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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大明天下(第五卷)在線閱讀 - 大明天下(494)

大明天下(494)

    第四百九十四章嬌客驕恣非佳偶宗女縱敵成階囚

    第四百九十四章嬌客驕恣非佳偶宗女縱敵成階囚

    長街之上,一行車馬施施而行,車廂裝飾華麗,挽車的俱是清一色高頭駿馬,連隨行仆從也都青衣小帽,衣著考究,街邊百姓指指點點,不知是哪家王孫子弟率眾出游。

    車廂內(nèi)端坐的并非世家貴胄,而是新科探花戴大賓,他適才參加過禮部恩榮賜宴,微有醉意,醺醺然正在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

    時來天地皆同力,此話果然不假,進(jìn)士及第,權(quán)傾朝野的劉太監(jiān)又招己為婿,眼看著大登科后小登科,青云之階已然鋪就,就等著自己拾階而上,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br>
    戴大賓心中得意,他雖出身士林,卻并不和其他士林同窗一般,將與權(quán)閹結(jié)好視作畏途,當(dāng)今天子寓居西苑,威權(quán)盡付劉瑾,朝廷軍國重務(wù)未有不先白劉瑾而輒敢奏請者,府部大臣尚且鮮與之抗,大勢如此,他們這些新科士子能掀起多大浪來。

    士林譏嘲?哼,而今這大明天下,誰人不曉拜劉皇帝甚過朱皇帝,那些登門求告想認(rèn)劉瑾當(dāng)干爹的不知有多少,戴某人又未曾認(rèn)閹作父,是那劉太監(jiān)主動要將從女許配與我,那劉家女子也曾親眼得見,品學(xué)樣貌倒也出眾,娶她也不算辱沒了自己,那些所謂非議不過是欲求門路而不得之人的羨妒嫉恨,戴某自作嬌客,何懼人言!

    想起恩榮宴時奉旨待宴的保國公對自己推崇備至,戴大賓不禁洋洋自得,雖在一甲之末,但呂柟、景旸已屆而立,比己年長十歲有余,‘年少才高’四字當(dāng)之無愧,沖朱暉那份熱絡(luò)看,想來劉府招婿的消息已然傳了出去,連堂堂公爵也以小友相稱,平禮對待,那些活該一輩子窮酸的鄙薄妄言又算得什么呢!眼下要緊的是回鄉(xiāng)處理好一樁事,則后顧之憂全無……

    戴大賓正沾沾自喜地盤算,忽然行進(jìn)的馬車倏地一頓,他一個不防險些從座上摔下。

    “梁洪,怎么回事?”戴大賓揭簾怒喝,這幫奴才真是欠缺管教,連車都駕馭不好。

    “老爺,迎面有車馬過來,將路阻住了?!币粋€胖乎乎的中年隨從匆忙趕到車前回話。

    “教他們閃開!”戴大賓年少氣盛,此時借著酒意更加張揚(yáng),做了劉瑾女婿可比大明正牌子駙馬還要威風(fēng)八面,誰人這么不開眼敢攔某的去路。

    梁洪那張圓臉立時糾結(jié)起來,“是……丁府的馬車?!?/br>
    “丁府?哪個丁府?”戴大賓酒勁還沒散,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衣衛(wèi)都指揮使丁大人啊,這位可不是一般人……”梁洪苦著一張老臉提醒新主人,戴大賓這班隨從都是劉瑾府上出來的,甚是清楚這位爺在劉瑾心中分量。

    “丁壽?”戴大賓嘴角微微向下一撇,起身從車上跳下。

    ************

    冤家路窄?丁壽如今心里還真有這么個想法,好端端地在大街上都能碰見情敵,盡管這個‘情敵’自己心里都未必知道,當(dāng)?shù)糜行┰┩鳌?/br>
    “不知大金吾當(dāng)面,不才失禮沖撞,萬請恕罪?!贝鞔筚e主動步行到了丁壽車前,躬身施禮。

    旁邊有侍從挑起車簾,丁壽探身下車,劉彩鳳傾心自己,戴大賓又不知情,無謂遷怒,何況之前二人間也算有些往來情分。

    “寅仲不必客氣,說來道左相逢,你我也是有緣,怎么,才去禮部赴宴返程?”

    “正是,不想偶遇緹帥,下人無知,擋了大人去路,還請見諒?!贝鞔筚e躬身請罪。

    丁壽才要擺手客套幾句,沒想這位探花郎回手便給了跟在身后的梁洪一個耳光,“不長眼的殺才,便是急著去劉公公府上拜會,丁大人的去路也是你們能阻擋的?倘若耽誤了緹帥公事,小心你們的狗頭!”

