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月下
第七十三章：月下
衛(wèi)戎策馬回了王府，將馬兒交給府里下人后又出了門。 他往前邁了一步，低頭看著算著什么。 嬌嬌步子邁得小，走路也慢，他的一步大約等于她走三步。 衛(wèi)戎慢步往城西去，沿途走走停停。 客棧的掌柜認得他，連忙迎上前去，聽他是要問八月三十那一晚的事情，本還有些不解，直到世子指了指八月三十那晚的店簿記的最后一個名字。 他突然記起來了，那一對不曾露面的年輕男女。 他只大約能猜到那男郎的身份，對那女郎卻是除了一身淺紫色衣裙外甚么也不知道的。 衛(wèi)戎聽完，輕笑道：“你倒記得清楚?！?/br> 這話分明是笑著說的，可掌柜的卻知道要糟！ 果然，上頭傳來一陣截然不同于方才語調的男聲：“與她一道的還有誰?！?/br> 無奈之下，掌柜的只能說了實話：是一個男郎，九月初一早晨來的。 掌柜的說完也不敢抬頭，只依舊看著店內的木板，初秋微涼的天氣，豆大的汗珠卻是一滴接著一滴滑過他的臉。 空氣中無形的威壓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若不是猜測著世子不想讓人知曉，怕是早就跪了下去。 客棧堂內的寂靜與一門之隔外的長街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好一會兒后，衛(wèi)戎松開攥緊的手，徑自轉身離去。 屋內，掌柜目送他走遠，待放松下來時才驚覺衣裳都濕了一片，布料緊黏著肌膚的感受實在算不上好。 可他也來不及換衣裳，只尋了個人緊趕著去遞話。 -------------------- 衛(wèi)戎回王府時正巧遇見要往花園去的娘親。 陸蓉見了他，很是訝異道：“不是說今兒要去郊外玩？怎么這么早就回了？” 手又想去探他額頭：“哪里不舒坦么?”他臉色可算不上好看。 衛(wèi)戎微俯下身由著她探，柔聲道：“并無。有事耽擱了?！?/br> “軍中的事？” 衛(wèi)戎嗯了一聲，只道：“我先回了，在外頭吃過了?！?/br> 待回了自個兒院子，衛(wèi)戎才又沉下臉來。 -所以，那一晚你在哪呢，嬌嬌。 -莫叫我發(fā)現，不是叫你繼續(xù)騙我。 ---------------------- 薄暮時分江祁才回了豐年巷子。 吳伯見他冷肅著臉，暗自嘆一口氣，迎上前去問他吃過飯沒有。 江祁沒有甚么胃口，便點頭表示吃過了，又問了幾句文嬌嬌的事情便罷。 人心都是偏的。在吳伯心里，旁的人再好，跟江祁也是比不得的。 那些勸話在他齒間滯留片刻，終是化作一聲輕嘆。 倒是吳青早早等在院中，將方才來的人提了提。 江祁聞言腳步一頓，很快笑道：“曉得了。” 語調上揚的歡愉叫吳青愣在原地。 江祁卻是讓人先備了水沐浴，又叫人早些歇息就是。 -------------------- 今夜有云，莫說星星，就是月亮也藏了起來。 江祁原是沒打算這么快叫他曉得的，或者說，他其實不打算讓衛(wèi)戎知曉。 反正總要散的，他只求結果。 就是設想過他會知道，今日的心情與九月初一那日也是不同的。 九月初一，他明知不是個好時機也還是叫文嬌嬌氣得恨不得把話敞開了說。 而現在么？ 叫他知道也好，正好，替那沒心肝的藏甚么。 他換了身衣裳，提著燈往王府的方向去。 另一頭，衛(wèi)戎也叫了人備水。 他這次也沒騎馬，這段路雖不長，但到底能讓他靜一靜。 卻沒想到在路上碰見了江祁。 這一次，是江祁先開的口：“倒很巧?！?/br> 不待他回答，江祁指了指前頭的酒肆：“正要去尋你?！?/br> 衛(wèi)戎微頷首，跟上他的步子。 檐上燈隨風搖擺，月色朦朧。 他二人從前常來這處酒肆，江祁更是常年包著二層最里頭的雅間。 “不必伺候?！苯钪灰藥讐泳啤?/br> 待衛(wèi)戎也入了座，江祁少有地、親自替他斟了滿滿一杯。 兩人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終于，還是衛(wèi)戎先啞聲道：“尋我做什么?！?/br> “不做什么?！?/br> 察覺到對面人如鷹般銳利的目光，江祁舉杯笑道：“真不做什么?！?/br> 衛(wèi)戎險些將瓷杯捏碎，再不耐與他說話，起身就要走。 “不問了？” 衛(wèi)戎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問甚么？ 什么時候的事？為甚么？誰先開始的？ “江祁——” “你同她沒有結果的。” 幾乎是同時出聲，衛(wèi)戎聽了這話再不想忍，幾個跨步折返回去，桌上一應物件叫他全砸了去，手也覆上他脖頸處，咬著牙道：“江祁，你真…” 他卻還能笑著接過話頭，“真的?！?/br> 油燈被衛(wèi)戎摔落在地，酒也被他摔了個全，頃刻之間，二人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竄起一團火來。 