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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花雪月樓 第一篇 太后篇(1)

    作者:偷肚兜

    2023年1月31日

    第一篇·太后篇·第一章

    一把劍,蕩盡武林眾輩,四把劍,壓得江湖數(shù)十年抬不起頭,北望祁連山,大雪簌簌,白皚皚一片鐵甲:「沖天殺氣鎮(zhèn)北國,赤馬紅血定江山?!?/br>
    再回首,眠進江南里。

    問那人在何方?且道,陵下王宗是也。

    風(fēng)吹不斷,連城萬萬,葬歌喜怨,秋來收魂。

    一本名劍普,一座雪月樓,便是整個江湖。

    正文:風(fēng)也聲寂寥,水遠山高,荒草滾著煙塵,一陣馬蹄疾。

    「駕!駕!」

    夏去秋來,雁南飛,山野疏疏,落下滿地枯葉,馬蹄打在沙石上,鐵烙星濺,這條路不好走,十幾匹馬兒,披甲戴疆,這是軍馬。

    他們昂揚的旗幟上,一個王字,惹人注目,領(lǐng)頭的,卻是一位少年郎。

    眉目似鋒,瑯瑯銀甲作嘯天之勢,駿馬寶駒配將才,一點寒芒先至!「將軍,過了這山腳,我們就該入靖州了。」

    少年右手強有力,握緊拳頭舉過肩頭,頓時,兵馬停止,馬頭皆是昂揚,十七人蕭肅列陣,東北南各三角成盾形,左手搭腰間青銅軍刀,右手長槍傾斜,幾十人,竟是有著萬馬騰勢,足以,這是一對精兵。

    「羽天,地圖?!?/br>
    少年開口,聲音鷹疾,長空鳴落,長時間戰(zhàn)場廝殺的男人,獨有的語氣,殺意。

    副將奉上一塊木板,巴掌大小,背面歷經(jīng)風(fēng)霜,不少龜紋裂布,上面凋刻密密麻麻如同蚯蚓蜿蜒,字體是獻朝軍用加密文字,一般人讀不懂。

    他皺眉細看一會,不久,收起來,驅(qū)馬:「走!」

    又是響起道道馬蹄聲。

    ……「將軍,有哨子?!?/br>
    王羽天策馬湊到王慍耳邊,王慍做了個隱晦的手勢,十七人陣型又是調(diào)整,分為四隊,兩兩齊御,外隊換刀,內(nèi)邊豎槍,警戒預(yù)防。

    山路不比官道,狹窄,雜草叢生,枯樹背后,幾個偷隱的目光,打量眾人,有人舔著嘴唇,似乎有冷笑,這對精兵人馬不多,裝備卻讓人十分眼紅啊,無論是星鐵長槍,還是青銅刀劍,以及閃閃錚亮的佩甲,都值上不少錢。

    更有人腰佩玉,錦綢玲瓏,在這些將腦袋懸在褲腰帶上的匪徒眼里,一群肥羊。

    人吃不起飯,上山當(dāng)匪,總算一條活路,獻朝律法:匪,盜,娼,遺,皆是死罪,亡命之徒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官家人馬。

    「不管他們,我們走,天色漸黑,要在下一刻趕進闡縣?!?/br>
    王慍不清楚對面多少人,犯不著冒險,若是互不相犯,自是極好的。

    疾行一陣,坐下馬匹們卻是喘著粗氣,疲了。

    王慍看向四周,靜悄悄的,唯有風(fēng)吹落葉聲。

    「將軍,不如我們休整片刻再趕路?」

    「也好?!?/br>
    眼下,不是最為緊急的時候,行軍大忌急軍。

    「所有人,停軍整頓,吃水喂糧,切勿松懈!」

    王羽天回首繞馬,令小隊,這都是王家親衛(wèi)。

    王慍則找一塊干凈點的枯草坐下,伸手撫摸著腰身細劍……「將軍,此番回朝,陛下定會重賞,將軍您可是立下汗馬功勞啊。」

    王羽天手拿一壺酒,和王慍坐在一起,兩人自小長大,私下,倒也無很多君臣之禮。

    「哈哈,羽天,賞賜是小,皇上滿意,倒是真?!?/br>
    王慍搖搖頭,笑道。

    「那陛下將相當(dāng)滿意!」

    西北天狼山一帶蠻族猖獗,聯(lián)合遺民,大有自立為王的趨勢,涼州,光州,受此侵害長久,朝廷派遣多位征夷大將軍,卻無法鏟除其根,野草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太后娘娘親下旨,請陵下王宗出山,封嫡長子,王慍為少將軍,率領(lǐng)兩萬精兵,平定西北。

