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出軌時代(129)神秘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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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十三妖 2022/05/20 卷十三:「媳婦兒,什么話都能跟你說么?」 十三妖|后出軌時代 第129章:神秘的禮物 穿過之前吃飯的廳堂,八仙桌已被收拾得干干凈凈。許博停下腳步,朝一直 空著的那個座位看去。 「這就是你家?」 「我公公家……」 是的,她就是這樣回答的。更鼓木魚般空靈透徹的聲音依次回蕩,再平常不 過的話里,仍有著猜不透的意味。 她的意思,是這里平時只有公公在住,還是公公才是這里的一家之主?若是 后者,日常起居里飲茶用飯,她都坐在那兒么? 他們,是怎么…… 默念至此,驀的忍不住回望,視線卻被巨大的屏風(fēng)阻斷,胸口忽然涌起一陣 火燒火燎的難過,整個身子就像勞累過度似的一陣陣虛弱無力,竟有些搖搖欲墜。 洞悉了原委又能如何呢?該或不該,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 恍惚之間,那一聲抓心撓肝的叫喚仿佛仍在后院兒繚繞不去。凝神一聽,腦 仁兒仿若被那鉤子般的眼眸望了個對穿,無數(shù)妖艷的紅唇乍現(xiàn)倏遠(yuǎn),竊竊的語聲 紛至沓來。 「就這樣把她扔給那兩個……虧你怎么忍心?」 「叫你來干嘛來了……湊手斗地主么?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哼!家里有事……什么事?對,有客人來訪……可真叫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哈!」 燈火通明卻靜悄悄空蕩蕩的廳堂,仿佛一下被荊棘般的羞愧塞滿,胸口里一 股莫名強(qiáng)烈的沖動再也壓抑不住,正要抬腿往回走,前門開了,走進(jìn)來一位中年 女子。 「先生這是要走了?」 女子衣著樸素,梳著一絲不亂的發(fā)髻,額頭光潔目光寧定,微笑更是晚風(fēng)清 麗波瀾不驚,給人以望之寬慰,說不出的通透之感。 「哦!是……是啊!」 許博不無遲疑的答應(yīng)著,慢慢的轉(zhuǎn)回身子,才點了點頭。 「那我送送您。」說著,女人一側(cè)身,讓在門邊。 順原路出了側(cè)門,走過石橋,許博腳步匆匆,拐彎抹角的去尋那個月亮門, 越走越覺得鬼鬼祟祟,就像剛剛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慌忙走避。 「人家里的仆人都這么懂事,你TM有什么大獎小怪的?」 「射都射了,差不多得了。想來個梅開二度還是當(dāng)護(hù)花使者啊?」 「再怎么說,那也是人家家丑。事不關(guān)己,不趁機(jī)會趕緊撤,咋滴,還想住 下?不是許大哥,您老想住哪屋?。俊?/br> 冷嘲熱諷都TM用上了,心口上憋住的難受不僅未曾消散,反而像被掏走了什 么,空洞洞,虛飄飄的感覺就像行尸走rou。 直至回到之前吃飯的院子,喧鬧的人聲和繚亂的燈火不再讓人感覺灰溜溜的, 許博才放緩了腳步。 「Sophia小姐!」 「哎——」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緊跟著無比熟悉的一聲應(yīng)答響起,從燦爛的光暈里沖出 來一襲纖巧伶俐的工裝身影,竟然是徐筠喬。 「你怎么還沒走?」許博心中奇怪,也只淡淡的問了一句。 夜風(fēng)吹拂在臉上,面皮有些發(fā)燙,干巴巴的仿佛糊了一層隔夜的濃精,連氣 味兒都讓人自慚形穢。 「我跟主廚大哥聊會天兒,順便等你?!褂骋r著夜色,徐筠喬的大眼睛又黑 又亮。 「等我?」 對話似乎讓腦子開始恢復(fù)正常運(yùn)轉(zhuǎn),許博仔細(xì)的打量女孩,忽然發(fā)現(xiàn)她不再 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甚至稍顯羞澀的笑意里還帶著那么點兒善解人意。 這善解人意來得及時,雖不知有何深意可解,心里確實一下亮堂了許多: 「你怎么知道,我還沒走?」 「你的車??!」 徐筠喬小嘴兒得意的像唱歌,「本來他們一散伙,我也想回來著,走到胡同 口看見你的車,我就又回來了。反正這么早,回家也沒什么意思……」 許博將女孩扭動著身體左顧右盼的小模樣盡收眼底,心下已然明了。罕有的 警鐘未響,穢亂的心緒反倒初現(xiàn)舒朗,口氣也輕松起來: 「你不想回家,我可得回家了?!拐f著,徑直朝門口走去。 徐筠喬也轉(zhuǎn)了性,乖巧得連個不字都沒說,把包包帶子亂七八糟的纏在手上, 背在身后,靜悄悄的跟著走。 出了門口,許博憑著記憶里的方位確認(rèn)了一座不不算顯眼的門樓,才轉(zhuǎn)身踏 上光潔得足以返照燈影的青石板路。還不到九點,這里的行人已漸稀少,的確是 鬧中取靜的好居所。 對了,這是她jiejie的婆家,或許…… 出了胡同找到車子,許博笑望屁股后面的徐筠喬:「要不,先送你回家吧?」 一路行來,女孩兒大眼睛在男人身上咕嚕嚕的轉(zhuǎn),也不知在琢磨啥,聽見問 話才忽閃著彎彎的睫毛莞爾一笑,脖子前抻「嗯!」了一聲,無比痛快的開門上 車。 從未見她如此乖覺聽話,許博望著女孩的背影直發(fā)愣,發(fā)動了車子不忘叮囑: 「我可喝酒了,你系好安全帶哈!」 徐筠喬「哦」了一聲,一邊cao作一邊歪過腦袋:「你剛剛?cè)ツ膬毫???/br> 「我……」 本想找個恰當(dāng)?shù)那锌诖烫揭欢?,沒等開場,鑼兒先讓人家敲了,許副總一時 語塞,不知如何概括剛剛經(jīng)歷的人生洗禮。 