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番外
七夕番外
沈嵊回到家時,霍以寧端著一盤清炒筍片從廚房走出來。 她聽到開門的動靜,解開圍裙,拉開餐桌的椅子坐下,看著丈夫在門口換鞋。 沈嵊換上拖鞋,走進洗手間去洗手,忽然覺得哪里不太對。 思考了足足一個洗手的時間,他終于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了—— 他進家門以后,他家小姑娘一個字都沒說。 沈嵊大三時候才到法定結(jié)婚的年齡,倆人戀愛快四年,雙方家人簡單見面商定彩禮錢和嫁妝錢之后,在前年元旦領(lǐng)了證。 可大四實在忙碌,沈嵊要創(chuàng)業(yè)、霍以寧也要實習(xí),再加上畢業(yè)論文等一干雜事,婚禮愣是拖到了今年春天。 短暫的蜜月旅行結(jié)束,霍以寧在家著手準備考研的事,沈嵊奔波于創(chuàng)業(yè)初期也是忙的焦頭爛額,倆人的相處時間銳減。 有點小脾氣也可以理解,晚上哄哄就好——沈嵊擦干凈手上的水珠,走到飯桌前和她面對面坐下。 霍以寧在對面舉著筷子,盯著他看了會,似乎期待沈嵊說點什么。 男人夾了一筷子筍片放進口中,咀嚼了半天,咽下去后夸了句:“好吃?!?/br> 霍以寧期待的目光暗了暗。 她心不在焉地夾著面前的白米飯,忽然想起了張愛玲說的那句。 白月光最后也要變成白米飯。 周末兩天他都不在家,顧念著事業(yè)才起步,霍以寧什么都沒說。明天他還要照常上班,家里家外都要她來照顧,她也沒有過怨言。 畢竟日子是兩個人過的,沈嵊再把她當小孩,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當甩手掌柜。 可是后天不一樣,后天是七夕。 每年的情人節(jié)差不多都在假期里,所以倆人過的很安逸。但沈嵊對陰歷日期沒什么概念,好像根本就沒想起來這事。 “老公?!彼氏驴谥械陌酌罪垼p聲問道:“你知道明天幾號嗎?” 沈嵊不解:“二十一,怎么了嗎?” “沒什么……”霍以寧悶悶不樂地咬著筷子頭,胸口像是被剛才那口米飯噎住了一樣喘不上氣。 沈嵊見她不動,放下筷子:“怎么不吃?” 霍以寧不太高興,搖了搖頭,又低頭扒了口米飯。心頭卻梗得咽不下去。 她放下筷子,推開碗起身:“吃飽了?!?/br> “吃飽了?”沈嵊明明看她什么都沒吃,也不知道她生的哪門子悶氣,自己也有點吃不下了,就那么看著桌上的菜從熱到?jīng)觥?/br> 霍以寧沒吃飽,是氣飽了。 她決定找點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抱著專業(yè)書和電腦進了書房。 沈嵊沒體會到她生氣的點,可還是嘗試著哄她。先是洗了葡萄切了西瓜給她送進去。后來又訂了奶茶和蛋糕,結(jié)果送進書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水果根本就沒動。 他徹底不知道怎么辦了,站在她椅子后面,雙手環(huán)住她往后拉了下,唇在她耳后碰碰。 老夫老妻在性愛方面的默契無需多言,霍以寧下意識就覺得他在暗示??伤臒┮鈦y,書都看不進去,更沒心情在傍晚時候和他搞黃色。 皺著眉掙扎了下,霍以寧沒好氣地問他:“干嘛?別碰我!” 語氣特別兇。 沈嵊僵了幾秒,默默地松開她,走出了書房。 霍以寧忿忿地拆開蛋糕,更生氣了。 晚些時候,林裁給她發(fā)微信,問她在干嘛,要不要出去喝幾杯放松下。 霍以寧咬著奶茶吸管,回了個好。 林裁和霍懷安領(lǐng)證時間比霍以寧更晚,畢業(yè)后林裁加入了一個久負盛名的歌劇團,經(jīng)常滿世界演出。 霍懷安作為頭號迷弟,跟著林裁到處跑。直到她和沈嵊辦婚禮前一周,小夫妻才作為女方家屬請假回國。 林裁順帶休假兩個月,想來不日就要返回劇團。 霍以寧回復(fù)完林裁,打開書房門,無視在客廳里表面看電視實則偷瞄她的沈嵊,進了衣帽間。 林裁說二十分鐘后要她下樓,她和霍懷安過來接她,還問沈嵊去不去。 霍以寧惡狠狠地拽出來一件白色短袖,回了個不去。 * 事實證明,人在心情不好時,特別容易喝醉。 沈嵊見她大晚上出門,怕不安全,本來想跟著去,被霍以寧拒絕后又問她去哪兒,結(jié)果被她兇了句“要你管。” 還是林裁看見她后覺得她情緒不對,偷偷問沈嵊是不是和霍以寧吵架了。 得知他們?nèi)€靜吧喝酒,沈嵊干脆就在客廳等她。這一等,就是凌晨兩點半。 雖然做好了霍以寧會晚歸的心理準備,但沈嵊看著電梯門打開卻只站著林裁和霍懷安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霍以寧趴在霍懷安背上不省人事。 沈嵊蹙著眉從霍懷安背后接過她,霍以寧根本站不住,整個人癱在他懷里,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么。 “怎么喝了這么多?”滿身都是酒味,沈嵊托著她的腰,往上提了提。 霍懷安揉了揉肩膀,看著沈嵊,心情不太美麗:“不僅喝了這么多,還流了這么多眼淚呢?!?/br> 流了這么多眼淚? 沈嵊下意識去看懷里的人。 “本來是想帶我姐回我家的?!被魬寻矏瀽灥溃骸翱墒俏医阋恢笨?,說要回家找你?!?/br> 說著,他看向沈嵊:“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沒吵,就是最近忙,我可能有點冷落她了?!鄙蜥油现粢詫?,有些慚愧:“辛苦你倆了。” 霍懷安受寵若驚,往后推了一步,連忙搖頭:“不辛苦,你倆別吵架就行?!?/br> 知道她聽不到,霍懷安還是苦口婆心地勸了霍以寧兩句,便和林裁進了電梯。 沈嵊嘆了口氣,矮身抱起這甜蜜的負擔進了屋。 霍以寧不是個能喝酒的人,喝醉后渾身都是汗,沈嵊沒給她洗澡,一來給醉鬼洗澡實在太難,二來也怕她生病。只是用熱毛巾給她擦了擦臉。 爛醉的人躺在床上睡得迷糊,沈嵊又去給她沖了熱蜂蜜水。 端著杯子再回到臥室,霍以寧還毫無知覺,沈嵊不知道她現(xiàn)在的感受,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兩邊肩膀,把人抱了起來。 霍以寧難受地哼唧了一聲,頭埋在他懷里:“老公……” “在呢寶貝?!彼麥厝岬貞?yīng)了聲,一只手平衡防止她再躺下去,另只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杯子:“蜂蜜水,喝一口再睡?!?/br> “我難受……”霍以寧有氣無力地拒絕。 沈嵊輕聲細語地哄道:“我知道,喝一口就不難受了?!?/br> 霍以寧吸了吸鼻子,敷衍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甜膩的蜂蜜水溫度剛好,滋潤了她被酒精干燒得腸胃。 喝完水,霍以寧耷拉著腦袋,手臂幾次想抱他,無奈根本不聽使喚,急得她都要哭了。 “老公……老公抱抱……” 醉鬼不能講道理,沈嵊極為無奈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撥開她的發(fā)絲,沈嵊心疼地摸了摸她發(fā)燙的臉頰:“怎么喝了這么多?想不想吐?” 霍以寧用額頭頂在他胸膛,緩慢而鄭重地搖頭,口齒不清:“洗澡?!?/br> “現(xiàn)在洗澡可能會生病,明天洗好不好?” 霍以寧固執(zhí)己見,她拉著上衣的領(lǐng)口聞了聞,十分嫌棄:“臭!” 說完還往上拽著湊到他眼前:“你聞。” 沈嵊沒聞,捧著她的臉親了好幾口:“不臭,香的?!?/br> “老公……”霍以寧手腳發(fā)軟,還是盡力地攀上他的肩膀,手臂很用力地在他脖頸上扣住,臉頰蹭蹭他:“老公……” 沈嵊摟著她的腰,側(cè)臉在她滿是酒氣的唇上親了親:“怎么了?” “老公……我好愛你?!被粢詫幒鋈贿煅柿?,似乎受了好大的委屈,嚶嚶地哭出聲。 沈嵊上次見她哭還是在婚禮上,但那個眼淚和這個眼淚顯然帶有完全相反的情緒。沈嵊被她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去拿紙巾。 “別哭啊。寧寧?