽誤你們小夫妻談心？”他手上用力，“嬌嬌今日受了驚嚇，你要好好安撫她?！?/br>
    說著，折身去角落里，在侍女的幫助下整理好了衣服，果然出去了。

    ==========TBC========

    *這位原型是孝肅皇后周氏，她出身平民，嫁給英宗，英宗出去打仗，浪翻船了，被弟弟搶了皇位，然后英宗又復辟，傳位憲宗（成化帝），成化之后是孝宗弘治帝，所以說周氏雖然是太皇太后但是歷經(jīng)五朝四位皇帝，就很神奇。

    不知道有沒有寫明白，忐忑ing，作者智力值太低寫這種真的太吃力了。

    最近國內(nèi)河蟹之風瘋狂刮啊刮，大家都辛苦了（jj沒有更新，點家好多文掛掉，或者改名，或者缺章，真是……怎么說呢，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