    梁洪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忙不迭磕頭賠罪,“小人該死,老爺恕罪,丁大人恕罪!”

    丁壽眉峰一挑,不動聲色,展顏道:“寅仲要去劉公公府上?”

    戴大賓難抑眉宇間得意之色,“劉公公見召,有些私事商量?!?/br>
    “哦?”丁壽點了點頭,唇角輕勾,“看來坊間傳聞不差,提前恭喜寅仲了?!?/br>
    “豈敢豈敢?!北M管丁壽說得隱晦,戴大賓猜想這位衣緹帥該是已然得知他與劉府的關(guān)系了,嘿嘿,不愧是緹騎出身,長目飛耳,消息靈通。

    “既然劉公公相召,請寅仲兄即刻起行?!倍垭S即轉(zhuǎn)頭下令:“將車馬移至道旁,與探花公讓路。”

    “大金吾此舉折煞在下了,大人位高權(quán)重,豈有為不才避道之理!”戴大賓佯裝推辭。

    “寅仲兄如今還未釋褐改換冠帶,朝堂那些尊卑之禮大可不論,再則嘛,”丁壽低頭微微一笑,“探花郎新科進(jìn)士及第,便是進(jìn)宮謝恩也是要走午門正中的,區(qū)區(qū)一條長街有何走不得,請!”

    “如此戴某有僭了。”戴大賓輕飄飄地如處云端,暗道果然劉瑾大旗無往不利,連朝中素有跋扈之名的丁壽也不敢當(dāng)己鋒芒,主動退避三舍,心中主意更是堅定了幾分。

    目送戴大賓車馬遠(yuǎn)去,丁壽一聲嗤笑,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便是劉家丫頭沒有看上二爺我,爺們也不會教你遂了心愿……

    ************

    “呸!什嘛東西!”梁洪捂著腮幫子,罵罵咧咧從劉府西邊角門溜了出來。

    劉瑾兄弟倆留

    戴大賓用飯,他們這些名義上的客人仆役自有廊下安排飯食,梁洪等都是劉府里出來的,平日熟識人等不少,見了他一邊紅腫臉頰不免過問兩句,還有那沒眼色的問他在新姑爺府中日子如何的,他實在沒心思答對,只好獨自出來尋幾杯小酒喝。

    入他娘的,一個拿筆桿子的,打起人來恁重的手!梁洪摸摸有些開裂的嘴角,心中不停咒罵。

    梁洪正在心里問候著主家祖上十八代,猛地兩眼一黑,一個布袋自后套到了頭上,還沒等他張嘴叫喊,身上一麻,頓時失去了知覺。

    待梁洪悠悠醒轉(zhuǎn)時,已然身處一個僻靜的死巷內(nèi),兩側(cè)高墻遮蔽了大部分日光,顯得巷子內(nèi)格外陰森冰冷。

    梁洪看著眼前兩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嚇得牙齒打顫,“二位爺開恩,小人也就是個跑腿跟班兒,身上沒什么銀錢??!”

    “爺不要你的錢,你要是聽話,還可以賞你幾個?!彪S著話音,兩名大漢左右閃開,顯出一個錦袍青年來。

    一見那人形貌,梁洪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子涼意,放聲嚎哭道:“丁大人,適才不是小人有意開罪,都是戴大賓那小子搞的鬼,小人冤枉?。?!”

    梁洪只當(dāng)丁壽不忿方才避道吃癟,要從他身上找回場子,作為劉府家院,廠衛(wèi)的酷烈手段他聽也聽了個滿耳朵,當(dāng)即嚇得亡魂大冒,直接將主子賣了出來。

    “好歹主仆一場,你這般禍水東引,有失厚道吧?”丁壽搓著手掌,笑嘻嘻道。

    “天可憐見,小的幾個本是劉府的奴婢,因結(jié)親之故被老爺送與那戴大賓,本想著傍了新姑爺水漲船高,怎料好處半點未得,苦頭卻吃了不少,那廝飲酒無度,對我等動輒打罵,我看吶,他是從沒把我等劉府人放在眼里,大小姐真若嫁給了她,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呢!”梁洪為了摘干凈自身,大吐苦水,只為丁壽高抬貴手,放自己一馬,他可是清楚這位爺在劉家分量,旁人或還顧忌戴大賓這位探花郎,這祖宗莫說新主人了,就是在老主家面前要發(fā)落自己,十有八九劉瑾兄弟也就是微微一笑,由他處置。

    梁洪這般配合,沒等自己上手段,就將戴大賓賣個底兒掉,當(dāng)真出乎丁壽預(yù)料,蹲下身平視梁洪,“戴大賓果真這般舉止不端?”

