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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對我個人意愿的尊重,查理點到即止,之后的幾天沒再提起大學申請的相關(guān)事宜。米歇拉奔忙于工作,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生活一如從前,但我有種強烈的直覺——她其實和查理一樣希望我考去倫敦,最好和艾瑞克就讀同一所學校,這樣克拉克家脆弱的、涉世未深且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女兒就能在哥哥的羽翼下平安成長,健健康康活到畢業(yè)。證據(jù)之一就是某天中午,我在餐廳的威化餅干袋下面發(fā)現(xiàn)了幾頁花里花哨的招生宣傳單。

    今年夏天十三年級就將結(jié)束高中生涯,那些提前取得了Alevel成績的優(yōu)等生已經(jīng)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興致勃勃的相約暑假游學、討論畢業(yè)舞會邀請誰做自己的舞伴,社區(qū)里‘畢業(yè)季’的氛圍十分濃厚。我看了看米歇拉精心挑選的幾所學校,發(fā)現(xiàn)跟我原本的志愿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某所大學(我想大家都知道哪一所)被她用藍色記號筆圈了出來,放在了顯眼的最上層。

    我不想否認它是我的夢想學府之一,地理位置優(yōu)越、師資力量雄厚、硬件軟件的更新速度更是無可挑剔,其綜合實力在整個羅素大學集團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還記得艾瑞克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米歇拉特地去市場買了龍蝦、葡萄酒和很貴的牛里脊rou,姥姥姥爺、爺爺奶奶紛紛來電祝賀。

    安珀在視屏通訊里問我:“那你決定了嗎?就它了?”

    我在床上滾來滾去,任由輕薄松軟的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條墨西哥卷餅:“還沒有?!?/br>
    父母的心情并非無法理解。尤其在經(jīng)歷了那件事之后,就像其他所有父親一樣,查理打從心底里不信任我身邊同齡或年歲相近的男孩們,在他的認知里唯二絕對不會傷害我的男人只有爸爸和哥哥(某種意義上也不能說他錯了)。問題是我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無能脆弱,也……不愿意被當成附屬品強行塞給艾瑞克。這對我們兩個都不公平,他們矯枉過正了。

    “其實這個提議很不錯啊,”女朋友在電波那頭卷著睫毛,“你不是要跟他‘友好相處’嗎?我也考慮過要不要申請詹姆斯的母校,反正還有一年,不必太著急?!?/br>
    友好相處四個字堵的我心塞無力:“他說什么了嗎?”

    安珀放下睫毛夾,很奇怪的吐出一串反問句:“誰?艾瑞克?他能說什么?為什么這么問?”

    “……隨便問問?!?/br>
    女友沒再深究,轉(zhuǎn)頭擰開睫毛膏,小心細致的繼續(xù)上妝:“對了,火車上的‘艷遇’怎么樣了,有下文嗎?”

    “說了多少遍,沒有艷遇!”我氣急敗壞的糾正她,“那只是心血來潮,突然好奇而已!”

    “薩曼莎,這沒什么好害羞的?!彼高^屏幕看了我一眼,用那種過來人關(guān)愛別扭小孩的眼神,“不過既然你不愿意提,我們換個話題好了,我聽說布拉德來找你了?”

    “是的?!卑酝觚埍任腋咭粋€年級,兩個月后就將拿到畢業(yè)證書,說真的他期期艾艾打電話過來時我差點兒沒聽出是誰,我們交往的時間不短,但我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邀請我作他的畢業(yè)舞會女伴。要知道這可是高中畢業(yè)舞會,一生只有一次。

    安珀笑的像只狐貍:“看來有些人對你余情未了?!?/br>
    我向天翻個白眼:“你為什么不認為化學老師對我余情未了,上學期他給了我一個C,天知道這學期有機物和同位素會不會對我手下留情。”

    “額,我是說真的,”安珀放下睫毛膏,一瞬有點無措,“自你以后他沒交往過任何女朋友,上帝啊我以為你知道呢?!?/br>
    這下我徹底呆?。骸笆裁??!”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她比我還要驚訝,半晌,艱難啟齒道:“薩曼莎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康斯坦丁也是今年畢業(yè)?!?/br>
    “……”

    假期的后半段我推掉了幾乎所有社交活動,致力于改變自己的生物構(gòu)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好退化成一只鼴鼠,整天窩在家里整理書本、鉆研課業(yè)。隨著開學的日子逐步逼近,黑眼圈和淺眠多夢等焦慮癥狀也越發(fā)明顯。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布拉德開口,應(yīng)邀成為他的舞伴并不能說明什么,我們沒有復(fù)合,如果他問起(正常人應(yīng)該都會想知道自己被放鴿子的理由),我也沒法解釋為什么不愿意參加舞會。

    聽起來非常可笑,事情沒有說開前我不恐懼與康斯坦丁在公共場合碰面,反而是現(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他再也無法傷害我的現(xiàn)在,我不敢,或者說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他欠我一句道歉,但以他的性格,我不覺得自己能在入土為安前得到。

    盡管不想承認,這種時候腦海中浮現(xiàn)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名就是艾瑞克·克拉克。我都想在他臉上蓋個紅戳:對康斯坦丁專用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