    在如今和平盛世半載的獻朝,這可是大軍功,可哀的是,朝中無一人能吃下此果,滿朝武將,皆是飯桶。

    金霄城年年無夜,酒rou林池,花天酒地,遍地撒金銀,更有貴者,赤漢拉輦,玉女百人游街。

    「陛下不得知,但我想,肯定有不少人厭?!?/br>
    王羽天遞他手中壺酒,王慍接過仰頭大口吃,少年杯酒馳沙場,多少風(fēng)霜多少汗?唯有遠方佳人魂牽情。

    「將軍,是想姑娘……了?」

    王羽天笑道。

    「怎么?」

    「你的眼睛,很深情。」

    「去你的……」

    王慍笑罵著踢他一腳,男人間不要那么文鄒鄒,猜什么不好,去摸別人心思,王慍可不要跟他分享什么,粗鄙。

    但是,意外總比收獲來得早,地上微微震動,枯黃落葉的林間,細細傳來馬匹奔跑之聲。

    王慍立身,輕功上樹梢,幾個踩踏落葉,就躍上了幾丈高,借著最后的夕陽紅霞,他看見不少赤膊粗漢,手拿閘刀的匪徒駛來,速度很快,人數(shù)眾多。

    他們出奇的一致,似乎就是奔著王慍等人來的,他趕緊下來,對著十七人道:「敵匪來了,御敵!」

    所有人上馬,王慍揮手喊道:「向東突圍,不要被他們包圍了,他們手里有弩?!?/br>
    「將軍,來者有幾人?」

    「看不清,但我聽聲音,不少于五十?!?/br>
    王羽天心里一驚,大感不妙,今日恐怕要兇多吉少。

    夜晚更不利于他們,天色漸晚,怎能斬敵?很快。

    「咻咻——」

    幾道破空響箭傳來,那勁巧力道之大,劃過王慍臉頰,只覺有灼燒意。

    重努弓,大殺器,國監(jiān)對此掌控格外嚴,一群匪徒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平定天狼山,也不過帶了兩百弓弩而已。

    「哼,jian盜者!」

    王慍冷哼一聲,這時,一聲參叫傳來,有人落馬,王慍后看,那箭穿過肩膀,鎖骨處,一片血紅。

    「速退!」

    他高喊的同時,手中韁繩橫拉,馬頭回轉(zhuǎn),他跑到那落馬之人旁,將他扶起,安放在自己駿馬之上,一拍馬屁,疾馳飛離。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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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天有回身之意,不過這時,他擺擺手,頭也不回:「你們先走,我殿后,闡縣匯合!」

    「可是將軍,我等豈能棄您?」

    「將軍!」

    十幾道聲音,整齊劃一,響徹林間,人志堅利,無愧軍魂。

    大敵當(dāng)前,哪能丟將兵逃?「我以少將軍虎印,命爾等撤退,不令者,軍法處置!」

    王慍沖天發(fā)嘯,戰(zhàn)場以服從為主,豈能兒戲?「將軍??!」

    所有人肅然,王羽天緊咬牙關(guān),久久不愿退去。

    「羽天,不要忘了,我是很強的?!?/br>
    王慍回笑,輕聲肆意,少年不懼天雷,他放下置于身后的長槍,緩緩拔出別在腰后的那柄細長之劍,手腕轉(zhuǎn)起劍花,伶劍側(cè)立,王羽天看著那俊美少年的側(cè)顏,似乎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陵下王宗,那窈窕身姿,白衣玲瓏,鳳眼雪如星,絕世無雙,是啊,他可是,那個人的兒子……「走,我們走!」

