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練習

    眨眼高二生活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在20X7年這一年的最后一個月的月底，省里將有一場英語演講比賽。

    英語老師推薦可希參加，她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老師很驚訝，課后問她原因，她含糊了過去，說自己沒時間。

    “會推薦你肯定是相信你可以，無論是能力或是時間安排。而且這是很難得的機會，除了可以鍛煉自己，比賽前三名都有一筆不錯的獎金?！?/br>
    老師見她還是沉默不語，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可以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參加，這樣吧，回去好好再想想，我相信時間不是問題，這周前再給我答案好嗎？”

    答案，其實還是不想?yún)⒓拥摹?/br>
    課間，可希坐在教室座位上盯著老師給的報名表發(fā)呆，面色沉重。

    她不想?yún)⒓拥脑蛞膊⒎撬f的沒有時間，而是，這場比賽她太熟悉了。

    上輩子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不比學校里的考試，因為上輩子她投入了很多心思準備這場演講比賽，所以記憶猶新。從題目、到現(xiàn)場、到結果，她都很清楚。

    上輩子她落敗了，別說前三，前十都進不去。想起來都覺得很丟臉，她那時緊張到背的演講內(nèi)容全忘了，演講過程幾次卡頓，最后時間到都沒能把全文講完。她記得比賽后她哭得眼睛都腫了。

    她拒絕，一是沒勇氣再站上演講臺，二是覺得自己如果仗著上輩子的記憶去參加一場已知的比賽，勝也勝之不武啊。

    “參加吧?！?/br>
    “??？”可希回過神，看向同她說話的同桌。

    譚杰指了指她跟前的報名表，重復道，“我說讓你參加?！?/br>
    可希搖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會拒絕參加，但你會猶豫，就證明你是想?yún)⒓拥?。?/br>
    “我……”

    “與其不參加后自己會后悔，倒不如果斷點拼一把?！?/br>
    譚杰的話，句句在理。是的，她會猶豫，是因為她心里還是抱著一點希望想再試一試。

    她上輩子沒能把自己的全文背出來，演講失敗，她很想再試試，如果她把全文順利地演講出來，結果會如何。

    可是……

    她思來想去，咬了咬牙，忍不住向譚杰請教，“那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換成是你，在你已知其他參賽者的演講內(nèi)容的情況下，你還會參加嗎？”

    譚杰表示聽不大懂她的話，“你是指演講主題吧？”他手指住報名表上的某處位置，“題目寫在這了，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東西嗎?！?/br>
    “不是，我說的是演講內(nèi)容?！?/br>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先知，你難道能一字不落地知道每個人的演講內(nèi)容？”

    可希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唯有嘀咕道，“倒沒那么厲害到一字不落地記住。”

    只是差不多前三名演講的大致方向她都記得。特別是第一名的獲獎者，是三中的一個女生，她聲情并茂的演講，令很多人都印象深刻。

    看她實在很糾結的樣子，譚杰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建議，“恩……雖然我還是很不能理解你在擔心什么，但如果像你說，可以提前知道別人的演講內(nèi)容，那我覺得沒什么。因為演講是一項很綜合的技能，考驗的并不只是你的寫作能力，還有你的口音、舉止、臨場應對、舞臺表現(xiàn)能力，等等。

    “我打個比方，哪怕是同樣一篇文章，兩個不同的人演講也會有不同的效果。你的英語寫作能力其實并不差，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優(yōu)秀?！闭f到這里，譚杰停下看了她一眼，見她動容地看著自己，耳根子忽然有些發(fā)燙。他撇開目光，注視黑板，繼續(xù)道，“但老實說，你比較薄弱的地方是你的口語，像/e/與/e?/的發(fā)音混淆、吞掉尾音這些，我覺得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

    “有時候比賽，并不是和別人比，而是和自己比，你在努力過后比以前的自己進步了多少，這才是比賽的真諦?！?/br>
    可希聽得一愣一愣的。

    譚杰看她沒反應，心想自己是不是把話說過了，組織著語言想補充點什么的時候，就見她點了點頭。

    她道，“我明白了?！?/br>
    “……”

    “你說得對，演講是一項很綜合的能力?！彼肫鹆松陷呑荧@得第一名的那個女生在臺上的樣子，太耀眼了。她不敢妄言評論自己和第一名的文章寫作誰好誰差，但論舞臺表現(xiàn)能力，她遠遠不如第一名。

    她又想起了賽后的那個晚上，她除了哭成了個傻子，也一次次在想，如果評委愿意給她多一次機會該多好，她想把自己的演講內(nèi)容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她想證明自己。

    而現(xiàn)在，機會不就正在眼前。

    “不是和別人比，而是和自己比。”

    她清楚得很，自己定是沒有能力贏過第一名了，但這不重要。譚杰說得太對了，內(nèi)容不是問題。她可以用著上輩子的稿子去比賽，而如果她可以克服緊張、改正問題，她很想知道，再來一次，自己能到什么位置。

    終于，她在一遍遍默默分析后，提筆填寫了報名表。

    當天晚上她就把上輩子的稿子默寫出來了，畢竟是上輩子背到吐的文章，臺上會忘詞全因為臨場緊張?，F(xiàn)在輕輕松松寫好文章，她便開始計劃練習。

    譚杰說的問題沒有人和她提醒過，她一直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在那兩個音上發(fā)音有問題。她想了個辦法，錄下自己的聲音，然后重復聽一遍，發(fā)現(xiàn)果然那兩個音上

    為了方便隨時錄下自己的音頻，可以即時聽到自己的不足，她買了一支錄音筆。

    錄音筆有點小貴，她怕丟，在錄音筆上貼了個標簽，工工整整地寫上自己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

