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具劍】(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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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貳 2023年1月9日 永昭十九年春,林升之妻林玨病逝。 前線戰(zhàn)事吃緊,即便發(fā)妻病喪,林升也無法脫身來,林府上下也一切從簡。在拜祭過林夫人的后,林琫偏過頭,看向身著孝服跪在身邊的林琰。 林玨一向將林琫視如己出,在林玨因病獨居之前,林琫也同母女二人一同生活在一個院落之中。當初在病中時尚還能安撫幾句,而如今也只能看著林琰低聲抽泣著的面容,無法安撫。 林琰此時還并不知道大夫人的死去代表什么。即便在大夫人病中,二夫人也早已以“大夫人病重為由”,接管了林府大小事。甚至有幾次,若不是大夫人出面以身份壓下,手腳早已伸進了林玨的院子里。 已近夕陽。 身著素衣的美婦站在棺木之前,視線冷冷的落在那棺木之上。這原本整整三日的守孝現(xiàn)下已被遣散了大半,祠堂之中,除了幾個隨身丫鬟外,便只剩林琫,林琰和李可卿三人了。 這位李可卿,便是林府的二夫人。 若說這位李可卿,其父曾是沿縣的縣令,為官倒也清廉。災荒年間,甚至賑粥放糧過兩回。只是當年流民甚多,又有流寇趁災作亂,若不是林升帶起義軍趕到,又念李父其人在位是非分明,這位李可卿怕是早已葬身已成火海的縣衙里了。 李可卿身后的丫鬟將早已備好的披風披在其身上,她這才將視線從那棺木上落在跪在地上的林琰身上。 她伸手攏緊了身上的披風,面上也看不出幾分悲色,只是似有意無意的道:“如今這世道,林府上下的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倒是某些人,活著的時候大把大把的花出銀兩,這死了,也是如此?!?/br> 這話叫林琫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林夫人對他有恩,這樣的話在他耳中也是極為刺耳,卻終究還是皺了眉,抿了抿唇?jīng)]有說什么,林琰卻回過頭,大聲的反駁道:“我娘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阿琰?!绷脂e伸手抓住林琰的手拉了拉。 “真不愧是林玨帶出來的孩子,嬌生慣養(yǎng),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李可卿嗤笑了兩聲,隨口向著林琰身邊的丫鬟道:“紅秀,這守孝的規(guī)矩,你可記得?說給這不懂規(guī)矩的丫頭?!?/br> “是,二夫人。守孝期間,不得進食,不得言語,須如此守孝……三日。”她又猶豫了一下,道:“夫人,小姐年幼,這樣的守孝太過勞累,不若就按一日來算……” “三日。”李可卿淡淡的瞥了一眼跪著的兩人,道:“這期間,不得有人送吃食,若是有人膽敢偷著送飯食,一律家法伺候,逐出林府!” “……是?!?/br> “這才對。秋蓮,我們走?!彼挚戳艘谎勰怯行┎恢氲募t秀,哼笑道:“真不愧是林玨的身邊人,連我都使喚不動你了。” 這李可卿也是個難應付的主。 當年林夫人還管理林府時,這李可卿倒是有所收斂,并未有太多僭越之舉。如今林玨去了,這份野心怕是也收不住了。林琫如此想著。 祠堂里自入夜后,寒意更甚。這祠堂原本就在林府北面,又是早春,將兩人凍得有些發(fā)抖。林琫倒是還好,只是對于林琰來說太過辛苦。 他聽到了一陣咕嚕聲。 這聲咕嚕聲并不是他的。林琰雙眼依舊紅著,嘴里卻努力的咽著口水,試圖以此來讓自己逃避難以忍受的饑餓。林琫用手肘碰了碰林琰,又向著身后警惕的看了看。直到確認安全,才將手伸進懷里努力的掏著,掏出一包用油紙包著的糕點。 林琰“咦”了一聲,顯得有些驚訝。林琫把油紙拆開,甜香的味道散溢在寒風之中。他道:“給?!?