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魔!
“……我不成魔!”
“她被妖邪奪舍,當誅!” 宗門問心幻陣外,慕懿所思所想皆被投射到窺心鏡上,畫面一幀幀浮現在諸多長老弟子面前。 擎天宗劍峰的蒼凜劍仙首徒慕懿,剛剛踏出問心幻陣,還沒來得及服下療傷的復傷丹,修復被劍氣割裂的模糊血rou,就聽刑峰長老一字一頓道: “此等妖邪,就罰……她進火淵之境,受焚刑七七四十九天!” 元嬰期長老的威壓順勢而來,猶如排山倒海,遠古梵音,響徹在慕懿的耳畔,震的她神魂劇痛,就連早已潛藏在識海的妖邪,也跟著高聲嘶喊尖叫起來。 “可……蒼凜劍仙還在閉關,我們是否能夠擅自做主?” 四海八荒,無人不知,一襲白衣,一劍斬天。 是光風霽月的蒼凜劍仙江霽川,不容褻瀆。 料峭清寒的劍仙,心懷的是天下大善,修的卻是無情劍道。 “刑真君?!?/br> 白衣黑發(fā)的青年持劍而立,他微微停頓,看似溫和的語氣卻透著痛惜,“慕懿年少,不堪擔當一峰首徒,我愿將她送入火淵之境。” 此時,識海中的妖邪放肆蠱惑: ——修仙有什么好?擎天宗自詡正道仙門魁首,卻逃不開世俗勾心斗角! “……我不成魔!” 傷口疼痛蔓延四肢百骸,慕懿狼狽的淚流滿面,她被宗門大師兄禁錮了靈力,御劍飛行來到宗門禁地下的火淵之境,還未接近,就感覺到異火在吞噬神魂。 “你可知慕家為何滅門?!?/br> “師兄——”慕懿聞言,血液仿若沖入頭頂,渾身僵硬。 “慕家是鸞族后裔,血可治百病,而你,鸞族圣女,單系水靈根,天生爐鼎之身。” 溫潤的青年微微一笑,眼神愈發(fā)陰鶩,“當真可惜?!?/br> 慕懿張開嘴還想質問,就見玉明澤拿出一個玉瓶,下一刻,誅邪劍橫過她的脖頸,血液順勢充盈玉瓶。玉明澤冷漠的眼神猶如刀刃割裂慕懿的心臟,只聽他說: “合歡宗出身的下賤爐鼎,怎配光風霽月的蒼凜劍仙,若你未失元陰,踏入元嬰期,或可成為劍仙爐鼎,助他突破境界??上?。” 玉明澤反復嘆著可惜,采好慕懿的血液后,瞧著失血過多已然陷入昏迷的慕懿,微微抿唇。 “此血,我便獻給劍仙做藥引。” …… 炎熱灼燒的火淵之境里,昔日人人艷羨的劍峰首徒慕懿,猶如死狗般半死不活,漫天的紅焰妖冶搖曳,愈發(fā)熾熱的溫度,透過慕懿的皮膚血rou,溫烤著她的神魂。 異火幾乎將她融化。 慕懿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摳住巖壁的凸起,秀麗絕美的容貌已被火焰灼燒的面目全非,下一刻,指甲裂開,血rou糜爛的手指被從上而落的火星灼燙出森森白骨,最終堅持不住,跌入深淵。 她堪堪煉氣入體,別說在火淵之境待個四十九天,便是一天都撐不過,她心知她身份低微下賤,或許是將死之際,從前遺憾的種種,都清晰的浮現出來。 說來可笑,只因她在門派的問心幻陣中,被問七情六欲,她所思所想被投射到宗門至寶窺心鏡上,從前瞧不起她的那些師姐師妹們,便嚴詞質問她是否被妖邪奪舍。 合歡宗出身的卑微骯臟之人,卻對師尊心存戀慕。 慕懿低聲喃喃:“我想再看他一眼……” 她曾是漪瀾城修仙世家,慕家的大小姐,是爐鼎之身的單系水靈根,純度極高,天賦出眾,本該被送入正道仙門,踏入仙途,卻因變故缺失了神魂,導致身體孱弱,再難修行。 十六歲那年,是慕家一切不幸的開端。 先是宗門煉器峰的長老送來退婚書,緊接著合歡宗的妖女屠殺了她的親人,將她掠到合歡宗,給宗門長老當了爐鼎。 短暫的修煉生涯令慕懿意識到,爐鼎之身就是為他人獻祭之用,等她失去了寶貴的元陰,就淪為了低等的娼妓,吃不飽穿不暖,比外門雜役還不如。 慕懿頭疼欲裂,若說她還有什么遺憾,便是那個周身經年縈繞著料峭劍氣的清寒男人。在她墜入骯臟沉淪后,不顧旁人阻擾,執(zhí)意將她收為劍峰首徒的師尊。 拜入擎天宗劍峰的第一天,慕懿就在努力學習師尊的劍招,為的就是將來不墮師尊威名,為正道仙門,屠盡天下妖魔! ——你就要死了,可你敬畏愛慕的高高在上的師尊,卻在閉關,你死的可悲,又可憐。 “我想……再看看……他……” 是啊,她就要死了,可師尊他卻,一無所知。 慕懿在一片虛無之中,意識幾乎要陷入混沌,蒼凜劍仙已然成為她的執(zhí)念,讓她識海中誘人的妖邪得意至極。 ——這就對了,你不甘心,若有來世,你愿成魔! “若有來世,我……我愿成魔,只為將他……拉下神壇……” 頃刻間,慕懿感覺到周身蔓延開一抹料峭清寒,是刻入骨髓的強勢劍氣,遲來的霽川劍。 霽川劍,誅妖邪。 可如今深淵墳冢,卻是她的埋骨地。 突然間,地動山搖。 數不清的碎石成塊的從火淵之境上空跌落,被劍氣席卷的火海形成漩渦,激起懸浮的火星,星星點點的落在了玉明澤面容清雋俊逸的臉龐上,可他手持著盛滿慕懿鮮血的玉瓶,卻是動也不敢動。 霽川劍的劍尖抵在玉明澤的喉嚨。 火淵之境在男人強勢清冽的劍氣下,隱有沸騰后冷凝的跡象,即便是焚燒一切的異火,此刻也不再翻騰。 “蒼凜劍仙——”玉明澤筆挺的脊背驀地一彎,只聽風雪交織的冷冽嗓音緩緩響起:“人呢?” “小師妹被妖邪奪舍,神魂已滅,身死道消……” 此時,恒元西大陸,魔門合歡宗內。 慕懿睜開眼,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一段段劇情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