沒成想徐筠喬一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先「咯咯咯」的樂開了花:「你不會…… 不會偷偷去找我姐了吧?」 「嘿!我……」 終于再次面對惡作劇小公主的真面目,迅速喚起了許博生理級別的緊張,眨 眼睛梗脖子虛張聲勢:「我確實見著你姐了,怎么啦?還偷偷……我干嘛偷偷啊 我?」 「沒偷,沒偷你干嘛失魂落魄,像被誰吸干了似的?」徐筠喬小嘴兒快得跟 刻刀似的,大眼睛更是瞪得溜圓。 許博驚異于女孩用詞之精準(zhǔn),慌忙顧左右而言他:「你個小姑娘家,說話能 不能注意點兒尺度啊?老這樣,將來誰敢要你呀?」 「你就說是不是跟她……那個什么了?」徐筠喬一雙大眼盈盈閃爍,盯著男 人毫不放松。 許博只瞥了女孩一眼,心里便沒來由的一軟,不敢再看那小奶狗護(hù)食似的模 樣:「你該不會不知道,她公公是咱們公司以前的老大吧?我就過去打個招呼, 你姐剛好也在。誒,她到底是不是你姐啊,你這么說她?」 「那……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徐筠喬不理男人的追問,聲音里似乎加著小 心。 許博更加不想節(jié)外生枝,老實回答:「在愛都咯!她不是給羅教授當(dāng)助理么? 正好你嫂子懷孕,去做了一個研究項目的志愿者。我還跟她學(xué)了一套按摩手法呢!」 為了避免被復(fù)雜的人物關(guān)系絆倒,言簡意賅的寥寥數(shù)語一帶而過,自然沒必 要涉及大春兩口子的事。沒成想徐筠喬再次念動了一句魔咒: 「那……你們跟吳浩又是怎么認(rèn)識的?」 這一次,徐筠喬在笑。只可惜,在許博眼睛里,那笑意再也無關(guān)良心和善意, 紅嘟嘟的小嘴里呲出一排小小尖牙。 「誰?」 徐筠喬根本不屑戳破男人的裝腔作勢,坐正身子,胸有成竹:「別不承認(rèn)啊! 嫂子都告訴過我了……」 「不是……她都告訴你啥了?」許博無從判斷自己離開這段時間,許太太到 底連失幾座城池,只好先耍無賴裝糊涂。 「別廢話,你就說,你們是不是一起玩兒來著?」小女孩到底沉不住氣。 「一起玩兒啥呀?我的姑奶奶!」這糊涂,許博必須得繼續(xù)裝。 徐筠喬終于坐不住了,猛的探過身子,咄咄逼人的盯著男人:「換妻!夫妻 交換!明明是只大色狼,跟我裝什么小動物?。磕憔驼f是,還是不是!」 許博大大松了口氣:「不是!」 很顯然,男人的鎮(zhèn)定程度大大出乎了女孩的意料,語氣登時弱了很多:「那…… 那你老婆是怎么認(rèn)識她老公的?」 「等會兒,我先問問你?!?/br> 許博笑了,既已誘出對方虛實,必須抓緊轉(zhuǎn)守為攻:「你是怎么知道那什么 換妻的?留過洋就是不一樣哈,思想夠新潮的??!」 徐筠喬小嘴兒一嘟:「要你管?我又不是未成年,新潮不新潮是我的事!」 「哼哼!那換妻不換妻也是我的事,你也管不著!」許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反而連罪名都不急著否認(rèn)了。 一時間,車廂里的空氣似乎被堵住了,正好紅燈亮起,更顯悶熱而滯澀。 「誒?奇怪了。這丫頭為什么忽然盯住認(rèn)不認(rèn)識吳浩這件事不放?」 「按理說,吳浩德行敗壞,并非人盡皆知的社會常識,甚至從剛剛經(jīng)歷的那 場公媳交鋒的對話中推測,很多細(xì)節(jié),他老爹吳澄海沒準(zhǔn)兒都被蒙在鼓里。」 「該不會,那犢子對這位小姨子也……」 念及于此,許博一陣心驚rou跳,不過想到小姑娘的一血是自己拿的,很快又 沒羞沒臊的念了句阿彌陀佛。 綠燈再次亮起,徐筠喬打破了沉默:「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剛從國外回 來沒多久,他帶我去過一個地方?!?/br> 「東四十條?」許博脫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徐筠喬幾乎要叫起來,瞬間變身小魔女,兇巴巴的像要吃人:「就知道你全 是裝的,其實什么都知道,什么壞事兒都干過!你們……你們就沒一個好人!」 許博被罵得神清氣爽,呲著大牙樂了整整一站地才扭過頭盯著女孩紅撲撲的 臉蛋兒:「你覺得我這樣的,像個正人君子么?」 徐筠喬被盯得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嘴兒張了又張:「不……你……誒 呀!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 「那你姐夫……」 「你姐夫!」徐筠喬余氣未消,大聲回懟,「他是你全家的姐夫,你祖孫三 代的姐夫,不是我姐夫!」 「好好好是是是……」 許博強(qiáng)忍著笑,「那什么,我是說,那個吳浩都怎么跟你說的?」 徐薇朵見狀也「噗嗤」一下,笑顏一現(xiàn)即收,學(xué)著男人討價還價:「你先告 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那個地方的?」 許博想了想,實話實說:「我其實不知道,是你嫂子去過。為了營救一個跟 你一樣被騙到那兒去的小姐妹。」 「營救?」女孩眼睛一亮,顯然被這個頗具戲劇意味的動詞戳中了癢癢rou兒。 「確切的說,是你jiejie肯幫忙才救了她。所以……」許博攤開一只手,回給 女孩一個「你懂的」系列表情包。 「被營救……的那個人,在今天的聚會上么?」有人就是控制不住那顆為八 卦而生的好奇心。 「這個嘛——」 許博當(dāng)然不會把什么事都透露給一個小八婆,可也不想一下子破壞了雙邊溝 通的良好氛圍。于是他朝女孩兒眨了眨眼:「我能不能先問問,你跟你jiejie的關(guān) 系,處得怎么樣?」 「我跟我姐?」 徐筠喬面露不解,不過望了一眼男人臉上的認(rèn)真,還是繼續(xù)說:「出國以前, 我們一直都挺親近的,我經(jīng)常跑去她們學(xué)校找她玩兒,她就領(lǐng)著我逛街,聽各種 講座,還有音樂會……她特別喜歡聽音樂會……哦對了,我最愛吃她們食堂里的 清真小灶!