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模兩人的成績都考得不錯，程致依然穩(wěn)居第一，虞輕舟進(jìn)步到了三百二十名，這對于她來說是一次巨大的飛躍，

    虞輕舟非常滿意，整天樂呵呵的。程致則看著她的各科成績皺眉，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學(xué)生，就只排三百多名？

    俗話說，沒有教不好的學(xué)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小程老師備受打擊。

    說實(shí)話虞輕舟一點(diǎn)也不笨，就是太過于散漫，做題時常丟三落四。出題人隨便挖個陷阱，虞輕舟想也不想就會跳進(jìn)去，讓程致很頭疼。

    除開這點(diǎn)，虞輕舟在其他方面還是有可圈可點(diǎn)的地方，比如她立體空間感意外得不錯，數(shù)學(xué)的幾何體幾乎沒有丟過分，另外她的記憶力也很好，程致強(qiáng)迫她背的知識點(diǎn)，到了考場上也不會忘。

    程致默默地想了想，得加大力度。

    從此，虞輕舟迎來了監(jiān)獄一樣的學(xué)習(xí)日子，在這段日子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從頭到腳瘦了一圈，連班主任都夸她用功。

    虞輕舟甚至在某個時刻，突然后悔勾搭上程致。不過她不敢說，怕程致記仇，用其他方式弄死她。

    “程致，你一點(diǎn)也不喜歡我?！庇葺p舟剛被他逼著做完一套卷，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虞輕舟念咒語般自言自語。

    程致拍她的腦袋，不理會她的碎碎念。

    虞輕舟看程致做數(shù)學(xué)題，臉色輕松，筆尖順暢，她暗暗地想，比起自己，程致可能更喜歡數(shù)學(xué)。

    到了三模時，虞輕舟的成績已經(jīng)飛到了二百零三名，百日誓師的表彰大會上，拿了個進(jìn)步獎。

    她從一枚散漫的小蝦米，一下子晉升成為年級的進(jìn)步達(dá)人，虞輕舟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而這一切，都?xì)w功于那個名列前茅的程致。

    班里已經(jīng)漸漸人察覺了他們的關(guān)系，程致對虞輕舟那上心的模樣，想讓人看不出來都難。

    有同學(xué)開玩笑地和程致說：“程致，你要是開補(bǔ)習(xí)班，我肯定報(bào)名?！?/br>
    鬼精的班主任也看穿了，起初怕影響兩人學(xué)習(xí)想找程致談話，但虞輕舟的成績一直在穩(wěn)定進(jìn)步，他也就沒話可說了。

    高考前幾天，程致想著勞逸結(jié)合，放松了對虞輕舟的監(jiān)管。

    虞輕舟的喜悅溢于言表，對程致說：“程致，我們高考完出去旅游吧！”

    “去X城怎么樣？提前熟悉一下大學(xué)環(huán)境?！?/br>
    程致點(diǎn)頭，去哪里他無所謂，和誰去最重要。

    “唔，到時候我要買很多好看的小裙子，聽說那里很多景點(diǎn)特別好看，很適合拍照。”

    “程致，你給我拍照好不好？”

    “我要那種大片的，世界級品牌雜志封面的?！?/br>
    “不過我更想和你合照，你穿那種白色的襯衫，我穿一件黃色的連衣裙，肯定很搭?！?/br>
    “哦對了我爸說了，等我一考完就給我買手機(jī)，程致，你要第一個記下我的號碼哦！”

    “我會每天打電話給你的?！?/br>
    虞輕舟嘰嘰喳喳講得停不下來，不管她說什么，程致都無條件點(diǎn)頭。

    “好想快點(diǎn)畢業(yè)啊?！庇葺p舟看著程致，緩緩說道。

    高考期間，虞輕舟每天被接送回家，沒有見到程致。

    考試前一天，他們說了很多話，最后互道一句“高考順利”，虞輕舟幾天考下來都十分安心。

    等到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的時候，她反而沒有先前那種期待感，如同最最平常的一天一樣，放學(xué)了。

    mama在門口接她，她不能去見程致，虞輕舟很快回了家。

    6月10日，程致清晰地記得這個日子。

    考完試他仍住在出租房里，沒有回家。他接到虞輕舟的電話，欣喜若狂，可將手機(jī)放在耳邊時，那邊傳來的卻是她的哭聲。

    撕心裂肺的哭聲。

    虞輕舟撥通程致的電話后，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程致在電話那頭問她怎么了，輕聲安撫她，她哭著叫程致的名字。

    “你在哪？我去找你?！背讨抡f。

    虞輕舟搖頭，程致看不到，她說：“我想見你?！?/br>
    程致說：“我一直在?！?/br>
    虞輕舟掛了電話，奔向公交站，等了幾秒沒等到干脆直接跑了起來，眼淚被風(fēng)吹得干了，留下淚痕粘在臉上。

    一連跑了三個站牌才終于等到公交車來，到了車上她再次忍不出哭了，將頭對著窗戶，不想讓其他人發(fā)覺。

    旁邊是一個年輕的姑娘，驚訝地偷看她，不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

    等到了站，虞輕舟出了車門，想往程致住處的方向跑，就聽到程致在后面叫她的名字。

    聽見這聲音，虞輕舟突然害怕了，她艱難地轉(zhuǎn)身。

    程致看見她雙眼通紅，頭發(fā)散亂，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呆呆地站在原處，程致上前抱了抱她，

    “怎么了？”他低聲問。

    “程致……”

    虞輕舟的嘴張了合，合了張，一滴淚順著留下，進(jìn)入口中。

    是咸苦的。

    “慢慢說。”

    “程致……我……”虞輕舟雙眼失神，定定地說：“我懷孕了?！?/br>
    程致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不確定和驚慌，他仿佛喪失了聽力，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虞輕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聲音顫抖，“你確定嗎？”

