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租屋

    早上七點，吳嶼刷牙出來，第十六次摁滅寧椰的手機(jī)。那個署名為頌姐的人，給寧椰打了一早上的電話。

    看著窩在他的被子里縮成一團(tuán)，睡得鼾聲陣陣的寧椰，吳嶼嘆了口氣。

    他轉(zhuǎn)頭脫了上衣，去自己的衣柜里拿短袖，想著再開恩讓寧椰睡半個小時就去把她叫醒。

    剛打開衣柜，身后就砰的一聲巨響，地板都跟著震了震。

    吳嶼轉(zhuǎn)頭，寧椰翻了一個身，連人帶被一起砸到了地上，不砸懵也得砸傻了......

    吳嶼眼底又溢出了阻擋不住的嫌棄。

    寧椰慘兮兮地哼叫了一兩聲，睡意猶存：“好疼啊，床好硬......嗚嗚嗚....”

    寧椰起床氣大盛，扭頭翻身想罵人，卻又一次砰得一聲一頭撞上了身邊一個質(zhì)量極好的行李箱上，疼得她捂著頭眼淚往外一飆，嗚嗚嗚地叫著。

    哀嚎了一陣，寧椰猛踢了一下被子，胳膊橫肘一擊，想借著動作把起床氣撒出去，結(jié)果胳膊肘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鐵床沿上，不僅是砰得一聲了，還脆得跟嗩吶一邊響，緊接著響起的就是寧椰那怎么忍都忍不住的，委屈又憤怒又無可奈何地哭腔：“怎么誰都欺負(fù)我啊.......”

    吳嶼看了一陣，本來還覺得好笑，跟看戲似的，可是看著看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是他的出租屋太小，床也不大。

    他關(guān)上衣柜，轉(zhuǎn)身過去，把半睡半醒表情猙獰淚痕猶在和被子攪在一起難舍難分的寧椰撈了出來，他分開腿蹲在寧椰腳邊，俯下上身，一只胳膊繞過了寧椰的腰，單手把她抬了起來。

    “喂，醒醒?！?/br>
    寧椰聞到了一陣清新的梔子花香，她動動沉重癱軟的眼皮，眨眨眼，看著眼前從模糊變清晰的一張臉。

    記憶中屬于吳嶼的樣子，永遠(yuǎn)都該是這樣：

    他出現(xiàn)的時候自帶陽光，皮膚白得發(fā)亮，白得她一個女孩子都嫌他晃眼，眸色很淡，跟他那人沉悶高冷的性子一樣，鼻子嘛，好看，嘴唇嘛，偏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笑紋在嘴角堆成對稱的一對括弧，甜得她心尖發(fā)顫，可是他那個人很少笑，平時高冷得眉間都下雪，很討厭。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睂幰е齑剑粗敌?。

    吳嶼愣了一下，開口說：“那個.....該....起床了?！?/br>
    “嘿嘿嘿，我又夢見你了，吳嶼?！睂幰焓秩ψ×怂牟弊樱皖^用臉蹭他肩窩?！斑@個夢好真實哦，連觸覺都有！吳嶼你竟然沒穿上衣！你身材怎么這么好呀！”

    吳嶼：......

    寧椰趕緊閉上眼睛，她堅信自己在做夢，但是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醒。

    “吳嶼，我跟你說，有人欺負(fù)我，他摸我屁股......”寧椰想著，撇了下嘴角。

    寧椰靠著吳嶼，他胸腔一震，一句話傳到耳邊：

    “我揍他。”

    寧椰一秒變臉，笑得眼睛一瞇：“好。你去揍他！把他那大肚子rou揍塌下去才好！”

    這個夢美的呀。

    “吳嶼，我想你?！睂幰恼Z氣里酸溜溜的。

    吳嶼低頭，沒開口。

    這時，寧椰的手機(jī)又響了，吳嶼都不用去看，聽了一早上那個鈴聲，認(rèn)得出來依然是頌姐。

    寧椰瞬間清醒，秦頌兇起來真不是人，活像頭母獅子，自己昨晚喝斷片了也不知道后來周總有沒有什么意見，昨晚后來發(fā)生了啥，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寧椰放開吳嶼，朝自己手機(jī)撲了過去。

    “喂？頌姐......”