總之,她挺護(hù)著我的。」 說道這,女孩眼睛里浮現(xiàn)一縷別樣的溫柔,笑靨不自覺的悄然綻放:「有時 候,我都覺得,她比我媽都更像個當(dāng)媽的?!?/br> 「那現(xiàn)在呢?」許博抑制住探聽更多細(xì)節(jié)的沖動,往下面引。 「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工作了,也結(jié)婚了,還生了寶寶,好像一下就變得特別忙, 好久才回一趟家,平時也沒什么功夫搭理我了?!?/br> 女孩言語中的失落溢于言表,卻顯然跟許博擔(dān)心的部分渺不相涉。聽得出來, 那是一種完全濾除了道義與利益的干擾之后,歸于純粹,只能用相依相伴來解釋 的姐妹情誼。 雖然,在各自都無法拒絕的成長中,那份情誼似乎被什么東西莫可奈何的沖 淡了。 許博可以讓自己盡量去感受那份落寞中的無奈,只不過,若想盡可能清晰的 解讀心中的謎團(tuán),他寧可從直擊靈魂的角度去問個究竟。 「呃……我的意思是說,」許博小心翼翼的提醒,「會不會因為她……跟她 老公……」 「那又怎么樣呢?她又沒害過別人。」 根本不等人說完,徐筠喬就大聲搶白。如此立場鮮明的雙標(biāo)把許博直接逗樂 了:「嘿!那我……」 「你什么你呀?」 徐筠喬大眼睛一瞪,不僅理直氣壯,還要嫉惡如仇:「哦!你也想拿嫂子去 跟別人換是吧?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多漂亮的女人都有玩兒膩的一天!」 「不是,我TM哪有啊?」許博被氣得臟話都飚了出來。 「哼!沒有也肯定想過!」徐筠喬梗這脖子不依不饒,「你自己都說了,不 是什么正人君子?!固岬秸司樱簹鈩葙咳灰蝗?,閉上嘴巴端端正正的 坐好。 許博把住方向盤,也在暗自檢查著自己嘴硬的底氣夠不夠足。 雖然所謂「換妻」,已然跟陳主任兩口子暗度陳倉,儼然既成事實,可無論 是從自己的際遇還是許太太的初衷,都只能說是因緣際會誤打誤撞,即便將來捅 破這層窗戶紙,也絕不是小姑娘眼中那種為人所不齒的下流勾當(dāng),當(dāng)然不能承認(rèn)。 過了一會兒,徐筠喬嘴巴蠕動了幾次,終于嘟噥出聲:「你是不是覺得,就 因為我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她才故意躲著我?」 「你覺得,她是那種敢做不敢當(dāng)?shù)娜嗣矗俊?/br> 單憑今晚的經(jīng)歷,這樣的胸中塊壘許博就不吐不快。即使還有太多的謎題未 解,他自己的答案也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聽許博這樣一問,徐筠喬沒有作聲,只是搖了搖頭。不過很快就醒過味兒來, 再次捉賊似的望過來: 「你不是說,跟她不熟么?」 「是??!」 許博不無感慨的回答,臉上的笑意更是耐人尋味。 算起來,從自家客廳里的「只如初見」到老院兒牌桌上倉惶狼狽的臨別一吻, 不過短短數(shù)月。按常理,確實不可輕易言熟??墒?,這個短短數(shù)月,究竟發(fā)生了 多少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恩怨糾葛激情碰撞?。‰y道,還不足以與一 人相知么? 「我跟你姐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確實也沒見過幾次面。不過,嘿嘿……不是有個成 語叫一見如故嗎?」 「切!」 一聽這話,徐筠喬嘟起了小嘴兒:「我就說嘛!剛剛一出來就看你魂不守舍 的……像你這樣的色狼,不是都說一見鐘情的么?」 「老這么說我,對你姐也不太好吧?」非正人君子許先生直接來個不承認(rèn)也 不否認(rèn)。 「哼!你就不怕我把外邊那些女人列個單子發(fā)給你老婆,對你也大大的不太 好么?」怎么聽,這句赤裸裸的威脅之詞都更像斗嘴。 許博不以為然的一笑,「那我得提醒你,名單的最后,別忘了加上徐家兩姐 妹的大名?。 ?/br> 「你……我跟她們可不一樣!」女孩憤憤不平的叫著,手指間的背包帶亂得 要打結(jié)。 「哪里不一樣?長尾巴啦?」 許博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故意打岔,伸手撩了一下女孩兒鬢邊秀發(fā), 「耳朵也不是尖的呀!誒你不會是不能曬……誒呦嘿嘿嘿!」 話沒說完,已經(jīng)被女孩捉住,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疼疼疼!咬疼啦!」 尖銳的痛感并未到難以忍受的程度,徐筠喬當(dāng)然沒真下口咬他。不過,手背 上仍留下兩排清晰的牙印兒。十三妖鵝廠地址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 「得,這個要是讓你嫂子看見,還真解釋不清了。」許博一邊嘟噥一邊裝模 作樣的揉手。 徐筠喬一聽,耳朵差點兒豎起來,半天才牽強(qiáng)分辯:「這一口,是替我姐咬 的,就當(dāng)小懲大誡!誰叫你狼心狗肺癡心妄想,連她都惦記上了。」 既然人家已經(jīng)主動避雷,許博當(dāng)然樂得輕松,沒皮沒臉的一笑而過:「誒, 你這么擔(dān)心你姐,又猜到我可能去她家了,怎么沒直接過去找我們呢?」 「我才不去呢!他們家,除了小流氓就是老流氓……」 許博忍住笑,自顧自的循循善誘:「咋能這么說呢,你們不是親家么?」 「哼哼,那個老東西跟我爸是親家,跟我媽,那可是仇家,就因為帶我去那 種地方,他寶貝兒子差點兒沒被小鐵打殘廢了。」 「是???」許博故作驚嘆。 聽徐筠喬的口氣,這位徐家主母的形象居然跟她上午描述的完全不同。 這哪里是個醉心藝術(shù)與世無爭的富貴閑人,儼然一位嫉惡如仇現(xiàn)世現(xiàn)報的鐵 腕太后。一旦招惹了她,連親老公的面子都不給的。 攔下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敬佩之汛情,許先生不禁聯(lián)想起了那次東北之行的 遭遇。 