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Chapter 14
那一瞬間難免五味雜陳,她好心疼他,他一定等了好久,從清早到中午,不忍心細想。 Childe一直這樣沒有變過。 以前每次趕上節(jié)日他都要到美國探望外公外婆,不論前一天多晚抵達香港、多晚回到家里,第二天都會按時起早去蘇家給她送手信——那些日子里她每天的鬧鐘都是Childe本人。 因為不會開車,之前都要麻煩司機早早等在溫家送他,司機勸他不必去那么早,可他手里有寶貝就總想快點給到她面前。 直到有次蘇寶珍又在睡夢中被他敲門聲叫醒,心里其實百般開心,表面還要發(fā)小脾氣。 “我同你拍拖,你不睡懶覺我也不能睡,OK這算公平,司機做錯什么?Childe發(fā)發(fā)善心,那位阿叔每次見我都在打哈欠,他不比你年輕呀!” 溫謙良便開始學駕駛。 他學開車的理由那樣簡單。 溫至臻早已經(jīng)把車買好,正式拿到證件的當天,她坐副駕位,敞篷打開,兜風好愜意,一齊直奔維港沿岸。 他們在月色霓虹中接吻,不怕時間多晚,因為Childe可以隨時送她回家。 …… 蘇綺眼神閃爍,很快從回憶中走出來,推開唐允,他沒再強迫——打Kiss都已經(jīng)被溫謙良看到,不在乎少摟這一會。 溫謙良明顯已經(jīng)不悅,還是克制著淡淡一笑,蘇綺搶在他前面先開口,“溫生,又來找我問Fiona?” 他看了眼唐允,繃著臉點頭,“沒想到這么湊巧。” 唐允又貼上蘇綺,手搭在她肩頭扮親昵,“不巧。我都不知溫大少已經(jīng)返港,居然還來廟街?!?/br> 溫謙良見狀說:“我不只是為了Fiona,也想見你。” 蘇綺一時間更加不知道說什么好,她以前最愛牙尖嘴利扮不講道理,每次一提高分貝說什么,溫謙良就拿她沒轍,事事依她。 可現(xiàn)在不行,還有唐允,她實在不知道怎么去提醒溫謙良克制情感,她好怕露餡,更怕唐允起疑。 唐允摟著她又向前兩步,離溫謙良更近,“她現(xiàn)在跟我,你別自討沒趣。” “她有答應過你?‘跟’又是什么意思?” 蘇綺飛速權(quán)衡了下,轉(zhuǎn)而同唐允說:“不是有事?你先走?!?/br> “憑什么我走?他怎么不走?”他是唯恐不亂的刺頭,又冷臉對溫謙良說:“我同她拍拖啊,你說什么意思,天黑要睡一起的?!?/br> 蘇綺忍無可忍,推開唐允,盡量壓低聲音,“你別惹事,我同你說過溫生是主顧,能不能理智些?” 溫謙良沒再說話,看著蘇綺垂在下面的手攥緊,拇指指甲狠狠地摳弄另外的手指,那是她心煩的訊號。每次逢考溫書,她最容易焦急,把手指都摳到泛紅,他最心疼。 唐允見溫謙良先熄火,冷哼了聲沒再說什么,還要跟蘇綺講條件,在她耳邊講:“親我一下就走?!?/br> “……” 看著比她高將近一頭的男人絲毫不動,滿臉神色認真,不像在開玩笑,蘇綺嘆氣,“低頭?!?/br> 唐允裝作聽不到,還故意抬了抬頭,蘇綺罵他上萬遍“死撲街”,勾住他脖子踮腳,在臉頰印下一吻。 蘇綺:“滾。” 唐允挑眉,“走了?!?/br> 他認為自己絕對贏到,拿出車鑰匙在手里顛著玩,旭仔剛吃過午飯,迎面遇上唐允扭頭就跑,唐允后知后覺想起那人的臉,站在原地愣了兩秒就繼續(xù)走去拿車,懶得追他,浪費精力。 蘇綺避開溫謙良視線,低頭用鑰匙開門,溫謙良跟在后面,和她一起進了輿樓。 男人一個大步靠近她,拽住那只剛剛摳弄手指的左手,強行把她五指張開,尤其是食指,整個指腹都泛紅發(fā)麻。 溫謙良說:“你當我怕他?我只是不想你心煩,更見不得你疼?!?/br> 蘇綺試圖從他手里掙脫,溫謙良從未這樣用力的拽過她,“你抓太緊……” 下一秒,他把她抱住,埋在她發(fā)絲間,聲音有些不可控制的顫抖,“怎么能和那個爛人在一起?他不配。我的珍珍,誰都配不上?!?/br> 蘇綺忽然就想哭了。 讀書的時候他們約定保持給彼此寫情書的習慣,她的信開頭稱呼永遠是最普通的Dear Childe,非說這是質(zhì)樸中蘊含深情;溫謙良給她的卻是My Precious Pearl,極度纏綿。 寶珊有次偷看到一角,直呼油膩黏糊,她氣得追了寶珊兩層樓,還要向媽咪告狀沒收她私藏的巧克力。 溫謙良用雙手握住她那只泛紅的掌,低頭百般溫柔地用嘴吻她指間,蘇綺覺得癢,可更嚴重的是靈魂在被安撫,整顆心都跟著頻頻戰(zhàn)栗。 “你別管我好不好,我們不可能了。”說出口還是誅心話,她用最后的理智點明。 “我?guī)慊丶遥憔退悴皇翘K家大小姐,也還是溫家契女,我同Daddy講,他一定會同意。” “不行。”她眼泛淚光,“你已經(jīng)告訴他……?” 溫謙良搖頭,眼里是明知不可又想要試試看。 蘇綺松一口氣,想不到一個能安撫住他的辦法,她只能示弱,“我們現(xiàn)在這樣真的不可以,唐允如果起疑去查我,我會死的?!?