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
夢醒
林以軒隔了月余漸漸接不到劇本,甚至不上檔次的廣告都開始寥寥,處處碰壁,明顯是被雪藏趨勢。吳思聰雖是被她抱怨得不耐煩,出于對孩子的愧疚也盡力幫她疏通了幾番關系,但意料之外地毫無成效。他用腳趾也想得到,肯定是林以軒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頂上的人了。 林以軒的事業(yè)不得志,孩子也沒有了,吳思聰又絲毫沒動跟她結婚的念頭,她爭強好勝,此般境地,只能整日郁郁。幾經時日不得緩解之后漸漸開始爆發(fā),言辭處處尖酸刻薄,雖沒明說,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她是在埋怨吳思聰無能,連這種小事都解決不了。她費盡力氣把吳思聰搞到手,到頭來竟一點都沒能起到什么作用,她恨得牙癢。 吳思聰聽了也沒反應,并非他好脾氣,而是任林以軒說什么他都沒感覺,自然理都不想理。 譚佳兮離開的時候什么都沒帶走,卻好似把他的心剜走了。 他突然想,就算他真的無能當初的譚佳兮也不會嫌棄他。 吳母聽說他跟譚佳兮離了婚之后氣得面色發(fā)青,厲聲連連問他為何離婚這么大的事兒都不跟她打個商量。他知道母親原本是不喜歡譚佳兮的,婚后也常常頗有微詞,但他也知道譚佳兮對母親有多用心,點點滴滴,粗粗細細,竭力討母親歡心,可謂精誠所至,母親雖然口頭上還是沒說喜歡她,心底恐怕早就默認了這個兒媳婦,縱使她生不出孩子。 吳思聰無言地看著母親,張了張嘴都沒吐出一個字,他其實也想問自己,究竟是怎么就下得去手將自己寶貝了三年的心頭rou給丟了的。 每逢星幕高懸,吳思聰都不想回家。因為家里不過也是冷冷清清,沒有那個瘦弱卻勤快的身影,也沒有人擺好一桌溫度恰好的菜等他一起吃,他回哪兒不都一樣。 吳思聰開著車像一抹孤魂般游蕩,不知怎么就停在了初遇譚佳兮的那家咖啡廳,服務生沒有換,依舊面孔熟悉,朝他笑了笑便會心將他引至他一貫的座位。 咖啡廳的裝潢依舊華美而熟悉,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像一面鏡子,毫不留情地映出他盡力遮掩的憔悴,不遠處那架鋼琴泛著典雅幽黑的色澤,映襯著咖啡廳內靜謐的氣氛,柔和的音符一串串平流溢出,潺潺淡淡。 依舊是Robert J. P. 那首。 吳思聰著了魔似的一步一步地走過去,視野逐漸不被琴架遮擋,鋼琴后的身影漸漸顯現,他仿佛看到眉目清秀低垂的譚佳兮,消瘦,干凈,心無雜念,極其認真地彈奏著,一遍又一遍,都是同樣的認真專注,仿佛偌大的咖啡廳,不過是她一個人的演奏會。 遺世獨立。吳思聰當時想到的是這個詞。 先生?彈琴的女人訝異地看著握住她左手的英俊男人。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嗓音,他上一秒唇邊還帶著沉醉的微笑,此時卻驟然僵立,頓覺一朝美夢驚成塵埃泥垢,終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