無論對當(dāng)事的任何一方來說,那都是個巨大的麻煩。然而歐陽潔的一系列表 現(xiàn),幾乎可以說舉重若輕指揮若定。 她所依仗的是什么? 很明顯,老徐家在京圈兒固然實力不俗,卻還不足以影響到關(guān)外縣城里的權(quán) 力斗爭。這只能說明,徐筠喬姥姥家的背景絕不簡單。而這自然也是徐夫人我行 我素的底氣由來。 「可是這樣一來,朵朵夾在其中,就不好過了……」 想到這一層,天靈蓋上透進(jìn)了一絲曙光,略微照亮了重重謎團(tuán),可堵在心口 的那股子煩悶似乎更沉重了。 暗嘆口氣,他繼續(xù)試探著問:「那你既然覺得他們一家子流氓,為什么不讓 你姐搬出來住呢?」 一聽這話,徐筠喬笑了笑,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你以為她不想么?沒辦 法,毛毛在那兒啊!那個老流氓愛孫子,請了七八個保姆四五個奶媽伺候著…… 我就不明白了,女人干嘛一定要生個寶寶拖累自己呢?」 女孩的困惑,許博只能暫且放在一邊,因為渾身的肌rou都在拼命收縮,以免 自己的座駕不慎失控平地起飛 ——「毛毛」……沃cao!朵朵啊朵朵,你可真TM長了一顆超級大心臟! ………… 開車駛?cè)胱约倚^(qū),已經(jīng)快十點了。 把徐筠喬送到家后,許博一路都在努力收斂紛繁的心緒,直到把車停好拔下 鑰匙才忽然意識到,自打離開吳家老院兒到現(xiàn)在,包括在電話里聽到周曉名字那 一刻,自己似乎都不曾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的激動。 那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遠(yuǎn)赴海外多年,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還直接殺到 自己家里。兄弟久別重逢,這難道不是一件讓人心潮澎湃,乃至于迫不及待的高 興事么? 難道,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強(qiáng)度太大,麻木了? 拎上包,鎖好車,走向電梯門……整個流程并沒有比平時加班回家時快上一 秒。許博甚至邊走邊讓自己暢想以后,多一個知己好友把酒言歡的美好時光……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 周曉這個名字似乎因為時間過了太久,已然在通訊錄中黯然褪色,即便努力 旋轉(zhuǎn)記憶的卷軸,燃起的亮光也轉(zhuǎn)瞬即逝,就像風(fēng)干碎裂的舊紙片,經(jīng)受不住任 何熱情的炙烤。 的確,那次小鎮(zhèn)作別,自己是帶著失望離開的。從那以后,E-mail都沒再通 過一次,可以說是完全斷了聯(lián)系。即使跟莫黎聊天的時候,這個名字,也從未被 提起過。 其實每到重要的日子,也不是完全沒有過發(fā)送一個問候的沖動。只是真的面 對那個空洞的對話框,總會因為把握不好某些字句的分量而只能作罷。 更多時候,則會產(chǎn)生某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好像那個人一直是鏡子中的另 一個自己。他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樹立一個榜樣,或者提供一道目光,時時關(guān) 注,事事警醒,不要讓自己這個真身太過囂張狂妄。 現(xiàn)如今,自己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歷練成熟,很少,或者不再需要照鏡子了,他也 就該收拾起所有的自戀和自卑,識趣兒的消失了。 當(dāng)然了,這感覺本身就太TM自戀了,可笑得很。可如果沒了這份顧影自憐的 眷戀,他的存在又會有幾分必要呢? 6樓,7樓,8樓,9樓…… 隨著樓層的不斷上升,許博看著電梯墻壁上反射的身影,不自覺的開始想象 那個家伙現(xiàn)在的樣子。然而,第一個跳進(jìn)腦海的,竟然還是那張滿臉胡茬,面色 暗淡無光卻一副自命不凡的臉。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根手指正在伸向控制面板,收回之后才驀然發(fā)覺,自己竟然正 在希望電梯能停下來……或者,能慢一點也好。 呵呵!這TMD是怎么了? 墻壁中,有個人在搖頭苦笑。許博定定的看著他,看了許久。 直至電梯到達(dá)的鈴聲響起,他終于發(fā)現(xiàn),將自己跟那個家伙隔絕開來的疏離 淡漠,其實更像是一種幾乎無法抗拒的憂慮,在身體的某個夾層里,早已封存多 年。 而現(xiàn)在,那個讓他擔(dān)憂到不敢碰觸的答案,就放在自己家里! 走出電梯的剎那,許太太電話里的笑聲忽然回蕩在耳邊——「她笑得,好像 還挺開心的,這至少能說明來訪的客人并不惹人討厭?!?/br> 默念著牽強(qiáng)的安慰之詞,許博試探著推開了家門。悅耳的鋼琴聲如同跳躍的 溪流沖刷著耳膜,立時令呼吸都順暢了很多。 阿楨姐正好端著兩支高腳杯從書房出來,迎面嫣然一笑,走近以后竟然悄聲 說:「你怎么才回來?」 「怎么了?」 許博見她臉上白里透紅,正疑惑不解,緊接著便聽到許太太招牌式的「咯咯」 嬌笑,隱隱透出少女懷春,心花怒放的爛漫。 等他脫了外套換好拖鞋,來到書房門口,只見琴凳上背對門口并排坐著一男 一女。 女的自不必多說,當(dāng)然是女主人許太太。那男子身材高大,肩寬背闊,上身 穿一件寬松的藍(lán)色棉布襯衫,下身的駝色休閑褲卻是收身九分款,正一邊彈琴一 邊頻頻扭頭與女搭檔熱情對視,白皙的側(cè)臉上興致盎然,眉梢與唇角上的完美弧 度,正隨著琴聲的節(jié)奏放飛起舞。 「許博回來啦!」 