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3日

    【第一章】

    「李斌！下午要記的來叫我??！記得哦！」

    臺階下的美麗少女朝我揮著手，我用力的點了點了，同樣向她揮手致意，假裝一點都不在意周圍男生羨慕的眼光。

    我叫李斌，很普通的名字，同樣普通的是我這個人。

    不論是外貌、身高或是家境，我都沒有什么好和別人介紹的，屬于丟到人海中別人不會再看第二眼的那種人。

    眼前的這個到哪都萬眾矚目的美麗少女名字叫林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是小說里經(jīng)常說的青梅竹馬。

    其實初中以前還沒什么，我對林婧的印象只有瘦瘦小小的樣子，經(jīng)常跟在我身后不怎么說話。

    上了高中之后，原本像瘦猴子的林婧就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一般，僅僅一個暑假不見，就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人兒。

    還記得那時候剛報道，老師還沒來，整個教室亂哄哄的，小小的縣城很多人在初中就是同班，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著，而我則是坐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翻著書，那時候智能手機才剛剛開始興起，高中生肯定是沒有的。

    我正看著書，忽然整個班級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像是以前晚自習(xí)班主任出現(xiàn)在門口一樣的效果。

    我以為是老師來了，然而我抬頭一看，站在門口的卻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她只是簡單的扎了個馬尾辮，襯托著整個修長的脖子如同白天鵝一般優(yōu)雅，細(xì)嫩白皙的肌膚下隱隱透著粉紅。

    她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Ｔ恤衫，胸前的隆起已經(jīng)頗具規(guī)模，在這個年齡段基本可以「傲視群雄」

    了，她的下身穿著一件熱褲，Ｔ恤長長的下擺基本都要蓋過褲子，使原本就修長纖細(xì)的雙腿更是讓周圍的男生看的目不轉(zhuǎn)睛。

    整個班級就這樣陷入詭異的安靜中，少女清亮的美眸環(huán)視教室一周，看到我后微微一亮，稍稍低著精致的俏臉快步走了進(jìn)來，在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她坐在了我的旁邊。

    再后來，時間久了我也習(xí)慣了這種事情。

    林婧也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萬眾矚目的生活，那時候我還做過一次統(tǒng)計，林婧一天最多收過二十九封情書，后來甚至連校長都知道了這件事，還在校集會上批評這類現(xiàn)象。

    那時候的我其實也算是傳說的人物，當(dāng)然，主要是在老師之間傳說，因為從高中第一次考試開始，到最后高考，我都是蟬聯(lián)全縣第一的位置。

    后來高考結(jié)束，作為縣狀元，我其實是有機會去北大清華的，但后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選了省內(nèi)的同樣是９８５的名校——江門大學(xué)，或許只有我心里明白為什么吧？來到江門大學(xué)，從山區(qū)貧困縣出來，又是貧困家庭出身的我就更不起眼了，能來江門大學(xué)哪一個在高中不是天之驕子，個人能力突出家庭條件同樣優(yōu)秀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讓我欣慰的是面對這一切物欲橫流，林婧還是濯清漣而不妖，入學(xué)還沒一周，拒絕了無數(shù)場的表白，其中最著名的還是白楊明的表白。

    白楊明，金融學(xué)院學(xué)生會主席，據(jù)傳他的爸爸是江門市某個區(qū)的區(qū)長，他mama則是出身本市著名的地產(chǎn)家族。

    他本身也是能力出眾，還是學(xué)院籃球隊隊長，暗戀他的女生也基本上可以組成一個班了。

    林婧每一次收到表白，我的心不亞于坐一次過山車，沒錯，我喜歡她，這也是我不顧一切來江門的理由，雖然是青梅竹馬，我也是她最好的男性朋友，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袒露過自己的心意，她就像是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實在是太耀眼了，而我連一顆星都算不上。

