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謀殺
第七章 謀殺
江府,一連數(shù)日,府里人和煜王府派出的人一直在尋江思薇,人人都提心吊膽,為小姐懸著一顆心。 江映萱日日在府里佛堂中祈禱,淚眼漣漣,她的鬢角都快磨破了,她日日哀求她的長姐可以早日回府,嫁給王爺。府里眾人皆贊嘆二小姐對長姐的感情之深。 江老爺一連數(shù)日在藏書閣作息送飯的下人人看著老爺?shù)纳碜佣记鍦p了,面容憔悴烏青,原來精神矍鑠的江老爺如今也日薄西山,垂垂老矣。他大概是掛念擔(dān)心極了小姐吧。 江映萱端著千年人參枸杞湯進入藏書閣,她將湯放在八寶玲瓏桌上。 “女兒問爹爹安。”這幾日,她不戴任何釵镮點翠,身上僅著素衣。他面前的江如謙此時用蒼老的手扶著額。 “你來了?!彼従彽恼f出幾個字,慨嘆道。 “父親近日為長姐一事憂慮,爹爹先把參湯喝了吧?!苯齿鎿?dān)憂的看著爹爹。 “我喝不下,映萱有什么好對策嗎?!苯缰t望著江映萱,二女兒的玲瓏身段在燭光幽滅著格外引人注目,她的兩個女兒都長大了,都到了嫁人的年紀(jì)。 “女兒倒是有一個極好的主意,可以解父親、煜王的燃眉之急?!苯齿婷嫔先缪源猴L(fēng),心里洋洋得意,她日思夜想的事終究得以實現(xiàn)。 “你說?!苯缰t說道。 “女兒可以替長姐嫁過去,先過了皇上太后這一關(guān),等長姐尋到了,再將女兒換回便是,女兒跟王爺講清?!彼缇团沃@一天的到來,她恨不得她的長姐永遠(yuǎn)不要回來,她便可居煜王王妃之位。而她當(dāng)日派出偷偷跟著長姐的下人,得出消息,說小姐往玉笥山的方向去了,后派人打聽長姐在寒山寺避世隱居,她不會將長姐的消息告訴任何人。 “這事還需煜王點頭阿?!彼挠囊粐@,眸色暗淡無光。 “女兒早已備好了,父親只需轉(zhuǎn)告王爺即可?!彼龔囊陆罄锾统鲂奘忠环饨挥杞缰t手中。 “還是映萱甚得吾心阿。若你是男子,必能金榜題名,進士及第?!苯缰t頷首,用手扶著胡須說道。 “爹爹又再說笑?!苯齿娲蛉ぶ?,她自小點子多,而她長姐經(jīng)常嘲諷她,滿肚子壞水,凡事心機不用在正事上,偏偏是那些下賤齷齪的勾當(dāng),還裝的一副道貌岸然。 寒山寺,江思薇她跪在禪房內(nèi),檀香裊裊,她手持經(jīng)書,思緒飄回了西京城。 她的爹娘,煜王,她也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她彷佛謫居世外桃源的散仙,不聞窗外事,她只在此地避世,修身養(yǎng)性。她打算等風(fēng)頭過后,再遞信給父親。 自從客居寒山寺,生活環(huán)境的簡陋與飲食的清淡,她的咳疾越來越重了。幾日不見好,道信每日來灑掃,曾有幾次問她。 “姑娘,可是舊疾復(fù)發(fā)?”道信關(guān)切道。 “多謝高僧,小女自幼便有咳疾,已伴我多年,不要緊的。只是這兩年有痊愈跡象,只是最近又要復(fù)發(fā)了。”江思薇哽咽著說道,爾后她忽地咳出一絲血腥來,氤氳在片片青磚上。 “是否需吾為姑娘尋來藥石治根治舊疾?”道信不忍,他長嘆一口氣道。 “多謝大師好意,不必了,治不好的,還勞大師破費?!苯嫁睌[首,她沖道信莞爾一笑,一笑間,百花仿若失色,連道信出家之人都為之所動。 “那吾便不再叨擾了?!彼h首,手指掃帚信步出了禪室。 “那大師慢走?!苯嫁庇檬窒崎_帷幔,目送著大師漸行漸遠(yuǎn),只留她一人在室內(nèi)寂寞著,在滾滾紅塵中起起伏伏。 自這幾日二妹江映萱派人至寒山寺,為她添置衣物以及各類補品藥品如人參、首烏、茯苓等,甚至偶有派郎中過來待上半日為她緩解病情。 她并不想麻煩道信大師,有她meimei的接濟她可以勉強在寒山寺暫住一段時日。 她在這佛門幽靜之地,可以淡出紅塵,每日抄經(jīng)清心、弄花養(yǎng)草的日子便也清閑,只是她不知,在一切善意的背后卻藏著驚天的陰謀詭計。 “姑娘,請您喝藥。”江映萱派來的郎中正在為江思薇熬制藥汁,在江映萱出神閱經(jīng)時,他將藏于袖中的白色粉末倒入加入藥中。 “多謝許郎中。”她放下經(jīng)書,纖纖素手端起蓮花釉碗一飲而盡。 藥雖苦,兒時爹爹喂她吃藥,她總是任性的悉數(shù)吐出,爹爹的衣袍遭了殃,可爹爹絲毫不生氣??伤掌穱L過的苦已磨礪的她心性愈加成熟。 “許郎中,我這多年舊疾是何許病癥?”她咽下藥汁,濃稠的藥汁夾雜著一股濃烈而又刺鼻的味道。 “姑娘,方才為您切脈,怕是哮癥了?!痹S郎中話音落下,落落頭。這位小姐的體質(zhì)虛弱,脈象虛浮,哪日便一命嗚呼了。 “哮癥,小女不知,還請先生明說。”江思薇心中不解,蹙著眉問道。莫是那不治之癥,她噤若寒蟬。 “藥石罔效,難以根治,只能延緩病情。”許郎中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近日江府眾人如何?”她略一思索,眸光閃爍,轉(zhuǎn)移了話鋒,謹(jǐn)慎地問道。若meimei與郎中并不熟悉,若要直接詢問爹娘豈不暴露了身份。 “我不知曉,我只負(fù)責(zé)為姑娘治愈舊疾?!痹S郎中斂了斂胡須,如實回答。 “那今日便有勞許郎中了?!苯嫁币妴柌怀?,便不再過問,重新拾起經(jīng)書,做她的事去了。 到了夜間,四下里靜悄悄的,明月隱匿于云間,天上掛著幾顆疏星,星河燦爛。江思薇卻一夜未眠,她總覺得這幾日的藥有一股強烈的氣味,嗆得她咳嗽不停。舊疾反而越來越重。她患有哮癥,自是聞不得喝不得氣味如此強烈的粉末。 她被嗆出了晶瑩的淚花,她咳出了血絲,大朵大朵似梅花般的血跡綻放在床底間,不一會,痛意席卷全身,她在床鋪間輾轉(zhuǎn)反側(cè),痛苦掙扎。她的額間密布著豆大的汗珠,臉色蒼白如宣紙,沒有一絲血色。 此時,道信趁著月色朦朧,偷偷潛入她的房間,他匆忙盛了一杯水,將從許太醫(yī)包袱中搜出的藥粉混入水中,半迫著江思薇喝下,即使聞出味道不對勁,她也沒有力氣反抗了。 “江小姐,今日便是你的大限,你安息吧?!钡佬徘埔娒媲暗慕嫁贝罂诖罂谕卵?,越來越虛弱,卻無動于衷,口中說出的話似修羅鬼魅一般縈繞在江思薇耳邊。 她用衣袖擦拭了唇畔,衣襟上沾染了觸目驚心的血跡,在月色下格外猙獰。掙扎著說道:“大師今日是何意,小女實在看不透,想必是有歹人想加害于我,怕是那郎中與我meimei搞得鬼,而大師是篤信神明之人,卻對我說出,傷天害理的話,佛門乃清凈之地,大師的無恥言行,不怕玷污了這里的一尺一寸,而使心蒙上了塵土,用意何在?” “其中緣由,你不必知曉,安心去吧,江小姐,有人巴不得你立即死掉,恐怕你礙著她飛上枝頭的路呢?!钡佬脑捵肿秩绲栋阍诮嫁毙拈g,她氣極到了極點,她噴出一口鮮血后,繼續(xù)說道。 “你……,你想……我猜到了。”話未說完,意識開始松松散散,她便陷入了昏迷。她想說的是,寒山寺內(nèi)曾有太后皇家的筆跡,怕是江家得罪了哪位位高權(quán)重之人,才想置她于死地吧。 “你猜到什么了?!钡佬^續(xù)咄咄逼人,直至面前的人沒了聲息才不再問,他用手探探江思薇的鼻息,確認(rèn)沒有呼吸后,他狠心邁出了房間,在偏房上換上一身黑衣后,喚了一掃地僧出來。 疾言厲色說道:“把她的尸身用化尸水化掉,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跡?!闭f完便往京城的方向施展輕功離去。 “是?!睊叩厣说穆曇羲查g劃破了夜晚的寧靜,星子低垂,夜晚仿佛黑色的絲綢一般罩住了今晚發(fā)生的所有罪惡。 而江思薇宛如凋零的花兒,永遠(yuǎn)的沉睡在了大地上。她的一生中,就這樣匆匆落幕,所有的愛和恨都隨風(fēng)散去。她死后,便花落人亡兩不知了。紅顏香消玉殞,自古空留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