衛(wèi)戎看了他一眼，這才松了手，轉身去叫人。 江祁仍在屋內，就這么看著火苗躥動，感受著guntang的熱氣迎面拂來。 屋子里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火也很快撲滅。衛(wèi)戎遣退了旁人，倚在門邊沉聲道：“什么時候的事?！?/br> 江祁難得沉默——這話還真不好回。 見他不答，衛(wèi)戎忍著頭疼繼續(xù)道：“我生辰那晚…” “在我府里。” 一室寂靜。 衛(wèi)戎毫不懷疑再講下去他會再起殺心。 許久后，江祁才聽見門邊人低低的一句：“為什么？” 衛(wèi)戎只能大約察覺到他轉過身來看著自己，卻因為屋子里沒點燈沒法看清他的表情。 “你從前說…”江祁當時只當聽了個笑話，并不怎么往心里去，這會兒也要想一想才記得起來，“你喜歡她性子好，人也溫和良善，真心愛慕你。” 衛(wèi)戎挺直了背脊，都沒發(fā)現自己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 咕嚕。 “旁的也就不提了。” “上巳之后她很是悶了一段時日，大約半個月后？我也忘了，總之與她吃過一回酒。” 上巳節(jié)兩人吵嘴的事，衛(wèi)戎自然是記得的，且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回，她又發(fā)了酒瘋，與我說了些甚么好聚好散的話?！?/br> “是說給你的罷?！?/br> 江祁也站起身來朝他走去，嘴角微揚：“真心？” 衛(wèi)戎聞言，嗤笑出聲，不再搭理他，轉身留了一句：“有沒有結果不是你說了算的?！?/br> 待他身影消失，江祁才笑了笑。 她哪里來的心。 不過，如今多了個人跟他一樣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 衛(wèi)戎這次沒有翻墻，直接叩響了文嬌嬌家的門。 她大約是早歇下了，衣裳胡亂披著，一頭烏發(fā)也亂亂的。見了他來松了口氣，手直揉眼睛，聲音低低甜甜的：“衛(wèi)戎…” 衛(wèi)戎滿腔的話到了嘴邊，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嘆一口氣。 文椒被他裹在懷里悶得難受，手才要推開他些許，便聽見他沙啞的聲音：“有些想你?！?/br> 夜風帶來她的聲音：“就為了說這一句話大半夜的不睡覺？” “不是。” 不想被她發(fā)覺自己的異樣，衛(wèi)戎主動松開了她，借著月光仔仔細細地看她。 “我想要你?！?/br> 那些思緒猜疑快要將他逼瘋，江祁的話還縈繞在心頭。 文椒聞言抬頭看他。 “我想要你?！?/br> 他又重復道，微垂著眸避開她的視線，藏在袖中的手卻握得極緊，青筋也都凸起。 文椒直覺這樣的他不大對勁，不欲直接拒絕，婉言道：“你怎么啦。” 聞言，衛(wèi)戎抿緊了唇，臉色也冷了幾分，再次將她抱在懷里，在她耳邊冷聲道：“別拒絕我。” 唇齒相依。 文椒想起中午的事情來，直覺與這有關，神智頓時清醒過來，僵著身子任他親吻。 衛(wèi)戎自然察覺到了，冷笑道：“你怕我？” 見她真的瞪圓了眼睛，衛(wèi)戎又柔了聲調哄她：“做甚么怕我？你不想要便罷了?！?/br> 手卻還是錮在她腰間。 文椒一時沒法判斷他這是知道了還是沒有，身體下意識地做出選擇，待她回過神時手已經摟上他的腰。 “外頭冷，進去好不好？” 她這怯生生的模樣看在衛(wèi)戎眼里，越發(fā)叫他火上心頭。 他少有這樣粗暴的時候，冷著臉不與她說話，只抱著她往里頭去。 文椒聽著他心跳，突然知道了答案。 衛(wèi)戎扯過錦被墊在她身下，讓她岔著腿兒對著自己，極快地解了腰帶和衣裳。 文椒往床里頭挪了挪。 見他看來，磕磕巴巴地解釋：“這樣你才好上來…” 衛(wèi)戎別開眼去，揀起腰帶綁在她眼上。 “上回聽人說這樣刺激，嬌嬌陪我試試?！?/br> 衛(wèi)戎輕聲解釋道。 見她乖巧地點頭，衛(wèi)戎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為什么蓋著眼睛？ 別叫她看見自己的表情才好。 想將她拆骨撕rou吞吃入腹的表情。 別讓她看——他還甚么都沒做就叫她嚇成這樣。 “嬌嬌穿得單薄了，自然會冷?！?/br> 文椒聽見了布料撕碎的聲音。 衛(wèi)戎拉著她的手握在自己身下，命令道：“摸摸它?！?/br> 這回屋子里有燈。 她被遮著眼睛看不見，他卻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見她每一下動作，看得見她身上每一寸白皙。 想弄壞她。 不是弄。 想cao死她。 否則他便忍不住要去想，他生辰那一晚，文嬌嬌在江祁身下是個甚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