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千荊萬棘
6.貧窮美少女,千荊萬棘
地獄般的場景。 被迫成為八卦傳聞的主角這件事。 明明昨天特意晚了很多才離開學(xué)校,明明是在過了放學(xué)時間好久,在學(xué)校附近都沒什么學(xué)生的時候才敢和他出去的。 周圍那一張張故意表露出“恭喜你啊,怎么不早說嘛”的笑臉,對她來說卻猶如是一張張可怖的鬼臉。 她毫無反駁能力了。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與那個南星流的關(guān)系。 因為他們?nèi)伎吹搅恕?/br> 本來以為遇到這種狀況她會想用自己的理由來解釋的南星在門外默默聽了會兒,直到看到她毫無反應(yīng)的背影,才兩步跨進(jìn)教室,滿臉不耐地看向班上的同學(xué)們。 “聊了幾句話而已,不要那么八卦?!?/br> 其他學(xué)生還是有些怵他的,因為誰不知道搖滾明星雖然帥,但抽煙酗酒紋身打架脾氣爛啊。 南星拍了拍她,“回去坐?!?/br> 他悄悄注視她,看到她默默走到自己座位坐好才安心下來。 整整一個上午,她安安靜靜地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離開過一次,期間有女生找她搭話,她似乎也只是淡淡笑過沒怎么理。 南星流環(huán)著手臂坐在座位上時不時偷偷看她,其實他才不在乎被人說三道四,可是他喜歡的人在乎,那有什么辦法。 看著到了午飯時間那個人也呆在座位上沒有離開的意思,南星流嘆了口氣,自己去給她買了午飯,走到她身邊放在她桌上。 坐在一旁的學(xué)生嘴巴張成了O型朝兩人看了過來,南星流對人齜了齜自己的白牙,“我暗戀她,你想怎么樣?” 對方一陣猛搖頭擺手轉(zhuǎn)過了身。 麻生放下了正在寫的作業(yè),悶聲不響地接下了他遞過來的食物。 看到她小口又快速地把東西吞下去,南星流有些詫異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看她,“真的吃了啊?!?/br> 麻生睨他一眼,“你吃了嗎?!?/br> “啊?這是在關(guān)心我有沒有餓著嗎?” “是場面話?!?/br> “呼……還好,人還是正常的。” “……” 他靠著椅子就這樣看了會兒她吃飯,忍不住說了句,“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可不可以?” 麻生并沒有看他。 不可以。 因為她的自尊心就是她的命。 雖然,她走到這里,已經(jīng)是不得不做出退讓了。 接下他給自己的午餐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別人面前降低姿態(tài)的模樣的確是取悅到了她。 她從早上以來久一直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一昧地拒絕那個人,表示和他劃清界限雖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慢慢地,她突然就想通了,特別是看到他大方地表現(xiàn)出對自己默默的關(guān)心,他的體貼大方……還有同學(xué)們害怕他的模樣時。 說不定,有比和這個人撕破臉皮更合適她的方法。 天秤的一邊一直乘著的是輿論,而此刻的另一邊,她親手乘上了“與南星流次人接近所帶來的好處”這樣?xùn)|西。 反正……本來就全都是他惹出來的事情,有必要時拿這個人出來利用一下又怎么樣。 看她似乎不再介意,南星流這時也拿了午飯和她一起吃起來,他們有一句話沒一句話地聊了一會兒,等南星流離開,麻生的朋友這才敢湊上前問她,“…你們真在一起了?” 麻生愛鎮(zhèn)靜地收拾桌面,用紙巾擦拭地一絲不茍,然后丟到垃圾袋。 “是他在追求我?!?/br> “預(yù)料之中…所以你不喜歡他?” 她頓了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考上東大。” “呃…也是啦…” “哎,散了散了,果然還是一直以來的小愛呢…” 放學(xué)后。 