/br> “你從哪里拿到的……”林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變戲法一樣變出的糕點。林琫道:“吃吧,要守三天呢?!彼谀前恻c上數(shù)了數(shù)?!傲鶋K,咱們一天吃兩塊,總是會熬過去的?!?/br> “可是……”林琰還是有些猶豫。她道:“可是,守孝的話,是不讓吃東西的……” “若是林夫人見你為守孝而餓壞了身子,她也不會情愿的。來,吃吧?!绷脂e將糕點伸向她。 林琰點了點頭,將糕點塞入了口中。 待大夫人下葬之后,林府的迎春花也開了多半。往年迎春開時,林琰總是最興奮的那個,而如今,卻也只呆坐在大夫人曾居住的屋前的門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林琫兩人仍舊居住在林玨所在的院子里,除去曾貼身伺候過林玨的紅秀,甚至大部分伺候林玨的丫鬟也都被李可卿以需要人手為由叫去了他處。 忽的從屋頂上傳來一聲悠揚的樂聲。林琰終于抬起頭,那樂聲時遠時近,帶著淡淡的熟悉感。她跑到院子里,向著四處望去,終于在屋頂發(fā)現(xiàn)了那個灰色的身影。她道:“琫哥哥?” 紅秀也發(fā)覺了什么似的,順著林琰的目光看向屋頂,嚇壞一般的叫著:“哎,少爺,快下來!” 那陣樂聲恰然而止。林琫回過頭,對著看著她的兩人笑了笑,站起身,順著屋后的梯子慢慢的爬了下來。 還是紅秀先一步小步跑著迎向了林琫,見他從梯子上跳了下來,忙用手帕拂去了他身上的灰塵,道:“可嚇死奴婢了,若是少爺傷到了哪,我可怎么向大夫人交代!” “唉,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绷脂e笑了笑。已近正午十分,院內(nèi)卻依舊冷清著,甚至連廚房內(nèi)都冷著鍋灶。他道:“咦,今日的午飯,怎么做的這般晚?” 林琰搖頭道:“因為我不餓,不想吃東西?!?/br> 林琫抬頭,看向紅秀。紅秀踟躕著,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林琫也并非傻子,見她這副模樣,也知曉了兩分緣由。 她道:“如今賬房是二夫人管著,她說,既然大夫人已去,就沒必要再撥來銀兩了……” 林琫皺起眉,沉思了一下。這也不怪紅秀。就連昨日的飯,一看就,即便如此,紅秀也還是變著花樣做了出來,哄著林琰吃上一些。 林琫沉思了片刻,抬頭向著林琰道:“阿琰,要不要出去走走?” 鶴城臨辰江最近,幾乎出了城未走幾步,就能看到那濤濤江水。沿江乘船而下,便能到達鶴州湖。 林琰倒是許久未出來走動,又一路見盡了沿岸景色,連心中那一直以來的哀愁都散了不少,即便天氣依舊寒冷,卻還是從船邊站了起來,閉著眼睛去感受著寒風中淡淡的水氣。紅秀在后方劃著船,見此景,卻還是忍不住張口道:“小姐,天氣還寒著,小心染了風寒!” 林琫道:“你且仔細著船,江水急的很,小心著翻了!” 紅秀便緊緊抓著船槳,不再多言了。 這一路上順江流而下,幾乎并未怎么劃,便到了鶴州湖。此時的鶴州湖上早已有了兩三漁家,向著湖中撒著網(wǎng),遠遠看去,也真如一幅畫一般。 林琫道:“我聽說啊,這鶴州湖相傳層有一位天仙駕鶴而來,在此處歇息。鶴飲了此處的水,就在此處留下了一片鶴羽,年年引得大批鶴來此處。據(jù)說,誰若能找到那鶴羽,那位天仙便會駕鶴接引他回到天宮?!?/br>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這故事聽起來十分玄乎,但見這縈繞與湖面如同仙氣般的淡淡水霧,又讓人懷疑是否真的有這樣一件事發(fā)生于此。林琰整沉浸于這故事中,紅秀又道:“不對,少爺,我們家那邊,說那位仙子是乘鹿而來的,落入湖中的則是那位仙子帶在坐騎脖頸上的金鈴。” “嗯……這樣的話,應該不會吸引來鶴吧?”林琫摸了摸鼻子。 忽的一條輕舟慢慢的駛過三人身旁,正是一位順江而反的漁家。林琫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竹簍中的響動,回頭叫道:“哎,爺爺,這魚可是剛打上來的?” 那漁民也停了下來,回過頭去,頭上的斗笠也抬了起來。