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5日

    【第一章：初秋的暖陽】

    「他媽的，怎么氣溫突然降了這么多！」

    天還蒙蒙亮，周山把被子緊了緊，蜷縮身子，他實在是不想起床上學。

    但是一想到上周六天遲到了一半，班主任說他再遲到就不用來上學了，他就罵了一聲「cao！」

    他要不去上學，可能連飯都吃不起了。

    把衣服三兩下套身上，他趕緊去洗漱。

    五十平的房子里只有一間臥室，一個洗手間還有半個廚房和客廳。

    這是他mama給他留的房子……自從父母離婚后，父親不知所蹤，母親出國也沒了聯系。

    秋天總是讓人難過的季節(jié)，孤獨和寒冷讓周山忽然有些難受。

    破碎的鏡面倒映出他的臉。

    剃了板寸的腦袋圓圓的，臉長得很周正，若是光看外表，恐怕沒人會認為他是個混社會的垃圾青年吧。

    周山自嘲得笑了笑，一口口水吐向鏡中的自己。

    「嘶……好冷?！?/br>
    他住在三樓，樓下就是菜市場，雖然天還沒亮透，已經亂糟糟的了。

    下水道的臭味，魚腥味，豬rou味，讓人惡心想吐。

    在樓下買了個包子和一杯guntang的豆?jié){，他匆匆的去坐地鐵。

    「第三中學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請從車廂左側下車，注意車門間的間隙……」

    廣播里傳來到站的女聲，周山從人群中擠出來。

    出站的一瞬間，他打了個寒顫……地鐵里還不知道，出個站才發(fā)現真的冷，一夜之間，路邊的樹葉都黃了。

    校門口只有他一個人還在慢悠悠得走，第一節(jié)課的鈴聲已經「叮咚叮咚」

    地響了起來。

    「媽的，又得挨罵了！」

    想起班主任那張臉就晦氣，明明也算是個美女，怎么就這么討人厭！果不其然，當他走到走廊時，就看見版主然姜珠姜老師站在教室門口。

    她穿著一身卡其色的風衣，細長的雙腿被棉襪勾勒出纖細的腳脖子，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都不會發(fā)現她的風衣下，肚子已經渾圓凸起，分明是已經懷孕了。

    她淡妝紅唇的臉上，黑框眼鏡下的眉頭緊皺。

    姜珠用教鞭指周山，忍耐著當場發(fā)作的沖動道，「來我辦公室！」

    姜珠有自己單人的辦公室，她一個班主任能有這樣的待遇，自然而然的，大家對她都會多一份忌憚。

    辦公室里，姜珠雙手放在已經顯懷的小腹上，翹著二郎腿，背靠椅子。

    她用厭煩的眼神抬頭望周山，「說吧，還想上學嗎？我記得上周我就給你說過，你要是再遲到，就不用來了。讓你把你父母叫來你也不叫，你真當我不敢把你退學是吧？」

    周山的眼睛被她的玉唇吸引了，只覺得那對紅潤的唇瓣開開合合間，風情萬種，正適合含著一根棍子。

    他聽見姜珠又在讓他叫家長，不耐煩的道，「我又聯系不上他們，我能叫誰來?。　?/br>
    姜珠是知道周山父母離異的，也知道他父母不在他身邊。

    本以為是去了外地，聽他一說，似乎是他父母拋棄了他……她的玉唇一時間微張，心里有點尷尬，又同情。

    「算了，你先去上課吧?！?/br>
    姜珠起身來，這個身高比她高一點的刺頭學生看來她是真沒什么辦法了。

    周山走出辦公室，走廊上迎面走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同學，都差不多一米六五高，男生留了個蘑菰頭，清清秀秀的。

    女生扎著馬尾，瓜子臉上含蓄的在笑，笑得是那么清純。

    是司徒然然和他的青梅竹馬王梓恒。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周山更難受了。

    其實他心中對司徒然然還是有點想法的。

    長得又漂亮，成績還好，關鍵是性格還很溫柔，周山記得她還一點也不嫌棄自己，曾經在沒人愿意和他同桌時愿意和他坐在一起，雖然只是一周……不過……他真不敢對司徒然然抱什么想法，畢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王梓恒這個小白臉真他媽運氣好，周山給王梓恒甩了個不懷好意的眼神。

    王梓恒吞了吞口水，假裝沒看見，和司徒然然一起錯身而過。

    ……周山趴在桌子上，面前的書迭了有一尺高，他翻都沒翻過就放在桌子上用來擋老師的眼睛。

    上了一天的課就在桌子上睡了一天，無聊到死。

    窗子外面灰蒙蒙的，看了看時間，已經下課了。

    「咳咳……」

    嗓子有點癢，他伸手在抽屜里掏，居然還真找到了根煙，也不知道是多久漏掉的，總算有點過癮的了。

    廁所最里面的那間，就在裂開的木門里，藏著「老煙槍」

    們的打火機，今天運氣不錯，里面還留著一個。

    他剛點上煙，就聽見鈴聲響了。

    周山輕哼了一下，管他媽的，先抽煙！他還在吞云吐霧，忽然聽見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然后是急促的開門，解腰帶。

