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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史明說:“上次金港行動失敗以后,我就懷疑警隊里有內(nèi)鬼,不過一時半會兒還抓不出來是誰。這份錄音是白楊收到的,他第一時間報告給了我,我覺得這事情不簡單,壓著沒有聲張。” 周瑾沉吟片刻,問:“白楊可信嗎?” “這孩子是我擔(dān)任重案組組長時點名要的,可以相信?!弊T史明說,“還有你,周瑾,師父還相信你?!?/br> 他叩叩桌面,問她:“這錄音你也聽到了,有什么想法?” 周瑾說:“我不知道。” 譚史明眉毛一揚,“不知道?” 周瑾說:“師父,我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這段錄音聽上去是很普通的交談,但對話涉及到精確的信息,比如時間、天氣,還有人數(shù)和槍支狀況……他或許是在向警方傳遞某種信息?!?/br> 譚史明說:“那你不確定什么?” 周瑾:“萬一是圈套呢?金港行動就是前車之鑒,那群匪徒利用藏鋒向警方傳遞假消息,來了一招請君入甕。姚局、孟俊峰犧牲,還有在行動中受傷的兄弟……所以我不敢輕易下判斷,即便我很想相信他?!?/br> 譚史明:“……” 聽周瑾言辭冷靜認(rèn)真,不禁暗嘆,長大了。 周瑾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直起背脊,說:“還有一個人,我們可以相信。這件事可以讓他來幫忙?!?/br> 譚史明說:“誰?” “江寒聲。” 譚史明眼皮一跳。 他當(dāng)然知道江寒聲是可以相信的。不過江寒聲已經(jīng)從一系列兇殺案著手,去調(diào)查戚嚴(yán)的身份。 更何況,江寒聲跟蔣誠的關(guān)系怎么說也是有點尷尬的…… 譚史明問:“會不會不太好?” 周瑾:“有什么不好?” “……” 問得好。 既然當(dāng)事人都認(rèn)為這種請現(xiàn)任丈夫來接手自己前未婚夫的案件沒什么不好,那譚史明也不必再擔(dān)心了。 江寒聲有出眾的才能和敏銳的觀察力,請他來幫忙,或許能更快地察覺到一些他們看不到的線索。 周瑾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主動給江寒聲打了個電話。 江寒聲當(dāng)時在辦公室,人仰在椅子中閉目休息,鈴聲一響,他看見手機(jī)屏幕上顯示“老婆”兩個字,有些忍俊不禁。 電話接通后,周瑾說:“江教授,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過來看。什么時候下課,我去接你?” 江寒聲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沉重的疲倦在聽見周瑾的聲音那一刻,一下減輕不少 他輕笑著說:“下午三點。你不用過來了,我打個車就好?!?/br> 江寒聲在腦海里理清今日的安排,上完課以后就能好好休息了,便邀請周瑾,說:“晚上要一起吃飯么?” 周瑾遲疑片刻,權(quán)衡著要不要提前跟他說清楚,一走神就沒聽見他這句話,而是繼續(xù)解釋說:“是關(guān)于蔣誠的事?!?/br> 江寒聲僵了僵,“哦,好?!?/br> 他一時沉默,周瑾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問他道:“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江寒聲說:“我知道了,等下課后我就過去?!?/br> 周瑾本來想跟他解釋一下只是為案子的事情,讓他別誤會,眼見江寒聲也沒問什么,心里倒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沉默片刻,周瑾聽江寒聲沒有掛電話,正打算再說些什么,就被掛斷了。 江寒聲撂下手機(jī),白皙的臉上浮著層異常的紅,他手抵著額角,頭疼得越發(fā)劇烈。 他從前總覺得自己可以做好任何一件事,他喜歡井井有條的生活,喜歡所有的事情都在他能控制的范圍內(nèi)…… 除了一件事。 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好。 …… 下午,江寒聲來到重案組,周瑾沒在。她臨時去了一趟監(jiān)獄,想要審審當(dāng)年跟蔣誠有過接觸的犯人,需要提前辦手續(xù)。 江寒聲就去見了譚史明。 