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一計不成
第二天,烏蘭圖婭看著夏潯,總是一臉幽怨的樣子,在他身遭走來走去,夏潯只做未見。 烏蘭圖婭見這樣不是個法兒,正要主動搭訕,日拉塔邁開一雙驚人的長腿,端著一盤洗得水靈靈的桃子進(jìn)來,輕輕放在夏潯身邊,用生硬的漢語道:“大人,吃桃,山東運(yùn)來!” 依照此時羅斯人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日拉塔那身材單薄得就像柴骨棒,可是比起烏蘭圖婭,她覺得還是挺有料的,所以一到夏潯面前,便下意識地挺起了那本來就太過顯眼的雙峰,往前遞果盤的時候,胳膊肘兒狀似無意地把烏蘭圖婭擠到了一邊。 烏蘭圖婭咬了咬嘴唇,幽幽地道:“大人,我想去看看我的族人,其中有一個,是我的遠(yuǎn)房叔叔,我有些想念親心……” “哦?好??!” 夏潯笑笑,放下手邊一份正在翻閱的公文,對她笑著說:“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也好,叫老噴陪你去吧?!?/br> 烏蘭再婭低低地道:“多謝大人關(guān)心,不用了,小纓自已就可以……” 夏潯截口道:“開原城龍蛇混雜,叫他陪你去吧,要不本督放心不下呀,嗯?” “是!” 烏蘭圖婭垂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日拉塔拔腰挺胸,像只驕傲的孔雀,藍(lán)色的大眼睛勝利地撩了烏蘭圖婭的背影一眼,便繞到夏潯背后為他捶起了肩膀。 烏蘭圖婭垂頭走出去,一出房門拳頭便緊緊地攥了起來,指甲都深深地陸入了掌心,如果說一開始對夏潯她只是有著深深的恨意,現(xiàn)在則是又羞又忿。在她放下女兒家的驕傲和羞澀主動地投懷送抱之后,現(xiàn)在卻有一種被人棄若蔽履的感覺。 當(dāng)烏蘭圖婭回到臥房,換了身衣服再舁來時,一張毛聳茸的猩猩般的大臉便湊了上來:“小櫻姑娘,要出門啊,國公爺叫俺跟著你!” 這人就是老噴,一個定居遼東多年,完全汊化了的蒙古人,不過他仍竭力標(biāo)榜自已的蒙古人身份,因為朱元璋、朱棣父子兩代為了分化、拉攏元朝軍民給予韃官兒的軍餉,比同級別的漢人軍官要高好幾倍,而且因為他們大多沒有文化,平時治軍、秉政用不上他們,全都是只領(lǐng)餉不做事的,只有需要出兵的時候才用到他們,這是真正的養(yǎng)兵千日了。 這也正是夏潯堅持一視同仁的原因,對少數(shù)民族不能岐視打壓,卻也不該棒著慣著你越寵著,他越記著自已跟你不一樣,這是不利于融合的。同時,漢人軍官對這種傾斜性的待遇難免有些微辭,也不利于團(tuán)結(jié)。不過天下間的問題多得很夏潯不可能包攬一切。 再者,韃官在軍附中畢竟只是少數(shù),這個問題不是什么主要矛盾,現(xiàn)在出于爭取蒙古部落的政治需要,朝廷既然已經(jīng)施行了這個政策,也不宜貿(mào)易取清,夏潯并不關(guān)心這個問題。 烏蘭圖婭“嗯”了一聲,老噴便笑道:“好嘞,俺已備了兩匹好馬,咱們出去遛遛這是要去哪兒呀?” 烏蘭圖婭沉著臉不說話徑直走了出去,老噴嘿嘿一笑,顛著屁股便跟了上去。 老噴手長腳長,背微微有點(diǎn)駝身架并不魁梧,卻很靈活一瞅他那架勢,還真挺像一只大馬猴兒。 他原是遼東衛(wèi)所的官兵,上一次征伐韃靼之戰(zhàn),夏潯親自帶兵上戰(zhàn)場,見他作戰(zhàn)勇敢,尤其馬術(shù)超卓,便把他留在身邊,提了侍衛(wèi)長,兼馬術(shù)教官,專門調(diào)龘教夏潯的親軍侍衛(wèi)。 烏蘭圖婭上了馬,只管奔著青羊堡去,一路上老噴滔滔不絕,烏蘭圖婭也不搭話。她不搭話,老噴也不在乎,仍是只管與她東拉西扯,自已說得眉飛色舞。到了青羊堡,找到了她“遠(yuǎn)房叔叔”阿木爾的住處。這地方上回來過的,自然找得到。不過那時只有簡單蓋起的一座房子,現(xiàn)在房子不但加固充實了,外邊還起了一個小院兒。烏蘭圖婭到了一方,偏腿下馬,把馬韁繩往鞍上一搭,對老噴道:“勞你相候一陣兒,我去見見自家叔父?!?/br> “哦哦,好好!” 老噴忙不迭點(diǎn)頭,一雙眼睛又盯在了她的屁股上,四十多歲的老光棍了,看著人家身子時,眼神那叫一個熾熱:“嘖嘖嘖,這屁股,又圓又翹,結(jié)實渾圓得仿佛那輾香油的磨盤子,愛死人了!” 老噴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翻身下了馬,找了棵老槐村,往斜探出來的樹根上一躺,翹起二郎腿,哼哼唧唧地唱起了小曲兒:“床兒側(cè),枕兒偏,輕輕挑起小金蓮。