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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柔今晚又跟她爸媽大吵了一架,她站在公交站,揣著兜里的手機(jī)和里頭的五十塊錢,都不知道該去哪。 周家家境一般,經(jīng)營著一家海鮮排擋,前幾年剛買了房和車,一下去了所有積蓄,生意還行,有兩廚師,兩服務(wù)員再加上夫妻兩忙活就夠了。 前兩年老來得子,不舍得把孩子送回老家,周爺爺周奶奶也不習(xí)慣城市里的生活,就留在了身邊。 周媽把大部分精力都拿去照顧孩子,有時候會忙不過來,但養(yǎng)孩子費(fèi)錢,夫妻兩想著能省一些省一些。就想著孩子大了懂事了,就讓周芷柔來幫忙。 幫來幫去,周媽變成了偶爾搭把手的,周芷柔的星期六日都得在店里了。 高三學(xué)業(yè)繁重,夫妻兩也算得好好的就沒想給周芷柔玩樂的時間。所以周芷柔偷偷減去了學(xué)習(xí)時間偷玩,成績自然就下滑了,老師來家訪,周爸周媽大概覺得自己做得事情丟面子,就不再讓她去幫忙了。 就在周芷柔還想著終于不用去店里幫忙高興的時候,她媽低血糖暈過去送醫(yī)院了。她外婆也來看了,說了一大堆,就是女孩子學(xué)業(yè)其次,反正以后嫁人有老公養(yǎng),媽可只有一個,去店里幫忙分擔(dān)。 周芷柔心里不舒坦,憑什么因?yàn)橐奕司头艞墸瑸槭裁床粍袼謰屧僬袀€人,反而來勸她?!但外婆平時又對她挺好,想說的話又憋回了肚子里。 聽到周媽還要堅(jiān)持,周芷柔心軟了,就這樣,又開始了‘半工半讀’,班主任也知道她的情況,不想看好苗子被家里毀了,天天在她身邊打雞血,終于不負(fù)她所望,周芷柔帶著那股不甘的氣兒,兩個月都沒消下去的黑眼圈,掉掉的十斤rou,考上了她想去的大學(xué)。 可惜,周爸周媽除了向親戚朋友炫耀了一通,她多了幾聲沒有意義的‘懂事’‘真聽話’,對她的關(guān)注還是變少。 上大學(xué)去了別的市,才得以逃脫魔掌。 但不幸的是,寒假暑假,她只要回到家,就逃不開這命運(yùn)。 今天周芷柔朋友過生日,周爸周媽不大高興的同意了,但讓她在八點(diǎn)前到店里,因?yàn)槟菚r候的客人就多起來了。 可她沒趕上那班公交車,打的太貴,等啊等,八點(diǎn)最后一班開了一會兒還故障了。 周芷柔只能打電話讓她爸來接她,周爸忙得焦頭爛額,直接氣得掛了電話。她又只好找朋友想辦法,還好她哥的朋友正好要去她的區(qū)市,可以繞過來帶她一程。 周芷柔感天動地,上了車后謝謝兩字說個不停,心底火急火燎,他哥那朋友長啥樣都沒看清,跟她搭話,也都隨意嗯嗯應(yīng)和。 下了車都忘了讓他有空來坐坐,可以打個折。 千辛萬苦的趕回來,周爸碰巧正送一波客人離開,站在店門口,看著女兒從陌生男人的車上下來,臉拉得老長。 忙到十點(diǎn),周爸送她和周媽回家,一到家,周爸就從陽臺拿了掃把,一手扭著周芷柔的胳膊,抽打她的腿。 周芷柔疼得懵逼了,都弄不清她爸生什么氣,不就晚回來嗎。 聽周爸罵罵咧咧的話,她才弄清,他覺得她根本沒去幫什么朋友慶賀生日,反而和男的出去鬼混,還編借口騙他。 周芷柔看著自己一放假就每天去店里幫忙,而爸媽一天比一天對自己不好,心里早就委屈得不行,這下也氣得爆發(fā),再說她都快二十了,跟男的出去玩要灌豬籠不成?! 她氣急拽起包包沖出門,還能清晰聽到她爸在罵有本事別回來,她媽一句話也沒說。 最好的兩朋友都住在別的區(qū)市,公交車也已經(jīng)沒了,她坐在公交站里,看有幾輛車開到面前慢下動作,那些嚇人的社會新聞跑上腦子,頓時嚇得起身跑去一邊的便利超市。 還好今晚不是她熟悉的老板看店,否則她連臨時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她坐在窗邊上啃著三明治,表情有點(diǎn)無助,有絲絲后悔冒了出來,她想了想,身為子女還是得讓一讓將她養(yǎng)大,也曾好好待過她的父母,于是萬般不情愿地回了家,結(jié)果,她爸媽把門反鎖了。 這把那悔意沖得一干二凈,周芷柔看著大門,捏緊了包帶,他們肯定以為她會在門口乖乖蹲一夜吧,但不可能了,她以后絕不會再踏進(jìn)這家門一步了! 周芷柔怒氣沖沖回到了便利店,眼眶濕潤,鼻頭酸酸,強(qiáng)行把眼淚逼了回去。 她又買了杯泡面,一坐上凳子,沒收著力,壓到被打腫的后腿疼得她差點(diǎn)掀翻了手里的面。她咬著塑料湯匙等面熟,繼續(xù)看著車流發(fā)呆。 父母因弟弟對她的疏忽,被鎖的大門,周芷柔心里的失望加劇,又想哭了,他們是真的一點(diǎn)不在意她了。 去親戚家不行,明天保準(zhǔn)就被逮回去了,晚上還有頓念叨要聽。 側(cè)頭眼睛瞄了瞄墻上的時鐘,錢經(jīng)家住不下,韓子靈雖可以,但麻煩他們父母來接她,她也不好意思做。 她覺得自己跟她爸最像的一點(diǎn)就是愛面子,平時一副乖乖女的樣子,韓子靈家教很嚴(yán),嚴(yán)到她都覺得自己很幸運(yùn)的程度,她爸媽要知道她跟父母一吵架就離家出走,保不準(zhǔn)都不讓自己孩子跟她玩了。 看店的大叔轉(zhuǎn)了臺,時鐘下的電視里正重播一場晚會,女歌手唱著古風(fēng)歌曲,身旁有一個男人,穿著錦白長褂,長相俊秀,彈著琵琶,不時幾個近鏡頭晃過他,皮膚白凈,眼神淡淡的,配著滾滾煙霧,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 但大叔可能覺得不好聽,一下又轉(zhuǎn)了臺。 周芷柔驚訝地睜大眼,雖然知道他是個琵琶演奏家,但還以為只是能開個班教人的水準(zhǔn),因?yàn)樗o人的感覺像是被家里人逼著學(xu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