麻生愛正在圖書館的課桌安安靜靜寫著作業(yè),直到室內(nèi)的學(xué)生們走得差不多了,南星流從外面進(jìn)來,匆匆走到她面前。 “我臨時有個小演出,得走了?!?/br> 麻生點點頭,眼睛沒離開作業(yè)。“再見。” “先別再見,那個…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安排你到后臺寫作業(yè)?!?/br> 要是一年前的南星流,絕對想象不到如今的自己會說出這種簡直不可理喻的話來。 他竟然有一天會淪落到求人聽他唱歌。 當(dāng)然,那時的他也絕對想不到自己會遇上一個如此想要討她歡心的女孩子。 而這個女孩子在聽完他的請求后從她最心愛的作業(yè)上抬起頭,用一種“我為什么要聽你的”的傷人眼神看著他。 “…你一個人回家我也不放心?!彼袣鉄o力地反駁。 麻生下意識想用“會有人來接我”來回答他。 但是他不會相信的,她也找不到人來接自己。 “我說過我家就在離學(xué)校不遠(yuǎn)的地方,你不用這么擔(dān)心?!?/br> 他直直盯著她,“可是你不就是在離家不遠(yuǎn)的地方遇到了垃圾嗎?!?/br> 麻生和他沉默地回望了一會兒,南星流對她合起雙掌,“拜托……其實是我特別希望你能去看一次我的演出,拜托了。” 麻生暗自咬了咬牙,“不要“這個詞卻怎么也沒辦法從她嘴里吐出來。 接著,她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再一次妥協(xié)了,點頭對他說,“好吧?!?/br> 算了……反正也可以消磨時間不用太早回家。 南星流揚起了嘴角。 麻生收拾起書包,她突然忍不住想象,她和南星,按這個節(jié)奏,難道真的會順?biāo)囊獍l(fā)展成情侶嗎。 自己已經(jīng)不討厭他了,甚至開始習(xí)慣于他的各種討好。 她會就這樣慢慢屈服于他嗎? 學(xué)校附近,一輛黑色大卡車停在兩人面前。 南星走到她身前,一手背著書包,一手為她打了車廂后的門,嘴上咬著剛才在便利店買的面包,“先進(jìn)去?!?/br> 車輛高大,她幾乎是攀爬著坐進(jìn)去,往里面一看,車廂里都是器材和紙箱,還有幾張擺的散亂的椅子,有四個雄性分散著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她看。 麻生呆了呆,她朝他們點頭,“你們好?!?/br> 她認(rèn)出來了,是南星流的那幾個樂隊成員。 她有查過他們的資料,那些人全都是已經(jīng)工作的成年人,坐在那邊盯著她倆看的模樣就莫名讓愛貝感到一股氣勢。 “看什么看?!?/br> 南星流倒是非常自在,他扶著麻生挑了張椅子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那些成員這才挪開視線,笑瞇瞇對麻生問好。 顯然是南星提前對他們解釋過了,這些人才沒有對她的出現(xiàn)表現(xiàn)出有多好奇。 卡車開始發(fā)動,南星背對過她急匆匆地脫掉制服換上演出的衣服,麻生默默低頭不去看,前邊的一個成員轉(zhuǎn)過頭對她說話,“小姑娘,你看上去好像挺可愛的?!?/br> 是夸她嗎?怎么這么像搭訕…… 正這么想,那人目光凜凜地和她對視,“應(yīng)該不是什么妖艷賤貨,星流第一次帶女孩來,我怕他被騙?!?/br> “……你才是妖艷賤貨,怎么說話呢?!?/br> 南星一邊背對麻生套上褲子一邊擺出兇樣恐嚇自己的成員,“說過了,不準(zhǔn)嚇我女朋友。” “好好,知道了啦?!?/br> 女朋友?他們什么時候變成情侶了?他這樣和他朋友說的嗎…… 她不由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看向南星,這時南星轉(zhuǎn)過腦袋,悄悄對她理直氣壯的模樣吐了吐舌頭。 算了…除了這么說,好像也沒其他合適的說法。 難道要說她只是在被他追求?然后被強(qiáng)行帶了過來? 那反而會顯得她像個,咳…妖艷賤貨的吧…… 距離目的地的路程似乎挺遠(yuǎn),南星流換好衣服后開始和成員討論演出的正事,麻生一邊看書,一邊默默地聽,心中不禁涌現(xiàn)出一種私密的竊喜。 是那種不由而生的,虛榮心作祟的竊喜。 商量完以后南星流開始背歌詞,他一邊重復(fù)念詞一邊抱怨,“榮二,你寫的什么詞,讀都讀不通。” 