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三百年前起就有傳言,云里山上有蛇成妖,專吸人精,但其妖丹卻能使人延綿千年,不少壯士藝高人膽大,不怕死冒死進山,為得妖丹,但皆無一人歸,倒是在山腳下立了不少無名的墓碑,周圍堆滿了不知名的白骨。 但不怕死的何其之多,即使有死人做例,依舊有人前仆后繼。 “師傅,師傅,等等我!”一孩童一手持蓮花身金鈸,一手拿著八尺長的禪杖,額頭汗流雨下,布料貼胸,急趕慢趕想要趕上前面身著袈裟的和尚。 “別說話!” 一聲大喝,孩童被嚇得噤聲,看到師傅手上的羅盤的磁針突而急速旋轉(zhuǎn),最后叮嚀一聲,折段在盤內(nèi),孩童從未看過此景,要知道磁針乃是寺中鎮(zhèn)寶無妄佛珠取一顆所制,心中大駭,不由腿軟,直直跪在地上。 師傅臉色晦暗不明,但是還是面帶嚴肅:“玄磯,你干什么!怕成這樣!真丟我們圓壇寺的臉,給我起來!” 玄磯嗚咽一聲:“師傅,你聽?!?/br> 只聽見原本寂靜無聲的叢林中,突而沙沙作響,聲音由遠及近,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卻找不出聲音的出處到底是在哪里。 “嘶” 原繞在周圍的樹竟然在眼前快速旋轉(zhuǎn),越繞越快,刮起了一陣陰風,刮得兩人法帽落地,袈裟搖擺,卷到臉上。 “蛇妖,休在背后作祟,快快出現(xiàn),饒你不死!”玄德抽走了徒弟手上的八尺禪杖,這禪杖由南海玄鐵煉成,只一下就能打得妖怪斷骨去命,玄德因得這件寶器,法力大增,殺妖無數(shù)。 玄磯看著玄德手上的禪杖搖動得更加厲害,記起師傅曾經(jīng)說過,這件寶器因為以妖丹喂養(yǎng),固有了靈性,遇到妖就會搖動,而越是厲害的妖,就搖的更加厲害,就像是餓虎見食。 但是這件寶器,在見不到食物之前只能空嚎,如今,本來自上而下燒人的光,也皆以被旋轉(zhuǎn)的樹林遮蔽,一時間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玄磯急忙抱住師傅的腿,縮成一團。 “嘶” 這一聲不似剛剛那一聲挑釁的嘶叫,倒像是死前對獵物的嘲弄。 玄磯只感覺臉上突然貼了一塊冰,接著五臟六腑都擰成一團了,呼吸皆被奪走,痛的發(fā)不出一點聲音,而他也聽不見一點聲音師傅的聲音,難怪之前一點響聲都沒有,自始至終他們就在這個蛇精的蛇身包圍之中,剛剛不過是障眼法。 那條蛇,現(xiàn)在用身體已經(jīng)纏住了他們,簡直是可怕的怪物,不動神色,一招斃命,玄磯喉嚨不甘發(fā)出聲音,難道他們就要死了嗎? 模糊之中,他聽到一聲女聲。 “青檀?!?/br> 只一聲他就被放開,被抽走半身力氣的人馬上就倒了地,他勉強抬起頭,看見師傅快速從地上站起來,說那時快那時慢,師傅用禪杖打了繞開的蛇身,還來不及看清蛇身的紋路。 那蛇迅速變成了一個身著青紗的女子,面容白皙,五官奪人,一云鬢失了力,幾綹發(fā)落在了臉上,眼中霧氣,似四月林中黛色,玄磯一時不知道是自己看呆了,還是因為自己剛剛被纏住了奪走了氣,而沒有力氣移開眼睛。 “jiejie?!彼粗鴣砣?,似泣非泣,實在是惹人憐愛。 玄磯看了來人,一身白衣,本來白色是清冷的顏色,卻在她身上多了幾分艷麗,卻不失靈巧,鼻子挺如山,眉目含水,拼起來卻多了幾分凌厲,只見那人扶著喚為青檀的女子道:“你這個和尚,打傷我meimei,是不是活膩了!” “妖就是妖,為修妖道害人無數(shù)!不僅要傷你,還要連著你們一起收了!”玄德將禪杖擋著胸前。 “你這和尚分明善惡不分,我和我meimei自從決定修道以來就是以天地之氣作為修道的根本,半分都沒有傷人。” “好,那你說,山腳下的白骨皆是誰的?為何骨上皆有黑痕,分明是被吸人氣所致!” “好個臭和尚,這座云里山,妖精沒有十只也有八十只,你就看到我和我meimei就說這些人都是我們害死的,你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 那白妖越說越氣,隔空一掌劈來,掌氣直逼玄德,玄德?lián)]動禪杖,將氣破開,被分的氣,從遠處襲來,只逼玄磯,玄磯已沒有力氣,堪堪一躲,還是沒有躲過這股氣,本以為就要就地赴死,然而只有玄磯頭發(fā)簌簌而動,明顯是手下留情, 和剛剛那青蛇只想一招斃命不同,玄磯緩過神來,又聽見兩人在說著話。 “青檀,你這邊別動,我趕走他,再幫你療傷?!?/br> 那青檀,抓了抓白蛇的衣角,輕輕喚她:“jiejie,我一點都不疼,別為了我傷了自己?!?/br> “待會再教訓你,不停jiejie的話,到處跑,明明修煉打盹,又愛亂跑,現(xiàn)在壞人多如牛毛,你還…..”白蛇扯下來青檀的手,明明責備的話,卻用手拍了拍她的頭,以示安撫。 玄磯還沒有壓住心中的疑惑,那白蛇從人身化為蛇身,和玄德斗起來,玄德的玄鐵禪杖雖厲害,但是這蛇妖也修了五百年,他揮杖,她躲避,如此幾個來回,玄德的力氣已經(jīng)失了差不多了。 白蛇趁機纏上了他的手臂,一緊,只聽一聲悶聲,這禪杖直直落在了地上,撞得地上出了一個大坑,白蛇又從他手上下來,變成人身,直直站在了離玄德幾尺遠的地方:“你輸了,只要你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要踏進云里,我就饒你不死!” “即為道義死,死又何懼,死又何怕?”