他打量了一番幾人的衣著。他們從林府出來,為了避免受人矚目,早已換了一套在平常不過的衣裳。林琫林琰年紀也才十歲左右,又生的秀氣,討人喜歡。漁家也笑著點頭道:“哎,如你所說!”話罷,從竹簍里抓出一條來。 “真是不錯……”那魚確實肥美,就算鶴集市上也是難得一見的。即便是林琫,此時也有些餓了,對著那魚咽了咽口水。正思考著如何將那條魚借來,那漁家就先一步道:“今日收獲頗多,看你們有緣,那這條魚就贈與三位吧!”話罷,漁家就將魚扔到了林琫三人所在的船上。 “唉,這……多謝老爺爺!” 林琫也有些詫異,但還是客氣的歇了禮。雖然此行確實考慮弄條魚來吃,只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那魚在船板上蹦了蹦便沒了動靜,再一抬頭,那漁家的船早已遠去,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紅秀,注意著船,不然到時候咱們只能沿著江往回走了!”林琫轉著篝火上的魚,抬頭道。 烤魚的香氣慢慢的散溢開來。林琰蹲在篝火旁,此時終于感受到了饑餓,眼睛在那烤魚上連視線都未挪動,有些奇怪道:“琫哥哥,你什么時候學會的烤魚?。俊?/br> “這個嗎……嗯……”林琫有些含糊著,思考道:“之前跑出林府玩時,跟一位大俠學的?!?/br> “大俠?”林琰半信半疑。 “嗯,沒錯。來嘗嘗看?!绷脂e用隨身的小刀切下一小塊來,吹了吹,將rou湊到林琰的嘴邊。 當然不是跟什么大俠學的。 他依稀記得這種事,他曾做過。如今這番cao作下來,那段離他非常遙遠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又清晰了起來,仿佛還在昨日一般,他坐在山峰之上,對著面前的篝火欣賞星空。 林琫嘆了口氣,抬手點了點額頭。 沒有鹽巴的烤魚味道多少有些寡淡,但是林琰卻吃的很開心。她道:“好吃!琫哥哥真是厲害,我還從未吃過這樣做的魚呢!” 林琫呼了口氣,大抵是慶幸林琰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他轉頭向著紅秀的方向叫了一聲,道:“紅秀姐,魚烤的差不多了,要不要一同來吃一點?” “我嗎?不,奴婢不餓。”紅秀擺了擺手。林琫道:“這條魚單是我們兩人吃,也是吃不完的,難不成要白白扔在這里浪費了不成?” “嗯……那,奴婢就不再過多推辭了!”紅秀小跑了兩步,在火堆旁坐了下來。 三人愉快的分食了這條魚。沒有佐料相稱,味道并沒有多么誘人, 甚至還有些魚腥味,卻是自大夫人去后最愉快的事。林琰坐在湖邊的巨石上,看著遠處的湖面。她道:“如果那個故事是真的就好了,如果是天仙,她一定有辦法讓我再見一面娘親吧……” “……”林琫沉默的坐在林琰身邊,終于還是沒有說話,直到將近申時,才終于站起身來,道:“阿琰,我們回去吧。” 從沿江乘船逆流而上的速度顯然不比順流而下的要快,待三人回到鶴城時,已經(jīng)將近夕陽。林琫將船還了回去,向著活動著手腕紅秀笑道:“紅秀姐,一路上辛苦你了?!?/br> 紅秀笑著:“不辛苦,這本就是奴婢分內(nèi)之事?!?/br> 三人說笑著回到了林府。這個時辰林府正門已經(jīng)關閉,就算未關閉,三人也不敢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去,紅秀拉開了那向府中后門,微微側了身向旁邊讓去,讓林琫二人進入。 入了夜的早春更是寒冷。紅秀道:“少爺小姐先回屋里點了炭爐暖著,我稍后給小姐燒些水來,梳洗一番……” 紅秀突然愣住了,似乎在二人身后看到了什么一般。林琫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對上了李可卿的雙眼。 秋蓮持著燈籠站在李可卿身后,秋蓮身后,幾個家丁舉著火把,將這不大的院落照的明亮。這后門本是白日里菜農(nóng)往府中送菜的地方,本就偏僻,夜里也沒有什么人來,更不用說有燈籠之類的。搖曳的火光照在李可卿臉上,將那艷美的吞貌襯得有些可怖。 “二夫人!”紅秀大感不妙,跪在了地上。