這一聲招呼來自門后,許博聞聲扭頭,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位美女好似冷月芙蓉端 著酒杯倚墻而立,身上披了條有點兒夸張的大披肩,里面好像是一套rou粉色分體 真絲睡衣。 竟然是許太太的好閨蜜唐卉唐總理,怎么都換好睡衣了?許先生沒功夫問個 究竟,趕緊點頭致意。 這時琴聲戛然而止,祁婧一聲歡呼:「老公!」話音未落,已經(jīng)輕快起身走 了過來,「周曉的琴彈得特別好,我都有點兒跟不上了?!?/br> 無獨有偶,許太太身上同樣輕薄絲滑,是那條玫紅色的長款睡裙,不過跟唐 卉一樣,上身臨時加了件乳白色的針織短衫。 許博任嬌妻挽住自己的胳膊才面無表情的朝男人望去。那副高大的身材已然 轉(zhuǎn)了過來,胡茬不見了,眼睛像剛打過蠟的星星那么亮,皺巴巴的領(lǐng)口松開了兩 顆扣子,透著那么點兒藝術(shù)范兒的頹廢和不羈,沒有小肚子,腰里的皮帶也很ma n…… 嗯!除了皮膚還是那么白白嫩嫩像個娘們兒,唯一不順眼的就是褲子短了點 兒。 對視片刻,周曉先笑了,張口就是流利的京片子:「幾年沒見,也學(xué)會裝闊 了???這么點兒個房間,弄一三角鋼琴,震的我耳朵嗡嗡的!」 「少TM來這套,你家原來擺鋼琴那房間還沒個廁所寬綽呢!怎么著,添毛病 了?擱美帝當(dāng)鴨都穿這么短的褲子嗎?」許博恨不得把每個字都塞進(jìn)去一整根筍。 本應(yīng)屬于男人咬牙切齒的沉默,被兩個女人怎么也憋不住的笑聲震得碎了一 地。 得!誰都別繃著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一個jian笑之后,兩個闊別已久的 胸膛狠狠的抱在了一起。 熱辣辣的液流從許博的胸口奔涌而出,擴(kuò)散到整個脊背之后順著脖頸沖上后 腦,迅速溢滿了眼眶。望著許太太逐漸模糊的笑臉,怕她過來擦,硬忍著沒讓流 下來。 「……還好還好,至少看上去還是那么扎眼,那么的……有女人緣兒!」 許博對著自己身體里那個越發(fā)舒暢的跳動默默告慰著,趁著松開之前把多余 的熱忱疏散開去。 畢竟是當(dāng)著女人的面兒,兩人不約而同的用力拍了拍對方的后背,故作豁達(dá) 輕松的恢復(fù)了常態(tài)。 「既然地方這么窄,就別都擠在這兒啦!你們多年不見,有多少該套的熱乎, 都去客廳嘮吧!那兒寬敞?!乖S太太下了驅(qū)逐令。 周曉一聽這話連忙解釋,「不是,弟妹?。∥揖烷_一玩笑,壓根兒沒那意思 哈!」 祁婧被叫得俏臉一紅,笑著把鋼琴上的酒杯遞給他。許博把愛妻的持重端淑 看在眼里,忍不住替她拔份,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 「媳婦兒,要不你去里屋找條我不穿的褲子過來,給周曉換上得了,我倆腿 長差不……」 沒等說完,肩膀上挨了一下,「你丫欠揍吧?老子New York回來的Fashion DesigM不會穿褲子啦?」 許博一屁股坐進(jìn)靠陽臺的單人沙發(fā):「Designer就牛逼了?吃不上飯的Desi gner多了去了。我又不是批評Designer的審美,我是怕你買不起布!你看你露個 腳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丫還長個兒呢!」 這一回,連阿楨姐都給笑彎了腰,差點兒把紅酒灑在許老爺身上。她本想回 避,卻被許太太生拉著坐在身邊,而女主人的另一邊則摟過卉卉。三個女人排排 坐,饒有興味的等著兩個男人斗嘴。 然而,周曉拿眼皮夾了許博半天,坐進(jìn)茶幾對面的另一個沙發(fā),只是頗具意 味的笑了笑,又抿了口酒,并未回敬。 無論是健康紅潤的氣色,還是卓爾不群的神采都在證明,那個風(fēng)流倜儻的周 曉又回來了。 如果一定要問有什么變化,那么,在那張對男人來說過分妖艷的俊臉上,的 確平添了幾分洗盡鉛華的成熟魅力,連江湖混老的唐總理都頻頻矚目,目光里刻 意收斂著笨手笨腳的矜持。十三妖鵝廠地址武器霸氣劉三吾妖氣。 那段窮困潦倒的小鎮(zhèn)歲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這也是許博嘴 上有些肆無忌憚的原因。 受婧主子熏陶磨煉久了,對時尚大牌的特征路數(shù)也略知一二。周曉身上,光 那條皮帶就已經(jīng)價值不菲了。況且,對于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來說,調(diào)侃經(jīng)濟(jì)上的 窘迫更多的應(yīng)是對個性的另一種贊美。 這回怎么著,也該是衣錦還鄉(xiāng)大展宏圖的戲碼了吧? 整個晚上幾經(jīng)聚散,波詭云譎,身心俱疲,總算迎來了一刻由衷的舒暢痛快, 許博實在難以控制腮幫子咧開的尺度:「那么Desinger周,這次回來有什么打算 ?。俊?/br> 「周曉開了間工作室,我們已經(jīng)初步達(dá)成了合作意向?!固瓶偫碛米詈啙嵉?/br> 商務(wù)詞匯搶先作答。 「是嗎!」 許博不無吃驚的舉著酒杯,「這么說,我喝的是你們的慶功酒啊!」 接收到兄弟投來的喜出望外,周曉仰在沙發(fā)里僅報以最小尺度的微笑,舉起 酒杯示以禮貌的動作比英國紳士還裝逼。 許博見慣他各種款式的志得意滿,卻從來沒像今天這么親切可愛。不過,這 絲毫不影響繼續(xù)嘴損:「不會是大洋馬穿不慣旗袍,你給來個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吧?」 沒想到話音未落,唐卉跟祁婧相視而笑:「還真讓你給說對了!」 「啊哈???」許博怪叫。 唐總理繼續(xù)興奮的解釋:「周曉的設(shè)計,我們剛才看了一部分,可以說是中 西合璧,各取所長,不過我認(rèn)為,他的總體風(fēng)格還是偏東方的,大氣中蘊(yùn)藏著婉 約,富麗又不失典雅,尤其適合現(xiàn)在國內(nèi)方興未艾的復(fù)古風(fēng)潮,回國發(fā)展也正是 時候!」 許博被一連串溢美之詞灌得有點兒暈:「嚯嚯嚯!