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認(rèn)真泊車。

“你不要感動到流淚，我不會哄你?！?/br>
“票也不是特地買給你，別人送我，丟掉浪費?！?/br>
“最多感謝我?guī)阕w機，剛剛降落還遇到氣流……算了，也不必謝?！?/br>
蘇綺扭頭，生硬回他：“你話好多，太子爺。”

實際上唐允會唱的張學(xué)友的歌比她多太多，蘇綺頻頻出神，好像觀眾席中最濫竽充數(shù)的那個，白白浪費好位置。

她忍不住偷看他，甚至懷疑他真心崇拜張學(xué)友，唐允則不正經(jīng)地大聲在她耳邊回應(yīng)：“以前每天去夜總會，他們經(jīng)常唱他的歌?！?/br>
引蘇綺冷眼剜他，他又當(dāng)她呷醋，把人摟到懷里親。

那場演唱會打破了華人歌手票價記錄。

張學(xué)友也并沒有唱。

散場時唐允攬著她離開，對此輕飄飄地發(fā)表意見：“湯寶如不在，早知道要你這位蘇寶如上臺頂替，畢竟你只熟這一首?！?/br>
蘇綺整晚心不在焉，想把原因歸咎于搭飛機太累，又好像并不準(zhǔn)確。

他很熟新加坡的路，全程順暢地開，蘇綺發(fā)出疑問。

“我當(dāng)年在新加坡戒斷?！?/br>
“毒和癮是兩碼事，癮更難戒?！?/br>
“新加坡法制森嚴(yán)，販毒死刑的，所以在這生活了兩年。”

蘇綺一顆心更沉，魂不守舍地說：“我之前聽唐太講，是肥番誘使你……”

提起過去的事情輕描淡寫，“我喝醉，靠在沙發(fā)里睡覺醒酒，小包四號仔，皮下注射，直接送我上天。我老豆氣到親手動手，差點把他打死?！?/br>
他還有心思講風(fēng)涼話，晚風(fēng)清爽溫柔，好似尋常一對拍拖男女兜風(fēng)愜意，心情也要好上幾分。

“幸好不是冰，那我可能徹底爛掉?！?/br>
蘇綺不懂。

“肥番什么都吸的，下面已經(jīng)不行了，染一身病。美蘭早些年還幫他養(yǎng)過冰妹，出了幾次事故才老實?！?/br>
她聽得心驚，停車后發(fā)現(xiàn)安全帶扭了幾圈，卡在那里收不回去。

唐允探過身，三兩下理順，放過無辜安全帶。蘇綺一扭頭發(fā)現(xiàn)與他近距離接觸，甚至看得清唐允的睫毛、鼻梁、唇峰。

她今夜不是蘇綺，不是蘇寶珍，一顆心軟到離譜，三魂仍在，七魄跑到爪哇國。

微微湊近那么一兩厘米，她張口，不受控制地先吻上唐允，舌尖輕點他唇，探入。唐允立刻反客為主，捧住她的頭，濃烈又熾熱的親吻，在晚風(fēng)中。

飛走的那半神智飛回來了，又或是留下的靈魂也跟著游走了，總歸是一種徹底。

徹底最好了，做事最怕的就是不夠徹底。

直到掠奪掉她所有的呼吸，唐允剛要撤身，就發(fā)現(xiàn)被她抱住。他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被她禁錮俘虜，蘇綺埋在他肩頭，許久不講話，好像深陷罪惡之中，不知道要寫多少封懺過書。

