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3日

    城中一片月，萬戶吃飯聲。說來不貼切，夏天夜是黑的晚，但阿芳的臉色似乎從今天早上就一直黑到吃飯?？纯磎ama，看看小毛，阿芳心中委屈。吃了半碗飯就走了，秀蘭也沒攔，倒是小毛追出去時她想說什么，礙于銀鳳在場終是沒做聲。

    “阿芳你今天怎么啦奇奇怪怪的。”追上阿芳時她已經(jīng)到了馬思南路上，沒吃飽的小毛現(xiàn)在只惦記著自己碗里的咸帶魚，要不是老媽給他使眼色他才不愿意蹚這趟渾水。

    “你去問我媽呀，她比我還奇怪?！卑⒎碱^也不回，語氣中卻似帶了哭腔。

    “秀蘭阿姨怎么你啦？我看她挺好呀。”依舊想著咸帶魚的小毛在后面踏著拖鞋漫不經(jīng)心。

    “好什么好，我媽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病，早上就讓我人坐直腿并攏，還盯著我眉眼看了老半天；又叫我在房里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你說阿是奇怪伐啦?！卑⒎纪蝗换厣碚径?，小毛好些沒撞上去。

    “那這跟你白天不理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呀?！毙∶珖樢惶笸艘徊剑@馬路上還有些個沒吃飯的和吃好了的，來來回回，人多眼雜，真跟小姑娘撞一塊講不清了要，雖然昨晚都……

    “不理你？我媽讓我做好哪些奇怪的事情就發(fā)調(diào)頭，叫我不再跟你一起玩，不好跟你走的太近！”臭男人，人家這樣子還不都為了你，mama不允許我又好怎么辦啦。阿芳情緒激動，好在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小毛身上，不然哭出來就是小流氓當街欺負女孩子。

    “?。窟@滑稽了，我又哪里得罪秀蘭阿姨啦？該不會……不會是……”本來還覺得莫名其妙，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小毛腦后頸一緊。

    “不會什么啊，你說呀，不然以后我都不好跟你講話的。”看他似乎知道點什么，阿芳忙催促；便宜都讓這小流氓占了，要是真被mama弄得勞燕分飛，自己這點心事以后又該賦予誰。

    “昨天……昨天晚上啊?！蹦氵€跟我裝傻，昨天我們都那樣了估計是被你媽發(fā)現(xiàn)了唄，兩家人的面子阿姨不好多說，又或興許是等著過幾天劉濤叔叔回來找我秋后算賬。越想越對，小流氓有點怕了。

    “昨天？晚上？什么事啊？”這個提示讓阿芳有點轉(zhuǎn)不過腦回路，拼命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吃飯、做作業(yè)、看書、刷牙，洗臉……

    “就是我來你家然后跟你那個啊，不會被阿姨發(fā)現(xiàn)了吧？”小流氓一臉忐忑想著從阿芳哪里找點蛛絲馬跡，除了爸爸他就怕劉濤叔叔，那一身又黑又壯可不是他小身板頂?shù)米〉摹?/br>
    “你來我家？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俊卑⒎紡氐鬃屗苛?，她昨晚就沒見過小毛呀，倒是吃好飯見他鬼鬼祟祟的在下面往對面號門里張望。

    “哎呀，就是昨天很晚很晚，大家都睡著了，我到你家，在你床上跟你那個?！毙∶斔缓靡馑迹颊f到這份上了她怎么就那么笨呢，還學習委員，真是讀書越多人越傻。

    “管小毛！你個臭流氓！說什么你，我昨天根本沒睡自己床上，我跟我媽睡的！”‘那個’是什么，我們學習委員還真知道；小流氓當街說出來公然調(diào)戲她良家少女，阿芳氣不打一出來，指著他鼻子就罵。