不遠(yuǎn)處有個小爆炸頭轉(zhuǎn)過頭,“呸,都嘗過幾遍了,現(xiàn)在才來嫌棄,怎么不自己寫?!?/br> 聽著在學(xué)校從未見到過的和友人無比親近對話的南星流。 麻生默默在心底好奇,她悄悄把視線放到一旁看詞的南星流身上,入眼是他的破洞T恤破洞牛仔褲。 不是去演出嗎。怎么穿得這么可憐兮兮的。 麻生看著看著,在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伸出了一只手指,往他大腿上的洞眼里戳了進(jìn)去。。 隨后,兩人皆是一愣,南星流的目光從詞上收回怔愣著看向麻生。麻生眨了眨眼,她有些無措,把手伸了回來,假裝沒事人一般把臉轉(zhuǎn)向另一邊。 “……哪里讀不通了?。课业脑~天下無敵!” 前面榮二的抱怨聲突然傳過來,南星流為了掩飾害羞般咳了幾聲,把紙往臉上遮了遮,不說話了。 到達(dá)了目的地,麻生被南星流像是護(hù)送身體障礙的病人一般攙著下了車,入目是一片大草坪,還有一個個帳篷。 這就是……小演出? 麻生有些震驚地被他領(lǐng)到了他所說的后臺——也是一個帳篷的里面。并不小了,都能塞下十來個人,里面有幾張桌子,桌子上散亂著各種亂七八糟的物品。南星隨意一手掃開,給她空出空間,“那我先走了,你可以在這里做你自己的事。就兩首歌,很快就回來找你?!?/br> 他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麻生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去叫住他,不是說想讓她看他的演出嗎? …難道是下意識覺得她沒有興趣? 麻生坐在椅子上,拿出課本,想讓自己靜下心集中在上面,心思卻忍不住地往帳篷外飄出去。 明明就是一個大型音樂節(jié)了。 聽他們的話好像連事前排練都沒有,這樣也能順利演出嗎。 她豎起耳朵仔細(xì)地聽,想著等輪到他們了,她就出去看看好了。 等了好一會兒,竟然都沒什么耐心把書看進(jìn)去。待她總算聽到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傳進(jìn)耳朵。 “……晚上好,我們是……” 麻生放下筆往外跑出去,來到能看到舞臺的地方。 那個一身破洞衣服的搖滾少年換上了一副淡漠的神態(tài)正站在搭建數(shù)米高的舞臺上用吉他彈著前奏。 麻生是第一次來這種露天音樂節(jié),她的心里開始浮現(xiàn)出既好奇又緊張的情緒,然后還有那種,熟悉的虛榮感。 人群們不斷對臺上的他們發(fā)出尖叫聲,麻生仰頭望著,從那個人站在臺上,蛻下了以往厚臉皮的一面,轉(zhuǎn)而擺出冷峻姿態(tài)專注于樂器和話筒的那一刻開始,麻生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強(qiáng)烈的吸引力。 一支叫做“BACK”的樂隊開始了他們的演出。 兩首歌結(jié)束后,站在舞臺最中央的南星流脫下吉他,嘴角保持著高冷的直線,最后對著話筒悶悶說了句,“沒有安可了,祝大家有一個愉快的夜晚?!?/br> 即便如此,觀眾群依然爆發(fā)出大片的歡呼和吶喊,麻生聽到有人大聲嘶吼樂隊的名字,南星流的名字。 男生擦干凈汗,結(jié)束演出后立刻甩開眾人回到了屬于他們的后臺,里面豎著一只只小吊燈,在夜色中明亮又漂亮,但是有一個更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中間的椅子上。 麻生寫下最后一筆,整理好課本放進(jìn)書包背上,神色淡淡地朝他走了過來。 目光從一堆極度熱情的觀眾粉絲一下子轉(zhuǎn)移到那張清淡的臉,南星流還是感到了一些落差感。他無奈又不自然地?fù)蠐夏?,“…那個,久等了,我結(jié)束了,我們走吧。” 麻生點點頭,她走在他前面,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些路,她忽然轉(zhuǎn)過了頭。 “…你唱得真得很好聽?!?/br> 南星流一愣,了然地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