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
千萬
陸沉沉跑回教室后門,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子正被人霸占著。 綁著高高的馬尾辮,湊近周恪一在說話。 這人她認得,是十班的班長田菁琳。 不知道在說點什么,周恪一的身子擋住了大半視線,她撐著腦袋,手托下頜,黑耀的眸子里一汪柔情,似水汩汩,偶爾還會捂著嘴,笑得溫婉又內(nèi)斂。 陸沉沉不動聲色地走過去,默默站到她背后拍了拍。 田菁琳嚇了一跳,肩膀猛地顫動,捂著胸脯轉(zhuǎn)過來,看到是她松了一口氣,眼里驚魂未定。 “我以為是老師呢?!彼洁熘f。 陸沉沉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太友善的笑,眼光往前瞥了下,看到周恪一的桌子上放了個手機,正在靜音播放一部電影。 畫面里的小哥沾了血,拼命地逃亡。 這電影陸沉沉依稀記得自己看過,似乎是部基調(diào)沉悶的犯罪片,勝在伏線埋得精巧,上映后票房還不錯。 小哥的女友拿著槍追出來了。 她要殺他。 田菁琳哼了兩聲站起來,給陸沉沉讓出位子,站到周恪一的右手邊,俯身低頭在他耳邊笑著說:“我們下次再接著看?!?/br> 周恪一點著手機,應了聲好。 這一刻,沒來由的,陸沉沉想到了程沁。 她的行為很奇怪,很多很次,都熱衷于用這種姿勢和男生說話。 聲音掐得低,有種故作軟萌的嗲,很撩。 男的聽了蕩漾,女的聽了心煩。 陸沉沉望著田菁琳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看了會兒,隨后別開眼,看向桌面。 她是真的不明白看一部犯罪片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就像她也真的不明白,葉崢為什么會和程沁搞到一起去。 腦子里出現(xiàn)程沁和葉崢赤裸相纏的身影。 那天的陽光真是太好了,裝作看不見都不行。女孩的身體白皙誘惑,雙腿無力地大張,露出自己的xiaoxue,由著男孩把堅硬的roubang塞進去,一次又一次,撞出的聲響緊而密。 葉崢高潮的樣子和他平時的斯文形象大相徑庭,脖子上青筋迸起,背部肌rou繃得緊實,有力的臀部用力聳動,嘴里還說著不三不四的下流話。 那些話陸沉沉也聽過,如今在對另一個女人說。 這些畫面想著想著,她就有些反胃,惡心的感覺從胸腔涌上來,肚子里一陣酸澀。 周恪一看她臉色不對勁,問:“你怎么了?” 陸沉沉指尖微涼,眼睛還盯著手機上的電影。小哥制伏了女友,明明可以殺死她,卻選擇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女友滿臉血,倒在地上沉沉冷笑,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 陸沉沉指了指手機:“如果是你,你會殺了她嗎?” 周恪一看著她。 她不說話,等著他的答案。 周恪一搖頭,給她答案:“不會?!?/br> “為什么?” 周恪一望著她:“因為喜歡?!?/br> 陸沉沉嗤笑:“就為這?” 周恪一:“有些感情,能為之千千萬萬遍?!?/br> 陸沉沉冷笑,聲音也冷:“可她剛才想要殺了他。” 她把目光從手機上收回來,投入到蒼茫的夜色中,外頭萬家燈火,像一副遙遠的油畫。 “我會殺了他的?!彼p聲說,“他想害我那一刻,愛情就沒有了。他既然要殺我,我也一定會殺了他。” 聲音幽幽,似笑似哭。 * 十點左右,晚自習下課。 余霽一下課就躥到十班后門,站在門口舉著手揮來揮去。 “沉沉,沉沉!” 陸沉沉懶懶地收拾東西,“來了。” 她沒帶書回家的資管,隨便把手機、鑰匙什么的丟包里,單手提著就走。 今天穿的是短袖校服,這幾天下雨,夜晚溫度低些,一中又靠著湖邊,風吹來還是有些涼。 陸沉沉怕冷,七月的晚上還套了件校服外套。 她個子小,暑假瘦了很多,本來就寬松的校服外套罩在她身上松松垮垮,走過周恪一身邊時被桌角勾了一下,晃悠了兩下差點沒站穩(wěn)。 周恪一本來還在看那本文言文筆記,被她一帶,墨水筆在紙面上劃出長長一道,“呲呀”一聲刺耳聲。 陸沉沉看著那道筆記,抿了抿唇剛要講話,被周恪一揮手打斷。 “沒關系。”他沒抬頭,語氣頗為急切,“你有事先走吧?!?/br> 陸沉沉:“周恪一?” 他把頭埋下去,眼睛都快戳到那些字上。 陸沉沉停頓,有一秒的疑惑,搞不清楚他怎么莫名其妙的話也不說完整,但余霽在門口一疊聲叫她,周圍人都轉(zhuǎn)過來打量著她們,她也懶得琢磨周恪一想什么,三兩步走到門口攬著余霽走了。 她走后,周恪一才抬起臉,彎下腰,趁著沒人注意迅速從地上撿起一個煙盒。 是一包很普通的中華煙,價格非常大眾,街上隨處可見那種。 拿在手里,觸感非常不同,周恪一用力吸了吸,仿佛聞到了絲若有似無的橘香。 一瞬間他想到了陸沉沉安靜的側(cè)臉,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這個煙盒。 煙盒里被塞滿,卻不是條狀物。 風吹動外頭的樹,樹葉沙沙作響,夏天的夜晚總是這樣躁動又寧靜。 周恪一靜靜盯著煙盒里的東西看了一會兒,然后若無其事地合上,把煙盒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只是再去抄寫文言文筆記的時候,手指尖顫動的幅度,讓他險些握不住筆。 煙盒里沒有煙。 有一條淡綠色的蕾絲內(nèi)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