還方興未艾,還正是時候, 你們這是要生意興隆通四海??!合著好事兒都讓Designer周給趕上了唄?」一邊 說著話,一邊不厭其煩的朝對面刮目相看。 周曉寵辱不驚的聳了聳肩:「過獎過獎哈!商海弄潮的本事,我上哪兒淘換 去???真能弄出點兒名堂,那也是運(yùn)氣好,剛回來就碰到了唐小姐!」說完,朝 唐卉舉杯。 從前的周曉可是目高于頂,睥睨眾生,謙遜跟虛偽從來都是劃等號的。這番 話一說,許博越發(fā)覺得,多年不見,真得對哥們兒刮目相看了,都TM學(xué)會見人說 人話,見鬼說鬼話了,心中一時難抑感慨: 「得嘞,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真出息了!」 許博撇著嘴豎起大拇哥:「你們不知道,打小就男女混合十項全能,專治各 種不服,那簡直雌雄難辨啊!誰成想長大了成就一外國裁縫!Designer周,別藏 著掖著,可你那最得意的大作拎兩套過來,給大伙兒開開眼?」 連翻擠兌,三位美女似乎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齊刷刷的望著周裁縫看他反 應(yīng)。 周曉顯然早已忍無可忍,不費勁兒就堆了一臉嫌棄:「她們姐兒仨已經(jīng)掌過 眼了,您就算了吧!我那衣服上也沒貼瓷磚兒,回頭眵目糊大鼻涕不管不顧的往 上抹,擦都沒法兒擦!」 「嘿!」 許博正要回嘴,許太太搶先發(fā)聲:「對了!周曉給我們?nèi)齻€都量了尺寸,說 回頭每人都設(shè)計一套不一樣的呢!」邊說話邊給男人使眼色。 弟妹仗義執(zhí)言,幫忙找回了場子,周曉立馬恢復(fù)了正人君子的嘴臉:「看看, 還是弟妹知道體諒人,明知道我空手登門還幫忙打掩護(hù)呢!」 「沃去,剛夸完你有出息……」許先生瞥了一眼多少有點兒賣乖的許太太, 「白忙活了!自個兒露馬腳了吧?」 「cao,我TM就一裁縫,你以為黑客帝國呢?手里就一E-mail地址,我知道你 小子住哪兒???一腦袋,就扎你們家原來那小區(qū)去了。這兒的地址,還是譚老師 告訴我的呢!」 「呦!還知道先去看我們家老太太呢!合著您是把美帝土特產(chǎn)都擱那兒了唄?」 許博也算善解人意了一回。 周曉得理不饒人:「不擱那兒,我還給您拎過來?我又不是跨太平洋送快遞 的,非得找正主兒簽收!」 「也是哈,您是那什么……」許博故意撓了撓額頭,「哦!Fashion Design er!」 周曉兩手一攤,來了句標(biāo)準(zhǔn)的美式「YOU WELLE!」然后優(yōu)雅的舉杯,干杯。 不過緊接著,目光往沙發(fā)上一掃,語氣忽然就變得不那么著調(diào)了: 「許博,你知道我進(jìn)你們家,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什么?」 「什么?」 「我進(jìn)門一看??!廚房一個,書房一個,臥室還一個……嘿呦喂!一個賽著 一個的漂亮!我這心里就嘀咕:這小子好幾輩子都不來稱臣納貢,敢情是自個兒 做大了,偷偷在家開后宮啦!這一個個都……都TM怎么選上來的???」 最后一句,已經(jīng)被唐卉飛過去的靠枕打亂了節(jié)奏。再看沙發(fā)上另外兩個女人, 一個賊著許博呵呵直樂,一個早羞紅了臉,默不作聲。 許老爺趕緊舉起雙手做安撫狀:「大家別介意哈!周裁縫就是特想夸你們漂 亮,天姿國色,美女如云,實在是找不著理由了,沒別的意思哈,沒別的意思!」 唐卉忽然扭過頭,紅酒染過的俏臉顏色不善,犀利的目光乍現(xiàn)迷離:「哼! 要我看,是說到你心坎兒里去了吧?」 帶了一眼笑歪在沙發(fā)里的許太太,許博跟周曉對了個眼色,心下已經(jīng)了然。 這哥們兒最多是見色起意,玩兒一把禍水東引。剛落地就窺破天機(jī)的概率,小到 可以忽略不計。反而是唐總理的這一句反問,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既因玩笑而起,不妨就當(dāng)玩笑處理。你不嫌尷尬,尷尬的果然就是別人。 許老爺臉皮兒都沒紅一下,色瞇瞇的在唐卉身上打量:「唐愛妃輕易不來一 趟,怎么不穿睡裙呢?朕還是覺得你穿睡裙好看!」 唐卉本來打著明褒暗貶勸諫君王的主意,一聽這種混賬話立馬小臉紅透: 「我……我穿我閨蜜的衣服,用不著你品頭論足,指……指手畫腳!」 「呦呵!穿你閨蜜的衣服,睡阿楨姐的床,合著,一點兒都不搭我交情啊! 哦……我明白了!」 說著話,許博眼睛一亮:「這還是嫌我房子小,不夠條件??!正好周曉,來 咱倆搭把手,把那屋鋼琴先搬樓道里去……」 「去你大爺?shù)?,有好事兒不惦記我,干活兒支使起我來了,還真以為自個兒 當(dāng)上皇上了怎么著?」周曉高聲笑罵,眼珠子卻被某個方向的引力帶偏了一剎那。 不過,充分表達(dá)過抗議之后,神色還是認(rèn)真了起來:「其實,唐小姐的身材 氣質(zhì),確實更適合比較中性化的設(shè)計元素,回頭,我們合作幾套適合辦公環(huán)境的 西裝怎么樣?」 唐卉一聽,立馬眉開眼笑:「看看!還是周曉有眼光,不想某些土老帽,光 知道蓋房子!」 「那我和阿楨姐呢?」 「……」 眼見兄弟重逢即將演變成周裁縫專場咨詢會,周曉委婉的安撫住后宮們的熱 情,喝完杯中酒起身告辭。 許博也不挽留,跟著送到樓下。兩人并肩朝小區(qū)門口走。 「真羨慕你呀!小日子過的挺紅火?!?/br> 周曉遞過香煙,見許博搖頭,便自己點上。煙霧侵蝕著路燈的光暈,瞇起的 眼睛里閃動著男人才能讀懂的孤獨。 許博默念了好幾遍莫黎的名字,卻還是壓住了沖動,也沒直接搭他的茬兒, 沉默半晌才問了句:「現(xiàn)在住哪兒啊?」 「租了個公寓,就在國貿(mào)那邊,跟工作室在一塊兒,回頭把地址發(fā)給你?!?/br> 周曉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嗯,地段兒不錯。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幫上忙的……」 「行啦——心領(lǐng)啦!