唐允罵她是“膽小鬼”，“今后不給你講這些了?！?/br>
又說：“只有在怕的時候才想起我?！?/br>
可這何嘗不是一種需要。

全港六百萬人口，她只需要他唐允一位。

不要他買單刷卡、贈車送房，不要他給予名分、承諾永久，只是需要他這個人，僅此而已。

可能是一個擁抱，也可能是一次出現(xiàn)……此外，他又有私心在作祟，暫不多言。

新加坡是烏托邦與夢樂園，她可以以自己傷未痊愈做借口沉溺，雖然停留不過幾日就要返港。

降落瞬間她還在想：啟德機場為什么不倒塌？

那時候不知，四年后啟德機場居然也會光榮退休，赤鱲角取而代之。

果然，都在變的。

還沒出機場隧道，她收到阿詩電話，看樣子她等她好久，語氣激動。

“新扎師妹來廟街找你撲空呀。”

蘇綺錯愕，有陣子沒見過康嘉茵，好像如隔三秋。

“她找我做什么？”

“好消息啦，她之前被撤資的那部電影即將開機。”

“粵劇女主角？”蘇綺問。

得到阿詩肯定答復(fù)，“還是你給她牽的線，她理應(yīng)擺酒謝你，我沾光而已?！?/br>
蘇綺應(yīng)承，“好，那你同她約好時間告知我?！?/br>
“OK?！?/br>
唐允靠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蘇綺目光斜過去瞟他幾眼，主動說道：“我曾經(jīng)的一位主顧要請客吃飯?！?/br>
他敷衍地“嗯”了一聲，顯然沒什么興趣。

蘇綺主動挽他手臂，“還有些關(guān)系在其中，我講出來你不要怒?！?/br>
唐允不回應(yīng)，似是默許。

“她有部電影原本的投資方撤資，恰好那陣子常與溫生見面，我就幫他們兩個介紹到一起，如今是溫氏投資?！?/br>
唐允說：“你在同我表忠心？他們父子兩個好像，都鐘意女明星，一把歲數(shù)沒正經(jīng)。”

她想替溫謙良解釋，還是壓下了那把火，佯裝嬌嗔地扭他一下。

她也講不清為什么和他說這些，全當(dāng)是為了洗刷嫌疑，讓唐允卸下防備。

乘早間航班的緣故，他始終打盹，沒再理會蘇綺，蘇綺該講的講過，也不作聲。

第二天在弘雋，唐允每周一三五點卯返工，蘇綺扮好好女友，中午在辦公室陪他。午飯吃過后湊在茶幾前切水果，電視機放到娛樂臺。

唐允嫌聒噪，免不了講她幾句，她又煩他吵，辦公室內(nèi)明槍暗箭齊發(fā)，好像重回小六時合唱團里同學(xué)之間的斗嘴。

“電影今日于北角新光戲院舉辦開機儀式，女主角為近年出道的新扎師妹康嘉茵，該片講述粵劇名伶波折又傳奇的一生。溫氏集團老總溫至臻進軍娛樂界，下面請看本臺于開機儀式帶回的片段……”

蘇綺連忙叫唐允，“你看，就是這一部?！?/br>
他語氣不屑，“不想看?！?/br>
蘇綺沒再理他，看屏幕里的儀式現(xiàn)場，主創(chuàng)齊齊敬香。又切換到合影片段，溫至臻同導(dǎo)演一左一右站康嘉茵兩邊，男主角不知在何處——他不重要。

溫至臻還攬著康嘉茵一只手臂，面帶慈笑，可蘇綺看著只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曾經(jīng)就是那樣笑的，那樣對她、對寶珊笑，好虛偽，藏著不可告人的邪惡。

蘇世譜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她猜測溫家也有關(guān)聯(lián)，另一盒菲林還沒有沖洗，尚且不知道具體內(nèi)容是何。

但看溫謙良并無動向，溫至臻還有心思參與電影開機，好像又沒有溫家什么事。

直到阿正趕來，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fā)里吃蘇綺切好的水果，語氣風(fēng)涼。

“允哥，內(nèi)部新聞。”

“蘇世譜從廉署返家途中被殺，當(dāng)場死亡?！?/br>
*

1.四號仔：四號海洛因。

2.冰妹：去看百度詞條，還有“散冰”解釋。

3.禁毒網(wǎng)提示：健康人生，綠色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