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痣
淚痣
“顏景,你沒事吧?” 花玄輕拍顏景的肩,見她果如自己料想般一動不動,情急之下,他偏過頭直視她的眼,少女的眼神黯淡無光,似乎被強行拉入某種思緒中。 回不來。 “顏景,看著我!”少年雙手搭在顏景纖細然柔軟的肩頭上,稍顯用力地搖晃,試圖喚醒她。 熟悉的場景, 熟悉的女人, 熟悉的眼神。 與尹墨對視后,原本以為癔癥已好的顏景再一次發(fā)作。 根本毫無防備。 “顏景,快醒醒!” 遠處傳來少年獨有的溫潤嗓音,傳至越來越近,聲音里滿滿的焦慮不安,讓她無法忽視。 顏景緩緩閉上雙眼,接著又慢慢睜開,重復了幾遍,直到看清聲音的主人。 花玄清雋的臉龐寫滿了擔憂,眼眸清澈見底,微微顫動。 顏景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 “花玄,顏景怎么了嗎?” “那家伙發(fā)神經,顏景,你別怕哦!” “對呀!如果他再敢過來,你放心,我們絕不會放過他的!” 其他同學見花玄突然對顏景作出一系列奇怪的行為,以為少女真的被那神經病給嚇到了,紛紛上前安慰。 顏景微低著頭,沉默不語。 看向她的視線實在太多,她不太適應,無從解釋。 “顏景,要不我送你去校醫(yī)室吧!”英語課代表練韻怡實在看不下去了,少女不講話又蒼白個臉,就一直干坐著肯定不行。 好機會。 顏景順著練韻怡的思路終于開口了,“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幫我下節(jié)課請假,謝謝!”說完,她站起身朝她的方向點了點頭,未等眾人呼應便徑自離開教室。 當然,她是沒去校醫(yī)室了。 顏景在教學樓某個偏僻的角落待著。 在此之前,她終于想通了一件事。 她與他人對視所產生的癔癥并沒有好。 只不過是她能夠無反應對視的對象除了馮露露之外,還多個人罷了。 * 星期四下午體育課—— 高二6班和同上這節(jié)體育課的高一年級男生進行了一場籃球友誼賽。 圍觀的女生正興奮吶喊助威。 “喂喂!你說那個會不會就是花玄學長?”某高一級女生直愣愣地盯著籃球場上的某個身影,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場上的男生圍著籃球各種爭奪追逐,其中有一男生最為出挑,無論外貌還是氣質上,其他人與之相比都是相形見絀。 “切——你這不是廢話嗎?說得你好像沒見過花學長一樣……”旁邊的女生白了一眼正花癡不停的朋友。 “我這不是沒這么近距離看過嘛!話說回來,花學長真的好帥好迷人??!誒,對了!” 犯花癡的女孩想到了什么,興奮地握緊手里沒開過的礦泉水,“你說我待會給花學長遞水,他會不會接受?” “噓!”旁邊的女生趕緊捂住她的嘴,“你小聲點,你想被打我可不想!” “嗚~放開我!”花癡女好不容易掙脫朋友的束縛,她不滿地吼了句,“干嘛???誰會打我???就那幾個歪瓜裂棗?你別說笑了好吧!” 她不屑地瞥了眼不遠處依稀的幾個高二6班學姐,不是她自滿,好多人都夸她甜美可愛萌噠噠,就相貌這塊把這幫學姐比下去可是完全沒問題的。 女孩子學習好又怎樣?她始終相信男生都是視覺性動物,包括花玄學長也是一樣的。 “哇靠!你是真蠢還是裝傻?你看那邊!”朋友扯過她身子讓她往另一個方向看去。 只見又一群女生浩浩蕩蕩從遠處走來,中間帶頭的那位漂亮又張揚,她的手里同樣拿著一瓶礦泉水。 “現在不用我說你應該懂了吧?快走!”花癡女的朋友邊說邊把她往角落里推去。 顯然是非常不希望與這撥剛來的人有任何過節(jié)。 陸姍琪面帶笑容,她注視著場上的花玄,眼神里止不住的滿滿愛意。 高二6班的課程表她早已背得滾瓜爛熟,恰巧她這節(jié)課老師不在改自習,于是便組織一幫女生過來看比賽。 她意圖實在明顯,原本有部分在給花玄單獨加油打氣的女生見了她了之后,音量瞬間小了許多。 