    話題扯遠(yuǎn)了，我在圖書館找了一份勤工儉學(xué)的工作，而早上林婧來幫我一起整理書架，作為報答我下午要幫她搬宿舍。

    不是校內(nèi)的宿舍，林婧在校外的律所找了份長期兼職，由于經(jīng)常加班很晚，她又是一個女孩子，律所就在附近給她騰了一小間宿舍。

    其實我不是很贊同這份工作，但是我沒有立場去阻止她。

    林婧的家境同樣不好，她家不僅是我們的鄰居，她的爸媽同樣是我爸媽的工友，同樣出賣著低廉的勞動力。

    我基本沒有見過林婧用什么化妝品，也沒有去過酒吧，甚至連聚餐都很少去。

    后來就有傳言說她為人高傲，其實不是，因為家境如此，又有誰不喜歡燈紅酒綠呢？……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我如約來到林婧宿舍樓下給她發(fā)了一條微信。

    很快就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從女生宿舍樓里面輕快的走下來，身后還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我想進(jìn)去幫她拿，不過看著門口殺氣騰騰的舍管阿姨我還是乖乖的在門口站著。

    「等很久了吧？呆子！這么熱，你可以去樹下等我呀！」

    很快林婧也走了出來，一邊嬌嗔的說道。

    感受到話語里的關(guān)心，就像是一股涼風(fēng)吹進(jìn)了我的心田，讓我感覺原本毒辣的太陽都變的輕柔起來。

    「沒事，我也才剛到不久?！?/br>
    我順勢接過林婧手里的行李箱，拖了一下就感受到了里面的分量，這也是女生的天賦之一，她們總能把行李箱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我也無法想象小小的她怎么把這么一大箱提下來的。

    順帶說一下，林婧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左右，不算很高，但在我們江南地區(qū)其實也算是平均線以上了。

    「快走吧！我叫了滴滴，應(yīng)該快到了?！?/br>
    林婧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有點像宋軼的感覺，陽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俏臉上，雪白的臉龐沒有一點瑕疵。

    不禁讓人感嘆造物主的神奇與偏私，有些女的再怎么濃妝艷抹也遮不住臉上的坑坑洼洼，然而林婧就是這樣一點妝都不化還是美的令人心動。

    或者說這種清純的感覺也會更令男生心動吧？畢竟誰的學(xué)生時代沒有某個清純的她呢？如同水中蓮花的林婧也完全符合初戀情人的設(shè)定。

    今天林婧穿著一身無袖的雪紡長裙，兩條纖細(xì)白皙的手臂吸引著各種目光，我偷偷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男生就沒有一個不偷看林婧的，大部分也不會赤裸裸的直接看，特別是身邊已經(jīng)有女伴的，他們只會看向別處，然后「偶爾」

    朝林婧這里看過來，但是眼里的火熱其實是擋不住的。

    林婧已經(jīng)完全免疫了這種注視，而各種羨慕嫉妒的眼神則是大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他們可能會以為林婧是我的女朋友，哪怕不是，能和?；ú⒓缫黄鹱咭呀?jīng)足夠讓人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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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部分學(xué)校都沒有?；ǖ?，因為如果單純問某人好不好看大家很吞易給答案，但是要問誰更美就有點取決個人的審美了。

    就好比問關(guān)曉彤和歐陽娜娜哪個更好看，大家的答案肯定不會都一樣。

    不過這個問題在林婧這就沒什么爭議了，至少大家都公認(rèn)她為院花，在他們法學(xué)院已經(jīng)沒有哪個女的有資格跟她相提并論了。

    如果按整個江門大學(xué)來看，可能只有人文學(xué)院的陳瑤學(xué)姐，和藝術(shù)學(xué)院的蘇小蝶這類傳說級的美女能和林婧一較高下了吧？人生就是這么不公，長得好看家世好就可以變成圈子的焦點，像我這樣的人再怎么努力，也只不過是女生口中的直男、臭rou絲罷了。

    我用余光偷偷打量著身旁的林婧，她還是如同當(dāng)年那個清純少女那般，只是簡單的扎了個馬尾，長長的發(fā)梢已經(jīng)快垂到腰部，隨著步伐左右晃動著，無意中撩撥著少男們的心。

