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為民不軟不硬的話頂?shù)糜行┱也坏嚼碛煞瘩g，周姓局長氣急敗壞，惡狠狠的盯著錢瑞平，然后又瞪著齊蓓蓓：“老錢，你下邊的人都嘴殼子挺硬啊，行，有氣魄！”

    “周局，這可不是我們學(xué)校里的人，是小齊的親屬朋友！”錢瑞平皺起眉頭趕緊解釋著，然后又換了一副臉sè，“小齊，要走就走，隨你的便！你自個兒看著辦！”

    “姐，你們快走吧，我沒事兒，這都是單位上的活動，我待會兒就回來，你不用告訴永強了?！饼R蓓蓓臉sè幾變之后一咬嘴唇，決然道，然后又把臉轉(zhuǎn)向另一邊：“錢校長，您和周局他們先進去，我馬上就進來。”

    “好！”錢瑞平滿意的點點頭，又冷硬的橫了陸為民一眼，這才拉著周姓局長一邊勸著，一邊往里邊走。

    那田姓男子也看了這邊好幾眼，嘀咕了兩句，大概也就是讓齊蓓蓓要懂事兒，別自誤前程一類的話，最后跟著進去了。

    看見其他人都進去了，只剩下陸為民、季婉茹和齊蓓蓓，跟隨而來的大堂領(lǐng)班和兩個保安也知道今兒個這戲差不多到此為止了，所以也就慢慢離開，一直走到距離三人十多米外的走廊轉(zhuǎn)彎另一頭才停下，遠(yuǎn)遠(yuǎn)的監(jiān)視著。

    “蓓蓓，你跟我們回去，我就不信他們能把你們怎么著！你是正式調(diào)過來的，又不是臨時工，校長怎么了，局長怎么了？他們還能把你開除了？！跟我回去！”季婉茹臉sè變得有些蒼白，她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女孩子似乎有些變了。

    “我不回去！”齊蓓蓓臉sè冷了下來，但是語氣卻很堅決，“回去干什么？和永強兩個人守著那小房間里看電視？每天rì復(fù)一rì，上課，放學(xué)，回家做飯，洗碗，看電視，睡覺，重復(fù)這種生活？”

    季婉茹無言以對，她不知道齊蓓蓓的腦袋瓜子里怎么突然變的無法理解了。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陸為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齊蓓蓓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cháo才如此，顯然她是受了某種刺激，才讓她變成這樣。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樣的生活，但是我知道我不想一輩子都過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齊蓓蓓臉sè有些黯然，但是語氣決然。

    “蓓蓓，你從麓城調(diào)到市里才多久？多少人羨慕你，紅旗小學(xué)不是全省重點小學(xué)么？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么？你不能貪得無厭，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有樣樣都能滿意的？”

    季婉茹再也忍不住了，陸為民出面幫她調(diào)到紅旗小學(xué)，還欠那個市委辦的楊主任一個大人情，季婉茹很清楚這里邊的人情世故，陸為民和那位楊主任沒有任何隸屬關(guān)系，人家?guī)湍忝?，你就得記清，必要時候，你就得還這個情。

    這個事兒季婉茹都一直記在心上，原本chūn節(jié)時候季婉茹要去拜訪一下楊達金，和陸為民說了，但是陸為民說不用了，最后陸為民被季婉茹說得不行，只能說他自己已經(jīng)拜訪了，不用季婉茹cāo心了，才算了事兒。

    “姐，你知道什么？沒錯，紅旗小學(xué)是省重點小學(xué)，我也很感謝你們幫我調(diào)到紅旗小學(xué)，但你們知道紅旗小學(xué)競爭壓力有多大么？那里的老師都是千挑百選進來的，和縣里那些小學(xué)根本就不一樣！每個學(xué)期都要考核排名，你教的課程都和人家綁在一起，你的成績差了，就得要拖累別人，就得要受人白眼，你知道么？”

    齊蓓蓓眼圈有些紅了，“我不想受人白眼，但我知道我自己沒辦法變得和人家一樣那么好，就算我努力，那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達到的，那我該怎么辦？我不想教書了，可學(xué)校里不教書，除非你去干行政管理，那些位置就那么多，人人都盯著，個個都有關(guān)系背景，我一個才調(diào)進來的，怎么辦？”

    “蓓蓓，我們可以……”季婉茹語氣已經(jīng)變得有些軟弱。

    “姐，或許你們可以再幫我一把，但又能幫得了多大忙？就算是真的能調(diào)到辦公室或者后勤處，那也不過是打雜的，苦活累活臟活兒都得你干，還得隨時可能挨領(lǐng)導(dǎo)尅，……”齊蓓蓓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滑落的淚珠。。

    “那你覺得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呢？”陸為民不動聲sè的問道。

    每個地方都充滿了競爭，從個人能力業(yè)績到關(guān)系背景，哪兒都一樣，你能力不行，那就只能靠關(guān)系背景，兩樣都沒有，那就只能靠討好領(lǐng)導(dǎo)了，這也算是一種本事，領(lǐng)導(dǎo)既要用能干的，也需要那些整rì圍著自己溜須拍馬討好的，這世界就這么簡單。