呵呵,你能幫啥忙啊?」煙霧中,周曉斜著眼睛一瞥, 再次不著調(diào)的笑了:「要我看啊,跟花衣裳沾邊兒的事,還是找弟妹更靠譜兒!」 許博被說的一愣,旋即苦笑:「成,找她也是一樣的?!?/br> 「一樣個屁一樣……你就踏踏實實蓋你的樓吧!」 周曉哈哈笑著朝門外招手,攔下了一輛剛好經(jīng)過的出租車,回頭朝許博一揚(yáng) 下巴,「回去吧!」然后把煙頭往灌木叢里一彈,瀟灑的一路小跑著出了大門。 許博跟在后面踱出門口,直到兄弟上車駛離才停下腳步,佇立片刻,一邊往 回走,一邊拿出手機(jī)給二東發(fā)了條信息。 回到家,客廳里已經(jīng)沒人,只有奧巴馬的黑腦袋伸出來看他。阿楨姐的房門 關(guān)著,主臥里傳來竊竊笑語。 許博倚著門框往里看,淘淘正坐在小床里,兩只小手把著欄桿前后搖晃,勁 頭十足的小樣兒把圍在床邊的兩個美嬌娘逗得眉開眼笑。 察覺到男主人駕臨,唐卉收起笑臉走了過來:「我跟你搭把手?。俊?/br> 「干啥?」許博一臉懵逼。 唐卉湊到男人身邊,咬牙切齒的悄聲說:「把鋼琴拆成木板兒,然后把書房 隔出十七八個房間,好讓你那些小老婆都搬進(jìn)去?。 ?/br> 許博呲牙一笑:「那得給你留一間有窗戶的。」 「啊呸!姑奶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用不著你來安排!」唐卉狠狠剜了男 人一眼,一陣風(fēng)似的朝阿楨姐房間走去。 嗅著鼻子底下殘留的一縷香風(fēng),許博走進(jìn)房間,靠著祁婧坐在床尾。一整天 的甚囂塵上終于落地,整個身心都徹底的放松下來。 最近家里鋪位緊張,確實該打探一下唐總理怎么突然跟許家大宅這么近便, 還破天荒的主動要求留宿??梢晦D(zhuǎn)念,一旦多嘴不免又要牽出另一段求子公案, 便打消了念頭。 此時此刻,他只想屬于眼前這一幅嬌妻幼子的溫馨圖畫,就像入夜的湖面上 倒映著一輪滿月,哪怕幾聲蛙鳴,半截翻身的木槳,都是不合時宜的攪擾。 「累啦?去洗洗睡吧!」 許太太的聲音很輕,只漫不經(jīng)心的瞥了男人一眼,就繼續(xù)望著小床里的淘淘, 臉上仿佛盛滿了月光。 「嗯。」許博答應(yīng)著,卻沒動窩兒。 「有話說?」這次,祁婧只說話,沒轉(zhuǎn)頭。 「……」 許博只想望著愛妻美麗的側(cè)顏發(fā)愣,完全沒有作答的打算。直至惹來許太太 扭頭探詢,仍自顧自的報以一笑,踢了拖鞋,長腿一屈一伸,便把她整個身子都 攬入懷中。 楊柳細(xì)腰,豐臀盛乳,貼心貼肺的美rourou,融融泄泄的奶香味兒,再加上一 聲酥媚入骨的淺笑呢喃……別提多TMD滿足了。 這樣的滿足,許太太當(dāng)然也在分享,脖子軟軟的一歪,腦袋就靠進(jìn)了男人的 頸窩。不過越是愜意,就越容易挑起女人八卦的欲望:「你干嘛那么不管不顧的 損人家???」 「我……有么?」 許博努力回想著,一時竟記不起自己都說了什么似的,腦子里盤桓的,只有 明晃晃的燈下,小區(qū)空蕩蕩的門口。 「不管怎樣,人家也是頭一次到咱家來,我都有點兒擔(dān)心他臉上掛不住了。 平時也沒見你嘴皮子那么利索」許太太的睫毛刷在臉上,有點癢。 「那你覺得,他會不會那么小心眼兒?」 「我怎么知道?今兒個才頭回見……不過,他琴彈得是真好!」 「有朵朵……和莫黎彈的好么?」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收到許太太的評分結(jié)果,一低頭,卻迎上一雙瑩瑩明眸, 閃動著如夢似幻的光。 「你說,她們怎么就沒能在一起呢?」 經(jīng)此一問,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淘淘偶爾發(fā)出一聲流著口水的語焉 不詳。 許博感覺自己的心底好像有塊鐵板,上面流淌著莫名清澈的悲涼。那滋味算 不上難捱,卻像掛了一塊生人勿進(jìn)的牌子。他盡量豁達(dá)的笑了笑,把窗玻璃上的 那團(tuán)煙幕驅(qū)散,露出兩個重疊相依的剪影。 「你真覺得,他們應(yīng)該在一起么?」 「我不知道……」 祁婧用柔滑的秀發(fā)磨蹭著男人的下巴,目光投向小床里的寶寶,「我只知道, 我們應(yīng)該在一起,一輩子都要在一起?!?/br> 「咱們仨?」許博摟緊愛妻的背。 「當(dāng)然不止了……將來還會有老二,老三……」 「那……有沒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許博順著往下念,直到胳膊 被狠狠掐了一下。 「你大爺?shù)模“盐耶?dāng)什么了?」 「當(dāng)皇后??!不然當(dāng)什么?」許博停下胡謅,裝做忽然如夢初醒,「哦!你…… 你是說生寶寶?。课疫€以為……」 「哼哼……你TM是惦記著開后宮呢!是吧?」祁婧的臺詞里開始帶著母儀天 下的韻腳。 許博把懷抱緊了緊,特別夸張的嘆了口氣:「想是想啊,可是這年頭,上哪 兒開一皇位繼承的證明去呀?我估計,要是光買票,他們指定是不能讓咱們住在 紫禁城的……」 「咯咯咯……」許太太被逗得花枝亂顫,半天才暈著小臉兒仰望男人,壓住 妖嬈的小嗓子:「上午,你是不是回來偷她了?」 「你咋……哦對了,床單換過了哈!」 「切!還用看床單?。縿傔M(jìn)門兒我就發(fā)現(xiàn)了!」許太太眨著戲謔的大眼睛, 往某個方向一抬下巴,「一個人在廚房都哼上小曲兒了……把她給美的!」 許博啞然失笑,又不敢笑大發(fā)了,悄聲問:「哼的啥?」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哦~梁祝!」 沒等許太太哼完,許博念出了小曲兒的名字。夫妻倆面面相覷,一個忍俊不 禁,像兩個新剝的rou粽子似的,「嘰嘰咯咯」抖成了一堆兒。 「不要個臉,你干嘛笑人家???」許太太搶先發(fā)難。 許先生也不客氣:「我是笑你傻,自個兒男人都被偷了,光知道笑,有心沒 肺的。」 