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每次見到她這副模樣總要心中刺痛一番，同時也在慶幸著：

這樣痛苦軟弱的她，這樣悵然無助的她，只能留給他一個人看。

“瀟子，我這次雖有七成把握能夠取勝，卻也有三成可能…假如我馬失前蹄，我們此生，永無相見之日……”她語氣凝重，琉璃色的眸子眷戀而情深，一只手輕柔的摩挲著他的臉頰。

“不會，是勝是敗，總有我…在你身邊?！绷譃t握住她的手，杏眸中帶著溫暖的笑意:“要真是帝后駕崩，也許就直接回現(xiàn)代了，正好補(bǔ)上二月份的情人節(jié)?！?/br>
他話語中的深意蘇澈聽的明白，眼角微微一濕，有一種震動心底的感覺。

把‘殉情’說的如此輕松的人，也就是林瀟了。

細(xì)思恐極，但真的讓她覺得好安心……

…………………………………

蘇澈這次泰山出巡，沒有帶林瀟，也沒有帶秦玥。

帶林瀟蘇澈怕成為自己的牽掛，帶秦玥宣平侯又不允許有人傷到她的寶貝兒子。

她和沈謙、完顏?zhàn)邶堓偫锩?，宣平侯派來的兵士和自己最近培養(yǎng)的新軍守在外面。

蘇澈并不意外宣平侯沒有親身參與這次行動，從秦昭的角度出發(fā)，她能贏自然是好，只是萬一她落敗忻王那邊暫時也不能拿宣平侯府怎么樣，以她們家族的勢力，想要把一個對忻王無足輕重的純貴君撈出來更是易如反掌。

秦昭沒必要為了她搭上自己的性命，幫她純粹是為了兒子對她的感情。

假如這次真的有萬一，能夠陪她去死的只有林瀟。

“陛下，這些天臣派人去靈巖寺秘密搜尋，在金剛殿發(fā)現(xiàn)了數(shù)百捆的火藥，大概是是暫時儲存在那里，只要陛下在禪房下榻…”沈謙將一封信交到蘇澈手里，目光冷冽。

蘇澈嘲弄的勾起嘴角細(xì)細(xì)翻看著：“柳相和忻王如何？”

“此次提議出巡之人是柳相和其黨羽，她們必是脫不了干系的，故柳相也居于離陛下不遠(yuǎn)的禪房，一則保證大事必成，二則萬一事成，為免朝中議論柳相弒君，也好推說自己亦在靈巖寺，以此來消除嫌疑；忻王距離京城已經(jīng)不遠(yuǎn)，怕是只要柳相這里一得逞，柳太后就會立即下懿旨令忻王登基稱帝?！?/br>
“算盤倒是打的挺好，只是…”蘇澈唇邊含了溫和的笑意，一手端起一碟綠豆糕放在完顏有方面前：“嘗嘗這個，看看今天隨行的廚子怎么樣?！?/br>
完顏有方旋即了然，挾起一塊花瓣狀的放入口中細(xì)細(xì)咀嚼：“這點(diǎn)心稍微干硬了些，明顯是綠豆沒有在水中泡發(fā)好，廚師著急了?！?/br>
“靈巖寺主持和先帝曾有數(shù)面之緣，只是掩藏的好不曾為人所知而已，朕早在十月十九日從沈卿處得到柳相消息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層，卻不想柳相竟心急至此，連事發(fā)地的內(nèi)外關(guān)系都不曾查問清楚。”蘇澈眸光流轉(zhuǎn)，淡淡道：“靈巖寺主持已經(jīng)回信，只道仰仗先帝圣諭，定會為新皇之事殫精竭慮，萬死不辭?！?/br>
完顏有方肆意一笑，捧起一盞雨前龍井在手中淺呷：“明晚臣會在靈隱寺后山安排一千刀斧手，柳貴君應(yīng)付前來查驗的頭目，抽空便將點(diǎn)燃炸藥的兵士錯引到柳相的禪房處，而掩護(hù)陛下撤離的任務(wù)……就交給沈大人?！?/br>
沈謙袖下的手將蘇澈與她初次相見時贈予的羊脂玉平安玉扣緊緊的握住，她微垂著頭，眼底的黑暗幾要翻騰而出：“臣自當(dāng)盡心竭力?！?/br>
蘇澈慢慢撫摸著下巴沉思片刻，任憑心事縱橫彼伏：

