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
美景 12個小時的飛行,窗外的景象漸漸從白云變成了黑夜,祝笛瀾觀賞了一會兒窗外晴朗迷人的月色,便試著睡覺。 但萬米高空,被發(fā)動機和機艙里的各種噪音圍繞著,氣壓也改變,總是不如在家里舒適。 她迷迷糊糊得,怎么都睡不好,再加上孕期一貫的難受,等到了落地的時候只覺得疲累。 瑞士已是午夜,蘇黎世機場的停機坪空曠寂靜,只有幾盞燈孤零零照著。 她的雙眼滿是紅血絲,最初的欣喜激動已蕩然無存,這會兒實在是無心感受踏上異國土地的激動,她疲累得快要昏過去。 車子行駛一個多小時,他們一行人才抵達寓所,這是在蘇黎世市郊的一棟小巧別墅。 祝笛瀾匆匆道了晚安,語句含糊地她自己都記不得說了什么,便走上二樓的臥室睡下。 凌顧宸安頓好她之后才忙剩下的工作。 一夜無夢,這是她長時間以來難得的安穩(wěn)覺,身上蓋著厚重的鵝絨被,讓她覺得十分溫暖。 她睡得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輕柔地拍她并叫她的名字。 “嗯?”她慢慢睜開眼,看到一張笑臉,“怎么了?” 她想把手臂從溫暖的被窩里伸出來。 凌顧宸抓住被子,把她抱了起來。她依舊被裹在被子里,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抱到了陽臺上,清晨的涼風讓她醒了幾分。 凌顧宸把她放在陽臺的圍欄上,祝笛瀾朝外坐著,一下子無比清醒,她尖叫一聲,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凌顧宸笑得十分寵溺,“你看?!?/br> 她這才朝外看去,小別墅在阿爾卑斯山腳下,一天一地間矗立著這樣一座巍峨的山,由下而上,從綠意瑩瑩的草地到山頂皚皚白雪,勾勒出一幅壯麗的山景,襯得天上的白云都仙幻起來,縹緲得如同一叢叢煙霧,像絲帶一般溫柔繞住山尖。 她被這美景震撼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感受到清晨這份透徹心扉的涼意,她坐在陽臺希臘式的圍欄上,只穿著薄薄的睡裙,溫暖的羽絨被披在身上,長長地沿著陽臺垂落。 凌顧宸依舊抱著她,細心地替她掖了掖后背的被子,怕她著涼。 隱隱約約能看到山腳下幾匹牛羊慢悠悠地游蕩,她的笑容驚喜又充滿孩子氣。 “好看嗎?” 她的雙手依舊環(huán)著他的脖子。她轉過頭,與他平視,興奮地點點頭。 凌顧宸笑著惡作劇般地輕輕推了推她,她便尖叫著抱得更緊了些,嗔怪又帶些祈求地說:“你別撒手?。 ?/br> “你慢慢看,我先走了?!?/br> 祝笛瀾抱得不肯撒手,“別別,顧宸……你好歹先把我放下來……” 凌顧宸這才把左手從她腿下抽出來,輕輕環(huán)住她的肚子,穩(wěn)穩(wěn)地扶助她,同她一起看著這美景。 “滿意嗎?” “你真會挑地方住。” “這樣的景在瑞士遍地都是,還真不是我會挑。” 祝笛瀾又靜靜看著這山景許久,“好美……看久了都快要覺得不真實了……” 凌顧宸轉過頭,對上她的雙眼,他在她眼里看見了欣喜和感激,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覺得她眼里盈盈得似含著淚。 “顧宸,謝謝你?!?/br> 凌顧宸內心有一處很柔軟的角落被輕輕觸碰,是被愛撫的溫柔,是他極少感受到的愉悅。 他似乎有許多想要傾訴,卻忽然語塞,只得在內心默默嘆道,“呵,愛情……”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離她近了些。祝笛瀾頭一次沒有躲,依舊這樣看他。 聽到兩聲敲擊聲,兩人同時轉頭,羅安站在陽臺門邊。他沒表情地對凌顧宸微微點頭。凌顧宸猶豫了一下,看向祝笛瀾。 她笑笑,“你去忙吧?!?/br> 凌顧宸又把她連人帶被子抱回房間,放她在沙發(fā)上,細心替她掖好被子。 “有傭人會照顧你,我盡快回來陪你?!?/br> “你的事要緊,不用陪我。我可以自己出去走走嗎?” “可以,叫兩個人跟著你?!?/br> 祝笛瀾拍拍被子,莫名開心得像有絲絲蜜糖沁入心脾。 