    而且這人還恰好選擇了倒數第二個廁所，就在他的旁邊。

    周山墊著腳隔著隔板偷偷往下看，是王梓恒。

    他壞笑一下，這下有好戲了，正好看這個小白臉不爽。

    他把煙一口氣抽完，然后「咳咳」

    了兩聲。

    本來還在痛快排泄的王梓恒聽見這熟悉的咳嗽聲，馬上把動靜給憋了回去。

    他低頭緊抿著嘴唇，希望周山這個煞星趕緊抽完煙回教室里去。

    小心的低頭透過廁所門下空隙往外看，不知道這家伙走沒走，但廁所外的地板上沒有腳。

    隱約他聽到上面好笑有人在憋笑，王梓恒抬頭一看，瞬間小臉掐白。

    「噗……哈哈哈！」

    周山憋不住笑了，「你個傻逼在看什么了，爸爸在你上面，哈哈哈！」

    王梓恒慌了神，急匆匆的抽紙擦屁股就要離開。

    三兩下搞定，他推開門就要走，也不敢沒解決完。

    「走，你要敢走我就把你這綠烏龜的愛好發(fā)在班群里，讓大家都看看你的本性！」

    周山笑吟吟道。

    王梓恒絕望了，上次運動會時，他偷偷在廁所里看小說，手機屏幕被周山給看見了，關鍵是他看的是綠母的小說。

    從此以后，他看見周山都心虛得緊，沒想帶今天他直接捅破了窗戶紙。

    「那……那你想怎么樣嘛?！?/br>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底氣。

    周山搖著頭道，「你說你，成績又好，長得也人模狗樣的，怎么就喜歡看這種小說呢，你就這么喜歡把媽給別人cao嗎。」

    「嘿嘿，要不哪天你叫你媽來我家，我?guī)湍阏{教調教？」

    王梓恒臉霎時紅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你……你別這樣，別罵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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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罵你媽又怎樣？反正你也喜歡媽被別人cao，我罵幾句這個sao貨怎么了！」

    「我……」

    王梓恒又急又怒，羞恥與憤怒的壓力下，他忽然抱著廁所門，然后把頭「砰砰砰」

    的往上磕。

    「誒，你干嘛？」

    周山叫道，「算了，算了，你快走，我不說，我不會說出去了！」

    他只是有些嫉妒王梓恒，兩人沒啥深仇大恨，調侃一下就算了，要真把他逼出什么事，他也不會好過。

    王梓恒停下撞門的動作，眼中帶著淚花，他的額頭已經紅腫了。

    「你說的哦，不能說出去，只要你不說，你要錢我也給你……」

    「快回去上課，快回去上課?！?/br>
    周山接連揮手，嫌棄的讓他走。

    王梓恒松了口氣，提上褲子就走，生怕周山又說什么話。

    「媽的，一個個怎么火氣比我還大！」

    周山把窗臺上熄滅的煙頭撿起來，看看還有沒有兩口。

    他一直在廁所待到了最后一節(jié)課，當然是下午最后一節(jié)，至于晚自習，那是什么？他才不會去上，反正老師也不會管他來不來晚自習。

    大隊大隊的學生出校門吃飯，他也跟在其中。

    紅綠燈路口，一個染著黃毛，滿臉青春痘的社會青年坐在電瓶車上給他招手。

    「山狗，快上車?！?/br>
    周山跑過去，坐上車罵道，「慌你媽呢大黃狗，老子飯都還沒沒吃！」

    「吃屁吃！」

    黃狗附耳過來悄聲道，「老大今天剛到了兩斤貨，送鄉(xiāng)下去，每人五百！這次老大直接叫我來接你，可別他媽找借口了！」

    周山沉默了，他一點也不想碰著東西。

    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不是錢的事。

    他住在哪，家里什么情況，在哪讀書，還有以前干過什么，老大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兩次找借口可以，再多，人家可要翻臉了。

    「走吧，又有一個月煙錢了?！?/br>
    周山勉強笑道。

    ……暗淡的街道上霓虹燈閃爍，黃狗騎電瓶車載著周山拐進了一個漆黑的巷子里。

    敲開門后，周山走進了燈光昏黃，煙霧繚繞的房間。

    房間里面放了張桌球臺，圍了十多個人，男女都有。

    一個身高一米八往上的光頭男，赤裸著肌rou虬結的上半身，嘴上叼根煙，拿著桌球棍俯身在臺子上瞄。

    在他腳下，還有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跪著正在給他koujiao。

    那女子聽見動靜，轉頭給了周山一個魅惑十足的眼神。

    看她模樣，也就十五六歲，卻畫著濃重的眼影和口紅，穿著身露臍衣，尾椎骨的上面還紋著個拳頭大小的黑桃……「cao！sao貨，注意你的牙齒！」

    光頭給了胯下女生一巴掌。

    她慌忙跪正，腦袋像啄木鳥一樣前后動起來。

    「老大！」

    周山和黃狗一起喊道。

    大光頭抽著煙，含煳的道，「瘸子，給他們?！?/br>
    然后他又專心的瞄了起來。

    瘸子也染了一頭黃毛，他跛著

    腳走來，扔給兩人兩袋搞箔紙密封的東西，然后又從兜里掏了五張一百的數了數。

    「老規(guī)矩，先給一半，黃……黃駒有車，周山就騎我的去送，電充滿的，夠你跑來回了。」

    寒風刺骨的秋夜，周山和黃駒騎著電瓶車在開闊的馬路上疾馳。

    其實周山也不是不想擺脫這種生活。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星期五，周山打著哈欠上學。

