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天】9、捉j(luò)ian在床

    第二天一早，張公館。

    張長生剛起，正坐在梳妝鏡前讓女司機給她編辮子。

    翠姨站在走廊上沒進屋，伸手敲了門：“先生，徐家太太來了，說是要拜會您?！?/br>
    張長生把擱在臺面上的金絲邊框眼鏡往鼻梁上一架，站起身來：“好?！?/br>
    樓下，站在客廳里的徐太太望著下樓來的張長生，不等張長生走盡了原木的樓梯，便端出了極盡歡快的笑臉：“哎喲長生，徐阿姨想你想得緊，知道你回國就立馬趕來了，來得倉促，你不會見怪吧？”

    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興舊時規(guī)矩，要提前幾日送上拜帖約見，但事先打電話支會的禮數(shù)還是要做的。如徐太太這樣空著雙手，連個果籃都沒拎，一大早直接堵上門，論倉促，的確是十分倉促了。

    張長生點點頭：“徐太太?！?/br>
    張長生的稱謂很生分，徐太太也不介意，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一名西裝筆挺的青年，說著便去拽那青年的胳膊：“你季達弟弟也說是許久沒見你，怪想你的，就跟著我一道來了?！?/br>
    季達？張長生尋聲望向站在徐太太身邊的青年，約莫就是徐太太口里的“你季達弟弟”了。

    “你季達弟弟”穿著打扮俱十分洋派，定制的咖啡色的經(jīng)典三件套，眉毛還有修飾過的痕跡，頭發(fā)燙出卷來，眉目分明看上去十分精神，竟也是十分的年輕漂亮。

    張長生又點了點頭：“徐小公子?！?/br>
    徐季達也沖張長生點頭，相比徐太太的滿面歡喜，略略緊繃的表情顯得矜貴得多：“張小姐?！?/br>
    徐太太看張長生和徐季達互相見禮，更高興了，面上的笑掩都掩不住，還帶著一點得意：“呵呵，徐阿姨今天來啊，是來跟你談你和季達的婚事的。你們也老大不小，該挑個好日子完婚了?！?/br>
    張長生再是處變不驚，聞言也不由得一愣：“我和徐小公子，有婚事？”

    徐太太涂著丹蔻的保養(yǎng)得宜的雙手一揚一合，就顯出一位上海太太含蓄又內(nèi)斂的歡天喜地來：“當(dāng)然是有的呀，你跟季達的婚事，可是張老爺跟我家老爺做主定下的呀。按理說呢，阿姨是應(yīng)該跟長輩說這件事，但現(xiàn)在張家不是就你一個人了嘛，阿姨自然只能跟你講的呀?！?/br>
    徐太太把話挑明了，張長生便又處變不驚起來。她慢悠悠地坐下了，坐在舶來的歐式沙發(fā)里，對從廚房里走出來的翠姨道：“不用上茶了，徐太太和她的公子很快就走。”

    明擺的趕客，翠姨不由得一愣。

    徐太太也是一愣，忍了一下，還是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來：“你這孩子，結(jié)婚是大事，你們張家和我們徐家都是場面上的人，在哪里擺酒，擺多少席，請哪些人，這些細節(jié)都是要商定的，哪里會很快就走？”

    說到這里，徐太太意猶未盡，又自覺該拿出做婆婆的架勢，不能讓兒媳婦未過門就拿捏住自己：“再說了，哪怕真是坐一坐就走，也要上茶的，這是基本待客的禮數(shù)。到底是家里沒個像樣的長輩管束，散漫養(yǎng)得不成樣子，你放心，過門之后，這些事情阿姨自然會好好教你，不會讓你丟了徐家的體面?！?/br>
    眼看著“徐”太太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拿自己當(dāng)“張”家的長輩，還長遠地思考起晨昏定省的婆媳規(guī)矩，張長生并不去駁斥她，只道：“徐太太和徐小公子這次到張公館來，徐老爺可知道？”

    張長生此話一出，徐太太驕傲自矜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意識去瞧了徐季達一眼，這一眼惴惴不安。

    而徐季達也在這個時候條件反射地去看徐太太，目光驚魂未定。

    “哈哈，”徐太太忽然笑了，佯裝著大氣篤定，卻因為眼中的余悸未消，表情就流于僵硬了，“你和季達的婚事，是早多少年就定下來的娃娃親，我家老爺自然是知道的呀?！?/br>
    張長生依舊不去駁斥她，只道：“不如徐太太先回去，將此事知會了徐老爺，再來跟我詳談？”

    徐太太連佯裝的篤定都裝不下去，一下子就懨了，又不甘心的負隅頑抗：“我家老爺公務(wù)繁忙……”

    “他是誰？”坐在徐太太旁邊一直默不作聲，擺出一個洋派少爺驕矜的徐季達忽然大喊了一聲。

    徐太太順著徐季達憤怒的目光一仰頭，也是面色大變，失聲問道：“他是誰？”

    張長生循聲望去，便看見拾級而下的男學(xué)生。男學(xué)生的頭發(fā)亂糟糟的，顯然是酣睡剛起，幾根翻翹的發(fā)尾，襯得人比本來的年紀(jì)更加稚氣了。皺巴巴的學(xué)生襯衫紐扣開到第三顆，敞著大片雪白的胸脯，袖扣也是解開的，袖口飛卷，裸露出勁瘦的小臂，正是撲面而來的男色誘惑。

    “張長生，這是怎么回事？”見張長生不回話，徐家母子又連名帶姓，齊聲質(zhì)問了一次。

    張長生想想，就理解了，這般天仙下凡的姿容，難怪徐家母子一臉捉j(luò)ian在床綠帽子從頭戴到腳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