    “哎呦,何止是舉止不端啊,簡直是薄情寡義,狼心狗肺!”梁洪信誓旦旦,只為將丁壽注意從自身上引開。

    “怎么說?”丁壽納悶,就是那小子沒事打你這奴才一頓也不知落個這評價吧。

    “這個……”梁洪不安地看著丁壽身后那兩尊門神,丁壽擺擺手,讓那二人退后,梁洪這才神神秘秘小聲道:“那姓戴的在原籍還有妻室……”

    停妻再娶?!丁壽面色一變,一把握住梁洪手腕道:“消息當(dāng)真?”

    “千真萬確。”腕骨被丁壽抓緊,梁洪疼得直咧嘴,不待他再動問,就自顧道:“昨日晚間有個叫劉天和的新科進(jìn)士過府飲宴,小人負(fù)責(zé)邊上伺候,開始間他們還談得熱絡(luò),一壺酒下肚,不知怎地老爺忽對那姓劉的喚起了‘內(nèi)兄’來……”

    “彩鳳小姐曾與劉天和義結(jié)金蘭,這稱呼倒也沒錯。”丁壽冷笑,戴大賓還真是打蛇隨棍上,四處攀交情。

    “大人您果然無所不知,小人聽著好像是這么回事?!绷汉檎~笑奉承。

    “休要啰唣,說正經(jīng)的。”丁壽不耐煩道。

    梁洪不敢再耽擱,繼續(xù)道:“就這么一聲叫出了麻煩,劉天和質(zhì)問說他早先不是有言在家鄉(xiāng)已然定過親了么,何以又再做劉府東床,一男聘二氏,古今未聞……”

    “戴大賓如何說的?”丁壽蹙眉問道。

    “那姓戴的說當(dāng)初只是下聘,尚未過門,算不得數(shù),他自有計較,斷不會虧待令妹等等,反正最后是不歡而散,灰頭土臉,癟鼻子瞎眼!”梁洪說到這兒還真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

    “滿嘴順口溜,想學(xué)你主子當(dāng)探花呢?”丁壽吊著眼睛沒好氣道。

    梁洪立即給自己掌嘴,“小人信口胡吣,您老別見怪?!?/br>
    丁壽嘆了口氣,看著梁洪憐憫道:“看起來你跟著新主子,這日子過得也辛苦委屈啊……”

    “委屈大咯,比黃連都他娘苦喲!”梁洪點著頭道。

    “想不想回劉府去?”丁壽笑吟吟道。

    “大人肯為小的美言?”梁洪眼睛一亮。

    “求人不如求己,只要你……”丁壽對著梁洪耳語幾句。

    “這……”梁洪面露難色。

    “不愿就算了,某自去與劉公公分說,不過他老人家要問起我從哪聽來的,本官可就實話實說咯。”丁壽無謂拍怕手,直身而起。

    “別,大人,小人愿意?!绷汉檫B忙點頭答應(yīng),又不放心地仰頭看著丁壽,一臉乞求道:“大人到時可定要為小人說幾句好話呀!”

    ************

    落日西沉,劉府各處院落紛紛掌起燈火,花園戲樓所在笑語聲聲,顯是聚集了許多人來。

    “請咱家賞戲,難為壽哥兒還有這份心思?!眲㈣{(diào)侃入座。

    丁壽在下首相伴坐下,嘻笑道:“近日在大柵欄尋得一個南戲班子,唱腔還算在調(diào)兒,曉得公公喜好這口,特意帶來請公公賞鑒?!?/br>
    劉瑾點點頭,“也好,康狀元近日侍奉老母湯藥,咱家可有日子沒

    聽新戲了,正好放松放松?!?/br>
    丁壽急忙道:“公公您這可是欺負(fù)人了,市井間的草臺班子,靠些老戲文糊口,縱然腔調(diào)身段上能有些長處,也沒法與康翰林和王主事調(diào)教出的家班相比,您要想聽雅詞新曲,權(quán)當(dāng)小子沒來過,我這就帶著戲班子走人?!?/br>
    “小川你聽聽,這小子總是玲瓏心思,連‘不好’都不許人說,”劉瑾笑罵道:“罷了吧,縱然這班子在臺上有什么缺,也沒人怨怪于你,總該放心了吧?”

