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靈之死(4)
依靈之死(4)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認(rèn)識叫施禮的男人,雖然聽說過帝王擂臺,但我從未去過那個地方打拳。我過去是一名職業(yè)拳手,但在比賽中打死人坐了幾年牢,出來后只能走地下,所以我成為一名黑市拳手。我相信這些信息你們都早已調(diào)查過了,求你們放了我,還有我的家人?!?/br> 被人雙手反綁在身后摁著雙膝跪在地上的黑市拳手,鼻青臉腫得五官都變形了,合不上的嘴角流出血水,被突襲圍攻和敗走之后的追擊毆打令他失去了反抗之力,如今痛苦地忍受著全身的劇痛,卻不敢怠慢地忍著被重?fù)舳竿吹膰I吐感,拼命解釋著。 可惜面前的男人并不接受他的說辭,“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利用你的名氣作為誘餌,可你卻無動于衷?聽過帝王擂臺卻不認(rèn)識施禮的人,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如你所說,我們對你的背景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包括你沒說的那些有關(guān)你的多個親屬的銀行賬戶里,相繼在前幾個月里收到合計將近百萬的不明匯款。不要以為分開打款,數(shù)額均攤就可以掩人耳目,趁著我們還有一點(diǎn)耐心,你最好現(xiàn)在馬上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我當(dāng)然聽過這號人,但我沒見過他也不認(rèn)識他是事實。我的叔叔因為在路上勸阻一起打架斗毆事件,結(jié)果被報復(fù),亂刀砍死、暴尸馬路。從那以后,我發(fā)誓絕不跟黑社會有絲毫牽連。我在黑市出名以后,確實有收到各方勢力的邀請,也被很多人盯上,關(guān)于名氣被利用這種事情,我根本沒能力去追究。我坐過牢,找不到什么正經(jīng)工作,只能打拳,賺點(diǎn)小錢養(yǎng)家。你說的我的親人賬戶里的那筆不明來源的百萬大款,我一無所知。” 張旻仰腳一抬一踩,將那個盡己所能詳盡解釋的黑市拳手的脖子碾壓般踩在地上,“這么說,這次想借用你名氣的人,卻大費(fèi)周章地搞來你全家上下的個人信息,又剛好在事發(fā)的前幾個月分時分段分批地把錢匯到每個人的賬戶里,唯獨(dú)除了你。一百萬可不是一筆小錢,尤其是對你們而言,只是為了利用你的名氣,又或者如你解釋的,把鍋甩給你?可我卻覺得,你不僅知情,你還接觸了對方和同意了這種方式,畢竟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收錢,到時候有人找上你,你也確實有’不在場證明’,我說的對吧?” 黑市拳手脖子被踩得喘不過氣來,早就不成人樣的樣貌變成了豬肝色,幾乎窒息。 張旻仰稍稍抬起腳,給了他一線生機(jī),“這是最后一次給你開口的機(jī)會。” 黑市拳手看著隔壁房間,老婆孩子都被人鎖在里面,他絕望地淚流不止…… 子彈射進(jìn)胸膛,張旻仰沒有再折磨這個男人,一槍就讓他斷了氣。 “老大,他的老婆孩子怎么處理。” “放了。” 張旻仰收起槍,指示一下手下后,便離開了。 依然一無所獲。 “文哥?” 文昭沒有理會那個接收了張旻仰指示的手下,先一步走進(jìn)了那個房間,被繩子綁住的母女,眼睛和嘴巴也都被布條蒙住,她們聽到靠近的腳步,渾身驚悚得顫抖不止,眼淚鼻涕口水把封住她們感官的布條都濕透了,察覺危險臨近的她們發(fā)出了可憐的嗚咽聲。 砰砰兩聲,一切的恐懼不安都消失了。 “收拾一下?!蔽恼鸦仡^給身后的手下說道,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房間。 “是的?!?/br> —— “靈……”律怡飛撲進(jìn)依靈的懷里,連日來的忐忑和惶恐在見到依靈后都消散了,“施禮,他死了,他們都不肯跟我說是怎么回事,無論我怎么求他們?!?/br> 明明前不久才在文家雙胞胎滿月宴見過的活生生的人,雖然認(rèn)識之初是個嚇人又恐怖的男人,可也正是這個人接納了她,讓她融入了他們的圈子,即便知道她接近他們的意圖也只是為了可以更了解依靈所處的特殊世界,備受秋娜指責(zé)虛偽的她,他卻毫無微詞,他是她唯一無需“取悅”就輕易得到他厚愛的人。 