    他記得他每一次都有戴好安全套，除了……那一次。

    那次隔壁房的兩人動靜依舊很大，虞輕舟蹭著他說，要和他們比較比較，拉著程致做。

    將近一個月的空期，程致情緒起得很快，可他發(fā)現(xiàn)避孕套用完了，想著忍忍完事了。虞輕舟哼哼唧唧地難受，說自己是安全期沒事，竟自己扶著他坐了進(jìn)去，毫無阻隔的碰撞，比以往任何一次感觸都要深刻。靜了幾秒程致還是恢復(fù)了理智，借著她的手瀉在了外面，用舌幫虞輕舟解決，最后虞輕舟笑著說程致比隔壁久呢。

    程致忽然失去了力氣，瘋狂后悔那天為什么要進(jìn)去，為什么事后不去買避孕藥，為什么傷害了她。

    虞輕舟哭得已經(jīng)沒有眼淚了，胸口一抽一抽地起伏，她說：“程致，怎么辦，我要怎么辦?！?/br>
    程致只能想到一個辦法，可他說不出口。

    他抱著虞輕舟，重復(fù)著說“對不起”

    他們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學(xué)生，雖然品嘗過禁果，體驗(yàn)過成年人情亂的快樂，可心智上仍舊不成熟，不懂得責(zé)任，無法解決遇到的困難，沒有膽量承擔(dān)犯下的錯誤，更別說去成為孩子的父母。

    程致近乎哽咽地說：“我陪你去，打掉吧?！?/br>
    虞輕舟回家后，已是是天黑。

    mama坐在餐桌前，她故意背對著進(jìn)去，怕被她瞧見自己憔悴的面色。

    “虞輕舟?！庇葺p舟mama說，“過來?！?/br>
    虞輕舟身體一震，她mama很少會叫她的全名，心里有隱隱的不安。她挪著步，慢慢靠近餐桌，一抬頭，赫然看到桌上的東西，表情大變。

    餐桌上，擺放著的是她扔在洗手間垃圾桶里的驗(yàn)孕棒。

    她的例假兩三個月沒來了，為了讓自己放心，試著去買了驗(yàn)孕棒，結(jié)果一試試出了問題。出門前過于匆忙，她隨手丟在了垃圾桶里，沒想到被發(fā)現(xiàn)了。

    “誰的東西？”mama問。

    虞輕舟不說話，身體恐懼地顫抖，像是在無聲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才多大年紀(jì)，你怎么能做這種事？”mama表情崩潰，話語像刀子一樣直戳進(jìn)來。

    眼淚再次流了出來，虞輕舟懷疑今天要把一年的淚都流光了。

    “是誰？是哪個人？??？！”mama狠狠拍上桌子，厲聲問道。

    虞輕舟肩膀抖了抖，囁嚅著說：“媽，對不起?！?/br>
    mama扶著桌子，眼角帶淚，她說：“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你告訴mama，mama現(xiàn)在就去找他?！?/br>
    兩人哭作一團(tuán)，虞輕舟搖頭，抱著mama的膝蓋，死也不說是誰。

    虞輕舟爸爸在房間里聽母女倆的對話，默默嘆氣。

    一切發(fā)生得太過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準(zhǔn)備，被這個消息砸得渾身碎裂。

    虞輕舟被關(guān)禁閉，父母勒令她不準(zhǔn)出門。她百般哭求，讓他們不要把事情鬧大。

    “媽，我不想變成所有人聊天時的笑話。”她哭著說。

    小城不大，學(xué)校里的消息更是傳得飛快。mama硬是忍住了這口氣，沒去學(xué)校打聽。

    幾天后，虞輕舟mama帶著她去做了檢查，測出這個孩子已經(jīng)兩個多月，他從身體里流出時，虞輕舟感到，她同樣失去了另一樣?xùn)|西。

    她靜靜地閉眼，身體、心靈空蕩蕩的，可又似乎裝不下任何其他東西。

    程致失去了虞輕舟的聯(lián)系。

    那一天之后，他失魂落魄，后悔自責(zé)，和虞輕舟約好了時間，卻不見虞輕舟的身影。

    兩天、三天、五天……

    程致恍然發(fā)覺，他不知道虞輕舟的地址，沒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從來都是她尋他。

    謝師宴虞輕舟沒去。

    程致從頭等到尾，喝得爛醉，撐著最后一分理智離場，在大街上哭著喊虞輕舟。

    第二天，他向同學(xué)尋問到了虞輕舟的家庭住址，他看著那個地方，沒有勇氣前去。

    高考成績出爐，程致考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好，也比任何一次都不關(guān)心。

    虞輕舟，對不起。

    虞輕舟，對不起。

    虞輕舟，對不起。

    ……

    程致在心里一遍遍地說。

    他報(bào)了X大，他不知道虞輕舟考得怎么樣，會不會報(bào)考X城的學(xué)校。

    她應(yīng)該，討厭死他了吧。

    虞輕舟被關(guān)在家里調(diào)養(yǎng)身體，她爸爸說好的給她買手機(jī)一直沒買，她出不去，聯(lián)系不上程致，也她不知道跟程致說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怕程致被發(fā)現(xiàn)。

    墮胎后，父親更加沉默，母親時常在深夜里偷偷哭泣，虞輕舟恨自己把一切搞得這么糟糕。

    但她不恨程致。

    這一切的錯誤，都是由她挑起的。

    虞輕舟和程致，是彼此的受害者。

    青春年少不知有所可為，有所不可為。

    因沖動和任性犯下的錯會在心里撕開一道口子，歲月悠長，傷口尚可愈合，可臨到夜里永遠(yuǎn)會作痛。

    長出的不是痂，是解不開的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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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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