譚史明看他臉色很差,打招呼時,連聲音都有些啞了,就問:“是不是病了?” 江寒聲覺得身上有些冷,想是有點發(fā)燒,但他不常生病,也沒當(dāng)大事,低聲說:“先看看案子吧。” 譚史明就把錄音放給江寒聲聽。 周瑾的顧慮同時也是譚史明的顧慮,他無法確認(rèn)這是有用的信息,還是那群匪徒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他跟江寒聲說了自己的考量。 江寒聲停了片刻,說:“再放一遍?!?/br> 按照他的要求,譚史明將錄音反復(fù)放了四遍,江寒聲才打斷他:“譚隊讓技術(shù)科的人做過聲音分層處理嗎?” “還沒。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還不確定?!苯曊f,“把噪音單獨提出來聽一聽?!?/br> 技術(shù)科能用的就是白楊了。 事不宜遲,譚史明立刻吩咐白楊處理這段音頻。 江寒聲轉(zhuǎn)去技術(shù)科,站在白楊身后,一邊喝水一邊等待。 白楊去掉了人聲,提出雜音進(jìn)行播放,這下有很明顯的噠噠聲,像是什么東西在敲。 白楊似乎想到什么,眉毛揚了揚,“我知道了,可能是……”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戴上耳機(jī),一邊聽聲音,一邊做解譯,不出片刻,他把顯示屏一扭,讓江寒聲得以看見上面的文字。 白楊說:“好像是電碼。” 江寒聲看到解譯后的文字,寫著: 「匡山西里,毒廠。藏鋒?!?/br> …… 他已經(jīng)很累了。 蔣誠躺在窄長的床上,倉庫里光線晦暗,飄著灰塵飛沫,他睡著,意識仿佛沉在深海當(dāng)中,有些難以醒來。 這很不應(yīng)該。 他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五年來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的覺。 最開始在牢獄當(dāng)中,睡到半夜就會被人拽起來打,他當(dāng)時剛跟周瑾以那樣的情況分開,急著讓姚衛(wèi)海將他撈出去,所以不敢犯錯誤,只能任他們揍。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半個月后,姚衛(wèi)海才來看他。 蔣誠紅著眼睛質(zhì)問:“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我要出去,聽到了沒有,我要見周瑾!” 姚衛(wèi)海穿著黑色的西裝,神色肅穆,告訴他,不久前一個臥底暴露了身份,招來毒販報復(fù),他在家的母親也被殺害了。之所以沒有及時來看蔣誠,是因為去參加了他們的葬禮。 姚衛(wèi)海說:“阿誠,在任務(wù)完成之前,你應(yīng)該離周瑾遠(yuǎn)一點,這是對她最好的保護(hù)。” 從他入獄那天開始,一切都偏離了軌道。 他在一條逐漸失去控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yuǎn),不斷試圖扭轉(zhuǎn)到正確的方向上去。 他或許是太累了,所以此刻才漸漸失去警惕性,睡得那么安穩(wěn)。 安穩(wěn)時總能做個好夢,他又夢見周瑾,在他們家的沙發(fā)上,周瑾屈膝抵在他的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頭發(fā)很長很長,垂下來時,些微輕掃在他的臉頰上,很癢。 她問:“怎么現(xiàn)在才回家?” 蔣誠抬手,讓她的頭發(fā)穿過自己指間,很柔軟。 他說:“我好累了,小五。你別走,就這樣陪我睡一會兒。” 周瑾眨眨眼睛,果然沒舍得離開他,趴到他身上,抱住他,“睡吧,我陪著你?!?/br> 蔣誠閉上,他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知道周瑾一直就在他身邊。 忽然,一股寒冷的、摻雜著冰塊的冷水往他身上一潑! 蔣誠渾身一個激靈,醒了,可還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腳腕子就被人拽住,猛地將他扯下床。 重重摔在地上,蔣誠頭發(fā)間一疼。 他英俊的五官略微扭曲著,看到一張更加猙獰憤怒的臉。 對方咬牙切齒,道:“蔣誠,你他媽的真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