    “那小子就先謝過公公了,”丁壽半真半假打了個躬,又朝對面坐著的白少川笑道:“其實真論起來,莫說坊間的野班子,就是康王二人家班里的名旦也沒一個比得上白兄的唱功扮相,白兄若肯登臺唱戲,定要餓死梨園行里一眾名角?!?/br>
    折扇舒展,白少川星眸微寒,淡漠道:“白某的戲,他們聽不起,你——也是一樣?!?/br>
    “那是自然,呵呵……”丁壽討個沒趣,訕訕一笑。

    “好了,不要扯東扯西的,哎,今兒究是什么戲?”劉瑾插話問道。

    “琵琶記。”丁壽笑答。

    ************

    講的是漢代書生蔡伯喈上京赴考,一舉及第,被朝中牛丞相招為東床,妻子趙五娘在家鄉(xiāng)陳留辛苦侍奉年邁姑婆,盼夫不歸,其中道不盡悲歡離合,人間冷暖,至今傳唱已逾百年,戲班駕輕就熟,將初始時蔡伯喈夫妻新婚燕爾,花下酌酒,演繹得聲情并茂,淋漓盡致。

    丁壽聽?wèi)蛑?,不時抬眼觀望著天上月色,落入劉瑾眼中,哂笑道:“哥兒可是在等人?”

    “啊,沒有?!倍凼缚诜裾J(rèn),急忙找話頭掩飾:“今日殿前授官,除了一甲三人賜予編修之職,那二、三甲傳臚也得授翰林院檢討,天家如此隆恩,小子想著是否也要為那焦蘊(yùn)德賀上一賀呢!”

    大明舊制黃榜賜第之后,唯一甲三名即得授官,在二三甲者只由吏部和翰林院共同選拔出若干人改為翰林院庶吉士,待三年后學(xué)有成效,二甲授編修,三甲授檢討,其他新進(jìn)士則另候吏部銓選,雖然庶吉士官品不入流,但其素有‘儲相’之名,選入翰林院比之六部五寺職事更有官場前景,按說焦黃中為二甲傳臚,理該和劉仁、韓守愚等人一般傳奉為庶吉士,他卻直接跨過這一步,得了從七品的檢討官職,也算異數(shù),至于狀元及第立即飛黃騰達(dá),伸冤雪仇,扳倒權(quán)jian的情節(jié),那是只有話本戲文里才會出現(xiàn)的故事。

    劉瑾打個哈哈,“老焦想將兒子拔為一甲不得,到咱家面前訴苦,念著他一把歲數(shù),往后還有需借重之處,便給他個面子,在吏部奏選內(nèi)批中加了一筆,卻同時便宜了三甲姓胡那小子。”

    “如此說來也是那胡纘宗的運氣,不知他該感謝焦閣老還是公公您呢?”丁壽湊趣笑道。

    劉瑾嘴角輕垂,不屑道:“咱家不在意這個,就是要讓外朝那些人看看,什么舊制選官,按資歷進(jìn)階,在咱家這里,都是個屁!”

    “公公高見?!倍鄹胶土艘宦?,心中暗自焦急,那姓梁的混賬行子還是不見,莫不是事到臨頭打了退堂鼓?

    眼瞅戲臺上那扮蔡伯喈的已然金榜得中,被相府招贅為婿,丁壽不耐再等,試探道:“坊間傳聞公公有意招納莆田戴大賓為侄婿?”

    “哦?你也聽說了,說起來咱家還要謝壽哥兒你,若非你引薦那戴寅仲,他還未必入得咱家的眼吶?!眲㈣笭柕馈?/br>
    要是知道這小子會搶二爺女人,老子打死他也不會讓你見著,丁壽腹誹,強(qiáng)顏道:“戴寅仲才學(xué)自不必說,不過恐非大小姐之佳偶……”

    “怎么說?”劉瑾眼皮微抬,乜視丁壽。

    “小子斗膽,莆田山川風(fēng)氣不佳,本朝福建中大魁者已有九人,然僅一人至少詹事,一人至祭酒,四品而已,余者止于修撰,皆夭亡,少有顯貴者……”說至此,丁壽小心觀察老太監(jiān)臉色。

    劉瑾不見喜怒,半晌才一聲嗤笑,“看不出來,哥兒你除了醫(yī)術(shù)高明,還精通風(fēng)水相法……”

    丁壽心底一突,失聲道:“公公您知道了?”

    “丁大人賁臨后宅為彩鳳診病,我豈能不知,咱家還要謝你藥到病除,妙手回春吶!”劉瑾似笑非笑,看得丁壽心驚膽戰(zhàn),不曉他和劉彩鳳的私情這老太監(jiān)究竟知道多少。

    正當(dāng)丁二心中打鼓,家人老姜過來向劉瑾稟報:“梁洪求見?!?/br>
    “梁洪?他不是給戴大賓當(dāng)差了么,來干什么?”劉瑾眉峰輕蹙,吩咐道:“喚他進(jìn)來。”