    “姐，永強是好人，但是他是個爛好人，這年頭最不吃香的就是爛好人。chūn節(jié)我讓他去他們檢察長和分管副檢察長那里拜年，東西都買好了，他打死不去；我讓他去請他們兩位科長吃頓飯，感謝一下一年的關(guān)照，他說單位上已經(jīng)聚餐吃過了，不用了；在科里他和人家為了一個案子爭得臉紅脖子粗，后來人家不計較了，他還和人家不依不饒，結(jié)果院里評選先進他被投票選下來，我說他，他還和我發(fā)火，你說我該怎么辦？”

    齊蓓蓓沒有理睬陸為民的問話，自顧自的道：“我能怎么樣？連chūn節(jié)我請校領(lǐng)導(dǎo)和主人們吃頓飯，他都不愿意參加，還說我無事獻殷勤，你說我一個新調(diào)來的，領(lǐng)導(dǎo)也還算關(guān)照，感謝一下吃頓飯有啥難為情的？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又有什么不好意的？”

    陸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齊蓓蓓和季永強之間的矛盾是根深蒂固的，他很難說誰對誰錯，季永強堅守自己清貧自尊底線，似乎無可指責(zé)，但是齊蓓蓓主動發(fā)掘自己能力，尋找屬于自己上進的機遇，好像也無可厚非，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只能靠自己，連自己男人都幫不了自己，她還能靠誰？她也沒有其他更高的要求，只是想要一個更好的工作環(huán)境。

    季婉茹卻不這樣想。

    “蓓蓓，難道你就非要去當(dāng)那個什么校團委書記么？那就那么值得你不惜一切代價去換??？你人這么聰明，就算現(xiàn)在苦一點累一點，熬一熬就過去了，為啥要做這么下作的事情去陪這些我看著都惡心的家伙？你看看這些人是些什么人？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姐，我變成什么樣了？！”齊蓓蓓也有些著惱了，語氣變得咄咄逼人，“苦一點累一點，你說得多輕巧，苦點累點我不怕，可是你受得了同事的白眼么？你能天天忍受大家的指責(zé)么？什么責(zé)任都推到你身上，任何過錯都是你，就因為你在這方面不如人家，成績不好，一切皆空，到老師，就這么簡單！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不就是和領(lǐng)導(dǎo)一起唱唱歌跳跳舞么？我沒做對不起永強的事情，至少現(xiàn)在我沒有！”

    聽得齊蓓蓓最后一句話，季婉茹心中一抖，臉sè驟變，“蓓蓓，你可想好，別自誤，女孩子要自尊，你這樣做，你和永強就真的完了，難道你舍得這個家？我們家可是把你當(dāng)成掌上明珠，你啥要求我們都滿足，……，現(xiàn)在你變成這樣，你對得起我們家么？”

    “姐，舍不舍得這個家？我也舍不得，但是你看看我們這個家，房子才十多平方米，就一間，冬天上廁所還得要去公用廁所，你知道冬天半夜起來走那黑咕隆咚的走廊去廁所是什么滋味么？要不就要用馬桶，那臭烘烘的味道你受得了么？你知道我冬天早上上班要騎多久的自行車么？四十分鐘！下車，臉十分鐘都沒感覺，手連握飯盒都握不穩(wěn)！學(xué)校下半年就要修一批宿舍，中層干部才會加分，以我現(xiàn)在的工齡，沒加分，連號的排不進去，難道我還能指望永強他們檢察院修宿舍？就算是他們檢察院修宿舍，就永強那樣，還能輪得到他？”

    “就為了這個？你就要去涎著臉陪你們那些狗屁領(lǐng)導(dǎo)？你怎么變得這么輕賤不自愛？！”季婉茹氣急了眼，口不擇言。

    “姐，你別說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你還不是仗著你長得漂亮靠這個身體才攀上他，你攀上他不也就是因為他是個縣委書記么？”齊蓓蓓臉上掠過一抹不以為然的輕蔑，因為激動和酒勁兒，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而又野xìng，話語也開始變得有些張狂無忌，“只可惜他只是豐州那邊旮旯的縣委書記，我還是得謝謝他找人托關(guān)系幫我調(diào)到了紅旗小學(xué)，如果他是我們這邊宋城區(qū)沙洲區(qū)的書記多好？那我也可以像你所說的自輕自賤的來攀一攀他這個書記了，跳跳舞算什么，陪他上床又怎么樣？”

    “啪！”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季婉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狠狠的給了齊蓓蓓一記耳光。

    她可以忍受對方對自己的羞辱，自己和陸為民之間的關(guān)系本來就不清不楚，但是她不能容忍齊蓓蓓作為自己弟媳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那是對自己弟弟和季家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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