這個當(dāng)初說要?dú)⒘怂齺泶碳ひ漓`的男人,卻不曾真的傷害她。 即使現(xiàn)在,她也不認(rèn)為他是個正常人、好人,或許還是許多人心中的大惡人,甚至聽到他的死訊會感到無比痛快。 然而,他不該無緣無故被殺,死無全尸,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這讓她害怕……從那次在參加那位郢關(guān)皇族少女的成年禮的游輪上,無意中撞見依靈拔槍輕易就殺死一個人開始,她就無法再無視她對依靈所處的那個世界,她的每一次“遠(yuǎn)游”,她就心驚膽戰(zhàn)、驚恐不安。 如今,認(rèn)識了更多這些人,有了更深的交集,尤其是這里面哪怕任何一個人的突然消亡,都是那么的真實可怕。 “嗯,我聽旻仰說了,別擔(dān)心?!币漓`那副從不動容的面容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意,她雙手捧起律怡那張淚臉,輕拭著安慰道,“你可以幫忙姝瀾照看文景和文陽嗎?我跟旻仰他們有些事情要談。不要哭了知道嗎?” 律怡乖乖點(diǎn)頭,看著依靈走向身后那些等候已久的人們,一同走上文家二樓。 盛姝瀾近日病倒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從生下雙胞胎后,她的身體就變得很虛,跟她斷絕關(guān)系的父母并沒有因為有了外孫而聯(lián)系她,那些她過去的同期、父母帶過的學(xué)生……都開始在音樂界、鋼琴界大放異彩,電視里的他們光彩奪目,某些自稱鋼琴家的家伙竟然在明星綜藝?yán)镉稳杏杏?,然而他們的鋼琴技藝卻讓她從心底里不敢茍同。 可是這些人,卻被無知的大眾稱稱樂道。 她感覺心臟像是被千斤重的秤砣吊著,沉重又壓抑。 他們的受歡迎簡直就是對鋼琴、音樂的侮辱,而她這個過去在那些人當(dāng)中被羨慕、稱贊為鋼琴天才少女、最完美的鋼琴演奏家,卻生活在家庭瑣事之中。 這種對比,狠狠地打擊了她的自尊心。她總是看著自己略微粗糙的雙手失神……雖然得到了兩個孩子,可她有時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切。 兩個嬰兒的吃喝拉撒,是雙重的折磨。她清楚自己愛他們,可是她想偶爾彈彈琴,可是她不行。不是沒有時間,而是她……彈不了。只是干坐在荒廢的鋼琴前,看著黑白琴鍵和一直停留在某頁的琴譜發(fā)呆。 文昭因為幫派內(nèi)的事務(wù),幾乎不沾家,即便在家,也只是像現(xiàn)在這樣,跟兄弟們閉門商討要事。在家時,雖然半夜也會主動起來照顧孩子,但他能做的實在有限。 保姆和家政都請了,可是她并沒有覺得減輕了負(fù)擔(dān)。也許精神上的痛苦比身體上的疲勞來得更強(qiáng)烈。 好在,律怡的存在帶了一些變化。她隔三差五就登門拜訪,帶著禮物,還有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以及她給予孩子們毫無保留的愛,也喚醒了她內(nèi)心的那絲冷漠和卑劣,喚醒了對孩子們的母愛。 這次病倒,是她真正直面生活的表現(xiàn)。即使,這可能并不是她的第一選擇,可是她也要樂觀接受。 “等我病好了,我想繼續(xù)彈琴?!?/br> “太好了,我超想聽你彈琴的,”律怡驚喜地睜大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病弱女子,雙手依然輕緩地?fù)u擺著懷里的小文陽,旁邊的嬰兒床上,小文景咬著奶嘴沉睡著,“文景和文陽也超喜歡聽mama彈琴的對不對?”律怡望著懷里的小文陽,充滿了期待,“每次你彈琴的時候,小文陽都超乖的!” “真的嗎?我都不知道……” “真的真的,可是你彈了一會兒就不彈了,還發(fā)呆,一看就知道你太累了。在身體這么虛弱的時候,還要不分晝夜照顧兩個寶寶,做母親真是太累了??墒强粗麄兡敲纯蓯鄣哪樀?,又覺得太棒了!” “是啊,我都不知道……”盛姝瀾感覺淚腺就要分泌出淚水來,律怡的話,讓她幡然醒悟,自己過于沉浸在不得意之中,而忽略了太多的生活細(xì)節(jié),“律怡,謝謝你,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突然被這樣贊美,律怡開心得幾乎忘記了施禮的死帶來的那些消極情緒,“有幫到你,那就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