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初見修羅場
第十二章:初見修羅場
文椒搭著文澤辛的手下了馬車,又親自抱了文昭下來。文昭不比文澤辛在外頭野慣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府邸有些怯怯。 “昭昭別怕,”文椒輕輕拍她手背,“跟著jiejie,見了人行個禮便是?!?/br> 文錚早已得了守門小廝的通報,親自來迎這女兒。 “回來了?”文錚雖然寄富貴希望于這個女兒,但到底擺了幾十年的架子,語氣冷淡道。 文椒最煩這些個認不清形勢的,有求于她還擺這個臭臉,但她只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恭敬地屈膝行禮道:“父親。” 文錚嗯了一聲,瞥了她一眼,“回來了就進去吧,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文來?!闭f罷,轉身朝里走去。 文椒過了幾天不必偽裝的舒心日子,都有些不習慣這樣裝模作樣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朝文錚大喊“文字要三筆”的沖動。 文府還是那個樣子。 文椒跟著文錚往中堂走去,路上遇到的幾個家仆都偷偷打量著文昭二人。 文椒想了想,還是得先想個法子,以免文昭二人被文府的人當成下人使喚。 她看了看文錚欲言又止的樣子,搶先開口道:“昭昭、澤辛,過來見過義父。” 文錚面色不大好看,他記得這是方才等在文府外頭的小廝,不過一低賤仆從,帶進文府便罷了,義父又是怎么說? 文椒看見了他的不悅,但并不理會,趁他不注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腰,痛感十分真實,她不用再裝都已經帶了哭腔。 “父親恕罪,女兒這段時日獨自一人在外,心中實在惶恐。”文椒先打苦情牌,一個拐彎道,“好在有了昭昭和澤辛二人的陪伴,他二人雖年紀不大,卻是真心為女兒著想的。” 文椒頓了頓,留給文錚一點時間去想一想,誰是那個不真心的。 她低下頭去,抓著帕子抹淚道:“女兒雖然離了文府,心中卻始終記掛家中長輩...若不是有他二人日日陪伴,時時勸慰,只怕女兒...” 文椒鋪墊足了,才緩緩道:“我一弱女子既無錢財又無身份,得他二人真心相待,便自作主張地認他們做了義弟義妹。如今雖然回府,卻也不能做那等背信棄義的小人...” 文錚心里一緊,她不能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自己當然也不能。 他忙起身虛扶起文昭二人,嘆了口氣:“既如此,為父便認他二人做義子義女,也算替你還了這恩情?!?/br> 文椒有些不敢確信似地,抓著文錚的衣袖問道:“父親此話當真?” 文錚不大習慣與這個女兒如此親密,有些不適應地抿抿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切,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文椒朝他二人使使眼色,兩位小童忙俯身行禮:“文昭/文澤辛見過義父?!?/br> 文錚心情有些復雜地點點頭,心想,這要如何與旁人解釋。 因著要制造文嬌嬌與淮南王世子的偶遇,文錚早在得了信兒時就遣了他們回府、回屋,就連傅氏也隨文妙去了元府探望元鄭氏。 于是,這會兒中堂只留幾個婢女與文錚父女幾人。 文錚不開口,文椒也隨著他沉默,只時不時讓文昭二人嘗嘗點心、喝喝茶,整一派的溫馨和諧。 不多時,那守門的小廝一臉喜色地跑進院中,文錚這次不再斥他,主動問道,“人來了?” 那小廝忙點點頭,臉上喜慶得仿佛撿了錢。 文錚有些緊張地咳了咳,文椒適時遞上臺階主動道:“昭昭你們倆先回院子里去?!?/br> 文椒鄙夷地瞥一眼文錚,柔聲道:“既有貴客來訪,便不打擾父親見客了,女兒先到園中坐一坐,等院子里收拾妥當了再回去?!?/br> 文錚臉上浮現出笑意來,很滿意文嬌嬌的貼心。 