    終于把你狗東西盼來了,丁壽揩了把冷汗,長吁口氣,轉(zhuǎn)目見對面白少川薄唇輕抿,一雙澄明如水的黑眸亮晶晶凝視著自己,他故作無事地齜牙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方一笑置之,轉(zhuǎn)首戲臺。

    “小人見過老爺?!绷汉樯蟻碚埌病?/br>
    “罷了,是戴賢坦有事?”劉瑾問道。

    一聽劉瑾這稱呼,丁壽便道不妙,自己適才那番話還是沒打動老太監(jiān),那梁洪悶頭道:“求老爺開恩,容小人回府當(dāng)差。”

    “哦?卻是為何?莫非新主人不要你了?”劉瑾攢眉道。

    “是小人實受不得苦了……”梁洪將戴大賓任意鞭打責(zé)罵他們一干人的事哭訴出來,這本是他親身經(jīng)歷,時間地點前后因果一清二楚,說到傷心處更是放聲悲慟。

    梁洪說完自己遭遇,又抹著眼淚道:“姑爺他如此對待小人等,分明是沒將咱劉府人放在眼里,大小姐過門之后,還不知要受什么苦楚,可憐誒……”

    “夠了!”劉瑾一聲厲喝,嚇得梁洪癱坐地上,戲臺上一眾優(yōu)伶也不曉得發(fā)生何事,俱都倉皇跪倒。

    “不干你們的事,接著唱?!卑咨俅ㄕ凵戎钢_上人道。

    臺上眾人面面相覷,還是小心起身,咿咿呀呀繼續(xù)演了下去。

    陣陣管弦吟唱聲中,劉瑾目光陰冷地看著梁洪,“身為奴婢,主家鞭打你幾下便到人前訴苦,甚至不惜揭家主私隱,此等無義之徒,真?zhèn)€主家蒙難,還不知會做出何等背主的混賬事來,留你何用!來人……”

    “老爺饒命!丁大人救命啊!”梁洪嚇得面色如土,磕頭求饒。

    丁壽硬著頭皮道:“公公息怒,梁洪也是不忘舊主,替彩鳳小姐憂心,實乃一番好意呀,如今看來,那戴寅仲言行不檢,為人輕薄,絕非是致遠(yuǎn)大器!”

    劉瑾龐眉微揚(yáng),“哥兒,你覺得我選戴大賓為彩鳳夫君,是圖他有什么來日前程么?”

    “不不,小子絕無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劉瑾冷冷道。

    “只是……”劉瑾對戴大賓一意維護(hù),教丁壽有些拿不定主意使出最后一招。

    “究竟因為什么?”劉瑾面色不豫。

    娘的,老劉對自己選的這個女婿還挺中意,為了他還對二爺我使起臉子來了,一種失寵了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丁壽暗道一聲拼了,“只是那戴大賓薄情寡義,隱婚不報,欺瞞公公?!?/br>
    “公公請看,這是坊間才刊刻而出的,其中戴大賓欄刊明:聘高氏、劉氏,這一夫聘二婦,簡直亙古未聞,貽笑天下!”

    “他若不離原配,小姐過門之后,何以自處!他若停妻再娶,那高氏又作何安排!坊間人外明不知里暗,不曉是他負(fù)心薄幸,反道是劉府拆散人家姻緣,指摘非議,公公及小姐豈不冤枉!”

    “況且戴寅仲這般恬然將二婦并列書在齒錄上,非但是沒有將原配放在心上,更是沒將彩鳳小姐放在眼中,這等無行輕佻之徒,將來還不知會做出什么禍?zhǔn)?,累及家人……?/br>
    “好啦,不消說了?!眲㈣豢诖驍?。

    丁壽還不死心,“公公,非是小子多嘴,這婚事大大不妥?。 ?/br>
    “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壽哥兒,你看咱家可像是食言悔婚之人?”劉瑾瞥著丁壽問道。

    “這……”丁壽一時無言以對。

    “下去吧,今日咱家有些乏了?!眲㈣v地?fù)u了搖頭。

    “小子告退?!?/br>
    “丁大人……”梁洪可憐兮兮地巴望著。

    “戲演完了,把他也帶走吧?!眲㈣鋈粊砹艘痪?。

    丁壽心中一震,低頭領(lǐng)著梁洪匆匆離去。

    “真難為他費這么大心思……”劉瑾翻看著手中,淡然一笑。

    抬眸見戲臺上趙五娘已然安葬公婆,正待身背琵琶進(jìn)京尋夫,劉瑾道:“小川!”