    這幾周來，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慣每天四點半起床，只是從報名演講賽后，她就把自習計劃改成演講訓練，一個人到cao場，對著空曠的場地，背誦演講，錄音，然后repy，找出哪里讀得不夠連貫、聽起來讀音不夠準確，接著再利用放學時間找網(wǎng)上的演講視頻，模仿他們的腔調(diào)和動作。

    就這樣不厭其煩地練習著。

    剛報名時她就請了田媛媛當聽眾，經(jīng)過兩周練習，距離比賽還有三天的時候，她再次叫來田媛媛，以及譚杰，請他們給意見。

    就在cao場的看臺階梯處，她請兩位觀眾坐下，她則站在他們面前模擬演講。

    演講完畢，她問兩位觀眾意見時的聲音比演講時更為緊張：“怎么樣？”

    田媛媛先一臉正經(jīng)地“恩……”了一聲長音。

    可希不禁皺起眉頭，“還是沒進步嗎？”

    田媛媛?lián)u了搖頭，收起故意裝的嚴肅表情，轉(zhuǎn)而嘻嘻笑起來，“是進步太大了！”

    “真的嗎？”

    “真的，你知道嗎，第一次我聽你說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地方聽著別扭，但說不上是哪別扭，這次我知道是哪兒了，是句子與句子之間的連貫，這次你處理得很好，不會像背課文一樣生硬，我能聽進去你講的內(nèi)容里，是真的進步大?！?/br>
    她的話無疑給了可希很大的信心，她說的問題在可希一次次的錄音和回放后，也自己聽出來了，通過網(wǎng)上一些視頻她摸索出經(jīng)驗，在句子與句子之間加了一些停頓或是處理成連讀。

    聽完田媛媛的話，可希的目光不禁落在了一旁沉默的譚杰。他是一語中的道出她的發(fā)音問題的人，所以她也很想再聽聽他的意見。

    她站在他跟前，認真地請教他：“譚杰，怎么樣？/e/和/ei/的問題還存在嗎？”

    譚杰從cao場的階梯上站起，看著她道，“發(fā)音基本我聽不出什么問題了，就是……”

    “就是什么？”

    “表情很僵硬?！?/br>
    聞言，在田媛媛心中是個小氣吧啦形象的譚杰變得更討人憎了，她“嗤“了一聲，懟他，“你才僵硬呢！”

    一張成天擺譜的臉還敢說別人僵硬……

    譚杰多次全年級第一，在很多人眼里都很自驕，對同學請教的問題如果難度太低都不愿解答。

    “嗯，表情……”可希聽著，若有所思，有些為難，嘆了口氣，“這點我可能就沒辦法了。是有多僵硬？”

    田媛媛：“沒有，你別聽他的，我看他就是挑不出毛病硬挑的，我覺得你表情沒問題?！?/br>
    “其實我知道，我在演講時確實是面無表情，不是我不笑，是我沒辦法很自然地笑?！彼f著，卻也很樂觀，“不過說真的，到那天我別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就萬幸了，哪會顧著表情。”

    別重蹈上輩子的覆轍就真的可以了，她想。

    譚杰“嗯”了聲，補充道，“其實表情順其自然就好了?！?/br>
    田媛媛不禁又“嗤”了一聲，“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話都被你說完了?！?/br>
    可希笑，“好了，不要再糾結我的表情，還有其他意見嗎？”

    田媛媛?lián)u頭。

    譚杰也說沒有，還道：“比賽還有三天吧，這三天就別練太勤了，保護好嗓子?！?/br>
    “知道了。等我比賽完吧，我請你們倆吃飯。剛好那天是平安夜又是周五，我們可以出去吃飯、迎接圣誕！”可希的語氣明顯充滿了歡欣。

    聽著也覺得期待！

    但是……

    田媛媛看了一眼譚杰，她并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更重要的是，她更加想可希和他走太近了。

    然而，當她看見可希又朝他彎眼甜甜地笑著，而他也耳根發(fā)紅的樣子，她心中暗叫不妙，愈發(fā)覺得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朝著她并不想看到的方向走去……

    實在不想可希和他接觸太多，田媛媛趕緊拉著她走人，“走吧走吧，不是說好練習完陪我去喝奶茶的嘛，快，冷死了，去買杯熱飲~”

    可希還和譚杰拜拜，看得田媛媛心中更煩譚杰了。

    “真不明白你干嘛那么欣賞他，他的建議也不過如此嘛?！?/br>
    可希搖頭，“不不不，他的建議很幫得上忙?！?/br>
    “哼，我的就幫不上？”

    “噗，幫得上，太幫得上了。大恩人想喝熱奶茶是吧，我請啦?！闭f著，可希從書包里準備找出錢包。

    邊走著路，她一手被田媛媛挽著，另一邊單肩背著書包，拉開第二層拉鏈。

    “哐當”一聲。

    走向校門的兩人，在拐角處迎面撞上一個冒冒失失的女生。

    雖然拐角處的視覺盲角，但那個女生冒失跑過來沒有看路，直接撞上可希和田媛媛二人是她的不對，但女生卻什么話也沒說，匆匆忙忙又跑掉了。

    剛低頭找出錢包的可希被撞了一下往后踉蹌了幾步，錢包也掉落在地。她和田媛媛相互扶持站穩(wěn)后，撿回地上的錢包，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生跑去的方向一眼。

    “怎么了？”田媛媛問。

    “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啊……”

    “??！我想起來了，就那天我們返校晚了，在浴室碰見的女生，吵得差點要打起來那其中一個?！?/br>
    “哦~”收回目光，可希拉好書包拉鏈，“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