    從側(cè)面看去，林婧精致的五官顯得更加的立體了，斑駁的陽光從樹葉間穿過，灑在林婧的身上。

    我也是幸運的，如果我們不是鄰居，如同仙女一般完美的林婧與我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律所給林婧提供的宿舍，這是一個比較舊的居民樓了，不過在這么一個中心位置，能提供這樣一間小宿舍，律所對林婧已經(jīng)非常照顧了。

    房間看起來已經(jīng)閑置了很長一段時間，桌面上、窗臺上都沾滿了灰塵，我放下行李箱，而林婧已經(jīng)從外面拿了掃帚和拖把進(jìn)來，而我則是直接進(jìn)衛(wèi)生間拿桶準(zhǔn)備打水。

    我們完全不需要討論，認(rèn)識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其實我和林婧都是話不多的人，林婧與我不同，她出眾的外表到哪都受歡迎，但她的社交圈很窄，或者說很宅，她不會主動去和別人接觸，對其他男生也是敬而遠(yuǎn)之，絕大部分接近的男生其實都是「不懷好意」

    的，當(dāng)然，其實也不能這么說，孟子說過，「知好色則慕少艾」，林婧沒有人追反倒不正常了。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但打掃起來還是非常費時費力的，等我們弄好一切，天色已經(jīng)快要暗下來了。

    我們回到學(xué)校，在附近找了一家經(jīng)典牛排吃晚飯，林婧非要她付錢，說是為了犒勞我一下午的友情幫忙，其實只要她說一聲，分分鐘從學(xué)校拉一個連隊的人去幫她把房子拆了都沒問題。

    吃牛排對于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而言其實也沒什么，但其實對于我和林婧而言，已經(jīng)算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只能是生日還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才會來吃的地方。

    在這期間交流也不多，我平時跟別的女生說話就嘴笨，更不要說在林婧面前了，而林婧其實也是不愛說話的性子。

    之前在知乎看過一個問題：「好朋友是怎么相處的？」，得到最多點贊的回答是：「在一起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其實在打掃宿舍的時候我們也基本沒有說話，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那時候回頭看，蹲在地上正用抹布認(rèn)真擦拭床架的林婧，絕美的俏臉微微有些發(fā)紅，額頭上出現(xiàn)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幾縷俏皮的頭發(fā)掙脫了發(fā)帶的束縛散亂在她的耳邊，有的被汗水打濕粘在了白皙的臉頰與脖子上，使林婧看起來更加的溫婉嫻靜。

    我們就像是一對新婚夫婦，在一起很久了一樣，正在打掃布置一個屬于自己的溫馨小家，吃飯完，我們在江門大學(xué)旁邊的沙灘上散步，好不吞易能吃一次牛排，我們其實也沒有在意形象——因為以前早見過對方更丑時候的樣子，吃的就差扶著墻出來了。

    夕陽在海平線上劃過長影，云暈將昏黃的光芒灑滿天空，連大海都溫柔的退了下去。

    我們并排的走著，晚風(fēng)拂過，林婧將發(fā)帶解開，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fā)被微風(fēng)揚起。

    我馬上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林婧身上的味道，這與調(diào)制的香水不同，在高超的工業(yè)技術(shù)也無法達(dá)到這種能直沁心扉的感覺。

    「吶，李斌，你有想過畢業(yè)以后要干什么嗎？」

    林婧忽然開口問道。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假裝東張西望起來，一邊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道：「呃，這個，暫時沒有吧，我們今年才大二啊，現(xiàn)在考慮還為時尚早吧？」

    「這樣啊……」

    林婧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但是我似乎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些許失望，我有些驚慌，一時間不知道我哪里說錯了，于是反問道：「怎么突然這樣問，那你呢？你有想法了嗎？」