/br> Childe純良,不知道溫至臻做了什么,更不應該參與進來這些爛事,他只能在場外。 “Childe?!彼K于叫他Childe,無聲落淚,“你給我時間與空間好不好?唐協(xié)亭當年做的惡事,我總要報回來,我只想做這一件事而已,你讓我自己去如愿。” 她稍微騙了他那么一點,她不能說,她恨的人還有溫至臻,她都要報復回來。沒關(guān)系,Childe是無辜的,Childe永遠都是最好。 溫謙良從口袋里拿出手帕,他西裝穿慣,換上休閑服也習慣性地隨身帶著,眼下剛好給她擦淚水。他還記得她一張臉敏感,手帕柔軟,比粗糙的紙不知強多少。 “那你要我怎樣做?讓我?guī)湍悖貌缓???/br> 她胡亂點頭,“別和唐允起沖突,他瘋狗一樣,也別總來見我,你肯同我保持距離就是對我最好幫襯。” 他嘆氣,分外無力,“Daddy當年收購蘇氏為的也是保全住蘇家產(chǎn)業(yè),他和唐協(xié)亭這兩年合作越來越少,僅有的幾個項目也是下面的人在管,你不要誤解他?!?/br> 蘇綺提起嘴角笑了笑,“怎么會,契爺最疼我,其實我何嘗不想見他,可事情太危險,不讓他知道更好?!?/br> 還會拿捏溫謙良心思,說讓他軟化的話,“不論何時我知還有你在,就好心安。” 溫謙良摸了摸她的頭,觸手發(fā)絲柔軟,“我已經(jīng)在接手公司,你相信我,Childe不再是六年前的Childe,你顧好自己,有事找我?!?/br> “好?!?/br> 又說到唐允,他欲言又止,“他強迫你?” 蘇綺否定:“沒有,他滿口胡話,你不要信。” 溫謙良眼神復雜,還是沒再說什么,又留下了電話號碼。 “保持聯(lián)絡。” “……好?!彼謱懡o他串數(shù)字,“你可以打給我,這里太臟,我仍然記得Childe好潔癖?!?/br> 溫謙良臨走前又百般不舍地抱了她,蘇綺覺得這個懷抱太溫暖,她何嘗不想就這樣依附著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就要把自己打醒。 桌子上留下了個袋子,小小一方,好像只能裝首飾盒。蘇綺看到里面的東西,心潮涌動。 一個確實是首飾盒,絲絨外殼,打開看是同那對黑珍珠耳釘相似的一對,乍地看不出差別。 另一個是張專輯——。 馬克筆的痕跡蓋住了一部分字,她還是捕捉到了“李宗盛”、“林憶蓮”,金童玉女的組合,唱那首。 那時前路未知,哪里想到日后兩人會相戀,結(jié)合、又破裂,愛果真成為了往事。 溫謙良定然不鐘意這首歌名,只是因為她喜歡張國榮,還專程托人要了簽名。 To Precious Pearl Leslie 可她連電影都沒看過。 蘇綺拿了抹布沾水,想擦掉Leslie上面的三個單詞,可墨跡防水,又干了太久,她怎么蹭也蹭不掉。 這盤光碟上的字跡不能留,再舍不得也心知肚明。 最后還是拿刀,直接把那一塊都劃破,一條又一條的印跡像疤痕橫亙在上面,即便控制著力度,還是不可避免地把Leslie簽名也毀壞。 蘇綺楞在那許久,直到有人進來算卦才回過神。 唐允要去處理陳炳坤的麻煩,電話先打給阿正,吩咐另一件事。 “上次彌敦道跑走那個你還沒找到?” “之前兄弟在廟街守他一整月,沒見人回家,這都過去多久,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癡線,剛剛我還見他當街食魚蛋,好愜意。” “???我這就叫人過去?!?/br> “你自己去?!?/br> “這種小事隨便叫幾個人就好啦?!?/br> 唐允罵他懶散,腳下踩了腳油門趕在最后一秒沖過路口,“我讓你去,當然還有別的事?!?/br> 他昨天晚上在蘇綺家里想了半個鐘頭。 陳炳坤救過唐協(xié)亭的命不假,可救的又不是他唐允,唐協(xié)亭要臉皮和名聲,明明對陳炳坤起了殺心還要忍下。 唐允非得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陳炳坤必須死,還要死得合情合理。 本想借差佬的手,又怕差佬下手太輕,人送進監(jiān)獄再橫生差錯,剛剛遇到那個飛仔讓他想到了一月份彌敦道那樁事。 肥番不怕猝死破天荒起早,穿西裝打領(lǐng)帶到弘雋告狀,生怕唐協(xié)亭不知道太子爺收利被砍,唐允則正好送上門挨罵了一通罵。 他記仇,本來對肥番用溫柔政策,睜只眼閉只眼任他拿越來越多的粉,反正每月到貨那么多,唐允不信他全都能吸光,那怕是早就死翹翹。 眼下有好機會送上門,陳炳坤這個心理變態(tài)的公公,搭上肥番這個愛咬人的瘦骨仙,剛剛好。 太子爺這次親自做導演,頂多客串龍?zhí)?,輕輕松松賺大錢。 到達路口他緊急調(diào)轉(zhuǎn)車頭,不顧周圍車主辱罵,再去九龍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