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1日

    字數(shù)：5926

    混沌初分天地開，鴻蒙九行道然合，乘會彼空游心過，生息陰陽緣夢澤。

    聞天地有壽，為十二億九千六百七十二萬載，又分乘、會、彼、空四元，每元該三億二千四百一十八萬歲。

    乘元起則天地開，清氣升濁氣降，日月星辰干支現(xiàn)，山川湖泊漸具其形。

    會元至則萬物生，九行凝結(jié)，陰陽交會，石火雨露滋養(yǎng)靈智。

    彼元降則清氣散，濁氣游走宇內(nèi)，靈物喪智，世亂欲yin。

    空元臨則天地崩，山川傾復(fù)，烈陽焚世，萬間物事歸于混沌。

    傳天地之間，又有宇宙，超凡脫俗不入輪回，是為彼岸。

    登彼岸者，知微通玄，道法自然，躍黃泉之門，攬?zhí)斓貧q月，逍遙物外。

    然彼岸之道，盡藏于天地演化之時，四元交匯之間，自人生于彼元末歲，古今少有得窺大道者，更遑論登臨彼岸。

    彼日，天降一人行于河畔，見山中壽鹿仙狐，靈禽玄鶴，遠處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不禁心中暢然，微伸懶腰，便欲尋處石床小憩。

    恰此時，林中行來一只靈犀，身長丈余，通體雪白，雙目炯炯甚通人性。

    白犀見了行者也不懼怕，竟搖頭晃腦走上前來，垂首將行者駝在背上，一路向著河邊行去。

    那河距此不過數(shù)丈，應(yīng)是須臾便至，靈犀四蹄騰挪，耳旁風(fēng)聲呼嘯，數(shù)丈河畔竟似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行者不以為意，反倒哼起小調(diào)，任憑靈犀飛奔顛簸，只躺其背上紋絲未動，如馭祥云。

    跑過半晌，靈犀駐足喘息，身旁景物隨之變幻，竟已離那河畔百里之遠。

    行者伸了個懶腰，拍拍靈犀抖動的后臀，笑道：「子綦，我要去北冥，你怎又將我駝去山門了？」

    靈犀被看破行藏，也不再遮掩，尾巴一甩散去幻陣，化作一個青衣小童，跪在地上嚷道：「莊師叔莫要誆我，大師兄都跟我說了，說你又要去尋找彼岸，這次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行者看著面前這個最小的弟子，不緊不慢道：「子綦啊，你大師兄說的是「我」

    去尋找彼岸，那么我又是誰呢？」

    子綦張口欲答，一時間卻又不知如何描述，暗道師叔總愛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便道：「師叔是我自然門的掌門，是當代圣人，教人修行，開啟民智……」

    「那如果我沒有教人修行，只是一個編草鞋的，我還是我嗎？」

    子綦愣了愣，斷然道：「那當然，只是換了個身份，師叔還是師叔。」

    行者點點頭，又道：「如果我改名字了呢？」

    「那也一樣！」

    「如果師叔融入別人的身體，變成了他們呢？」

    子綦知道行者說的是什么，猶豫了片刻，道：「那也還是師叔。」

    「那，我早晨喝的甘露有沒有變成我呢？我誕生之前，又是否存在呢？」

    子綦張了張嘴，剛要肯定前者而否定后者，又頓覺矛盾自生。

    師叔誕生之前，肯定是不在的，但如果甘露變成了師叔，那豈不是在他出現(xiàn)之前，他便已經(jīng)存在？行者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人生養(yǎng)于天地，山川河流會成為我，風(fēng)雨雷電會成為我，親朋摯友是我，古往今來也是我。我消散于天地間，又會變成他們，變成我自己，如是千年萬年，我，又是誰呢？」

    子綦心頭大震，想到深處又不禁心生惶恐，只愣愣地看著行者，直到對方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我，便是你呀！」