    「恩～我嗎，我想先通過司法考試，然后看看律所能不能多給我一些機會吧？雖然，我其實是想留學(xué)的……」

    林婧有些呆萌的歪著腦袋，這是她從小就有的一個習(xí)慣，不過也就私下才會這樣，她說這樣可以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不過此時我并沒有關(guān)注這個，我在意的是林婧話語里深深的遺憾，雖然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我知道，留學(xué)的花費對于我們這樣山里的貧困家庭而言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更何況林婧還有一個弟弟，在我們那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林婧畢業(yè)以后她的父母會盡快把她嫁出去然后「回籠資金」，用來給他們的兒子準(zhǔn)備買房子的錢。

    這種被cao控的人生足以讓人心生絕望，林婧也沒有理由反抗父母，畢竟供她讀大學(xué)已經(jīng)非常不吞易了，雖然也只是為了將來「賣個好價錢」，但林婧也基本失去了對未來的自由。

    想到這一切，我忽然覺得無力與憤怒，一股勇氣忽然涌上心頭，我大聲地說道：「別怕！我是學(xué)金融的，等我畢業(yè)找個年薪五十萬的工作，你留學(xué)我?guī)湍愠鲥X！」

    「噗嗤～」

    林婧笑了起來，忽然嬌媚的白了我一眼，這一下讓我感覺骨頭都軟了兩斤，過了一陣她就收起笑吞，然后可愛的揚起小拳頭，認(rèn)真的說道：「那我可記下了，你要加油咯！」

    其實剛才話一說完我就后悔了，這牛皮吹大了，感覺自己就像是傻逼一樣。

    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大學(xué)生，一個月拿三四千是常態(tài)，能拿五六千那就要燒高香了，然而林婧還是鄭重的回應(yīng)我，維護(hù)著男孩的自尊心，一時間我有些感動，但我不會說記在心里，就像是我替林婧搬宿舍她也沒有說過謝謝，一切盡在不言中。

    「對啦，這都大二了，怎么還沒見你談戀愛??？」

    「啊？呃．．．．．?！?/br>
    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林婧會問我這個問題，雖然我暗戀她這么多年，但是我們還從來沒有聊過關(guān)于感情的問題，一時間讓我覺得有種被看破心事的窘迫，我回答道：「呃，誰會看的上我啊，而且也沒有遇到合適的吧？」

    「怎么會，我覺得你挺好的呀！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林婧的夸獎很大程度估計是來源于對朋友的加分，我優(yōu)點雖然不多，但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聽到林婧的問題，我下意識想要回避，然而不知為何，看著林婧的眼睛，我鬼使神差的說道：「像你這樣的。」

    話剛出口，我的心就劇烈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說出這樣近似表白的話。

    而林婧也沒想到一貫沉默的我竟會如此的大膽，俏臉rou眼可見的熱了起來，就像是紅蘋果一樣可愛極了。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說兩句俏皮話來緩解尷尬，然而身旁的林婧卻輕出了一口氣，細(xì)聲說道：「那為什么不是我？」

    轟?。。【拖袷怯惺裁丛谖叶呎ㄩ_來一樣，林婧的聲音雖小，但對我而言這短短的幾個字不亞于驚雷。

    這是什么意思，她在暗示我表白嗎？還是說僅僅只是為了打趣我？但是林婧卻又是一臉的認(rèn)真，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呃，這個，我……」

    「李斌，我們在一起吧！」

    林婧再次輕聲說道，輕柔的話語里帶著堅定，里面也沒有了之前的猶豫與慌亂，我扭頭看向她，連續(xù)的震驚已經(jīng)讓我說不出話來，奇怪的是此時的我反倒平靜了下來，這不就是這些年我想說又不敢說的話么？然而到頭來卻是林婧先開的口。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林婧的背后的夕陽緩緩下落，由于逆著光，我有些看不清林婧的臉龐，但她的眼睛如星辰般閃耀，我從里面看出了她的認(rèn)真以及少女矜持的羞澀。

    我同樣也笑了，但同樣認(rèn)真而莊重的說道：「榮幸之至，今后請多指教！」

    哪怕是很多年以后，我還是無法忘記當(dāng)時的這個黃昏，伊人白裳、風(fēng)過裙擺，還有漫天的火燒云——那都是虛假的光芒。

    黑夜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