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不愛就死

    回程路上兩人沉默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汽車行駛在蜿蜒曲折的鄉(xiāng)村小道上，遠山蒼翠，連綿起伏，天空藍得如同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幾片松軟地白云悠悠飄過，微風(fēng)輕輕拂動樹影，鳥兒嘰喳鳴唱。

    江衍偷眼看寧玥，女人側(cè)頭望著窗外，輪廓優(yōu)美，很安靜，像一只溫順的綿羊。腦內(nèi)忽然掠過相似的一幕畫面，夜色漆黑，穿著黑白相間校服的少女站在學(xué)校小吃店屋檐下，望著外面的雨幕，神色有些苦惱。雨滴落在地面濺起的水花打濕她的鞋面，少女抿抿唇，臉上苦惱之色深了幾分，仿佛這是她唯一的鞋子，她急忙往墻根退去，而他從店里出來，恰恰走到她身后，少女一下跌入他懷里。

    江衍將她扶好，少女抬起頭，濕漉漉地眸子局促的將他望著，說出的話幾乎聽不見。

    “同……同學(xué)，對不起?！?/br>
    她這樣說，然后盯著他的臉愣了幾秒鐘，小小的“呀”了一聲，驚訝道：“表叔？”

    江衍有點無語，從收到的情書數(shù)量來看，他的相貌總不至于泯然于眾？寧玥倒好，跟她打招呼兩次了，還是這個表情，挫敗！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彼麑⒛抗鈴膶帿h臉上移開，撐開手里的傘。

    “欸？”

    “或者你等那幾個女生一起回去？”江衍回頭，朝小吃店揚了揚下巴。

    里面幾個男女同學(xué)在吃麻辣燙之類的東西，同樣都是在熄燈鈴響完偷跑出來吃夜宵的。

    寧玥立刻閉嘴，乖乖走到他的傘下。

    雨幕把周圍的一切隔絕開，雨點打著傘面嘩啦啦響，兩人走出幾步，江衍再次開口：“你進來點，衣服都濕了?！?/br>
    寧玥臉一紅，但也聽從他的話靠了過去，警惕的觀察四周，十點鐘過后的校園空蕩蕩，偌大的cao場上他們兩人格外醒目。

    “祈禱老師們已經(jīng)睡了，萬一看見我們這樣子，一個早戀帽子扣下來，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睂帿h緊張兮兮的說。

    江衍瞬間明白了，原來她把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淋雨，是擔(dān)心被當(dāng)成早戀抓住，他斜乜了眼兩人緊緊挨著的手臂，覺得她總是矯枉過正。

    “與其擔(dān)心，你不如走快點到宿舍？”江衍淡淡道。

    為了遷就她，步子像龜爬。

    馬上，寧玥的臉紅得滴血，健步如飛踏過淌水的地面，很快，鞋子終于完全濕透，內(nèi)里滲進了水，走起路來咯吱咯吱響。

    江衍等了幾分鐘，沒見寧玥回應(yīng)，忍不住低頭看去，女孩子眼皮微垂，濃密睫毛蓋住黑亮的眼睛，側(cè)臉被路燈一照，白得幾乎透明，乖乖巧巧，像某種又白又軟很可愛的小東西。

    少年的心莫名悸動，一株嫩芽穿透土壤，第一束陽光刺破亙古的原始森林，帶來了生機。

    “村口那停車就可以，我自己走回去?！?/br>
    女人突然出聲，打斷江衍的回憶。

    下午三點烈日當(dāng)空，正是最熱的時刻，江衍頓時不太贊成：“玥玥，還是送到家門口吧？太陽太大，我怕你中暑，對寶寶也不好?！?/br>
    寧玥一想，也是，從村口走到家也要十多分鐘，便沒有矯情，“那好。”

    江衍點頭。

    默了片刻，寧玥接著說：“江衍，你以后，別來找我了?！?/br>
    江衍剎住車，看著寧玥，女人成熟美麗，如果比作果實，那她已經(jīng)完全熟透，香味濃郁。而他在果實青澀時就開始等待，從少年等到青年，這個女人貫穿始終，是他每次手?jǐn)]時的性幻想對象，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伴侶，不愛，會死的。

    “好，”他聲音沙啞，緩緩啟唇：“我不上門找你，但你得把我微信手機拉出黑名單?！?/br>
    寧玥皺眉：“不是這個意思，我說讓你別糾纏。”

    “好，”江衍點頭，手一摸，摸出一把小刀抵在脖子上，“那我死吧。”

    刀刃壓進rou里，沁出一串血珠，江衍神色平靜，仿佛沒有痛感。

    寧玥嚇了一大跳，一把奪下小刀，驚魂未定，又氣又怕：“你威脅我？”

    “沒有威脅，因為玥玥不要我，我只好去死?！苯懿患膊恍斓卣f，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寧玥算是怕了他了，同時又有點感動是怎么回事？

    她抽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擦那血珠，軟著聲音，盡量哄道：“我不是不要你，說過了啊，我們兩個在一起，對雙方親人來說都不公平，再說，”寧玥頓了頓，繼續(xù)道：“那銀耳湯姑娘不是挺好？”

    寧玥這么勸，然而卻在偷偷觀察江衍的臉色，不自覺捏緊刀柄，仿佛只要他說出一個字不合心意，立刻一刀子扎進心口。

    江衍如今只要一聽“銀耳湯”三個字就來火，只恨沒把秦芷那女人千刀萬剮。特別是從寧玥嘴里說出，真如刀子扎進進心里般，血淋淋的疼，明知道她故意拿話激他，卻心甘情愿走進圈套里。

    他的表情終于露出一絲松動，旋即土崩瓦解，幾近哀求：“玥玥，求你別提這個了，我只恨自己只是把那女人扔出門，應(yīng)該把她挫骨揚灰才對，事到如今。我真的錯了。”

    江衍捉住寧玥在脖頸上擦拭的手，貼著嘴唇親了親，“我想通了，咱們已經(jīng)出三代，法律都規(guī)定可以領(lǐng)證，等做好二姑姑的思想工作，安撫爸媽，然后我們就結(jié)婚吧？光明正大辦一場婚禮，管別人怎么說。”

    失去她消息那兩個月，江衍真的怕了，只要她在身邊，什么都可以。

    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修長優(yōu)美的脖頸留下一條五六厘米的紅痕，有些破壞美感。寧玥傾身輕輕吻住紅痕，輕聲說：“你以后不許這樣，我不喜歡?！?/br>
    “那你答應(yīng)我！”

    “答應(yīng)什么？”

    “不許趕我走，不許不理我，不許嫁給別人，只能嫁給我！”

    “唔，看表現(xi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