    “屬下在?!卑咨俅ù故置C立。

    “咱家不做牛丞相……”

    ************

    劉府門外。

    “大人,小的該怎么辦?”梁洪眼巴巴地望著陰著臉登上自家馬車的丁壽,一副苦相。

    “你回戴大賓處繼續(xù)當(dāng)差,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的及時來報,”丁壽扔下這句話便進(jìn)了車廂,眼看梁洪都要哭出來時,他又從車窗探出頭來:“跟著我丟不了你的飯碗,放心就是?!?/br>
    “小人謝大人恩典?!绷汉檫@才算吃下顆定心丸,隨即期期艾艾道:“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問?”

    “有屁快放。”丁壽挑著窗簾,神色不耐。

    “那姓戴的當(dāng)真寫自己聘妻二人?”梁洪實在弄不明白,戴大賓雖然脾氣不好,行止放浪,可看著也不像是個彪子啊。

    “他又不是傻鱉,當(dāng)然不會這么寫,是我讓人在刻板上做的手腳?!倍壅f完這句話便撂下車簾,吩咐行車。

    馬車轔轔,揚(yáng)長而去,獨獨留下夜風(fēng)中目瞪口呆的梁洪,張大嘴巴撟舌不下。

    ************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月光淡淡,丁府內(nèi)花木扶蘇,亭廊瀟灑,一片靜謐。

    忽然一枚石子落在卵石甬路上,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串脆響,寧靜夜色之中顯得格外響亮。

    “什么人?!”隨著幾聲怒喝,四五條人影從廊廡陰影中竄出,另有十余人手持連弩從茂密花叢中站出。

    “沒人啊,是不是聽錯了?”一人納悶道。

    “明明都聽見了聲響,怎會弄錯,奇怪……”另一人搔搔后腦,也琢磨不透。

    “怎么回事?”杜星野領(lǐng)著一隊巡夜的校尉,聞聲趕了過來。

    “師父,哦不,稟大人,”先前說話那人見杜星野面色一沉,急忙改口,“適才聽到這里有動靜,可卻沒見到人影,真是怪了。”

    杜星野四周張望,不見有何異象,略帶埋怨道:“咱們護(hù)持府邸雖要加倍小心,可也不能草木皆兵,動輒這般舞刀弄劍的,萬一驚嚇到哪個女眷,如何向衛(wèi)帥交待!”

    眾人垂手受教,杜星野將手一擺,轉(zhuǎn)眼間各自潛藏?zé)o蹤,仿佛十余人從沒出現(xiàn)過。

    杜星野對手下表現(xiàn)甚為滿意,帶著人手繼續(xù)巡綽,卻不知眾人交談之時,一道淡如煙嵐的黑影早已輕輕飄過。

    ************

    黑影穿堂過院,飄然落入一處寬敞大院,這院子位居府邸正中,迎面五間正房,庭軒宏構(gòu),歇山飛檐,顯是府邸主人正堂。

    因前面一路明樁暗哨,黑影不敢掉以輕心,落地后未敢擅動,而是屏息凝神,施展功力側(cè)耳細(xì)聽,這傾聽之下,未曾聞得院里有人埋伏的氣息,反有一絲似哼似叫,似痛似泣的女子聲音,不絕如縷傳入耳內(nèi)。

    聲音聽來有些耳熟,黑影心中詫異,一路潛行至東梢窗下,暮春未過,窗格上依舊糊得窗紙,里面隱隱有光影透出,看不真切。

    黑影用唾液暈濕了窗紙,輕輕點破,朝內(nèi)望去……

    只見靠山墻安置的一張大架子床上,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子跪伏床前,背后尚有一名男子摟著她的細(xì)腰,女子俏臀緊貼著男人小腹,不住往后聳挺,依稀見到一根粗長rou棍,在女子圓臀挺聳時忽隱忽現(xiàn),且還有一些液水在二人交合處不停滴落流淌。

    忽然女子一陣急促呻吟,哼叫道:“不……不行了,妾身沒……沒力氣啦……容妾……妾身緩緩……啊啊……”

    呻吟之聲突然轉(zhuǎn)為狂哼尖叫,雪白嬌軀一通猛扭劇顫,長發(fā)四散飛揚(yáng),女子螓首仰起,露出一副姣好玉容。

    窗外黑影瞳孔一縮,恨恨道出三個字:“尹昌年!”

    ************

    一番苦心布置,老太監(jiān)也沒個準(zhǔn)話,丁壽今日心情十分不爽,連床笫間的事都懶得用力,擺好了姿勢讓女人自己動彈,心中仍舊思索著該怎樣才能壞了劉彩鳳的婚事。

    正當(dāng)二爺分神琢磨著要不要給戴大賓打悶棍下黑手時,‘嘩啦’一聲,窗欞碎裂,一道黑影如鳥投林,射入房中。

    全身赤裸的尹昌年失聲驚叫,待看清來人相貌,脫口呼道:“明淑!”