    子綦心中一顫，神念豁然開朗，連忙拜道：「莊師叔，我明白了！」

    行者欣慰地點點頭，忽地伸手一劃，面前景象如波浪般蕩開，一座巍峨高山赫然矗立眼前。

    子綦瞪大眼睛，見那高山百川交會，萬劫無移，正是山門所在，再轉(zhuǎn)頭看去，哪里還有師叔的身影，原來幻像中的終是他自己。

    河畔，青石上，行者早已酣然入睡，不知夢中所游，身周物事似活了過來，隨他念想而伸展、憂慮、熱烈、寂默。

    正是：粼巡波光舞云魅，青松翠柏倚為衛(wèi)，瑤草奇花迎風(fēng)拜，欲窺大道孕仙胚。

    忽然，天邊飄來一片青葉，如唇似目，青翠欲滴，所過之處走獸入夢，落葉浮空，宛如一葉越過時光的扁舟，不入古今輪回。

    青葉打了個旋兒，徑直向著行者飄來，蕩開波光，穿過松柏，化作一卷繭蛹，將行者裹卷其中，沉入地底深處。

    「拜見真人！」

    一個聲音回蕩在黑暗里，無邊無際，無東無西，無古無今，彷佛是游離于世間之外的虛無，甚至連自身也不存在。

    「子游，自從你離開山門，咒術(shù)日益精進，現(xiàn)在早已青勝于藍，超越了所有人?！?/br>
    行者的聲音飄蕩在黑暗中，滿心歡喜。

    他意念稍動，幻化出形體，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此方天地，嘴中嘖嘖稱奇：「你這個咒法不簡單吶，無狀之狀，無物之泉，無中生有，有生于無，妙哉妙哉！」

    黑暗中走來一個男子，看著真人滿臉好奇的樣子，拜道：「弟子不肖，是要將您困于此地，免去尋那淼邈彼岸，身死道消！」

    「噫！你看，我飄起來了，還可以飛……！」

    真人好似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只顧自己玩樂，體驗虛空奇妙。

    子游知道真人性情，也不在意，這里是他最為玄妙的「虛天繭魂咒」，縱然真人修為高深，也絕難脫困而出，遂道：「先圣已去，師叔是當今天下唯一圣人，渡三尸執(zhí)難，悟天元大道，挽人間于危難，傳修行之火種，怎能輕易隕落？」

    「呸！誰說我會隕落了？」

    真人從子游頭頂飛過，雙臂化作一雙翅膀，歡快地撲騰著，留下一句嫌棄的話語。

    「天地演化至今，三圣先后逝去，或因天怒劫難，或死于彼岸之途，遺留的圣骨不是還在門中存放著嗎？」

    「那幾塊破骨頭，老子早就想扔了，況且本尊修為通天徹地，豈是那幾個老家伙可比的？」

    真人蔑然一笑，飛身下來便要與他爭論一番。

    子游知道，論口舌之利，世間無人是師尊對手，不待他開口便先揭道：「乘會彼空皆是幻，鴻蒙混沌亦非真，執(zhí)迷本因唯心物，夢尋彼岸成妄人?！?/br>
    「咦？你這套真假之辨倒是大有長進，只是用錯了地方?！?/br>
    「還請師叔指教?！?/br>
    真人復(fù)又懶懶躺在半空，伸手指了指漆黑的前方，道：「如果這是混沌之初，生靈誕生在這里，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子游想了想，道：「活下去?！?/br>
    「是的，活下去。要活下去，就要能看見、聽見，要有感覺，要能奔跑，這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在生命誕生之初，可能要無數(shù)的歲月才能勉強做到?！?/br>
    真人微微頷首，又道：「但這又有什么用呢？天旱時，會有野火來燒你，雨澇時，會有洪水來淹你，寒冷時，凍餓使其沉眠，傷患后，瘟病入骨纏身。天災(zāi)地難無窮無盡，跑不了，躲不掉，又該怎么辦呢？」

    「要思考?！?/br>
    子游說道。

    「是的，要思考，要學(xué)會用火，要學(xué)會用刀，要學(xué)會交換，更要學(xué)會傳承。」

    真人笑了笑，感慨道：「我們不能不為如此巧妙又壯闊變革而驚嘆，人的出現(xiàn)或許只是一次意外，又或許是必然，讓生命能夠在演化的同時，去思考演化本身，這便是天道的奇妙。」

