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教你

    九月，正在勢頭的秋老虎依舊掀起一股股熱浪，班里的男生們穿著短袖還要再卷起袖管，趙瑞實在忍不下去，找老陳死磨硬泡拿到了遙控器，在全班陣陣歡呼中開了前后兩個空調(diào)，隔壁班羨慕得不行。

    講桌上，老陳的雙曲線一條又一條，這邊剛講完庫倫定律，還沒休息幾分鐘，銨鹽和氧化還原又跳了出來?；瘜W(xué)老師姓方，酷愛板書，密密麻麻的小字可以占滿兩塊推拉黑板，臺下學(xué)生們要拼手速拼腦力才可以吸收他一節(jié)課超大的知識量。經(jīng)常有人到了下節(jié)課要擦黑板的時候還沒抄完板書，宋慧芝大呼：“別擦別擦，等我一下！”此時有人接上一句，郁婉寧隨手拿起自己的筆記本：“抄我的吧?！蹦沁呏等丈爬涞夭料掳迕?。栗頌瞥過同桌攤開的筆記，漂亮工整的小字很有條理地占滿頁面，反應(yīng)公式和實驗簡圖清晰明了，很是賞心悅目，他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一天排滿的十節(jié)課表，熱鬧熙攘的校園cao場，味道分量不變的紅油拌面，這個九月于栗頌而言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每晚自習(xí)過后，他會抽十幾分鐘去cao場鍛煉跳遠(yuǎn)，每天，都能看到也在鍛煉的郁婉寧，兩人各自訓(xùn)練，郁婉寧不知道栗頌也在，栗頌從未見過郁婉寧結(jié)束時離開。

    開學(xué)兩周，宋慧芝一驚一乍地捏到了自己肚子上多出來的一圈rou，于是本著減肥又不舍得劇烈運(yùn)動苦著自己的原則，她叫上同桌一起晚上去cao場走路，美其名曰“看星星聊天”。

    郁婉寧正在拉伸準(zhǔn)備蛙跳，就聽到一聲，“哈嘍婉寧！你在給運(yùn)動會做準(zhǔn)備嗎？”她扭頭看到是宋慧芝和汪靜，“對啊，我跳遠(yuǎn)要再練練的。”“加油加油！你肯定可以的！最近大家都在運(yùn)動了，我看到栗頌也在呢?！庇敉駥庬樦脑捒催^去，果然看到不遠(yuǎn)處栗頌在跑道上，大約是要結(jié)束的意思。黑色短袖衫貼著他的后背，他低頭在書包里翻找什么，肩胛稍稍向下弓，隔著兩三成組的人，她似乎看到他的袖管被風(fēng)吹過的波動，以及額前碎發(fā)被汗水打濕的尖梢。宋慧芝已然走了過去和他打招呼，不知說了什么，他們朝她這邊看了過來，郁婉寧收回視線開始蛙跳。

    “你這樣效果不太好?！币坏纴碜陨戏降穆曇魝鱽?，郁婉寧停下了動作，是栗頌。他背著書包，手里拿著水杯，“單做蛙跳需要很多次才能達(dá)到效果，耗費(fèi)時間?！?/br>
    她確實不懂怎么練，“那應(yīng)該怎么做？”

    “跟我來，我教你?！?/br>
    郁婉寧跟上那個全身黑色的男孩。

    栗頌帶她走上主席臺，“就這里，一階一階往上跳?！?/br>
    跑道上的人聲有些遠(yuǎn)了，郁婉寧在聽到栗頌的話后瞬間有些發(fā)怵。此時他們本就在高臺上，主席臺一級臺階幾乎和她小腿同高，每兩級臺階距離不過半米，這也太危險了吧，想到跳幾階之后的感受，她幾乎已經(jīng)開始腿酸腿軟了?！霸谶@里可以練習(xí)你彈跳腿抬高的能力，跳遠(yuǎn)時腿抬高才會增加距離?！?/br>
    栗頌看得到她的猶豫，對沒這么練習(xí)過的人來說，觀眾席的臺階確實讓人心生退卻，然而他下一句“如果害怕的話就算了。”還沒出口，就聽到她脆脆地一聲，“好，我跳。”

    “咚—”、“咚—”、“咚—”是落地的聲音。栗頌連忙跟上去，第一次跳，一定要有人看著的。“速度不要太快，中間可以休息，確保下一次動作到位再跳，安全第一。”

    “嗯，知道了。”回答他的是堅定，接著又是規(guī)律的落地聲。

    “第一天，從下到上跳兩組就可以了，明天你腿會很酸痛的?！苯Y(jié)束后，他們一起從主席臺下來?！笆潜韧芴鄱嗔?。你怎么知道這方法的?。俊庇敉駥巻渭缈嫔蠒?。

    栗頌淡淡地，聽不出什么語氣，“我們初中體育老師教的，七中沒什么長處，只有體育成績特別好?！庇敉駥帯斑怼币宦暎咧?，據(jù)說是可以把晚自習(xí)改體育訓(xùn)練的，年年中考落榜一大片，體育卻幾乎全滿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離開cao場，走到教學(xué)樓下車棚的時候栗頌才意識到，“九點(diǎn)五十八了，你不回宿舍嗎？”

    郁婉寧似乎走到車棚另一邊，過會才傳來聲音，“我也不住校的?！彪S后她推著一輛白色山地車出來，“走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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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了吧！你跳不過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來打我?。　?/br>
    “林小虎，你別跑，我不信我跳不過一個小胖子！”毛毛拔腿就追。小虎不樂意起來，“不許你再說我胖，你再說我就打你！你又打不過我，因為我比你胖！”毛毛簡直被氣死了要，“下周再比一次！我不信我還跳不過！”小虎嘿嘿笑起來，“那我又要贏一次了，這次我要那個水晶糖！”

    這時村長雄厚的聲音傳來，“林嘯虎，說了幾次，不可以再吃糖了！給我回家吃飯！”“這是我贏來的！郁老師教我跳遠(yuǎn)贏的，我沒自己偷偷買嘛?！?/br>
    栗頌從屋里出來，他借住在村長家空著的偏屋，已經(jīng)和村長家熟絡(luò)了起來，正幫著林嬸端碗?！靶『⒆蛹页蕴菦]什么的，何況又是自己鍛煉贏來的，您就別追究啦。”

    “就是就是?！痹掝}在小虎的鬼臉不止中漸漸轉(zhuǎn)移，昭塢島的晚霞又一次和著炊煙，染遍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