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謂的愛

    呂妙因走出皇帳，一抹月白身影正背對著她，廣袖被晚風(fēng)吹得鼓動。

    她看得入迷，他真的就是她想象中的良人模樣，儒雅俊秀，風(fēng)度翩翩，懂進(jìn)退，總能給你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讓人如沐春風(fēng)。

    “子蘅。”她走上前，聲音輕柔。

    他回過身，見她來了，綻開笑容，“我昨日里發(fā)現(xiàn)一處山泉，景色很是怡人，想著與你一同去走走?！?/br>
    她有心答應(yīng)，又想起六叔正等著自己照顧，猶豫一番，還是拒絕了，“明天吧，六叔醉酒離不得人，我得就近照看?！?/br>
    魏平想說，他貴為天子，身邊宮女內(nèi)監(jiān)無數(shù)，還需要她親自照顧嗎，然而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還想開口，身后的皇帳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碎裂聲，接著是略帶醉意的吼聲：“阿端去哪了......狗東西，你把阿端弄到哪去了......”

    “阿端......朕的阿端，寶貝......”

    呂妙因聽見喊聲，心急如焚，匆忙告別：“子蘅，先不說了，我要進(jìn)去了?！?/br>
    話畢，掀了簾子，半個(gè)身子都探了進(jìn)去，身后突然傳來一句，“妙因，你應(yīng)該快要及笄了吧，還和陛下同室而居，這對你的名聲并沒有好處?！?/br>
    她聞言，身子一僵，緩緩直起身體，回過頭去看他，眼神中滿是茫然。

    兩人對視，半晌無言。

    直到帳內(nèi)再度傳來拓跋朔方喚“阿端”的聲音，她仿佛如夢初醒，匆匆進(jìn)了皇帳。

    留魏平一人，眼神復(fù)雜地盯著她離開的地方，許久。

    當(dāng)晚，呂妙因徹夜未眠，盯著身側(cè)安然沉睡的俊顏，心中五味雜陳。

    時(shí)間真的如流水般飛逝，轉(zhuǎn)眼間，自己快要及笄，他也從當(dāng)初青澀的少年成長為一個(gè)成熟的帝王，有自己的宏圖大志，英明果決，帶領(lǐng)著這個(gè)國家一步步走向昌盛。

    他和她，都長大了。

    還記得幼時(shí)他每日被父王叫到太和殿學(xué)習(xí)馭下之術(shù)，她偷偷躲在殿門口看他，稀奇古怪地做一些鬼臉，他用余光瞥向自己，露齒一笑。

    那樣的日子總是要過去的，人無論情愿與否，終究要向前看......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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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呂妙因一直心事重重，拓跋朔方問她發(fā)生什么事，她不回答，喊她一同去騎馬，她也意興闌珊，一直持續(xù)到傍晚，她說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不要他跟著。

    他心中氣惱，暗道難不成自己昨晚醉酒錯(cuò)過了什么？

    遂喊來畢連詢問，畢連則表示，郡主一直在身邊照顧他，除了在他更衣時(shí)出去同魏平世子說了幾句話。

    他瞳孔猛地一縮，看樣子問題出在魏平身上，趕緊叫人傳魏平來，得到的回話是，魏平世子不在營帳內(nèi)。

    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召回一直跟在呂妙因身邊的暗衛(wèi)，得到的消息果然是，郡主和魏平世子在一起。

    他差點(diǎn)咬碎一口銀牙，切齒道：“畢連，派人去找郡主，就說朕身體不適，頭痛難忍，喊她趕緊回來！”

    畢連恭敬地應(yīng)是，心下不禁搖頭忖道，陛下為了郡主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裝病，真虧他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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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妙因跟著魏平來到他說的那處清泉，果然十分雅致。

    清澈的泉水從山壁上傾瀉而下，月光凌凌，襯得顆顆水珠閃爍著晶瑩的光輝，河岸邊幾顆銀杏樹樹葉早已枯黃，時(shí)不時(shí)飄零落地，與清冷的泉水相映，頗似老莊中描述的世外之地。

    她倏地笑起來，這地方給人的感覺和魏平其人一樣，不爭不搶，自有一種凌冽的風(fēng)骨。

    “如何？可算得上美景佳境？”他笑意吟吟。

    她點(diǎn)頭，低下身把手伸到湍急的河流中，感受那份清涼，“自然，若這都算不得美景，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適的詞語了?！?/br>
    他走到她身后，輕輕拉起她，掏出帕子仔細(xì)地為她擦拭手上的水珠。

    她怔在那，懵了，甚至連他擦完之后還拉著她的手也來不及反應(yīng)。

    魏平看著手里白嫩纖細(xì)的柔荑，心中只有一種感受，柔若無骨。

    她這樣的嬌人，生來就是要被人拿命去疼惜的，而他，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那個(gè)人。

    “這般美景，可有讓你的心柔軟起來？”他輕聲問道。

    呂妙因抬首，正對上他如水的眼眸，滿是溫柔愛憐，不禁沉浸在那一片清波里，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

    他有些緊張，深吸了兩口氣，方緩緩開口：“既如此，妙因......我心悅你，我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jì)，曾經(jīng)我以為我會聽從家里的安排，和一個(gè)嫻靜持家的女子成親，平淡一生。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才明白，如果心全被一個(gè)人占據(jù)，將再也無法容忍和別人舉案齊眉的日子?！?/br>
    她腦子一片空白，看著他的唇一開一合，自己卻似乎根本聽不到聲音。

    “妙因，我想娶你，待你明年及笄，我就派人去王府提親，你，可愿？”

    他的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緊繃，握著自己的手心不斷沁出冷汗。

    她呆愣著，不知如何作答。

    嫁給魏平？

    她想了想，其實(shí)魏平的確就是她曾想象過無數(shù)次的良人模樣，溫和知禮，有耐心，性子柔和，學(xué)問好，身份也和她相配。

    嫁給他，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她并不討厭他，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

    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她沒有愛過什么人，當(dāng)然是指愛情，從小看著父母恩愛的樣子，心中總升起無限憧憬，幻想著自己未來的夫婿，默默定下許多標(biāo)準(zhǔn)，而魏平，無一例外，全部符合。

    她想，這也許就是愛吧，雖然沒有像話本里寫的那樣，驚天動地，海誓山盟，見到他也并沒有心跳如鼓，激動難耐的感覺，但話本畢竟是故事，虛構(gòu)的，被美化的。

    真正的愛，可能就是這般淡然如水，順其自然吧。

    她對自己說。

    但為何，總感覺心里空空的，像失去了些什么呢？

    嫣然：你失去叔叔把你罵醒，你個(gè)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