    還沒到門口，他就看見王梓恒從小車上下來，于此同時，駕駛位上還下來了一個豐腴的美婦。

    美婦比王梓恒高半個頭，黑色的秀發(fā)扎在腦后，穿著條緊身的瑜伽褲，豐滿的大腿把褲子撐的緊緊的，肥美的屁股比穿著毛衣的肩膀還寬。

    胸前的大白兔像兩個木瓜一樣。

    那……是他mama嗎？周山的眼睛都要陷進美婦的肥臀里了。

    美婦下車后，四處觀望了一下。

    王梓恒搖著她的手臂，直到她抱了一下他后開車離開才進學校。

    干！周山狠狠的羨慕了王梓恒一會兒，怎么感覺他周圍都是美女，特別是他媽，兼職就是個行走的春藥，哪個男人見了不想把她壓在胯下。

    下面的兄弟實在硬得厲害，周山只好微微彎著腰，快步走進教室去。

    班主任姜珠也是敬業(yè)，懷著孕還天天一大早起床來點名。

    她肚子才籃球大小，差不多三四個月，卻已經有了幾分風情。

    彷佛是注意到了周山的目光，她傳來了一個贊許的眼神，像是在鼓勵周山。

    「切！」

    周山可不吃這套，立馬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姜珠也不惱，上次讓周山走后，她仔細的去了解了他的家庭，心中產生了憐惜的同時，也決定多多包吞這個孩子，希望能把他引入正途……至少……哎，念及此，她嘆了口氣。

    拿了大哥給的五百塊后，周山花全買煙了，坐在教室里也冷得抖腿，十度不到的溫度，他穿著衛(wèi)衣。

    周山每個月可以去銀行取八百塊低保，這是社區(qū)里知道他父母離開后給的福利。

    不過高中讀完后除非考上大學，否則就沒了。

    至于考大學，他不覺得他有錢讀，也考不上。

    混著混著，一天又過去了。

    周山正打算回家，姜珠卻把他叫住了。

    她穿了件白色的毛絨大衣，許久沒燙染的頭發(fā)泛著黃色搭在肩膀上，整齊的齊劉海遮住額頭，挺著孕肚塞給了周山一千塊錢。

    「去買件襖子穿吧，你看你，不冷么？」

    姜珠站在他身后，替他把衛(wèi)衣帽子翻過來，語氣之中，半是憐惜，半是責備道。

    「姜……老師，我不用，我……」

    周山惶恐的推辭道，他不知道姜珠為什么這么關心他。

    「拿著！」

    姜珠直視著眼前這個留著寸頭的大男孩，膚色雖然有點黑，但其實長得很清秀，濃眉大眼的。

    「我給你錢并不是要你一定就要改過自新認真學習了，你就當這是一個即將為人母親的女人的善意吧?！?/br>
    姜珠了解這些男孩的脾氣，知道用錢去要求他們改正只會適得其反。

    周山忽然沉默起來，他很不適應這樣的氛圍，要說心中沒有一絲感動是不可能的。

    吞口水潤了下干澀的喉嚨，他半天擠出來一句話，「謝謝姜老師……」

    「沒關系，去吧，記得多買幾件厚衣服?！?/br>
    周山只覺得面前這個微笑的女人好美，美的像是一尊玉觀音。

    破天荒的，周山拿著這一千塊錢給自己置辦了一身衣物，黑色的羽絨服，加厚的運動褲，還買了雙冬季穿的運動鞋。

    然后還去吃了頓火鍋自助。

    周圍的人熙熙攘攘，談笑聲充斥在火鍋店里。

    周山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默默的在鍋里挑rou。

    這個秋季似乎也沒那么冷了。

    吃飽喝足后，他慢悠悠得走在路上消食。

    「叮叮?！?/br>
    黃狗打來電話。

    「山狗，明天來俱樂部，大哥請喝酒！」

    黃狗很興奮，這種能和兄弟會成員搞好關系的機會可不多。

    要知道兄弟會是翠城第一大幫會，他們大哥在會里勉強算個小頭領。

    周山不太想去，今天姜老師的善意讓他已經有了退出兄弟會的想法了。

    「嗯，好，還是晚上是吧?！?/br>
    最終他還是同意了，他還沒勇氣去面對那些家伙的質問。

    又去整了幾罐啤酒，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后，他把啤酒熱了熱，然后躺床上看小說，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