玄德喘著氣,面色顏色全失,“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人,讓你們禍害人世!” “你這個和尚怎么聽不懂人話,我和我meimei兩人,修煉皆修的是正道!” 白蛇擰起了眉頭,手掌凝成氣,輕輕一推,面前的玄德就跪了下來,“既然你跪下來我就既往不咎,不要再得寸進尺了?!?/br> 玄德哪里受過這種恥辱,能跪天跪地,跪佛祖,怎能跪的一介小妖?還是害人之妖,跪下來那一刻恨不得把前面的人五馬分尸,他一手撐著自己,眼睛里開始尋找什么。 玄磯的目光觸及到那個金鈸就被玄德拿走了,這個金鈸是住持給玄德,住持囑咐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能把金鈸拿出,這金鈸以血為祭,只要一開光,能吸走方圓數(shù)百里的妖精,立馬在金鈸融成血,同時獻祭之人必死。 玄德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一滴往金鈸上面滴,嘴里念著咒語,玄磯想爬出去阻止自己的師傅:“師傅,不要!” “玄磯,我的袈裟一定要掛在圓壇之上?!?/br> 玄磯還是十二歲的孩童,他不懂道,也不懂什么叫做義,他只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的師傅死,他磕著頭,哭花了臉:“求求你,救救我?guī)煾蛋?!?/br> 白蛇一轉(zhuǎn)頭,想要去阻止但是玄德身上散著金光,無法攻破,更不用說阻止,白蛇想要把自己的丹吐出來,用自己的丹加上自己的功法,攻破這個金罩,只是一運氣,就被后面的青蛇發(fā)現(xiàn)了。 玄磯只覺得有一冷氣直逼而來,一抬頭,就被青蛇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她拇指勾了一下食指,只聽一聲“啪”,整個金罩就被損毀了,陣法停止,金鈸從玄德的手上掉落,輕輕旋轉(zhuǎn),正面扣在了地上,玄德吐了一口血,染紅了土地上的泥。 青檀嗤笑:“功法不精,還想來取蛇丹?還是jiejie厲害?!?/br> 白蛇心中有疑,但是被青檀的話說通了:“算了,你走吧。你現(xiàn)在也傷的不輕,回去好好養(yǎng)傷吧?!?/br> “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我心中坦蕩,并不想傷人,也不想害人,既然你不信,我也說不通你,如今我饒了你一命,以后如果你再入云里尋那害人的妖,放過我meimei就好了,我meimei她生性善良,就是貪玩,做不了這樣的事情?!?/br> 白蛇將化成蛇型的青檀放在手上,而青蛇繞著白蛇的手臂,入了白蛇的衣襟之中,只露出一個頭,吐出舌頭,像是要咬人,白蛇無奈的搖搖頭:“別唬人了,回去且去抄修仙經(jīng)?!?/br> 見白蛇真的要放他走,玄德竟然心中出了幾分動搖,白蛇轉(zhuǎn)而走向玄磯:“嚇壞了?” 玄磯搖搖頭,額頭冷汗不止,暴露了他的心情。 白蛇翻了手,變出了一瓶青瓷瓶:“這是潤心丹,早晚服用三天就治愈,你師傅定不肯接我的東西,你給他吧?!?/br> 白蛇又吐出了氣息,白霧直入玄磯心肺,玄磯一吐氣,只覺得自己的傷已經(jīng)好了大半:“謝謝?!?/br> “不必了,你們快些下山,晚一點又有很多妖精要出現(xiàn)了,我不能保你們一路。”白蛇放了青瓷瓶就要走,卻被玄磯拉住了褲腳,“怎么了?” “對….對不起?!毙壵f的很艱難,他知道自己會挨罵,但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仙女一樣的妖精,他在經(jīng)書上識得,知恩圖報,所以他也要:“謝謝,謝謝jiejie?!?/br> jiejie一說出,青蛇立馬從白色的衣襟中繞出來,直直要去咬玄磯,看著血口大嘴,本以為自己就要被咬,沒想到白蛇用一根手指堵住了青蛇的嘴:“青檀,和你說過不可傷人!” 青檀舔了舔白蛇手上的傷口,又用頭蹭了蹭白蛇的手掌,看起來有討好之意,白蛇嘆了一口氣,又把青蛇放回自己的衣襟。 玄磯嚇得被青蛇嚇得回不過神來,白蛇又蹲下來摸了摸玄磯的頭:“別怪我meimei了,好嗎?” 他點點頭,又聽見白蛇說:“她從小就沒有父母,把我看得很重,以為你們剛剛要傷我呢?!?/br> 玄磯心想分明不是,但是看著青蛇噬人的眼珠,又把話噎在了喉嚨里,白蛇離著玄磯很近,玄磯看了看白蛇,那善意的眼神,突然膽子生了很大:“jiejie,叫什么呢?” 白蛇似乎是沒有預(yù)料到這個小和尚會問她的名字:“你不怕嗎?” “不怕,原來妖不全是壞的,也有你一樣好的,以后只殺壞的妖,不殺好的妖?!?/br> 白蛇笑了笑,那笑意猶如夏日涼風,吹得玄磯腦袋都涼了起來,那聲音恰似潺潺流水,流入耳膜:“小和尚,你可聽清了,我叫白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