柳相想的是要唱本，她們見招拆招，回敬了本，卻不知明晚能否一帆風(fēng)順？

自己這邊本已經(jīng)萬事俱備，只待京中的宣平侯和司徒騫榆穩(wěn)住大局，何以心底如此慌張……

也罷，人事已盡，且看天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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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柳相的終極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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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巖寺建于前朝，到了本朝宣明帝正興元年又開始重建，有辟支塔、千佛殿等景觀，此寺佛教底蘊(yùn)頗深，古樸醇厚，倚建在山巒秀色之間，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似有圣光籠罩一般。

蘇澈于垂暮之中踏入山門，只見這寺院疏朗宏大，雕刻精麗華美，也不由得生出些愛惜之情。

可憐這佛寺圣地，卻要?dú)в谝粓稣?，沾染本不屬于它的血腥污穢。

院中群尼皆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兩旁，為首一個尼姑面相和藹的立在中央，見了蘇澈亦俯身參拜道“陛下蒞臨，小寺蓬蓽生輝?！?/br>
蘇澈知道是靈巖寺主持，端著任她拜了，并不表現(xiàn)出任何與她親近的姿態(tài)。

柳相上前施了一禮，含笑道：“師傅可知，皇上已在路上跋涉兩日了，正是疲乏的時候，為保龍體安康，定要安排間僻靜舒適的禪房?！?/br>
主持恭敬回禮道：“天降貴客，小寺怎敢怠慢?！彼仡^吩咐身后的一個灰袍小尼：“給陛下那間門前有八棱石柱的，記得過去點(diǎn)上熏香，另外備好素齋?！?/br>
柳相笑意更深，心下計較片刻，又瞇縫著眼看向蘇澈：“陛下明日要封禪，為免行禮時出什么紕漏叫人言德不配位，今晚還是好生休息?！?/br>
她倒是聰明，知道兩人早已撕破了臉，若是恭敬相待定會引人生疑，這樣豪橫反而能叫蘇澈聽話。

蘇澈俊雅的臉上是極力壓抑的憤怒，目光瞬間陰鷙：“朕為天子，定能做好萬民表率。”

柳曦言怯怯的挽住她的胳膊，想勸蘇澈幾句卻被她用力的甩開，只能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和沈謙等人走遠(yuǎn)。

“還不跟上。”柳相狠戾的瞪過來，柳曦言嚇得一怔，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一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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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三刻。

禪房內(nèi)一片昏暗，蘇澈和柳曦言面對面坐在席上。

蘇澈的手早已攥出了幾回的汗，清麗的臉上一片酡紅，看著倒像是醉了一般。

完顏率領(lǐng)刀斧手已經(jīng)等在后山，只待沈謙將她帶離，柳曦言成功引走兵士便可將動手的煙花點(diǎn)燃……

只是眼看著就要過了約定的巳時四刻了，沈謙現(xiàn)在在哪里？！

柳曦言按住她的手，低聲道：“陛下莫慌，方才臣夫出去和柳相的人交接的時候得到消息，她們要巳時六刻才動手，我們還有時間。”

蘇澈苦笑著搖頭，不禁有些欣賞這個臨危不亂的男子：“你倒是一點(diǎn)也不怕。”

柳曦言朝她安心一笑：“臣夫相信陛下，陛下也該相信自己?！?/br>
蘇澈頷首，面容漸漸恢復(fù)沉靜，只是凝眸看向從那朱漆鏤花長窗中漏出的如水月光。

為君者，當(dāng)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猛虎逼于后而魂不驚。

她不能讓個男人來教她帝王之道。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窗欞處有人叩了三下，柳曦言朝蘇澈使個眼色，輕點(diǎn)著步子過去開了窗。

沈謙清雋的臉出現(xiàn)在窗臺上。

她的額頭上盡是豆大的汗珠，神色焦急。“陛下，我們該走了?！?/br>
蘇澈默然點(diǎn)頭，她不敢從殿門走，可那窗欞子又略微高了些，只得叫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