    “寧椰?。。?！”瞬間120多分貝的嗓音全招呼到寧椰耳朵里，嚇得她差點把手機(jī)給丟了。“昨晚，一聲不吭就消失，周總這單子黃了。早上，你看看都幾點了？還不來上班，你是不是不想轉(zhuǎn)正了你？”

    “我錯了。對不起，頌姐，我馬上就出現(xiàn)......”

    “五分鐘！五分鐘我看不到你人，就給我滾蛋！”

    那頭掛斷的忙音還帶著頌姐的余怒。

    寧椰握著手機(jī)，嘴角往下一撇，抬頭要把眼淚憋回去，在視線觸及天花板的那一刻，她才驟然愣住:這里，好像，不是自己住的地方。

    她視線下移，看到靠在復(fù)古磚紅色衣柜前，眼神淡漠地看著她的吳嶼。

    寧椰深吸一口氣，心一下子提起來：

    “吳嶼？”

    真的是吳嶼？！??？??！

    寧椰低頭揉了揉眼睛，揉得眼冒金星眼角泛紅，睜開來看，那人還是他。

    “是我?！眳菐Z開了口。

    他的聲音沒有變，還是從前熟悉的那個音調(diào)聲線。

    寧椰定定地看著他，那一刻難以置信到靈魂快出竅。

    不是在做夢吧。

    她伸手，一左一右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疼得臉腮一抽一抽，才呵呵笑了起來：

    “好疼啊。不是夢。我真特喵幸福......”

    吳嶼看著她，寧椰逆著光，眼淚如掉線珍珠，一個說著自己幸福的女孩，揉著頭發(fā)哭得好狠。

    那天，吳嶼騎著摩托車送她去上班。

    “你不怕遲到嗎？我兩個輪子跑不過四個輪子的?！?/br>
    “我都能把你夢出來了，還在乎那五分鐘嗎？”寧椰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吳嶼給她扣上頭盔扣，然后未等吩咐就自覺地抱住了吳嶼的腰。

    “你昨天不會真把周總給揍了吧?！?/br>
    “沒有，出入那里的人不能隨便揍，我說我報警了，他就沒敢繼續(xù)?！眳菐Z省去了不少細(xì)節(jié)，挑了重點說。

    “那就好?！?/br>
    “你......”吳嶼皺了皺眉頭：“你抱太緊了?！?/br>
    “哦?！睂幰觳菜砷_了一點點，但是屁股往吳嶼那邊挪了挪。

    吳嶼忍了。

    “能不能先帶我回家呀，我換個衣服什么的?！睂幰拷_保自己說話的呼吸會拍在吳嶼的背上。

    “你也知道你穿著裙子不適合這種坐姿啊？報地址?！眳菐Z的摩托車低吼了起來。

    寧椰貼著他的背，傻笑。

    寧椰租的房子離工作的地方很近，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一個套間，吳嶼上樓的時候默默打量了一下貼在樓下的租房廣告，廣告宣傳上自以為誘人的價格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月六千。

    “那人叫你五分鐘到，你這可遲到不止一點點?！眳菐Z進(jìn)了屋，寧椰給他拿了一雙新的拖鞋，他察覺到這雙跟她那雙是情侶款式，這丫頭......

    “她不敢辭我，我舅舅是她上司?！?/br>
    吳嶼：......

    寧椰家里富，他高中就知道，可是真的踏上了社會，才真切體會到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

    “但是這工作我不喜歡，我爸媽喜歡，就暫時按他們意思試試。你過來坐啊，冰箱里有喝的，啤酒可樂都有?！睂幰磾Q著胳膊艱難地褪禮服后面的拉鏈，看著吳嶼那站在門邊隨時準(zhǔn)備撤的架勢，她又急。

    “要幫忙嗎？”吳嶼走了過來。

    “啊?！睂幰读艘幌拢缓筠D(zhuǎn)身，把退了一半，露了一半的背轉(zhuǎn)向他：“嗯！”

    吳嶼指節(jié)碰到寧椰的背，她敏感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吳嶼食指曲起，寧椰蝴蝶骨中間那一條光滑的脊背線在他的觸碰下悄悄顫抖，隨著拉鏈打開，裙子是被拆卸的絲帶，包裹散開，屬于寧椰的，那個成熟的，白皙剔透又纖瘦美好的身體，

    在他面前，緩緩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