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好得很
第二十四章:好得很
喝過了臘八粥,轉(zhuǎn)眼便到了小年這天。 吳伯睡得淺,總是府里頭第一個起來的,江祁和文椒兩人則是能拖則拖,但小年這日還是早早被吳伯喊了起來。 清掃的事情自有奴仆去做,剪窗花、寫春聯(lián)這樣的事則分到了文椒和江祁身上。 吳伯遞過一小沓紅紙,笑呵呵地對文椒道:“文小姐隨意剪幾個福字就是了?!?/br> 文椒拿著剪子的手顫了顫,半響沒動彈。 這紙,怎么剪啊? 江祁則被吳伯喊去寫春聯(lián),大概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江祁接過紅紙揮毫幾筆便寫好一幅。吳伯看了看,寫的“四時多吉慶,八節(jié)永平安”,是頂吉祥的。 江祁寫完一幅就要收手,卻被吳伯摁?。骸袄删賹憥追瑬|側(cè)院子的也一道貼了。” 江祁靜默一瞬,到底還是提筆寫了幾幅一模一樣的,引得吳伯又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 這邊春聯(lián)寫好了,江祁正欲回房,偏偏讓他看見了對著一沓窗紙皺眉的文嬌嬌。 嗤。 江祁樂得看她出丑,竟是主動打笑道:“文小姐這是怎的了,手凍僵了?” 文椒豈能不知此人可惡,狠狠瞪他一眼,橫豎兩人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必裝那溫柔小意的樣子。 吳伯聽了自家郎君這話,扭頭一看也就明白過來。 這可是送上門的大好的機會! 吳伯半點不覺得文嬌嬌不會剪窗紙有什么不對,走上前去拿過那沓紙和剪子來,塞到江祁手中:“哎呀,還是郎君眼尖,老叟竟忘了這天寒地凍的…郎君剪吧?!?/br> 文椒不由得笑了,又得意又假惺惺地謝他:“勞煩江公子了。” 吳伯看著文嬌嬌明媚的笑臉,心下對自己這撮合人的手段甚是滿意。 江祁瞥她一眼,也不回屋了,就在文椒對面坐下來,不多會就剪了好幾張漂亮的窗花來,挑挑眉看向文椒。 文椒:…幼稚。 吳伯瞧見了二人這眉眼官司,轉(zhuǎn)身拿了糨糊來,推著江祁起身:“府里頭人少,郎君和文小姐一道幫著貼了這春聯(lián)罷?!闭f完更是虛推了推文椒,示意她也一道。 江祁皺皺眉,片刻后到底還是冷哼一聲先出了門。 文椒無奈地朝吳伯笑笑,也跟著出去。 江祁是個獨立慣了的,年少時為了哄母親高興,這些事兒沒少做,竟是不需要人搭把手,自己便糊好了春聯(lián)。 文椒跟著他身后看了許久,見他確實不要自己幫忙,也樂得在旁等著。 誰知這也能惹這位閻王的眼。 “文嬌嬌,你琴棋書畫不行便罷了,怎得手也能蠢笨如斯?”江祁扭頭冷眼看她。 文椒這段時日已經(jīng)掌握了跟江祁相處的秘訣,她十分懷疑江祁是個抖m,你跟他好好說話他是不會給你好臉的。 于是文椒選了另一條路,做個杠精,可勁兒懟他,有時甚至以氣得江祁冷笑為樂。 “能者多勞,江公子什么都會自然是要多做做才是?!?/br> 江祁沒想到這人臉皮能厚成這樣,一時噎住。 小年之后便是除夕。 江祁、文椒二人都算是只身在外,除夕一早便沒有祭祖,只吳伯領(lǐng)著江祁和吳青朝著河州的方向拜了拜。 年夜飯是一年中罪重要的一頓飯,吳伯便打算親自cao辦,文椒不愿他受累,自告奮勇幫著打了下手。 兩人便在廚房里聊起天來。 文椒雖是南方人,但卻很能吃辣,口味較重。她看了看吳伯準備的幾道菜都下了糖,不禁問了問。 吳伯嘆息:“文小姐不知,這都是給郎君做的?!?/br> 文椒知道江祁出自河州,她沒去過,便以為是河州的年飯習(xí)俗:“河州那邊喜甜么?” 吳伯剁菜的手便停了下來,沉默了幾秒才悶聲答道:“郎君是不喜甜的?!?/br> “娘子卻愛極了,每年年飯總要做上這幾道菜,郎君對吃食沒甚么要求,這么多年也就這樣吃過來了?!?/br> 文椒從吳伯口中聽過幾次細碎的往事,自己拼湊一番倒也猜了個七八分。江祁那張嘴固然討厭得緊,但對亡母、對吳伯是真的掏心掏肺的。 她沒見過自己的生父母,但也渴望過親人,推己及人總是會心軟幾分,主動扯開話題。 吳伯曉得她的好意,心下又堅定幾分:文小姐這樣溫柔善良的人,配郎君真真再合適不過。 很快便開了席,江祁仍是安安靜靜地,鬧騰的只有吳青和兩個小童。 吳伯手藝確實很好,眾人也有心逗他開心,一頓飯用到最后連江祁也不自覺柔和了些。 用過飯,一眾人等坐在廳中,吳青領(lǐng)著文澤辛兩人又玩了會雪,夜?jié)u漸深了,吳伯便領(lǐng)著文澤辛二人先歇息了,留下江祁三人守歲。 吳青看看二人,頗有幾分尷尬地撓撓頭。 好在文椒與他關(guān)系不錯,主動開口要與他劃拳解悶。起初吳青還有些拘束,幾杯酒落肚后也來了興致,分了一壇子酒給文椒,嘴上不住嚷嚷:“再來,再來!” 