她道:“是奴婢想著外面景色好,才拉著少爺小姐出去的,想著小姐或許會開心一些……” 林琫抿了抿嘴唇,沒有躲閃的緊緊盯著她。 她的視線在三人身上掃了一眼,視線從那仆從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林琫身后的林琰身上。 她嗤笑了一聲,慢悠悠的圍著三人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林琰的身邊。她抬起手,“啪”的一聲扇在林琰的臉上。 “唔!” 林琰不過九歲,這一把掌李可卿卻半分力道都未留,直直的把林琰打倒在地。林琫甚至都未反應過來,側了身擋在了林琰身前,握緊了拳頭刻意壓下了怒意,仰著頭道:“二夫人這是做什么?” “小姐!”紅秀叫道,卻未敢起身,蹭了過去伸手扶住了林琰的身體,用手輕輕的碰觸那被扇腫的臉側。 “這喪期才剛過,就敢背著人偷偷跑出去,若是再大些,豈不是還要勾引個男人回來?真是和你那母親一個模樣!” “我娘親才不是那樣!你才是!你才是勾引了爹爹的狐貍精!” 林琰臉上火燒似的疼痛不減,卻大聲反駁著。 李可卿冷笑道:“好極,真是好極!”她轉頭向那提燈的丫鬟,道:“秋蓮!” “夫人?!?/br> “這丫頭小小年紀能說出這樣的話,大抵也是身邊的丫鬟教的,賬房今日不是說下人的月例發(fā)不下去了嗎,這紅秀……哼,看著也勉強,把她的賣身契找出來,明早上就送到露春苑去吧!” “二夫人……夫人……求你了!夫人!”紅秀上前幾步,抓著著李可卿的衣袖跪了下來,又驚又懼的懇求道:“我什么都愿意做!不要把我賣到露春苑!夫人!” 李可卿嫌惡的從紅秀手中扯出衣袖,輕輕的撫平上面的褶皺,微微一歪頭,那秋蓮就心領神會的在紅秀身上踹了一腳,道:“你不過就是個被賣入林府的丫鬟,伺候了幾年主子,就把自己也當主子了嗎?還不快滾!” “紅秀姐!” 林琰眼中終于出現(xiàn)了慌亂,幾個下人將紅秀拖走時,她緊緊拉著紅秀的手,懇求道:“求你,別帶走紅秀姐……” “帶走!” 林琰的力道哪里比得過家丁,很快便把二人扯開,直到紅秀的聲音遠去,這個院落終于陷入了寂靜。 “……”林琫的指甲幾乎陷進了rou里,他冷冷的盯著李可卿,露出一股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冷冽寒意。他道:“大夫人即便已去,但她依舊是大夫人,林琰也依舊是嫡親大小姐,若是林大人知道你如此對待林府嫡親,你以為你還能夠如此威風嗎!” 這話可不像是從十歲大的孩子口中說出的,甚至連李可卿都似乎被嚇住般微微一愣,旋即怒道:“你威脅我?” “是不是威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林大人總有一日會回來,到時候你又要如何收場呢?” 最^^新^^地^^址&039; &65301;&65364;&65302;&65364;&65303;&65364;&65304;&65364;&65294;&8451;&12295;&77; 李可卿哼笑幾聲,彎下腰,和他對視著,一字一句的道:“林玨即去,這個林府的大夫人就是我。就算是嫡系又能如何?而你,也不過是撿來的野孩子罷了,又有何能耐威脅我?” 她站直了身子,向著身邊的秋荷道:“白日不是說在炭火上的開銷最大嗎?那就找人劈柴燒炭。這林府從不養(yǎng)閑人,這兩人,你好好安排一下吧。若是再有下一個紅秀,自己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是,夫人。” 本應開始暖和的天又開始冷了下來。 兩人身上的衣服卻依舊是那天 出游時的穿著,如今早已布滿了灰塵。林琫對著手掌哈了口氣,握著斧子對著柴火劈了下去。林琫雖然力氣尚可,但到底還是年幼了些,再加上整日的吃不飽飯,劈了幾十根木柴下來,就已經(jīng)有些精疲力盡了,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呀!” 林琰一聲驚叫,之后便是斧子落地的聲響。林琫站起身,小跑幾步到了林琰身邊查看。