「哼,偷唄!偷了最多也就藏她床底下,又出不了這個門兒,怕什么?」 許太太俏皮的小嘴巴一開一合,說得正來勁兒,忽然大眼睛一抬,水靈靈的 眨巴:「老公,談戀愛的滋味兒甜不甜?。俊?/br> 這句聲情并茂的演繹,光從幼稚程度上判斷,就能猜到是翻了哪一房的牌子 了。 領(lǐng)會精神的許先生臉皮差點兒被那兩排濃睫扇下一層來,心里卻絲毫不似預(yù) 想的那般著慌: 「唉……那個丫頭片子手眼通著天呢!她冷不丁來個先斬后奏,我也是真沒 轍呀!」 「是??!有什么辦法呢?肥rou都送到嘴邊兒了,還能不吃怎么著?不吃白不 吃,白吃誰不吃……」 許博連忙打斷:「媳婦兒,您就別逗悶子成么?我這頭發(fā)都快愁白了。」 「白了?白了不怕,咱心黑呀!」 許太太不但陰陽怪氣,而且把臺詞兒念得是抑揚(yáng)頓挫:「憑她再怎么芳心可 可繞指柔情,也架不住咱們郎心似鐵始亂終棄不是么?」 「不是媳婦兒,我我……我錯了。」許先生冒了一腦袋的真誠懇切,「你別 這么忽悠我成么?我這……我有點兒找不著北?!?/br> 許太太擰著身子打量男人,把半片紅唇咬得又愛又恨,眼珠烏溜溜的轉(zhuǎn)了半 天才說:「她是不是又回去等你來著?」 「嗯!」 「然后,你送她回家了?」 這回許先生被全部料中,有點兒垂頭喪氣,只點頭默認(rèn)。 許太太略一思索,「那——她是不是問你跟朵朵什么關(guān)系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的?」雖然有此疑問,許先生卻并不需要明確的回答, 而是有點兒佩服愛妻的未卜先知了。 「哼!小姑娘的那點兒心思,我這個過來人還猜不透么?有幾個人能像咱們 的阿楨姐那樣安分守己呀?」 這樣的評價跟上午那個要了又要的欲海嬌娃聯(lián)系在一起,確實給了許先生別 開生面之感,不過,眼下的重點并不在此。 「然后呢?」 「然后?當(dāng)然得看你的表現(xiàn)咯!你是想扮一個花花公子,還是爭當(dāng)模范丈夫 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說,將計就計以毒攻毒?」許博豁然開朗的笑著, 暗自慶幸自己留了一手,沒跟小魔女太過推心置腹。 許太太躺在男人懷里,笑靨迷離深情仰望,輕啟朱唇仿若喃喃自語:「你知 道么?我打心底里希望全世界的女人都把你當(dāng)成個花花公子,那樣,就沒人跟我 搶了?!?/br> 「全世界?」許博幫愛妻理了理頭發(fā),「我有那么搶手么?」 「以前可能沒有,最近這半年,你可是越來越招人了呢!」許太太一把捏住 男人的鼻子,好像生怕它長得太過招蜂引蝶。 「真的假的,都招誰了?」 「自戀狂,想開表彰大會是吧?非要我給你數(shù)出來……」 許太太橫了男人一眼,手指捏弄著雪白的衣領(lǐng),開始念叨:「先說咱倆都認(rèn) 識的吧!比如,阿楨姐啊,莫黎姐啊,歸雁姐啊……」 「不是,你這兒評選中老年婦女之友呢,怎么都是姐???」 「咯咯……討厭!」許太太一拳錘在男人胸口,「比你小的也有??!比如朵 朵?!?/br> 「朵朵?喜歡我?開玩笑……」許博想笑,卻沒能笑出來。 「怎么了?」許太太眨著大眼睛,「嫌人家配不上你?。俊?/br> 「合著上過床的都抵擋不住咱這剛開始發(fā)酵的男性魅力唄?」勉強(qiáng)耍著貧嘴, 許博其實已經(jīng)控制不住被強(qiáng)行牽扯的思緒。 他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今晚誠然逃離了那座老院兒,其實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 藏在軀殼里連滾帶爬驚慌失措的魂魄,根本不可能輕易掙脫那個yin欲與倫常相互 糾纏絞殺,既揪著心又存著疑,卻很可能永遠(yuǎn)也理不清的迷之牽絆。 如果不是夜深人靜愛人在懷,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心急火燎的躥回到那個藏 于鬧市一隅的門樓之前,去求一個心安理得的答案。十三妖鵝廠地址武器霸氣劉 三吾妖氣。 然而,唯一能給他答案的那個人,此時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他們……她恐怕一整夜都沒機(jī)會穿回一件衣服,更不要說……所以,就是因 為這樣,她才只……連一件內(nèi)衣都不肯穿的么? 「你不會遲鈍到連一個女人的心意都感覺不到吧?老公!」許太太不無關(guān)切 的問。 許博無意識的點頭苦笑,自我解嘲的說:「我對她來說,最多不過是個比較 放心的人而已吧?別忘了,小毛才是她的心上人??!」 「嘻嘻……你以為我們女人能把信任和喜歡分得那么清楚么?傻瓜……」 許博好像沒聽見愛人的調(diào)侃,眸光深遠(yuǎn)的發(fā)了半天愣才鄭重開口:「親愛的, 是不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能跟你說?」 祁婧察言觀色之后若有所思,猶豫片刻才說:「你先等等,我給你看樣?xùn)|西。」 說著話一探身子,從床頭柜上拿過來一只盒子遞給男人。 許博一看認(rèn)識,就是晚上聚餐時齊歡送的神秘禮物。 「是什么?」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br> 包裝盒不大,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很普通的眼鏡盒。再次打開,居然真有 一副金絲眼鏡。 只不過,鏡框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還斷了一條腿兒。兩個鏡片,一個帶著裂痕嵌 在原位,而另一個則碎成了好幾片,在黑色的絲絨面兒上散落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