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中)
鋪子(中)
傍晚打烊,何秀才依然氣鼓鼓的矗在門檻處 劉青青吩咐買來的丫鬟藍(lán)花打掃一下鋪子,把地掃掃干凈 自己拿筆整理了一下接到的訂單 趙氏則幫忙數(shù)銀兩,一會就驚叫起來:“青青…” 劉青青抬眸,困惑:“怎么了?” 趙氏顫著聲音:“銀子太多了…” 劉青青噗呲一聲笑了 蓮兒眺望著外面:“娘子,我去看看有沒有牛車。” 劉青青手里動作頓了一下:“明日我們自己買輛牛車,省的日日還要等牛車。” 蓮兒:“那多貴啊,不如跟大榮哥說好時間,或者包了他的牛車…” 劉青青笑笑不接這話。 *** 陸續(xù)下了牛車,何秀才頭也不回的進(jìn)了家門 劉青青讓蓮兒跟何大榮定好明日來接的時辰,三個婦人這才往半掩的大門走 何秀才正背著手在院子里等趙氏,板著臉,語氣生硬:“明日不許再出去了!” 劉青青十分尷尬,低聲道了句:“爹,娘,我先回房了?!?/br> 趙氏勉強(qiáng)保持笑容:“嗯,蓮兒你也回房吧?!?/br> 劉青青一邊走一邊想,這個時辰,何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回來了… 新房的木門上貼著兩張大紅色的“囍”字剪紙,她輕輕一推,寬敞的房間里仍然還是大紅的一片,大紅色的帷帳里趴著一個臟兮兮的身影 劉青青差點跳起來:“何暨!你怎么不洗澡,不換衣服就上床?” 臟兮兮的身體動了一下,露出一張凌亂的腦袋,何暨半閉著眼睛,嘟囔:“誰讓你不在…” 劉青青無語,去河壩第一天,何暨回來就灰頭土臉的往床上撲,她嫌臟,便日日先備好熱水,等他一回來,讓他先洗澡 他不肯洗澡,她為了干凈只好替他洗 誰想,竟養(yǎng)出了個巨嬰 劉青青嘆息,把懷里的銀子和訂單往桌子上一擱,轉(zhuǎn)身去廚房接熱水 何暨沾了床就不肯動,她又拽又拖的拉著他入了澡桶 趁著他泡澡的功夫,麻利的把床上的被褥床單換了一遍 這才覺得舒服了點 *** 院子里,趙氏看了看兒媳婦和丫鬟匆匆離開的背影,一時覺得丟臉,一時覺得氣憤,徑直入了房間,把門反鎖 何立追上去,隔著門大聲道:“你若明日敢去!暨兒媳婦那鋪子就別想開了!婦道人家不好好呆在家相夫教子,凈想著穿的花枝招展的出去拋頭露面!” 門內(nèi)靜悄悄的,他又大力拍了幾下 妻子始終不開門,何立滿心怨氣,都已經(jīng)為人母這么多年了,她始終還是這般嬌氣任性,做任何事始終不顧他的臉面,不為他著想,稍有不開心,就總是不讓他進(jìn)房… 越想越惱,他一甩袖子,去了盈娘房里尋求安慰,卻見盈娘正伏桌哭的可憐 他一驚,忙扶著她的肩:“jiejie,你怎么了,為什么哭啊,誰欺負(fù)你了?” 盈娘抬起紅腫的雙眼:“立哥,你偏心?!?/br> 何立一頭霧水:“我哪里偏心了?” 盈娘含著淚,傷心不已:“你幫暨兒媳婦開鋪子,可曾想過德兒媳婦?她們都是你的兒媳婦,你怎可以這樣厚此薄彼?” 竟是為這個,何立有些尷尬:“今日并非為了幫暨兒媳婦…” 盈娘站起身,大開了一個箱子,從里面取出一個舊包袱,一個成色碧玉的手鐲,一對金簪,還有零碎的幾個首飾 何立一愣:“你把娘的私房拿出來干什么?” 盈娘語氣酸楚:“我不似大娘子那般家境好,有嫁妝,也能幫媳婦開鋪子…” 何立不喜聽這樣自艾的話:“你莫與她比,而且,暨兒媳婦是自己的嫁妝鋪子?!?/br> 盈娘搖頭:“青青娘家可是繼母當(dāng)家,供養(yǎng)親子都見拙,怎會給她置辦嫁妝鋪子?必是大娘子幫扶了…” 何立細(xì)細(xì)一想,微妙的認(rèn)同盈娘的話 盈娘一臉不舍的摸著首飾:“一樣都是為人兒媳婦,德兒媳婦命苦,偏偏做了我這個妾的兒媳婦,連想開個鋪子,我都幫扶不上,如今只有當(dāng)了這些,才能幫著德兒媳婦也置辦個鋪子…” 何立聽的心里十分不舒服,摸著盈娘手里的首飾:“你要幫扶兒媳,給些銀子就可以,這些都是我娘的僅剩的東西,怎么能當(dāng)了?” 盈娘又垂了淚:“立哥,我手中哪里還有余銀?” 何德自兩年前沒考上秀才后,這兩年特別刻苦,但凡有空閑,都在房里練字,紙筆就是很大一筆開銷,盈娘又怕他太用腦,不時的給何德另外加菜加補(bǔ)品… 所以她那點銀子,早沒了 何立沉沉一嘆:“莫哭了,明日我給你拿銀子,就說…就說是她自己的私房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