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這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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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我天天經(jīng)過這地方，都不知道里面還藏著個銷魂窟！唉，「將夜」沒能力進(jìn)去消費，來這種地方爽幾次也是爽。”

    “藏得這么嚴(yán)實，你以為能是正常的娛樂場所？他們強(qiáng)迫的可都是些還在讀書的孩子……”

    “哦嗬，女高中生呀……”

    “這些畜生還是不是人！抓了統(tǒng)統(tǒng)帶去閹割得了……”

    “我聽是有人舉報，拍到內(nèi)部的影像資料拿去了警局，要不然都不知道他們要逍遙到什么時候……”

    “真是夠烏煙瘴氣的，希望能一網(wǎng)打破，都不知道只不只這一個窩點……”

    但可希買完單走出便利店，站在便利店門口，聽著路人三三兩兩的討論，不禁攥緊了手中的礦泉水。

    她恍惚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當(dāng)下的感覺。論震驚，那肯定是有的，而且那種驚訝程度是絕對大于其他人的好奇。論開心，也是有的，這些人渣能被抓住，誰會不覺得大快人心呢。但不知道為什么，可希心里更多的是空落落的不知作何反應(yīng)，或許是因為太多情緒交雜著，也或許是……

    站在人群外，她看不見被逮捕的詳情，只有那兩三輛警車上閃著的紅燈，在黃昏的街道上很是顯眼。

    她腦海一片空白，無法將她前世所經(jīng)歷的噩夢與眼前的畫面疊加一起。她想，這種無所適從或許也是因為——這一世，她做了一個旁觀者。

    旁觀這一切以一個她最期盼的結(jié)果畫上了句點。

    這種心頭大石落地的感覺，來得太快太猛了，也因此太不真實。她心底一時間冒出無數(shù)個問號，真的結(jié)束了嗎？她所擔(dān)憂的、恐懼的、害怕的、厭惡的……都結(jié)束了嗎？從此她再也不需為可能會再次經(jīng)歷不幸而擔(dān)心受怕，也不需再為是否有其他人會遭受一樣的不幸而坐落不安了，是嗎？

    難以置信。

    仿佛是一場夢，那么究竟前世今生哪一個才是夢。

    此時此刻的她，很需要有人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而幾乎是馬上想到的對象，是她身邊唯一對此知情的人——可希忽地想起前些日子她問起高晨的進(jìn)展的時候，他曾這么回答過：

    “再等幾天吧?！?/br>
    她當(dāng)時沒有多問，以為他大概就只是想辦法救出高晨而已?，F(xiàn)在這整個組織被揪出，不知道關(guān)不關(guān)他的事……

    眼看著已將快收場準(zhǔn)備撤離的警車，可希毫不猶豫打給了程岸。她從未這么期盼他能接電話。

    可當(dāng)他真的接了，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喂？”

    “……”

    “喂？可希？可希……”

    “嗯……”可希努力整理情緒，回應(yīng)道：“是我……”

    “怎么了？”

    “我……我……”

    “你聲音聽起來怎么怪怪的？你在哪兒？沒事吧？”他一連串發(fā)問。

    “我沒事，”可希忙道：“我……我經(jīng)過「將夜」旁邊那條巷子了，我看見了……看見了好多警車，好多人，他們說，他們說……那些人被抓住了，那些人渣都被抓住了……”

    程岸在電話那端“哦”了一聲，聽起來就是了然一切的態(tài)度，“終于行動了啊……”

    可希抓緊電話，“終于？果然和你有關(guān)對不對？你做了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可以……”

    他笑了聲：“我沒做什么，就是提供了一些線索給警方去調(diào)查?！?/br>
    他說得輕松，但可希知道肯定沒有他說得那么簡單。這個組織能一直無風(fēng)無浪地暗自經(jīng)營，毫無疑問背后是有一定的勢力庇護(hù)，回想前世，她曾經(jīng)也聽過一些零散的對話，這個組織牽扯的還有一些有背景的大人物，現(xiàn)在警方會這樣大肆逮捕這些人，她不信他就只是簡單的提供了線索而已……

    “就這么簡單嗎？”她將疑問問出口：“就這么簡單就能把他們一窩踹嗎？”

    程岸“嗯”了一聲，答非所問：“可能警方那邊辛苦了點吧，我以為還要再等幾天才有消息，也沒想到這么快就已經(jīng)有行動了?！?/br>
    居然剛好也在今天。

    可希此刻最關(guān)心倒也不是他怎么做到的，而是：“所以，警察真的做事了，真的把他們抓走了，他們也都得到了他們應(yīng)得的下場，對吧？”他們，包括了那個她恨之入骨的阿D……