    「可是王副官,將軍他……」

    王羽天看著那個獨自的影子,道:「我們留在這里,只會增添將軍的負擔(dān),放心,他不會有事?!?/br>
    「……是……」

    十幾人策馬離去,轉(zhuǎn)眼間,就只剩王慍一人了,很快,他便被馬匪們團團圍住,里三層,外三層。

    「很有膽魄啊?!?/br>
    一人搖頭晃腦走出來,他五大三粗,坐在馬上,居高臨下,一臉的橫rou,兇神惡煞。

    王慍手持青色長劍,這劍溫潤如玉,有流風(fēng)縈繞,夜幕下,熠熠生輝,是把好劍,饞的周身匪徒們,雙眼放光。

    「二十六把弩,不錯,哪里來的?」

    粗漢沒想到王慍這時去關(guān)心外物,于是譏笑道:「你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擔(dān)心一下你的小命?」

    「就憑你們?」

    王慍舉劍向前,一臉淡定,毫不在意被五十六十人圍住,彷佛他們只是幾只羊。

    「哼,口氣不小,看來是個人物,我不殺無名之輩,報上你的名來!」

    王慍淡淡道:「王幼麟?!?/br>
    「下去記住和閻王說,殺你者,爺爺是也?!?/br>
    說完大叫著沖過來,舉起手中巨斧,狠狠揮下,王慍彎腰下探,從馬下滑走,那人斧頭披在碗口粗的樹干上,削斷如泥。

    「哼!」

    匪徒橫馬再次欺身而來,這次改為橫批,俯身下壓,根本躲不開,不給王慍剛才戲耍自己的機會,周圍馬匪皆是給自家當(dāng)家的加油打氣,亂哄哄一片,看來,他們絲毫不覺得王慍有威脅,也是,即便王慍穿了銀甲,卻也還是俊俏的模樣,稚氣未脫,看著就很好拿捏,過于秀氣,讓這里頭好龍陽之輩,都忍不住舔嘴唇了……王慍沒再躲,置劍胸前,看來,是要硬接這一斧頭,匪徒冷笑,找死,就這么個繡花樣子貨,怎么可能擋得住自己這百斤巨斧?體量上,就不對等。

    「?!?/br>
    氣勢展開,沙土飛瀉周圍,不少馬兒后退了幾步,這碰撞力度之大,足以把一個成年人噼成粉碎。

    可是在那匪徒眼中,大吃一驚,王慍不僅沒有一絲后退,那細長青色劍擋住了斧頭,震得自己握斧那只手,虎口發(fā)麻。

    「什么!」

    匪徒將斧頭湊到跟前,仔細瞧去,居然裂出一道口子,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反觀那人手中青色長劍,流風(fēng)舞動,落葉卷飛。

    「好劍!」

    匪徒都不得不贊嘆一句,看來今天碰上硬骨頭了,江湖有一本名劍普,皆是絕世好劍,據(jù)說只要得到其中一把,就能武功蓋世,冠絕天下!「你這是什么劍?」

    此等之物,絕不可能默默無聞,今日,碰到大好的機緣了,匪徒心中頓時涌起巨大的貪婪,想要占為己有的念頭,怎么都止不住。

    「風(fēng)不語?!?/br>
    夜色中傳來淡淡的回應(yīng)。

    「風(fēng)?風(fēng)不語?……」

    匪徒似乎那里聽過,但又一時間想不起來,江湖上的事,只有江湖人知道,馬匪這樣的文盲,也只能從旁人的只言片語了解。

    「風(fēng)不語?風(fēng)?等等,風(fēng)劍,你!……」

    話還未完,一劍封喉,王慍立于馬頭上,他的身后,無頭尸體冒著鮮艷紅血,熱氣騰騰,這一刻,王慍才展現(xiàn)他的實力,技驚四座,讓所有人心驚膽戰(zhàn)。

    無頭尸體,死不瞑目。

    周身馬匪安靜響久,無一人出大氣,這可是他們山寨里的三當(dāng)家,論武力,不比上頭兩位當(dāng)家的遜色。

    不過匪徒們還是沒有亂,盡管已無領(lǐng)頭,但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讓他們打心底勇威,后頭幾人握緊重弩弓,不信會有人能以一抵百。

    陰影樹干,藏在里頭幾個黑衣人,他們裝扮并不似臟亂的馬匪,整齊劃一,頗有素質(zhì),十分蹊蹺。

    「王家,王幼麟,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兒子,看來武功得到其真?zhèn)?,我們走,回去稟報周王?!?/br>
    「那他們……」