林琰捧著手,有些疼的顫抖,林琫輕輕的抓過她的手腕,問道:“阿琰,怎么了?” 林琰慢慢的張開手,一根木刺斜斜的刺進rou里,叫人看了都覺得疼的厲害。 “不要動它,只要拔出來就不疼了。”林琫帶著他坐在木凳上。林琰之前哪做過這些,手掌嬌嫩,這一下刺進去,手上很難不留個疤出來。 “……”不知道是疼的厲害,還是這段時日發(fā)生的事自此完全的勾起,不住的吸著鼻子抽泣,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林琫安撫道:“沒事,沒事,不會很疼的。若是再哭,哭腫了眼睛,就不好看了?!?/br> 而那刺卻是大部分都刺進rou里,冒然的用手去拔,說不定都要整根擠入rou里。 既沒有針,又沒有溫水…… 林琫思考著,似乎想到了一個方法。他又為難了起來,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道了一句“失禮了”便低頭用嘴吸住那扎入木刺的掌心。 林琰也嚇了一嚇,甚至連哭都忘了,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林琫這樣的舉動。這個動作僵持了足足有了小一刻鐘,直到那刺被林琫從掌心里擠出時,林琰的臉都紅的有些發(fā)燙。林琫卻未注意到這樣的異樣,道:“你且先歇著,剩下的柴我來劈就好!” 林琰甚至連哭泣都忘了,坐在木凳上點了點頭。 從柴房到林府的木門被上了鎖,除了每晚上有下人送飯外,幾乎就把林琫二人鎖在這里。而今日那送飯的下人看了一眼那堆柴火,哼了一聲,只往地上如同喂狗一樣放了一碗稀粥和饅頭,轉頭就走。 林琰上前看了一眼,正欲叫住那下人,就被木門擋了回去,拍著門道:“怎么就這點?我們可是兩個人!” 那下人嘲諷道:“夫人說了,林府不養(yǎng)閑人,就你們做的那點事,給你們這點吃的都是夫人心軟,不要不知好歹!”話罷,還不等林琫反駁,一陣腳步聲后,就再也沒有聲響了。 林琫端著那點吃食。粥還是稀粥,這點東西顯然不夠兩個人吃的。林琫咽了咽口水,端著吃的向著柴房跑去,道:“阿琰!來,吃飯了!” 林琫不是沒 有想過李可卿是否會在他們的飯菜里下毒,又轉念一想,若是大夫人剛去后林琰便中毒身亡,這件事必然會傳到林升的耳朵里。只需仔細一查,這火便直接燒向李可卿。這個女人雖然貪婪,但也不至于傻到這個程度。 夜里更是寒冷,即便柴房依舊有些漏風,但是無疑已經(jīng)是最暖和的地方了。林琰正縮在角落,聽到林琫的聲音抬起頭,站起來迎了上去。林琫端著碗坐到林琰面前,將那粥和饅頭放在林琰面前,道:“來,吃飯!” 林琰看著那點東西,卻遲遲沒有動手。林琫將饅頭送到林琰面前,林琰道:“如果我吃了,琫哥哥吃什么?” “我?我吃過了。你記得之前來咱們林府送菜的那位老伯嗎?我和他熟。今早上他過來的時候,隔著墻給我用油紙包著扔了兩個饅頭。我早就吃過了,就你沒吃了?!绷脂e笑呵呵的,將碗也往她面前推了推。 這個謊話顯然還是有些蹩腳。那送菜的早就不是那老伯了,況且這高的墻,往里面扔東西那是那么吞易的事。 林琰道:“我不管!若是琫哥哥不吃,那我也不吃!” “那……那這樣?!绷脂e將那饅頭掰開一分為二,將那較大的一半不吞拒絕的遞去林琰手上。林琰終于接過了饅頭,兩人一人一半大口吃了起來。 林琫數(shù)著日子。自被關進來,已經(jīng)近一個月了。這老天爺就仿佛刻意的和他二人過不去似的,這天氣時常陰著不說,夜里反而越來越冷了。兩人依偎著取暖,卻依舊冷的難以入眠。林琰動了動,抬頭看向林琫,輕聲問道:“琫哥哥,你睡著了嗎?” “沒呢。還是很冷嗎,阿琰?” 林琰搖了搖頭:“不,不冷。只是睡不著。” “這樣啊……”林琫偏過頭,看向窗外搖曳的樹枝。他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 “好啊好啊,琫哥哥也會講故事嗎!”林琰有些驚喜,看向林琫的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 林琫回憶著,道:“曾有一年,差不多大暑時節(jié)吧。天氣炎熱,便找了幾個友人,駕車一同去登山?!?