陸姍琪樂其所見,她就是要故意營造一種花玄注定是她的假象。 中場休息時間,陸姍琪立馬朝花玄走去,她將礦泉水伸在他面前,“阿玄,給!”滿臉期待他能把水接了。 然少年卻一點機會都不給。 “學姐,非常抱歉,我自己有水了?!被ㄐ闷鹱约旱牡V泉水,禮貌謝絕。 他抬頭隨意看向自己班的女生群。 沒有。 再往四周圍掃了幾眼。 沒有。 沒有那個高挑纖細的身影。 花玄努力回憶,似乎從未見過她上過體育課。 “哦……”陸姍琪心里失望,但表面還是故作輕松,見少年臉上都是運動過后的汗水,從口袋里抽出紙巾二話不說準備直接上前替他擦汗。 想來個先斬后奏。 她剛要接觸到花玄的額頭的一剎那,少年立馬避開了,動作迅速。 “學姐。”花玄站定另一邊后,對陸姍琪吐出兩字。 這兩字很快讓陸姍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通常情況下,花玄拒絕別人都會給出合理的理由,如果他單喊對方卻無下文時,說明他在向對方發(fā)出警告。 沒有人看過花玄生氣,所以基本可以鑒定現在算是花玄生氣的邊緣。 陸姍琪立刻道歉,“阿玄,對……對不起,我只是看你出了很多汗,所以想……下次不會了!” 她真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氣,萬一花玄真因此生氣而不理她怎么辦? 想到此,她神色慌亂地看向少年。 花玄停頓幾秒,隨后嘆了口氣,無奈搖頭,“學姐,我沒生氣,不過,不要再這樣好嗎?” 陸姍琪拼命點頭,她當然不敢再擅自亂來了。 打死都不敢。 “杰凱,我想起李老師找我有點事,下半場我就不打了?!被ㄐゎ^對江杰凱說道。 “哈?你不打的話,不就……”很有可能會輸了嘛! 輸了的話那他之前悄悄和對方訂下的獎品不就沒了?不但沒了還會攤上自己那份子錢的?。?/br> 江杰凱干瞪了花玄一眼,后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畢竟私下賭注一旦被發(fā)現會很慘。 花玄笑著擺擺手,他向體育老師說明情況并得到允許后,便獨自一人離開cao場。 然他卻沒有如他所說的去找李老師,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班。 當他在教室角落見到熟悉的人兒時,花玄嘴角微微上揚。 她果然在這里。 空蕩蕩的教室,唯有顏景一人。 少女身體蜷縮,頭趴伏在桌面,閉著雙眼,面朝窗外,白皙的肌膚在光照下近乎透明。 她應該睡著了。 花玄有意將步伐放輕,悄然走至少女面前,輕輕拉開她前位的椅子坐下。 他不經意瞥見了顏景桌面上的水杯,有些訝異。 要說誰的桌面最為干凈整潔,非顏景莫屬。 因為除上課需要拿出必要課本之外,從未看過她會在桌面上堆積放置書本或其他物品。 由于她的桌面實在太過空蕩,根本不像一個高中學生該有的課桌,以至于教室無人的時候望眼過去會以為她座位是沒人坐的。 花玄身子前傾,他支起一只手臂托著一邊臉,歪著頭看向沉睡中的少女,一直看著。 看著她白凈的臉龐,精致的五官,濃密微翹的眼睫毛。 還有右眼角的那顆淚痣。 好想舔。 花玄被自己腦海里臆想嚇了一跳,他甩了甩頭。 “真糟糕……”他輕聲低吟了一句。 已經糟糕到無法忽視的地步了。 怎么辦呢? 是盡全力壓制, 還是任其發(fā)展,直至爆發(fā)? 花玄突然覺得有些口渴,明明之前喝了一大瓶礦泉水了。 下課鈴聲響起,顏景被驚醒了,她緩緩坐直,使力伸展全身。 這幾天睡眠質量不太好,正好下午困勁襲來,所以她一改常態(tài)不再提前做作業(yè),而是選擇補覺。 顏景揉了揉太陽xue,隨意拿起桌面上的水杯,擰開蓋子準備喝水。 剛喝下第一口,顏景就瞬間皺起眉。她垂眼觀察杯子里的水,反復打量,只見杯口散發(fā)縷縷熱氣。 奇怪…… 她怎么感覺水變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