    “你好生快活呀!”李明淑粉面含煞,冷笑連連:“本想來救你和懌兒,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br>
    李明淑尾隨海蘭下山,她腳力比之快了許多,按說早便該到,可惜她卻無海蘭運氣碰到佟家商隊,她一異國女子,無路引關(guān)文,遇到雄關(guān)險隘,只得繞路避行,走了許多冤枉路,好不容易才到了大明天子腳下。

    好在海蘭留書中說明要來京中尋找丁壽,李明淑不至大海撈針,且她也有私心要搭救李懌母子,稍作打聽,便知朝鮮逆臣母子囚禁于緹帥府中,正好一舉兩得,怎知夜探丁府,卻恰好撞見了二人丑事yin行。

    “不,并非如此,我是為了懌兒?!币昙笨诮忉?,并掙扎要從床上爬起,怎奈纖腰一緊,她已無法動彈。

    “誰讓你起來了?繼續(xù)動?!倍垡褟亩虝后@愕中恢復(fù)鎮(zhèn)靜,往尹昌年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打得她臀rou亂顫,毫無顧忌,似乎旁邊的李明淑不存在般。

    “我……”尹昌年螓首回顧,略帶猶豫。

    “嗯——”丁壽拖長鼻音,隱含不滿,尹昌年立時不敢怠慢,不顧李明淑在側(cè),扭腰擺臀,又向后狂聳挺動起來。

    “你……你們……無恥之尤!”李明淑不想自己持劍在側(cè),二人還敢這般放蕩宣yin。

    尹昌年埋首不語,連日來丁壽為徹底抹掉她朝鮮大妃的羞恥之心,沒日沒夜與其縱欲歡好,床上地下,桌椅炕榻,只要興致來了,摁倒便干,數(shù)日間她連衣裙都沒穿上一件,連男人用飯之際,她也要當(dāng)著一旁服侍的丫鬟仆婦的面,光溜溜跪在地上為其品簫吹管,此時莫說當(dāng)著李明淑的面繼續(xù)交歡,就是讓她張開嘴承唾接尿,她這rou痰盂也只得仰頭從命,不敢稍有二話。

    “明淑公主駕到,丁某本該降階遠(yuǎn)迎,只是你也見了,在下身子不便,不妨坐下稍待片刻,哈哈……”丁壽一邊笑著,雙手將尹昌年屁股拍得啪啪作響,兩個臀瓣一片通紅。

    “該死!”李明淑忍無可忍,一道劍光彷如匹練,直取丁壽咽喉。

    丁壽只是表面隨意,實則一直小心提防,豈會讓她得手,劍光才起,他抱著尹昌年兩腿一彈,倏地一聲,二人連體從床頂穿出。

    李明淑一擊不中,縱身追上,劍光如影隨形,直趨丁壽要害。

    丁壽施展天魔迷蹤步,任你劍氣縱橫,他只躲不攻,雖然懷中還抱著一人,但身法詭譎,毫無遲滯之象,李明淑雖然劍法凌厲,依舊奈何他不得。

    “殿下即便遠(yuǎn)來是客,可這兵戈相向,實非為客之道,莫非是怪丁某只顧大妃快活,有招待不周之處?”丁壽身形飄忽,胯下碩大分身還頂在尹昌年xue腔深處,隨著他步法漂移,在女人桃源洞中進(jìn)進(jìn)出出,紅色嫩rou翻進(jìn)翻出,cao得她水汁四濺,吁吁嬌喘。

    適才遠(yuǎn)觀還好,如今二人相斗,近在咫尺,男人赤身裸體的yin褻丑態(tài)看在李明淑眼中一清二楚,讓她又羞又怒,血涌頂門,一陣心浮氣躁,奕劍術(shù)最重心性修為,唯有平心靜氣,才可料敵機(jī)先,將奕劍術(shù)威力盡數(shù)施展,她這年余來黑水神宮養(yǎng)傷,本是功力大漲,可如今她心境不穩(wěn),劍法大打折扣,丁壽始終將尹昌年抱在懷中,也讓她投鼠忌器,許多殺招不敢使出,她雖惱尹昌年屈身侍敵,但畢竟彼此

    相交數(shù)十年,怎忍心讓她死在自己劍下。

    李明淑種種表現(xiàn),丁壽看在眼底,更是得意,輕輕捏著尹昌年一粒乳珠,邪笑道:“客人惱怒,卻是不好,不如大妃退位讓賢,教明淑公主也快活一番如何?”