    “??？哎哎，是我弄錯了，我瞎說的，哦呦跟你開玩笑的呀，我做個夢，想你了嘛……哎呦?！卑⒗∶磻嗫?，事情不對先穩(wěn)住面前雌老虎再去計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腦子轉(zhuǎn)的快，注意力就跟不上身體慢了半拍，兩只粉紅拖鞋飛來一只正中面門，小流氓當場倒地。過一會兒，覺得有人蹲在他身邊，恍惚間他把阿芳關(guān)切的臉看成了秀蘭阿姨。

    “秀蘭阿姨！”

    “秀蘭啊，阿芳怎么啦？”銀鳳往秀蘭碗里夾了點菜，女人啊就是好奇。

    “啊哦，小孩子臉皮薄，早上說了她兩句就不開心到現(xiàn)在?！毙闾m也恍惚，她一天都過心不在焉，最好昨晚的事不是真的。

    “哎呀，你們家芳芳那么乖，讀書又好，我有這么個女兒開心都開心死了?！便y鳳見秀蘭大概為了孩子心情不好忙寬慰兩句，她不知道人家是為了孩子，為的是她的孩子。

    “嗯，姑娘大了，不由娘嘍。”秀蘭搖搖頭不再去想，就當昨天做了場夢，好在今天早上檢查過了自己女兒應該還是原裝的。

    “嗨，兒大才不由娘，你們家的小棉襖跟阿拉的小鬼頭比起來，乖多了；他皮起來，我有時候真想把他塞回去算了，就當從來沒生過。”銀鳳索性放下碗筷跟秀蘭打趣道，其實心里面她得個兒子，不曉得多得意呢。

    “哪有，小毛……小毛也很好的?！卑?，是好呀，好的都讓你高潮了，聽銀鳳說什么‘塞回去’秀蘭的臉有些紅。天天看著這兩小孩走的那么近，本來也不當回事，但昨晚春風一度，秀蘭對自己的女兒實在不放心，這句‘很好’說的有些違心。

    “是伐？那送給你當兒子算了，我不要嘍?！睂⒂≈?，必先予之。銀鳳是真喜歡阿芳，人品相貌樣樣來賽，跟自己兒子從小的青梅竹馬。新社會不流行包辦，這探探口風鬧著玩也有意思，女人

    嘛都是天生的媒婆。

    “好呀，給我好來，白天能幫著做家務(wù)，天冷了還能暖被窩?？偙任壹业乃拦砗茫瑤讉€月不見人，家里來壞人救命的都沒?！边@話一出口秀蘭就有些后悔，好在‘天冷暖被窩’的話在銀鳳耳朵里引不出什么歧義，父母眼里孩子永遠是孩子。

    “呦呦呦，那你家阿芳給我伐啦？以后我出去就講我有個女兒呶，學習委員，人又漂亮，到時候再過幾年，上門提親的小伙子估計要把門檻踏破嘍。”銀鳳捂著嘴笑，她可是要把阿芳留給自己兒子的，要真敢有來上門的非得被銀鳳阿姨用掃帚打出去不可。

    “銀鳳jiejie你就會說笑，小毛給我你不要虧死了，將來我可以抱孫子的哦?！币徽f秀蘭怎么是石庫門美女狀元，人漂亮說話也漂亮，女婿假兒子哪有真孫子好，中國傳統(tǒng)怕不說到你心坎里去？

    “哈哈，要么我們湊給親家，生兩個你帶一個我?guī)б粋€，小的跟你們家姓，我們都當阿娘，哈哈哈。”不怕你不答應，反正我是說笑的，沒聽見那么多‘哈’么，這‘榜眼郎’也不弱。

    “啊？哦……”秀蘭不知道怎么接了，你老公是我男人，你兒子也是我男人，這么亂的關(guān)系將來還做親家？阿芳樂不樂意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不樂意的，已經(jīng)不講道德了，哪能再不要倫理呢。

    “聊什么呢嘎開心？”一個男人突然走了上來。

    “劉濤，你回來啦？”倒是銀鳳先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