江祁冷眼瞧著眼前兩個酒瘋子,文嬌嬌更是沒了姑娘樣子,喝得滿臉通紅還抱著酒壇子不撒手。 -文錚大概真的不是她親爹吧,正經(jīng)小姐哪能養(yǎng)出這樣野的性子。 江祁側(cè)身躲開文嬌嬌喝多了撒潑朝他打來的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吳青用盡了最后一絲清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擺手道:“不…不比了,還,還得守歲呢…” 文椒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吳青便啪地一聲暈睡在一旁。 喝上頭了又失去玩伴的文椒便瞇著眼睛去看江祁。 江祁第一次被人盯得有些頭皮發(fā)麻,生怕這女酒鬼撒潑,一個起身就要回房。 “站??!” 文椒見他要走,竟連酒壇子都扔到一旁,右腳踩住他的衣角。 江祁冷不丁被她偷襲,脖子一緊差點沒被她給勒死,好不容易從她腳下扯回自己的大氅,一雙眼睛似能噴火:“文嬌嬌!你發(fā)的什么瘋!” 文椒原就是個爆脾氣的,否則如何能叫個“椒”字?被他這一吼,也忘了兩人身份,伸腳又去踩他腳背:“吼什么,吼什么你!嬌嬌你個大頭鬼的嬌嬌!” 江祁被她這壯舉驚呆了,他知道文嬌嬌慣能裝溫柔,卻沒想到她不溫柔起來是這般大膽,一時氣得罵道:“文嬌嬌!起開!” 文椒卻不,踩不著腳背就去捂他的嘴,邊動手邊教訓(xùn)道:“吵死了你,江祁你是狗吧汪汪汪個什么勁兒,誰慣的你?” 江祁眼睛都有些紅了,沒想到喝醉的文嬌嬌徹頭徹尾是個瘋子,男女授受不親沒人教過她么! 江祁忍著痛,連大氅也不要了,解開系帶扔在地上,邊躲著文嬌嬌的手,邊罵她:“文嬌嬌!你給我滾!” 但耍酒瘋的人是沒有理智的:“滾?要滾也是你滾,江祁我忍你很久了啊你別給臉不要臉,今天誰滾我都不滾?!?/br> 江祁被她逼得繞到凳子后頭,見她暈乎乎地還在找自己,怒極反笑:“忍我?文嬌嬌,你好得很?!?/br> 酒壯人膽,文椒被他一激就想去揍他,江祁被她堵住了去路,一時狼狽不已,氣得連話都不肯說了。 文椒撒起潑來確實能耐,最后生生地坐在地上扯住江祁一片衣角,得意地抬頭:“嘖,還跑不跑了?” 這話一出,江祁耳朵發(fā)熱。 但跟這樣的文嬌嬌計較一點用也沒有,只會活生生氣死自己。 江祁許久沒有這樣情緒劇烈起伏的時候了,他狠狠瞪一眼扒拉他衣角的文嬌嬌,蹲下身子去掰她的手。 半響,江祁臉都氣紅了,站在廳中喘了會兒,扯過一旁的凳子坐下,由著文嬌嬌耍賴。 大概見他不再掙扎,文椒也滿意地笑笑,靠著凳子腿打了個哈欠,手上卻半點不肯放松。 子時鼓聲響起,江祁借著飄忽的燭光,心里盤算著把文嬌嬌趕出去后怎么跟吳伯交代。 許是被她的哈欠傳染,又或者是被酒氣熏久了,江祁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有些困了。 -明日,我必要把這瘋子趕出去。 江祁發(fā)誓。 文椒是凌晨被凍醒的,廳中的炭火早就滅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正要環(huán)顧四周便聽見上頭傳來江祁冷到骨子里的聲音。 “文、嬌、嬌?!?/br> 文椒聞聲抬頭,對上江祁似笑非笑的臉。 “江…江公子早啊。”文椒直覺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朝江祁擺擺手算是打招呼。 不。 不對! 她的手…為什么會抓著江祁的衣角! 江祁居高臨下看著她慢慢僵住的笑臉,一字一字道:“還、不、滾、起、來!” 文椒竄跳起來,連連后退,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江江江…江祁!你聽我說…” “你說?!苯钚?。 “我我我我…” “你?” “我…沒對你做什么吧?”文椒看看兩人的衣裳,還算好好的。 “哦?”江祁又笑,“你對我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文椒是真的在抖。 “沒…沒有吧?我…我看你衣裳穿得整整齊…齊的呀。” 江祁站起身來,他比文椒高了快一個頭。 “你…到底知不知羞!” 文椒偷瞄他兩眼,喲,耳朵紅了? “江公子倒是說說,我怎么不知羞了?” 江祁攥緊了手,忍了片刻才道:“好得很?!?/br> 文椒只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好不了了。 //不要懷疑,我們椒能追著渣男打,真的不是個柔弱的,平時沒少吃菠菜罐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