凌顧宸開了一天的會,桌上的文件堆得如小山,下午三點時,他看了看手表,讓大家提早結束。 祝笛瀾在家隨意看了看,這里的規(guī)格比不上泊都,大致也是因為凌顧宸在瑞士足夠安全,他的別墅處于蘇黎世的富人區(qū),周圍都是正常的鄰居,不似他在泊都時需要獨占一片區(qū)域確保安全。 她急不可耐地想要出門,便催促著宋臨。 隔壁走出一個金發(fā)姑娘,姑娘扎著高馬尾,俞凸顯出美艷的五官。祝笛瀾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表示打了招呼,便上車離去。 那姑娘拿著跑車鑰匙的手頓在半空,她看著祝笛瀾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站立了許久。 祝笛瀾只想在山腳下四處拍拍照。宋臨站在車邊抽煙等她,她一個人開心地沿著羊腸小道漫無目的地走。 凌顧宸到時,宋臨對他指指遠處的小屋,他遠遠看到她與一個老人家在交談。 祝笛瀾試著摸草地上的羊的時候,聽見身邊一個和藹的聲音,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德語說道:“你不用害怕,它很喜歡你?!?/br> 她抬頭看到一個穿著傳統(tǒng)服飾的白發(fā)老人。 “你住這里嗎?” 祝笛瀾聽懂了,但她許久沒說德語,有些磕磕巴巴地回,“不是。我第一次來瑞士?!?/br> “第一次?”老人走到一旁拉開木柵欄的門,“你想進來嗎?” “謝謝?!?/br> 她試著用英語與老人聊天,但老人的英語不好,他的德語又帶著極重的口音,兩人用德語有些雞同鴨講地聊著天,但都十分開心。 其中有一只羊總喜歡蹭著祝笛瀾,老人便說了一連串話介紹這只羊。 她只聽懂了這只羊的名字和年齡,剩下的都是巴拉巴拉她聽不懂的語句。 “他說這只羊很有性格,只親近它想親近的人,沒什么規(guī)律。” 祝笛瀾趕忙轉頭,“你來啦?” “你玩得挺開心嘛。” 凌顧宸拉開木柵門,走了進來,與老人家握手自我介紹。 老人極開心熱情地與他們嘮嗑。凌顧宸也用流利的德語回他,祝笛瀾感到瞬間交流通暢,像是找到了一個依靠,愈發(fā)開心。 兩人逗著老人養(yǎng)的動物,玩了許久。凌顧宸觸到祝笛瀾的肌膚,意外地冰涼。 “你冷嗎?” “有點,”祝笛瀾開心得忘我,沒留意這件事,“不過瑞士確實比我想象中涼快,我只帶了些夏天的衣服,剛剛出門的時候還挺暖和,連條羊毛圍巾都沒拿?!?/br> “帶你去買點衣服。”凌顧宸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與老人說明離開的原因。老人點點頭,又說了句什么便轉身進屋。 祝笛瀾皺皺眉頭,“他說了什么?我怎么一個字都沒聽懂?” “他說拿點他自制的羊乳酪給我們,你吃得慣乳酪嗎?” “我可喜歡吃乳酪了。” 她說完便看到他臉上露出好奇又不解的神情,樂得咯咯笑。 “我知道,每個人聽到都是這個表情。亞洲人不太吃得慣乳酪,可我就莫名特別喜歡?!?/br> 凌顧宸想了想,“你為什么會說德語?” “我是心理學專業(yè)的呀,弗洛伊德好歹是學科祖宗。我當時想著既然要看他那么多著作,那學點德語試試能不能看原版?!彼挠膰@氣,“二外報了德語的人個頂個的后悔呀,這是什么折磨人的語言?!?/br> “但你說的挺好?!?/br> “可他剛剛的話我只聽懂40%,我知道瑞士德語有口音,可這也太……” “他口音特別重。”凌顧宸安慰她。 兩人收好老人送的禮物,與他道別。祝笛瀾跟著他,發(fā)現(xiàn)宋臨和羅安都已離開。 “就我們兩個人去嗎?”祝笛瀾系好安全帶,“你這樣安全嗎?” “沒事,”凌顧宸笑笑,開車帶她去市里的購物街,“我也趁著在瑞士,多享受點自由?!?/br> 祝笛瀾看著他的側臉,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這份溫馨著實難得,讓她懷疑這是自己的幻覺。 “你真的不忙嗎?” “沒有在泊都時那么忙。我覺得我跟沁需要時常這么交換一下生活。他去辦公室里坐一天,我開著跑車帶姑娘玩。” 祝笛瀾與他對視了一下,兩人默契地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