不等他出門去迎,衛(wèi)戎和江祁便等得不耐煩起來,自顧跨過前院。 文錚忙堆起笑來,又覺得這笑容有些過分巴結,便又扯扯嘴角努力做出個平常的威儀樣子來,迎上二人,“世子。” 江祁不是京都中人,他并不曾見過,“這位是?” 江祁出身名門,卻因著自身經歷的關系養(yǎng)出一張刻薄的嘴和高到天上的眼睛來,衛(wèi)戎深知他為人,深怕他當著人正主的面兒說出什么“你是文嬌嬌親爹嗎”之類的話來,忙截過話頭:“這是我一友人,姓江?!?/br> 文錚打量了幾眼江祁,發(fā)現他光是站在那里便自成風景,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矜貴傲然。加上他又能與淮南王世子打交道... 文錚腦子里過了幾個彎,也朝江祁笑笑:“江公子?!?/br> 衛(wèi)戎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江祁聽了文錚這聲稱呼連頭都懶得點,竟開門見山道:“不是說賞花?花呢。” 衛(wèi)戎看了一眼文錚有些錯愕的臉,心下哀嘆一聲出來打圓場:“文大人,我這友人是個直性子,你別介意。還請帶路?!?/br> 文錚被全了臉面,壓下心頭的怪異,先行一步為二人引路。 園子里頭,文嬌嬌懶洋洋地支著頭,倚著石桌閉目養(yǎng)神。 衛(wèi)戎和江祁遠遠便瞧見了樹下美人,丹唇皓齒,玉骨冰肌。她斜靠在桌沿,一截藕臂晃得二人眼前一亮。 許是被他們的腳步聲擾著了,美人略略蹙眉,紅唇微鼓,只這兩個細微的動作,看得他二人心頭一震,仿佛瞧見了美人被吵醒時含嗔的嬌瞪。 文錚暗暗觀察著二人的反應,心下得意起來。 衛(wèi)戎在淮南沒少見美人,但從未見過這樣生動靈氣的美人。就連江祁也愣愣地看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文椒這時緩緩睜開眼,眼中恰到好處的有幾分迷茫和驚訝,“父親?” 衛(wèi)戎心下贊嘆,有這樣姿色的女兒,難怪文錚敢將主意打到他頭上,但可惜了。 文錚適時板起臉來斥責道:“沒見著有客人么,還不速速回房。” 文椒也作出個受驚的模樣來,怯懦道:“是,父親?!?/br> 說罷,一步三回頭地往江祁身上瞟去。 衛(wèi)戎瞧見了她這一番暗送秋波,心下好笑,這文小姐連誰是世子都不知道便敢拋媚眼,還好走得快,否則阿祈那廝指不定說出什么難聽話來。 江祁見她如此豁得出去,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文錚沒敢做太明顯,這會兒正給衛(wèi)戎介紹府里的花草,也就看不見文椒和江祁的一番眉眼官司。 文椒被江祁玩味的眼光盯得背上發(fā)麻,心里暗自咒罵道:怪不得找我呢,這種段位的文妙哪里夠看? 衛(wèi)戎賞過了花,除了對這花的眼瘸有幾分好笑以外并未賞出什么趣味來,與文錚隨意客套幾句便找了個借口先走。 待上了車,衛(wèi)戎才擠兌江祁:“阿祈,你瞧見那文小姐的眼神沒有?她定是將你認成我了,嘖,這子肖其父果然不假。她那雙眼睛都快貼到你身上去了?!?/br> 江祁想起那雙眼睛來,冷笑道,“她是認錯人,可不是個蠢的?!?/br> “此話怎講?”衛(wèi)戎不解,難道這眉眼官司還打出什么他不知道的名堂來了? 江祁身子后仰靠在軟墊上,一雙鳳眼上挑,冷峭道,“她瞧著虛榮地與‘世子’眉目傳情,別的都裝得還湊合,眼睛里的不屑都快溢出來了。到底年紀小沒經事,裝也不知道裝全。” 衛(wèi)戎聞言有些憤怒:“不屑?她憑什么不屑,我這個世子還入不了她的眼了?” 江祁懶得理他這異于常人的腦回路,總結道:“文錚個蠢貨,心眼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br> 衛(wèi)戎仍在數落文嬌嬌眼高于頂,居然連他這個世子都瞧不起,很是不識貨。 文府內,文椒回房喝了整整三杯水,才壓下心頭的寒意。 那個看上去衣服貴些的,眼神也太嚇人了。 文椒并不希望與他有任何交集,畢竟人不能指望全世界都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