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4、那小尼姑,有些邪性
【搬山】4、“那小尼姑,有些邪性”
晚上就地扎營。 兩個風(fēng)水先生被送了回來,雖然滿面灰土形容狼狽,倒到底是喘著活氣回來了。 人一回來,就被團團圍住,紛紛地問:“怎么回事?” 風(fēng)水先生或有看日星山川的真能耐,卻也要有舌燦蓮花的嘴皮子,幾句話就把白日的情形和當(dāng)下的情境說得一清二楚:“我們?nèi)r,前頭去的兩個尸身已經(jīng)半涼。遇見岔道口,督軍問卦,他們意見不合,竟在軍前鬧將開來,督軍下令,副官親開的槍。我們?nèi)粝肓舻没钪丶?,絕不能互相拆臺,還得團結(jié)一致才行?!?/br> 眾人不知道心里如何盤算,反正聽到這里,面上是紛紛點頭。 之后,當(dāng)兵的送了飯食過來,每人一碗淡鹽的清湯野菜,一個剌嗓子的粗面饃饃。 平安看著瘦小,其實很是能吃,平寧便老說,蓮華庵是叫平安一口吃窮的。 走了一天,才得一碗湯,一個饃,并不頂餓,李飛白瞧著,掰了半塊饃給她。 平安也不客氣,兩口就吃了。吃完了,又巴巴地瞧著李飛白,當(dāng)時李飛白碗里還剩一口湯,盡喂了她。 晚上睡覺,當(dāng)兵的尚且勻不夠帳篷,平安等人更是直接睡在了地上。 李飛白挑那被灶火烤過的一塊地讓平安躺著,自己躺在平安旁邊。 晚上有人來摸平安,她雖然是個半大的尼姑,卻到底是個女人,李飛白摟著,那人便悻悻地走了。 平安窩在李飛白懷里:“萍水相逢,為何看顧我?” 月色下,李飛白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本來有個meimei,那年饑荒,若能活下來,也是你這般年歲。” 世道不太平,總有許多不好的故事,李飛白的就是一個。 平安窩在李飛白懷里,沉沉睡去,一夜酣眠。 李飛白卻睡得不好,來摸平安的人竟是前赴后繼,天色泛白終于消停了,卻又要趕路。 如此過了幾日,李飛白吃不好,睡不好,本就疲憊,還叫人打了一頓。 平安是偌大一支隊伍里唯一的女人,又是一副無力自保綿軟可欺的樣子,免不了受人覬覦。而且這種覬覦,隨著行進之地越荒蕪,沒摸到女人的時間越長,越嚴重。 那些覬覦平安的合起伙來把李飛白打了一頓,好叫他不要那么“護食”,也勻出幾口讓旁人香個嘴巴。 李飛白被打得鼻青臉腫,沒有藥,還要趕路,嘴角的一處腫得油亮,喝水都痛得齜牙咧嘴。 平安想了想,找到打李飛白的其中一個:“你要死了。” 那人是個瘌痢頭,聞言也不生氣,還樂了,露出滿口黃牙:“小尼姑,晚上爺們就教你什么叫欲仙欲死?!?/br> 平安并不多做口舌之爭,扭頭就走了。 當(dāng)天下午,攀山的時候,瘌痢頭不知怎么的腳底打滑,摔了下去。 挺高的山崖,他倒沒一摔到底尸骨無存,崖下伸出一塊巖來,他就摔在那巖塊伸出的平臺上。站在崖邊,能夠清楚地看見他在不高的巖塊上磕破了頭,磕得血流了一地,卻還沒死,喘著粗氣求人救他。 也有人想救,腰上拴著繩子下到一半,一股妖風(fēng)險些將救人和拽繩的一道刮下山去,便沒人再敢下去。瘌痢頭開始還能罵娘,后面便只聽見風(fēng)箱似的喘氣聲,再后面,連喘氣聲也沒了。 一路行來,不是沒死人,瘌痢頭卻算是死得最人盡皆知的一個。 因為整個隊伍都從他身邊經(jīng)過,聽見他的喘氣聲是如何由強變?nèi)?,消失于無。 知道死人,和親眼看著親耳聽著一條生命是如何消逝的總有不同,再是大jian大惡,也免不了物傷其類。 聯(lián)想到白日里平安跟瘌痢頭的齷齪,一個消息當(dāng)晚便傳遍了隊伍——“那小尼姑,有些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