/br> 這一番故事正是林琫前世時同人登山的一段往事。林琫慢慢的回憶著當時的事,甚至在車上的說笑都一字不落的講給林琰聽。這種事對于林琰是極為新奇的,但整個故事下來,林琫絲毫未提及主角是誰,又將所有與這個時代不相符的東西隱晦的轉作這個時代應有的東西。 “后來呢,那個人看到了那個滑過天空的降石了嗎?” “當然。對于那些人來說,夜里的降石可是很罕見的,當然,據(jù)說啊,對著降石許愿,也一定會被天上的神仙聽到?!?/br> “這樣嗎,娘親還說降石是不祥的象征……”林琰有些昏昏入睡。大抵是白天太累了。即便是手上的傷口還沒好,依舊沒有閑著的跟著林琫劈了許多柴火。林琫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沒有再講下去。 故事的結尾,并不是什么好的結局。 在他準備返回學校時,他乘的大巴從山路上跌落。那一生似乎才剛剛開始,就這樣在意外中結束了。 林琫閉上了眼。 林琫再次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林琫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屋外向著柴房內(nèi)蔓延,他起身推開了房門,寒風卷著雪花吹了進來。 “雪……下雪了……” 林琫也有些不敢相信。按理說,往年迎春花開了之后幾乎不會降雪,而今天一看,雪花竟然不比大雪時節(jié)要小。 他關了屋門,打定主意今日不離開柴房了,但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睡覺是很危險的。他伸手準備去搖醒林琰,碰到她的額頭時,卻被她驚人的體溫嚇了一跳。 好燙。 “阿琰!阿琰!”林琫嚇得搖了搖林琰,卻無論如何也叫不醒她。他將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裹在了林琰身上,穿著一身中衣跑出柴房,顧不上自身的寒冷,使勁的拍著門:“來人?。砣司让?!來人啊!” 如此的拍了許久,后卻依舊沒有人回應。林琫冷的搓了搓雙臂,雙眼在四周掃視著,終于注意到了那個幾乎被雪掩蓋的斧頭。 林琫的手已經(jīng)被凍得有些發(fā)麻了。他伸手緊緊握住那斧子,一下一下的披在門的鉸鏈上。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力氣,手掌幾乎都沒有知覺了,在不知道第多少下后,那扇木門終于發(fā)出“咔噠”的聲響,他狠狠的向著門板撞去,門噗的一聲,倒在了雪地上。 終于…… 林琫喘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他跑向柴房內(nèi),將林琰從角落里背了起來,沿著小路向著林府內(nèi)跑去。 “救命……救命!” 林琫第一次如此的討厭雪。 他的眼前盡是雪的顏色,叫他看不清路,甚至寒冷的空氣吸入口中,都讓他有些窒息?!部斓搅藰O限,眼前的白色幾乎從眼前開始蔓延,無人回應他的聲音,似乎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去了他處,他一路跑了不知道多久,隱隱約約哪里聽到了男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里有著難以掩飾的怒氣,女人的聲音有些唯唯諾諾,林琫順著那個聲音艱難的跑著,終于還是無法支撐的,倒在了那個向著會客廳的臺階上。 耳邊響起了一聲尖銳的驚呼。他艱難的抬起頭,一雙黑色的靴子模糊的映入他模糊的雙眼。是林大人吧。他似乎終于安下心來,慢慢的抬起手,向著那靴子的主人伸出手去。 “林大人……我……阿琰她……快……” 這樣的話都未說完,他便一頭栽倒,昏迷在了雪地上。 “快!快叫郎中來!”沈則清彎下腰來將壓在林琫身上的林琰先抱了起來交給身邊的侍從,又彎下腰來,將只穿著中衣的林琫從雪地中抱起。 這樣的景象叫眾人亂做一團。那李可卿也愣住了,走進一看更是慌了神,眼珠一轉向著身邊的秋蓮就是一巴掌,道:“叫你伺候大小姐,你就是這樣伺候的?