    “應(yīng)有的下場……”程岸停頓了下，似是在琢磨她的話，而后肯定道：“對?！?/br>
    “真的嗎？”可希忍不住又問了一次。明明已經(jīng)聽到了答案，再問出這三個字，她顯得無比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地藏住自己的緊張，小心翼翼地期盼一個肯定的答案。

    而這樣的緊張，是在聽到他的聲音后才慢慢放松下來。

    程岸回道：“真的。”

    她重重地松了口氣，哽在喉嚨口的激動無以言表。待緩過情緒，剩下的只有不停和程岸道謝：“太好了……謝謝……謝謝，謝謝你……”

    程岸則道：“為什么要謝謝，我只是盡了一個普通市民的責(zé)任，打擊罪犯，人人有責(zé)。”

    可希則感慨難掩，在電話這端搖了搖頭。

    不，你不知道，能看見他們被繩之以法，是她愿意予以生命去交換的愿望。

    “你在那里，是一個人嗎？”大概是在電話那頭聽見了她許久不對勁的沉默，程岸不禁提出：“我去找你？”

    可希仍沒回應(yīng)。

    程岸繼而語氣放輕了幾分，又問：“好不好？”

    可希沒回應(yīng)的原因是她手機(jī)剛好進(jìn)來了一通電話，看見來電顯示“譚杰”的名字，她想起自己還有約在身，“我跟我們班同學(xué)有約了，我們晚上……聚餐。”

    程岸聽完，沉默了會兒，才道：“這樣啊?！?/br>
    剛從恍惚和激動走出來，可希這才注意到他電話那邊嘈雜的音樂聲，方反應(yīng)過來，不禁語帶歉意：“你……你在慶祝生日？”

    對了，今天是他生日。

    “是啊，”程岸語氣變得無奈，“你沒空來，我知道。”

    “我……”可希的手機(jī)不斷有電話打進(jìn)來，靠在她耳邊一直振動，弄得她心神忽地又變慌亂，不知道要怎么接程岸的話。她覺得她需要跟他解釋點什么，卻又覺得說什么都似乎并不能讓局面變好。

    兩人隔著電話的短暫沉默，終是程岸先打破。他笑了笑，恢復(fù)戲謔的態(tài)度，問：“那下次來好不好？”

    “……”可希沒反應(yīng)過來他所指的下次。

    程岸重述：“下一次我生日，你一定要出席，好不好？”

    可希眼睫顫了顫，隨后堅定地點頭，回道：“好?！?/br>
    ***

    這晚，一班的聚餐結(jié)束后，順路的同學(xué)便結(jié)伴回家。

    走在回校的路上，譚杰和可希并行，在她和田媛媛沒有聊天的時候，問她道：“你今晚好像很開心的樣子?！?/br>
    可希笑：“說得好像我只有今晚才是開心的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從晚飯開始，感覺你比之前每一天都要開心，程度是特別那種?！弊T杰說不清那種不同，覺得她今晚對每個人說的話都會附和地開懷大笑，很真誠發(fā)自肺腑地在開心，于是他很好奇：“下午你突然從公車中途下站，是遇到什么了嗎？”

    一旁的媛媛聽見，也追問道：“對哦，你也還沒有和我說清楚，到底是去干嘛了？”

    “恩……”可希望著街燈照在地上她們的影子，想了想，回答道：“我去見證了，一件我原本以為很難辦到的事情的結(jié)束?！?/br>
    田媛媛滿臉問號：“啥？”

    可希也不打啞謎了，道：“哎，應(yīng)該明天看新聞你們就知道了，有個變態(tài)組織被警察抓走了。”

    “哈？”媛媛更納悶了，“這……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

    “當(dāng)然關(guān)我事了，因為……”可希彎了彎笑眼，舉起拳頭，“打擊罪犯，人人有責(zé)啊?！?/br>
    田媛媛當(dāng)她在說著玩，便附和道：“是是是，正義使者，下次有這種好事可請你得帶著我，別單獨一個人行動~害我擔(dān)心你?！?/br>
    “知道啦?！笨上Ｐχ拥馈?/br>
    另一邊的譚杰則抓住了她話里的另一個觀點，道：“其實很多你以為不可能的事，是因為你沒有去嘗試?！?/br>
    田媛媛聽他說話，不禁一臉汗顏，朝可希搖頭道：“他來了又來了，他帶著大道理，又—來—了——”

    可希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媛媛，示意她別打斷譚杰的話，也繼續(xù)聽他講道：

    “所以可以的話，盡量不要被動地等待事情的發(fā)生，而是應(yīng)該主動地去把事情的結(jié)果變成我們想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