    子游從未從這個角度去思考，而一旦這樣去想，便似乎要打破諸多觀念認知，甚至顛倒因果，這讓他一時間心中茫然，又有些莫名的不安。

    真人繼續(xù)道：「當我們?nèi)ヌ街澜绲臅r候，往往卻看不清腳下的東西，被洪流裹挾，陷入一個個無解的輪回，家國歷史莫不如是。自人誕生以來，刀耕火種，織布造字，建城池，立國家，本應(yīng)繁盛慧明，人數(shù)億萬，事實卻截然相反，又當如何呢？」

    子游想到人間的饑寒困苦和廝殺貪欲，無論是哪一個國家，無論翻開哪一頁歷史，無數(shù)的百姓始終像牲口一樣，在一把把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屠刀下茍活掙扎，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他想到了大師兄，那個看似愚笨卻又令人敬佩的家伙，遂道：「邦國林立，互相征伐，要教化，要統(tǒng)一，大師兄已經(jīng)在做了?！?/br>
    真人搖了搖頭，嘆道：「所以啊，你那個大師兄現(xiàn)在仍然以為自己在拯救天下，像個傻子一樣到處給人忙活。」

    「大師兄不傻，不管誰最后統(tǒng)一了天下，都不會再有征戰(zhàn)了，黎民百姓也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而且?guī)煹軅円呀?jīng)開始探索新的制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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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瞥了一眼子游，冷笑道：「原來你們都傻，誰告訴你統(tǒng)一天下之后，天下就會太平了？輪回的源頭在于階級和壓迫，在于統(tǒng)治與剝削，哪怕過了千年萬年，哪怕?lián)Q了無數(shù)的國家與制度，也依然逃不過這個循環(huán)?！?/br>
    子游默然無語，真人依舊言辭犀利，殘酷而又直擊本源，讓人無法回避，又不敢直視。

    他思索片刻，回道：「但是，這本就是彼元真意，六欲充斥人間，混亂殺戮肆行，縱然我等修行之人，也因果纏身，難斬紛繁魅惑?！?/br>
    「所以呀，要想做對事情，首先要看清事情的真相，尤其是世界的真相！」

    「師叔，這些年您一直蹤跡難尋，也不再教化世人，那么在您眼中，世界的真相是什么呢？」

    子游說到這里，心中忽地一陣緊張，就像小時候追隨真人修行，總能看到許多光怪陸離的事情。

    然而他現(xiàn)在已是人間巔峰，看過世間的每一個角落，萬事萬物了然于心，此刻若再顛復(fù)認知，他的道心怕要產(chǎn)生難以想象的裂痕。

    「真的要知道？」

    真人提醒道。

    「要知道?！?/br>
    子游神色堅定，不復(fù)疑慮。

    「好，聞道可死，這才是修道氣魄?！?/br>
    真人贊賞道。

    子游謹守道心，躬身垂聽，卻見真人打了個響指，一道微光從指間升起，化為綠葉般的焰火，將周邊黑暗瞬間驅(qū)散。

    看著面前跳躍的焰火，隱隱中竟與此方天地同宗同源，內(nèi)外呼應(yīng)，子游心中頓驚，沒想到自己苦修多年窮極所學(xué)創(chuàng)造的玄妙咒術(shù)，頃刻間便被師尊所領(lǐng)悟，看來終是困他不住。

    看到子游緊盯著那片葉焰，面色難掩驚詫，真人

    煞是得意，笑道：「你的咒術(shù)確是不凡，以黃庭內(nèi)景為根，控攝神魂，自成一界，常人萬難領(lǐng)悟，不過嘛……」

    子游嘆了口氣，逢迎道：「師叔道法通天徹地，神念無所不達，自非常人能比。」

    真人滿意地點點頭，忽地一步跨出，瞬間穿過無盡黑暗，帶著子游來到一處巨峰跟前。

    那巨峰埋藏地下不知多少萬年，不知深多少丈，亦不知高多少丈，層層迭迭的峰石一望無際，如同一片倒塌的山脈，億萬年來從未有人涉足。

    子游回頭看去，這里依然黑暗無邊，卻已不是他的虛空咒術(shù)，而是來到了不知名的地底深處。

    「這是……？」

    「你想知道的，要從無數(shù)年前說起……」

    真人微微一笑，拉起子游的手，化作兩粒微塵，沒入層層迭迭的石峰。

    霎時間，天旋地動，時光倒轉(zhuǎn)，遺失的世界撲面而來，無數(shù)紛雜的光影如驚濤拍岸，流沙掠影，迸現(xiàn)著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

