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的回憶與少年琴師
公主,佛寺的回憶與少年琴師
柔嘉公主很少算計。 這也很正常,算計大多是因為求而不得。 從軍機(jī)處傳來的密折封在一個上鎖的小銅箱里,公主打開箱子拿起密折一目十行,看完后隨手焚毀。 大概軍機(jī)處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去調(diào)查駙馬以前有無通房是否去過青樓這種雞毛蒜皮的破事。 不過為皇室分憂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嘛。 崔靜并非虛有駙馬銜位,他在禮部任職,每日早出晚歸,回來后夫妻之間聊聊天,吃頓飯,各回各房睡覺。 所以說柔嘉公主有了駙馬的生活與之前相差不大,照樣想干什么干什么。 公主府的飛鸞閣笙歌漫漫,柔嘉坐在榻上興致勃勃的看著面前的歌舞。 舞姬身形曼妙,衣裙輕薄,彈琵琶的歌姬聲線柔潤清亮,曲調(diào)悠揚,這歌舞升平之景著實讓人醉生夢死。 受邀的師為抱琴悠悠走來,他長發(fā)披散僅用一支白玉簪束起,深衣云袖白如初雪,走來時像是一只優(yōu)雅的水鳥。 柔嘉看他過來,歪頭仔細(xì)端詳了他一會兒,朝他勾勾手笑容古怪。 師為瞥她一眼,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坐在下首。 少女笑瞇瞇的調(diào)侃:“師琴師今天打扮的,怎么有點像駙馬呢?” 這誰都不喜歡被說像誰,尤其是外貌姣好的人。 師為嘖了一聲:“自從公主有了駙馬后,怕不是見到每個人都覺得像駙馬吧?” 這拈酸吃醋的勁兒喲,柔嘉大笑,讓婢女送來一盞澆上酥醪的櫻桃去去酸味,隨后單手支著頭言笑晏晏:“本宮的駙馬模樣極好,你應(yīng)當(dāng)見過。不過論起姿儀師琴師也不差,說不準(zhǔn)他見了你也會“我見猶憐”呢!” 這句話可怕得師為倒抽一口冷氣,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吃了顆櫻桃,摸摸琴才安下心,生無可戀說:“殿下說笑了,小人一介琴師,又長得獐頭鼠目的怎堪入得駙馬眼?” 捉弄了師為,柔嘉心情好了,笑瞇瞇道:“本宮倒是想一夫一侍和樂融融,可崔靜看著也不像是憐香惜玉的?!?/br> 她摸摸下巴,回想了和崔靜的相處,笑道:“他約莫會是暗暗毒殺小侍的大丈夫呢?!?/br> 哎呀,果然是大戶人家后宅陰私呢。師為大驚失色的同時也不忘吐出櫻桃核兒,捏了個櫻桃在奶白的酥醪里拌了拌才放進(jìn)嘴里,憂心忡忡問:“駙馬器量如此狹小怎堪良配?有此兇悍妒夫,公主受苦了?!?/br> 柔嘉對此并不放在心上,讓銀環(huán)換個地方繼續(xù)揉肩:“這有何苦的,長得好的就是本宮的良配。” 她回味了一下青年柔順的長發(fā),柔軟的唇,幽深而沉靜的瞳眸,床帷間嗅到的寡淡的香,嗯…… 少女瞇起眼,表情有點迷醉,好一會兒才半是嘆息半是感慨:“畢竟佳人難再得啊?!?/br> 行吧,假如柔嘉公主當(dāng)了皇帝,保準(zhǔn)是能干出烽火戲諸侯這事兒的大昏君。 柔嘉哪管他心中腹誹,只一揮手道:“好了,說閑話的時間都夠你彈曲了,難得請你一次,今兒不聽個盡興你就別想走?!?/br> 師為起身稱喏。 行好禮,素手輕撫琴弦,樂起。 * 那時,公主還在佛寺靜養(yǎng)。 午后的古剎靜寂無聲,柔嘉公主坐在蒲團(tuán)上,仰頭看著無悲無喜的佛像。 窗外樹木蔥蘢,郁郁可喜,鳥雀的啼鳴婉轉(zhuǎn)流麗。 師為想到了禪。 他撥弦,古琴發(fā)出幾聲泠泠清音,然后問:“殿下,您在想什么?” 公主尚且年幼,可一張臉美得純凈,所有人都相信她以后一定會有傾國傾城的姿容。 她身披灰色緇衣,筆直的長發(fā)由木簪束起,坐在蒲團(tuán)上就像是一只幼狐。 她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變成了一棵樹,隨著四季變化開花結(jié)果,我感到風(fēng)吹過花朵,落下的葉被人拾起,他與我說,會用我的葉子做書簽?!?/br> “我將果實送給棲息在枝頭的小鳥,也送給樹下的人?!?/br> “我感到輕松自在,可是我分不清究竟是我在夢見了樹,還是樹夢見了我?!?/br> 他斷斷續(xù)續(xù)撥著琴,姿態(tài)慵懶得像貓撥著線團(tuán),說:“分清樹與您,對公主來說很重要嗎?” 柔嘉看向他,問:“是否留在這里,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師為回答:“我不會強求。” 柔嘉移開目光又看向佛像,平靜念:“那我也不會強求?!?/br> 回憶到此為止,一聲錚然琴音打破了堂中歌舞生平的祥和之景,撫琴的少年猛地按住琴弦,他的手在發(fā)抖,躬身的姿勢看起來也頗為奇怪。 身上一波波熱浪讓他產(chǎn)生一種難言的反應(yīng),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藥,故而抬首不敢置信的看向柔嘉公主,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一樣:“你居然對我下藥!?” 舞姬悄悄離開,周遭安靜了下來。 這春藥是宮廷秘藥,烈性至極,他渾身火熱,極度的渴望充斥體內(nèi),以至理智幾近喪失。 公主提裙優(yōu)雅走來,彎眼嗔怪道:“說下藥多難聽啊……” 她俯下身輕拍了拍他的臉,又理了下他的頭發(fā),不以為然又意味深長的道:“怕什么?本宮只是要與你做這人間極樂的事,又不是吃了你” 師為被身后的侍衛(wèi)死死按住,他咬破舌尖,在這yuhuo焚身的時候竭力保持冷靜,一臉貞潔烈男的神情質(zhì)問:“我與公主相識八年,公主為何對我如此?” 柔嘉冷笑:“崔靜睡過別人,本宮當(dāng)然也要睡過別人!況且本宮和你八年交情,睡一覺怎么了?” 這等緣由…… 師為也不知道說他是漁翁得利還是殃及池魚,他與柔嘉公主相識于微末,自然十分了解她。 公主從小就有一種“別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這樣的不服輸勁兒,因此駙馬能做到和別人睡覺,她當(dāng)然也要這樣。 他清楚公主是喜歡駙馬的,對駙馬曾有過別人這件事覺得不甘,揪著不放又覺得有失身份,于是轉(zhuǎn)頭就找上他了。 平心而論,和公主偷情也不是多大的事,師為本身也并沒有什么不情愿的,既然公主這么做了,想來她也有善后準(zhǔn)備。 只是這頭一遭竟然是如此情況下,真是…… 少年下意識地放緩語氣,耐心勸說:“公主,這等行事實在——” 師為有心勸說她凡事好商量,下藥著實不入流,到時候傳出去污了名聲。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拍拍頭,示意侍衛(wèi)將他帶下去。 于是侍衛(wèi)一把捂住他的嘴像拖條死狗一樣把他拖進(jìn)房間里扔到床上,然后落了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