    尹昌年也曉得他二人在生死相斗,不敢出聲擾亂李明淑心神,噤聲強(qiáng)忍胸前快感,閉口不言。

    丁壽嘿嘿冷笑,抱著纖腰的兩手猛地向下一沉,整個rou柱狠狠摜入嬌軀深處,插得尹昌年驚聲尖叫。

    “無恥惡賊,欺負(fù)女人算什么本事!”李明淑怒聲嬌叱,一劍緊似一劍。

    丁壽閃轉(zhuǎn)騰挪,趨讓躲避,口中不忘調(diào)笑:“殿下不知,大妃身在福中,快活得很吶!”

    說著丁壽暗運天精魔道,馬眼中絲絲天魔真氣融入花心,尹昌年痛聲才落,又忍不住斷斷續(xù)續(xù)呢喃呻吟,這般又痛又暢的交替折磨下,尹昌年終于堅持不住,淚水簌簌落下,低聲抽泣。

    “有本事放開她,我二人決一死戰(zhàn)!”李明淑一劍疾揮,美目圓睜,嬌聲怒喝。

    丁壽眼中厲芒閃動,“好,某這便放了她?!闭f罷裹著腰肢的雙手向前一送,頎長嬌軀在尹昌年驚呼聲中向著李明淑劍鋒迎去。

    李明淑不想丁壽竟然無恥到用尹昌年擋劍,好在她劍法通玄,收放自如,劍至中途反手撤劍,單臂一圈,將人抱在了懷中。

    可也就這須臾耽擱,丁壽閃步搶入中宮,高大身軀左轉(zhuǎn)右閃,連封了李明淑七處大xue。

    ‘當(dāng)啷’,寶劍墜地,李明淑木然佇立。

    “哈哈……”丁壽飄然轉(zhuǎn)至她面前,將赤裸的尹昌年重新抱進(jìn)懷中,撫著自己肩頭傷痕笑道:“想不到吧公主殿下,當(dāng)年一劍之賜,今日丁某終于有了報償之機(jī)……”

    注:(戴)大賓莆田人,少有文名,甫二十登第。初聘高氏,未娶,(劉)瑾欲納為侄婿,于是仆從鞍馬衣服之類,極其侈靡。大賓偃然自居,意氣揚(yáng)揚(yáng),復(fù)縱酒不檢。瑾薄之,常笑曰:“我不可做牛丞相?!保麝惡胫儯?/br>
    正德戊辰秋,探花莆田戴大賓寅仲,原聘高氏,太監(jiān)劉瑾強(qiáng)以兄女字之??浩父呤?、劉氏。(明末談遷)

    不管劉瑾是不是強(qiáng)納戴大賓為婿,這哥們敢在同年上寫倆老婆,也是夠彪悍的,也不知道他是自覺運氣好,還是認(rèn)為劉瑾脾氣好。

    順帶說一下明代的同年錄,和不同,后者是由禮部刊刻,進(jìn)呈御覽,公布天下,相對內(nèi)容也簡化得多,而同年錄這是由私人刊刻,通常是同榜中的某人發(fā)起,大家湊錢刊刻的,按照年齡大小排列該科進(jìn)士名單,稱為‘齒錄’,或者兼顧籍貫和年齡,稱作‘方齒錄’或‘同年便覽錄’,里面內(nèi)容也記載得更加詳細(xì),從主考名銜、房考、門生名單、諸省分區(qū)名單、進(jìn)士家狀,按年齡大小依次排列,且每隔幾年就重新刊刻,將同榜進(jìn)士的任官履歷也加進(jìn)去,又成了,其根本類似后世的同學(xué)錄,實際上即便在清末廢除科舉制度后,同年錄的名字仍舊被繼續(xù)沿用,比如、、等等。

    論及溯源,作為私錄的“齒錄”,早在漢代就已發(fā)端,但真正科舉意義上的同年錄則產(chǎn)生于科舉制度確立后的唐代,并為后代所沿襲,不過宋代同年小錄與明代以后出現(xiàn)的同年錄、序齒錄等還有所不同,宋代是按甲第名次排列,實際上就是進(jìn)士登科錄,當(dāng)時的登科錄與同年錄合而為一,而明代初期崇尚簡約且有黨社之禁,新科進(jìn)士也沒有同年私會,更談不上編刊同年錄,流傳后世的同年錄該是出現(xiàn)在明代中期,按弘治末吳寬載‘凡為會必書其人大略與所授官,刻之為,亦近例也’來看,十有八九明代的進(jìn)士同年錄產(chǎn)生于小皇帝爸爸在位的時候,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原本作為‘通家修好’的師生通訊錄,漸漸淪為了結(jié)黨營私的工具,座主師生及同年之間相互援引提攜,倚勢為群,樹黨為朋,終于玩出了,從某方面來說,朱祐樘當(dāng)真稱得上‘福蔭子孫’,‘澤被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