    「不用管,就算事情敗露,也不會輪到我們擔(dān)責(zé),王爺自有辦法。」

    幾人暗聲談?wù)?,只是越來越往后退?/br>
    「風(fēng)劍,名劍普第七,名不虛傳?!埂笟?!」

    不知何人高喊一聲,剩下十幾人,紛紛舉起閘刀,或是環(huán)首刀,沖向王慍,弩箭對齊他,蓄勢待發(fā)。

    王慍借著月光,烏云時不時飄過,使得地下黑暗一片,王慍用劍身反光,看清四周局勢,僅僅幾息,心中便是有了對策。

    勿看馬匪人數(shù)眾多,只是虛數(shù),能接觸王慍一波便也六人,他們之中更無任何功夫,王慍應(yīng)付起來游魚得水,『看來,都是些山野之輩。』與他們交手,便已經(jīng)清晰對手底細,不要看都是五大三粗之輩,但他們底盤不穩(wěn),氣息紊亂,招式更多像砍菜切瓜,王慍針對薄弱之處,一劍又是一劍,挑斷手腕,慘叫聲彼此起伏。

    風(fēng)不語最大的特點便是那劍氣,包裹劍身圍繞那一層薄薄的流勢,可以隨風(fēng)而動,王慍自身心法的加持之下,如同銀蛇一般,三寸之外便可傷人。

    一人雙手用力砍下,王慍左腳后撤,右腳原地成弓形,劍尖上挑,刺破手腕,「啊,啊,」

    參見連連,滾在地上不斷哀嚎。

    「放箭,快放箭!」

    眼看大部分兄弟都躺在地上翻滾,周圍寥寥幾人,終究是急了,后面幾人屈膝上弩,對準(zhǔn)王慍,只聽見「咻咻——」

    幾道破空的聲音,王慍雙眸瞪大,想要在黑暗中,找到那模煳不清的軌跡。

    氣息繚亂,是這里!近在咫尺之際,王慍利用風(fēng)不語自身掌控清風(fēng)的勢能,找準(zhǔn)了箭矢,腦袋一歪,那箭貼著臉頰飛馳而過,讓王慍的臉上留下一道紅印,疼得火辣,足以見這弓弩的威力。

    隨后,王慍抬劍抵擋,硬生生靠著身法,勉強接下,但手臂卻是微微酸麻,『看來不能硬碰,只能想辦法?!凰D(zhuǎn)身翻過一顆大樹背后,跟在他后面的弩箭「咻咻——」

    追著,對方吃準(zhǔn)了王慍不敢近身。

    他抬頭看看天空,月光撒下的間隙,他找準(zhǔn)弓弩手的位置,體內(nèi)真氣匯聚,凝聚在手腕,風(fēng)不語的劍尖,空氣流動,抬手一道劍氣飛馳,便聽那便一道悶哼。

    「快,躲起來!」

    土匪有人大喊,王慍再借著月光的時候,便看不見人了,『看來要硬沖了?!恍睦锵铝酥饕猓羰亲源龜?,不利于自己。

    找到幾個躲在樹干背后的影子,王慍打不著人,便劍氣橫飛,風(fēng)刃砍斷土匪頭頂?shù)闹ρ?,幾根掉下,那邊就被打懵,趁著調(diào)整的空擋,王慍貼地飛奔,腳尖發(fā)力,如同獵豹,身位極低,又快又靈活,那些土匪有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根本打不到,看著越來越近的王慍,只能干著急。

    幾個眨眼間,王慍就已經(jīng)來到了土匪身前,他高高跳起來,在對方恐懼的眼神中,噼成兩半,隨后雙腿張開,置劍旋轉(zhuǎn),便如同切瓜砍菜,虎入羊群,大開殺戒。

    「啊啊——,跑啊,快跑啊……」

    人群中,不斷有人哀嚎,慘叫著向后逃跑,但王慍怎么給這個機會?放虎歸山,讓他們接著為惡?很快,便只剩一人,王慍抵劍扼住咽喉,狠狠問道:「你們寨子在哪里?」

    今晚,王慍想要趁著這月色,把這邊的禍害一鍋端,順便看能不能查清,這些軍中利器那里來的,這可是大罪啊,他不介意回朝反咬一口。

    「別殺我,別殺我,我?guī)恪?/br>
    那人嚇成一團,死了這么多人,他的劍居然一滴血都沒有,難道都是假的?但上面的殺意,卻實實在在啊。

    「你最好別?;印!?/br>
    王慍收劍,轉(zhuǎn)身將所有弓弩毀去,抬頭望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