怎么了?” “我……我難受……”霍以寧哭得堪稱凄慘:“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是不是我在家備考不上班你對我有意見了……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沈嵊又好氣又好笑,耐心地聽她說下去—— “前幾天你說我胖了……是不是嫌我吃的太多了?可是我都二十四歲了……真的瘦不到十八歲那樣了啊……” 沈嵊不記得他有沒有說過這話,他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前幾天晚上他們做了好幾次,霍以寧求饒著說累,他卻有點沒盡興,捏著她大腿上的rou讓她去鍛煉下身體。 沒想到被誤解成了他嫌她胖。 沈嵊摸摸鼻子,想聽聽她還有什么能控訴的。 霍以寧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比如看書有多難和他說他卻說不想學(xué)了就不學(xué)。還有之前逛商場她路過一家母嬰店看到一套小衣服特別想買,卻被沈嵊駁回說孩子沒生干嘛買衣服。 可沈嵊記得自己當時特別溫柔地安慰她,如果覺得累了學(xué)不進去就暫時不學(xué)了,等有心思了再繼續(xù)。 母嬰店的那件衣服…… 他對要小孩這件事,其實是有點抵觸的。懷孕太辛苦,生孩子無論是順產(chǎn)還是剖腹產(chǎn)都要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盡管有無痛分娩,他還是想盡量不要。 買下來小孩的衣服,霍以寧看在眼里,也許會著急要孩子。 可他沒法解釋。 這件事他堅持自己的想法,如果和霍以寧坦白,也許會造成謝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在霍以寧 主動提出備孕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表達出自己這種“大逆不道”的意見的。 盡管沈嵊決定這不是什么大問題,丁克的夫妻也有不少,他的錢以后留給霍懷安的孩子也不是不行。 在心里挨個為自己辯解了一番,沈嵊勉強聽下去。 “今天我、我問你明天是幾號,你說二十一,還問我怎么了……”霍以寧盡情投入她的哭泣風(fēng)暴:“二十二號就是七夕了……你是不是忘了?” 沈嵊忽然捏住她的臉蛋,否認道:“不是。” 霍以寧停了三分真七分假的哭聲,緩了緩神。 沈嵊無奈地抽了張紙,捏著她的鼻子:“擤?!?/br> 霍以寧擤出了一個鼻涕泡。 沈嵊扔掉鼻涕紙,嘆了口氣把人抱進懷中,一字一句解釋道:“本來是想明天忙完再和你說的。我訂了明晚的票,領(lǐng)你去上海玩幾天,你不是一直又想去迪士尼嗎?” 霍以寧眨巴眨巴眼睛,被酒精催眠的大腦運轉(zhuǎn)緩慢,拐了好幾個彎才明白。 “那…那你說我胖……” “不是說你胖……就是想讓你體力好點,晚上能多做幾次。” 噢,這樣。 鬧了好大一個烏龍。 霍以寧有點不好意思,撲上去扯沈嵊的睡衣:“做,現(xiàn)在就做。” 現(xiàn)在?沈嵊下意識看了眼臥室墻壁頂端掛著的時鐘。 “天都要亮了……今晚、今晚忙完行不行?” 霍以寧仗著喝多了酒,肆意妄為地和他撒嬌:“不行……老公,我要你……” 溫柔鄉(xiāng),英雄冢。他到底也是個食色性也的普通男人,面對軟綿綿坐在自己身上求歡的妻子,他實在是忍不了。 * 折騰了一夜,霍以寧汗津津地窩在沈嵊懷里,滿臉潮紅饜足,她累極,枕著他的手臂昏昏沉沉地睡去。 手指挑開一綹濕漉漉粘在皮膚上的長發(fā),男人親吻著她濕濡的額頭:“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嗯……有蚊子……”睡夢中,霍以寧蹙著眉頭,酸軟的手臂無力地抬了抬:“老公……蚊子……” 沈嵊不由得失笑,在她額頭上順著吻到鼻尖,又愛憐地親了親被他啃到紅腫的唇。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