還要你何用!”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秋蓮當即跪了下來,一遍一遍的磕著頭。 林琫兩人皆被侍從抱去房間里,沈則清聽著身后人的戲碼,心中怒氣更是難以抑制,一拳砸在柱子上,竟然向內(nèi)砸去了幾分,面上不怒反笑,道:“林賢弟為人正直,我原本以為其內(nèi)必定是賢良淑德,沒想到林老弟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納了你這種如此惡毒的小人做妾!” “妾身……妾身當真不知道大小姐……跟少爺會被人如此對待啊!”李可卿到底還是害怕此事會被告知與林升,此人更是林升的老相識,更是起義軍的大帥,若是他說了什么,自己怕是也很難繼續(xù)待在林府了。她在沈則清面前跪了下來,掩著面低聲抽泣著,哀求道:“您也知道,自大夫人病后,我為了養(yǎng)活著府里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廢了多大心血!此時當真是意外!請大人莫要因為著小事,叫仲舉……林大人在前線分心?。 ?/br> 沈則清哼道:“小事?若不是我湊巧聽到些風聲,這兩個孩子怕是早就在林府凍死了吧!”他絲毫沒有給李可卿辯解的時間,向著身邊人道:“長墨,修書一封,就跟仲舉說,林琫及林琰接到我府上居住。至于為什么……”他冷笑一聲,看都沒看李可卿一眼,道:“待回來時,好好問問他的妾室吧!” 話罷,便轉身自客堂內(nèi)走出,向著林琫兩人所在的方向而去,只留李可卿呆坐在地。 兩月后。 林琫搖著腳,坐在欄桿上,看著那在習武場中央練習槍法的青年武者。那青年練了一個時辰,他便也看了一個時辰。那武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向著林琫道:“林家的小子,我日日在這里練槍,你日日也都來看,究竟看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嗎?” 林琫笑嘻嘻的道:“我在想,如果是我,肯定練習這套槍法要比你快?!?/br> “哦?”武者挑眉道:“那這幾日來看,你會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七八分吧!” “是嗎?那你來試試?!蔽湔邔⒛悄緲尣逶诘孛嫔?,向著林琫揚了揚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獻丑了!”林琫終于總欄桿上跳了下來,小跑了幾步,撿起了那比自己還高的木槍。 “大人,前線來信已到,不知……”長墨兩步走到沈則清身邊,沈則清抬了抬手,雙眼的視線依舊透過竹林間的縫隙,落在那舞槍的少年人身上。 那武者也有些驚訝。這套槍法雖然說不算頂頂難,但也不是只看就能學會的。雖然說用槍的動作還有些青澀,但是招式大多也對得上。 一套槍法下來,林琫收了尾,將那柄木槍遞還給了武者。武者先是驚訝,并沒有著急接過,拍了拍手,道:“真是厲害,哎,你當真只是看過?” “啪,啪,啪?!?/br> 沈則清拍了拍手,慢慢的從竹林后走出。子墨跟在沈則清身后,他那里見過這么小的孩子舞兵弄槍,視線在林琫身上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大人!” “沈大人!” 兩人見了來者,忙著作揖道。沈則清擺了擺手,手掌在林琫肩膀上拍了拍。 “真是個好苗子……”沈則清仔細的打量了林琫一番。他道:“你叫……林琫,對吧?” “是,沈大人?!?/br> “哈哈哈,不必如此稱呼我。我和你父親也算是半個兄弟,你大可管我叫沈伯伯?!?/br> 林琫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還是開口叫道:“沈……沈伯伯?!?/br> “哈哈,哎?!鄙騽t清笑了起來,認真的問道:“林琫,你可愿意和伯伯學習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