身子動,屁股顛,一陣昏迷一陣酸。叫聲哥哥慢慢耍,等待妹子同過關(guān)。一時間,半時間,惹得魂魄飛上天 房中,烏蘭圖婭對阿木爾道:“不錯,那朝鮮使節(jié)正在開原城里,如果能趁他返回時截殺了他,此事楊旭難辭其咎!” 阿木兒猶豫道:“別乞(對部落長女兒的尊稱),縱然殺了朝鮮使節(jié),朝鮮也沒有膽子對大明開戰(zhàn)的,為了安撫朝鮮,大明朝廷或會將那楊旭貶爵降官,但是一個轄內(nèi)不靖的罪名,可殺不了他!” 烏蘭圖婭美目一寒,狠狠地道:“我本就沒指望憑此事便能借大明的刀殺了他,不過若與朝鮮交惡,遼東腹心不穩(wěn),勢必?zé)o力再侵犯我族,給他找些麻煩總是好的!” 她頓了頓,又道:“你能不能搞到毒藥?” 阿木兒一怔,訴苦道:“別乞,我們上哪兒去尋毒藥?唉!我們失策了,沒想到到了這里之后,竟被他們分散安置于各處,叫人來教我們農(nóng)耕。我們的弓箭戰(zhàn)刀都被收走了,戰(zhàn)馬也被收走,折價換回了一頭耕牛。不要說毒藥無處尋摸,別乞想要我們截殺那朝鮮使節(jié),也是困難重重。 阿木兒道:“要截殺那朝鮮使節(jié),人少了肯定不行,我們不但要?dú)⑷耍匾氖遣荒茏屢粋€自已人留在那兒暴露身份啊。沒有馬匹,我們?nèi)绾巫汾s朝鮮使節(jié)?人少了不管用,若要出動的人多,他把咱們的人分置于各個堡寨,小人連道兒都不認(rèn)識,上哪里去聯(lián)系他們?再者,真就聯(lián)系到了,這么多人一起離開,這堡賽里的百姓哪能看不到?真上去之后我們無刀又無箭,難道拿鋤頭給人家交手么?” 烏蘭圖婭聽了也不由怔住,為了避免一到遼東便被人看出破綻,他們自然是不能隨身攜帶毒藥的,遼東現(xiàn)在還有胡匪出沒,收買他們?yōu)橐阉靡彩且粋€辦法,可要收買胡匪就需要錢,他們的理由是當(dāng)時正在外放牧,誰放牧?xí)r會隨身攜帶些珍貴的珠寶? 結(jié)果到了現(xiàn)在,真的成功混到夏潯身邊了,想要?dú)⑺尤皇譄o策。怔了半晌,烏蘭圖婭才狠狠罵道:“這個楊旭,狡詐得就像一頭成了精的狐貍!” 阿木兒眼巴巴地看著她,烏蘭圖婭吁了口氣,問道:“你身上,一件兵器也沒有了么?” 阿木兒從懷里掏出一柄小刀,澀聲道:“只剩下這柄吃rou的刀子了。” 這是阿木兒自制的一柄小刀,胡楊木的柄,刀口磨得倒還鋒利,刃長只有一乍,刃細(xì)如柳葉,若不刺中要害,休想能殺得了人。 烏蘭圖婭嘆了口氣,聊勝于無,她接過小刀,對阿木兒道:“轉(zhuǎn)過身去!” 阿木兒不明所以,依言轉(zhuǎn)身,烏蘭圖婭也背轉(zhuǎn)身去,掀開衣襟,將那小刀貼著大腿內(nèi)側(cè)藏了,重新整理好衣衫,這才轉(zhuǎn)身道:“如今看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你想辦法去一趟哈達(dá)城,找到太師派在那兒的耳目,向他索要一副毒藥、如果時間來得及,再叫他籌措一筆錢款,想辦法聯(lián)系到本地的馬匪?!?/br> 阿魯臺在哈達(dá)城派有耳目,以經(jīng)商為名義,在此廝混了有好幾年了,這條線,也只有烏蘭圖婭才知道,眼下別無他法,她自己又無法隨意走動,只得把這個秘密告訴了阿木兒。阿木兒連忙答應(yīng)下來,把烏蘭圖婭告訴他的信息仔細(xì)地記在心頭! “皇上已經(jīng)北巡了,如今已經(jīng)過了黃河,正趕往曲阜祭拜孔圣先師,之后要經(jīng)袞州、青州,看看兩位藩王,然后去濟(jì)南住幾天,隨后就奔北京!” 夏潯對張俊和萬世域道:“皇上著我估算行程,準(zhǔn)備赴京了。這幾天好生安頓一下,我走之后,這邊的事情你們兩個核計著辦,非大事不必請示,可自行決斷。文事以萬世域為主,武事以張俊為主!” 二人連忙起身應(yīng)是,夏潯又道:“張熙童正在辦府學(xué),亦失哈正在聯(lián)系海西女真、野人女真諸部,也脫不開身,本督帶黃真和少云峰去見皇上,另外,皇上還指定了幾個人要一同去的,一個是手刃韃靶太師阿魯臺之子的丁宇、還有率部歸附的蒙哥貼木兒、阿哈出等幾個部落的首領(lǐng),萬大人,你知會他們一聲,叫他們做好準(zhǔn)備?!?/br> “是,下官知道了!” 夏潯拍拍手中的密札,欣然笑了,雖然永樂皇帝放權(quán)給他,甚至允許他建立幕府,可是有些涉及朝廷制度的方面,不是他能作主的,他打聳這回去見皇上,正好就一些急于解決的問題再與皇帝好好請示請示,求一道圣旨下來。早日讓遼東走上軌道,他也就可以放心地摞下這副挑子,回金陵享清福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