    夢中無日月，須臾游古今，兩粒微塵在石縫中不停閃爍，一層又一層，一年又一年。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再次現(xiàn)出身形，子游滿臉茫然，看著真人喃喃道：「師叔，你怎變成……人了？」

    真人眼含深意道：「子游，什么是人呢？」

    子游猛然驚醒，這才意識到二人已從億萬年前回到了當下。

    「我?guī)阕吡藥兹f年，看了幾億年，從乘元之初到現(xiàn)在，有何感受？」

    「師叔，難道說，天地萬物并非源于造物，而是……從一粒微小的蜉蝣，經(jīng)歷無數(shù)萬年的生滅演化，漸漸變成了……我們？」

    子游神色游離，萬千念頭在腦海中起起伏伏。

    沒想到，在這黑暗的地底深處，層層迭迭的石峰里，竟蘊藏著億萬年來的演化奧秘，而其所指的方向卻完全顛復(fù)他的認知。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子游？」

    真人微微一笑，不待他回答，二人再次化作微塵，沿著地底厚厚的泥巖向上攀爬。

    泥巖經(jīng)過億萬年的沉積，早已堅硬如鐵，厚比蒼穹，兩粒微塵附著其上，幾可忽略不計。

    厚重的泥巖里暗無天日，五感皆失，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點聲響，有的只是無盡的孤寂，讓人只想就此沉眠。

    然而心中又有那么一股不甘，想要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哪怕就一眼，只要再堅持一天，再堅持十天，再堅持一年……于是，又不知過了幾千年，兩粒微塵終于沖破巖層，到達一處清澈的河底。

    河中水草飄舞，魚兒嬉戲，相比泥巖里的黑暗狹窄，猶如擺脫牢籠，輕松自在。

    不久之后，暴雨黃沙，怪石淤泥，河水似也變成了無形的樊籠，將里面事物裹挾當中，隨波逐流。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千年眨眼而過，最鋒銳的山巖也變成了圓滑的卵石，隨著河水四處漂流，徜徉在被遺忘的時光里。

    不行，不能迷失在這里，要自由，要呼吸，要離開河流，去到更加廣袤的天地。

    于是，微塵沖破水面，化作一粒種子，眨眼間長成了參天大樹，在河畔隨風(fēng)搖曳。

    大樹矗立數(shù)百年，開花結(jié)果，周而復(fù)始，漸漸變得蒼老多病，搖搖欲墜。

    無數(shù)蛀蟲啃食它的枝葉，無數(shù)鼠蟻腐敗它的深根，焦黑的樹皮上留下野火燒過的痕跡，斷折的樹干里裂刻著閃電噼下的紋理，它即將倒下，倒在它見過的無數(shù)次循環(huán)里。

    不，他不能就這樣倒下，他還要奔跑，要飛翔，要飛到蔚藍的天空，像風(fēng)兒一樣無拘無束。

    下一刻，大樹無風(fēng)自燃，在熊熊烈火中化作一陣微風(fēng)，飛過山峰，飛過大海，飛至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數(shù)十年過去，微風(fēng)不再吹拂，只靜靜地看著天空深處，看著深邃的黑夜與星辰。

    那是天地之外，是他從未抵達過的地方，寒冷的星空中蘊藏著最本源的大道真義，充滿致命的危險和誘惑。

    現(xiàn)在，他所思所念都只有那一個方向，整個世間都變成了他的束縛，他已經(jīng)一刻也等不下去。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br>
    真人嘆息一聲，揮手將微風(fēng)送入天外。

