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中毒

    姜尹拼命地向前跑，跑啊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快，雙腿怎么也使不上勁，前路也是一片黑暗，后面有什么東西在追她，她怕極了，突然一個踉蹌，她從無邊的黑暗中跌了下去。

    終于掙開夢魘，她朦朦朧朧睜開眼，先引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不僅是她眼前的顏色，連大腦中那一剎那都是一片空白。

    “嗚，娘娘你終于醒了，嗚嗚嗚……”琉璃的哭聲先打破了姜尹的寧靜。

    姜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嗓子又干又渴。

    寶珠腦子活絡，馬上倒了一杯水，“娘娘，先喝點水?！彼凶〗募?，將她扶起一些，把茶杯放到姜尹干燥的唇邊。

    姜尹神情恍惚，在寶珠的伺候下喝了口水，總算緩解了嗓子的干啞，她問，“這是怎么了？”一出口，聲音還是有些嘶啞。

    琉璃跪在姜尹床前，淚眼婆娑地回答說，”您都躺了快兩天了嗚嗚嗚……”

    寶珠見琉璃抽抽搭搭說不清楚，繼續(xù)接話頭道，“前天您遇刺，從馬上跌下來了，太醫(yī)說沒有大礙，只是有些皮rou傷，受了些驚嚇，但您卻躺了兩天，可擔心死我們了。”

    琉璃帶著哭腔又道，“怎么沒有大礙，謝御史抱您回來的時候，您額頭上血都染紅了他的衣襟，嗚嗚嗚……”

    謝斂？有他什么事？

    姜尹恍恍惚惚繼續(xù)回憶，突然想到，“柳遲，他沒事吧？”

    琉璃回答道，“柳公公傷勢不重，只是……”寶珠掐了琉璃一把，琉璃馬上閉口不言了。

    “只是什么？”

    琉璃眼神躲閃著不語，寶珠道，”柳公公傷得不重，只是還在養(yǎng)傷罷了，您不必擔心?！?/br>
    姜尹昏昏沉沉，也沒有思索她們古怪地舉動，又睡了過去，待到這日下午，才稍稍清醒。

    她吃了點東西，覺得振作了許多，想到白天琉璃和寶珠的古怪，就又問柳遲如何。

    寶珠這才如實相告，“那箭上淬毒，柳公公性命攸關。怕您剛醒來就憂心，所以之前……”

    姜尹驚，“那刺客究竟什么來歷，查清楚了嗎？“

    “還未，前日聽聞此事，陛下震怒，下令徹查，只是那刺客來無影去無蹤，侍衛(wèi)趕到時，已不見了蹤影?！?/br>
    皇家的底盤，是誰敢這么放肆？傷及了皇帝的顏面，他必然震怒。

    姜尹去看柳遲，見到他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地躺在床榻上，那左肩繃帶處的血色也泛著黑，什么人竟然敢在她頭上動土，還傷了她最喜歡的小太監(jiān)，越想越覺得憤怒。

    “太醫(yī)院也查不出是什么毒嗎？”

    “是，太醫(yī)院認為此毒罕見，還在研究。”

    “一群老廢物！”姜尹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傍晚，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看姜尹。

    衛(wèi)晗娉婷裊娜地給姜尹行了禮，問道，“皇后娘娘傷可好些了？”

    姜尹正在煩悶中，看到這個不速之客，回答也稍有些不耐煩，“好些了?！?/br>
    衛(wèi)晗繼續(xù)問，“柳公公的傷可好些了？”

    姜尹不解，堂堂貴妃怎么問一個小太監(jiān)的傷勢，卻見衛(wèi)晗神色如常。

    衛(wèi)晗見姜尹神情困惑，淺淺露出一個微笑，清麗的臉上瞬間嬌艷起來，“可是太醫(yī)院解不了毒？”

    “你什么意思？”姜尹一下子警惕起來。

    “我知道這毒。“

    “你說什么？”      姜尹立刻朝她走近一步。

    “你忘了衛(wèi)家世代行醫(yī)嗎？”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直接同太醫(yī)院講？”姜尹還是狐疑地看著衛(wèi)晗。

    衛(wèi)晗收了笑意，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來求皇后娘娘一件事。”

    “什么？”

    “那夜的事，請你忘了?！?/br>
    那夜？

    “你同襄王?”

    “是。這味解藥我會配。我知道皇后娘娘向來重情誼，更何況以柳公公的情況，娘娘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的解藥了?！?/br>
    姜尹盯著衛(wèi)晗，問道，“是襄王派的殺手？你同他到底什么關系？”

    “襄王只是閑散王爺，哪有能力在禁衛(wèi)重重的圍場里對娘娘下手呢？”說話間她蹙眉憂傷道，“我與襄王只是互為知己罷了，從未逾越?！?/br>
    姜尹咄咄逼人地問道，   “今日你來給我解藥，難道不是間接承認是襄王派刺客嗎？”

    衛(wèi)晗解釋說，   “這毒名為絕殺，并非罕見，只因解藥難配，江湖上殺人常用此毒?！?/br>
    “太醫(yī)院都束手無策，你怎么偏偏會配解藥？”

    “因為衛(wèi)家醫(yī)術在太醫(yī)院之上?！?/br>
    姜尹聽到此，看著衛(wèi)晗肅穆的神色，突然無言。

    衛(wèi)家世代行醫(yī)，懸壺濟世，因醫(yī)術得名望，卻拒絕進入太醫(yī)院，甘愿在民間為普通百姓行醫(yī)，確實是品性高尚的大族，可惜醫(yī)人卻不能醫(yī)己，到最后人丁凋零，就此敗落。

    姜尹雖然不信衛(wèi)晗說自己與襄王只是知己的言辭，但是愿意相信她確有解藥可以救柳遲。

    她終于說道，“好，我信你，我發(fā)誓絕不會將那夜的事告知他人?！?/br>
    衛(wèi)晗盯著姜尹的眼睛，也說道，“那我也信你。”

    衛(wèi)晗留下解藥，邁著蓮步走遠了，那一身素白裙袍在風中飄起，仿若一枝微風中輕顫的白蓮花。

    姜尹給柳遲服下了解藥，回過頭來思索再三，她清楚地記得，那夜衛(wèi)晗是絕無可能發(fā)覺她看到了她同襄王私會的，因為自始至終衛(wèi)晗都沒有回過頭，襄王也是。

    但是那日并非只有她一個人遇見此事，寶珠和琉璃不用懷疑，但是謝斂呢？他同衛(wèi)晗同屬一方陣營，未必不會提醒衛(wèi)晗。

    刺客是誰所派這個問題暫且不論，告知衛(wèi)晗那夜姜尹偷看的人，謝斂是最可能的懷疑對象。

    姜尹正在思索間，嫌疑人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