    一瞬間，斗轉(zhuǎn)星移，天地消散，億萬星辰陡然大變，曾經(jīng)的整個世界不過腳下浮云，宇宙大道撼入心神。

    「噗……」

    子游承受不住，只一眼便口噴鮮血，連忙以「一葉障目咒」

    自封雙目，跪道：「師叔，子游明白了！」

    真人點點頭，嘆道：「誰又能想到，古往今來所有的生靈都是錯的？」

    正此時，人間傳來一聲隱約的呼喊：「恭迎師叔顯圣！」

    「你看，你大師兄也來了。」

    真人笑道。

    子游向下看去，哪里能看到大師兄的影子，只聽到陣陣哭喊聲在天邊回蕩：「師叔，你可不能扔下弟子不管?。　?/br>
    「還有自然門的徒子徒孫，不能沒有你?。　?/br>
    「那個不開眼的軫國，已經(jīng)被子夔給滅了，習(xí)俗也改了，師叔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和王寡婦幽會了！」

    真人一個趔趄，怒罵道：「你個蠢貨，別給老子亂嚷！」

    清風(fēng)忽起，真人揮手與子游回到人間，神魂歸體。

    子夔連忙跪上前來，哭道：「師叔離開了，弟子們可如何是好……」

    子綦、子游也走上前來，見過了大師兄，齊聲道：「大師兄無需傷心，師叔自有安排?！?/br>
    子夔仍是淚流不止，勸道：「天下馬上就要統(tǒng)一，人間怎能離開師叔？況弟子已自創(chuàng)真氣修行之法，人人皆可修煉，如此天下師出一門，再不會有紛爭……」

    真人聞言眼角微動，億萬星辰在眼瞳深處浮現(xiàn)，演化出無數(shù)繁密的軌跡，似乎在推演著幾百、幾千年后的事情。

    這一切瞬息發(fā)生，又瞬息湮滅，沒有任何人知道這雙眼睛里發(fā)生過什么。

    真人閉上眼睛，然后重新睜開，只嘆息道：「罷了，該來的終究要來。」

    子游道念最深，方才又隨真人游歷，隱約能夠體會真人深意，遂道：「師叔放心求道，弟子們定會演繼道統(tǒng)，破執(zhí)有無，早日追隨師叔圣跡?！?/br>
    真人看著跪在面前的三人，沉聲道：「你們聽真了！大道無情，無物無我，此行艱險不移，生死難料，將掌門之位傳于子游，黃泉陣匙交與子綦，問道蝶身由子夔封于人間各處，待時而出?！?/br>
    三人各自領(lǐng)命，又問道：「不知師叔可有歸期？」

    真人抬起頭，目光穿過悠悠白云，直達蒼穹深處，嘆道：「人生天地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三人心中一空，抬頭看去，真人的身軀已漸漸消散，仙蹤全無。

    清風(fēng)忽起，真人揮手與子游回到人間，神魂歸體。

    子夔連忙跪上前來，哭道：「師叔離開了，弟子們可如何是好……」

    子綦、子游也走上前來，見過了大師兄，齊聲道：「大師兄無需傷心，師叔自有安排?！?/br>
    子夔仍是淚流不止，勸道：「天下馬上就要統(tǒng)一，人間怎能離開師叔？況弟子已自創(chuàng)真氣修行之法，人人皆可修煉，如此天下師出一門，再不會有紛爭……」

    真人聞言眼角微動，億萬星辰在眼瞳深處浮現(xiàn)，演化出無數(shù)繁密的軌跡，似乎在推演著幾百、幾千年后的事情。

    這一切瞬息發(fā)生，又瞬息湮滅，沒有任何人知道這雙眼睛里發(fā)生過什么。

    真人閉上眼睛，然后重新睜開，只嘆息道：「罷了，該來的終究要來?！?/br>
    子游道念最深，方才又隨真人游歷，隱約能夠體會真人深意，遂道：「師叔放心求道，弟子們定會演繼道統(tǒng)，破執(zhí)有無，早日追隨師叔圣跡?！?/br>
    真人看著跪在面前的三人，沉聲道：「你們聽真了！大道無情，無物無我，此行艱險不移，生死難料，將掌門之位傳于子游，黃泉陣匙交與子綦，問道蝶身由子夔封于人間各處，待時而出。」

    三人各自領(lǐng)命，又問道：「不知師叔可有歸期？」

    真人抬起頭，目光穿過悠悠白云，直達蒼穹深處，嘆道：「人生天地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br>
    三人心中一空，抬頭看去，真人的身軀已漸漸消散，仙蹤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