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送別

    2022年8月14日

    在小說、漫畫、電影等作品中，創(chuàng)作者總是會在劇情中設(shè)置各種各樣的矛盾與沖突，例如韓劇中的車禍與癌癥，例如《羅密歐與朱麗葉》中那蠢到爆的因為誤會導(dǎo)致女主服毒殉情，例如各種本子里苦主發(fā)現(xiàn)他最愛的妻子是黃毛的rou便器，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這幫創(chuàng)作者制造這些劇情沖突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的是為了吸引眼球，有的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創(chuàng)作意圖，有的則是單純的惡趣味。

    幾乎所有的作品都要有沖突，只不過可能文藝作品的沖突表達得比較含蓄隱晦，而商業(yè)作品的沖突恨不得直接往觀眾（讀者）的臉上灑狗血。

    或許我們就應(yīng)該稱這些沖突為狗血劇情。

    然而不幸的是，這些狗血劇情就是很受觀眾（讀者）的喜愛，車禍與癌癥已經(jīng)從韓劇蔓延到全世界的影視中去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各種魔改版、現(xiàn)代版、后現(xiàn)代版層出不窮，ＮＴＲ作品的套路從它誕生之初就沒變過。

    人們總是會為這些沖突買單，興奮地跟周圍的人討論劇情，在社交媒體上寫下自己的感想，陰險的推薦給那些還沒看過的小白。

    因為沖突畢竟是虛構(gòu)的，它是由人創(chuàng)作出來的，創(chuàng)作者們總會想方設(shè)法把這些沖突解決掉，哪怕沒有解決，那也只是浪費了大家一點點時間而已。

    或是哈哈大笑，或是唏噓感慨，沒有人會把這些東西當(dāng)真。

    我曾經(jīng)也是這樣的人，直到我親身經(jīng)歷了這樣的狗血劇情后，我才知道有多痛苦。

    我抱著試卷去追思思，才發(fā)覺她早跑沒影了，回到教室也看不到她，可能她是躲在哪個地方偷偷地抹眼淚吧。

    我只能先去幫思思把這些試卷交給老師。

    接下來的一節(jié)課思思也沒來上，這讓班上議論紛紛，畢竟思思這樣的好學(xué)生不太可能逃課。

    我愁眉苦臉的盯著思思的空空的位置，老師上課講的東西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周倩倒是來上課了，而且仍像往常一樣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做筆記。

    但不知為什么，我感覺到她那原本冷漠、滿不在乎的背影出現(xiàn)了動搖，她真的知道自己在筆記本上寫了什么嗎？恐怕現(xiàn)在她的腦子里也全都是柳思思吧。

    再接下來的一節(jié)課上到一半時思思回來了，她跟老師說剛剛身體不舒服所以去了趟醫(yī)務(wù)室。

    老師很輕易地就相信了她的話，讓她回到座位上去了。

    下課后我走到她身邊，小心翼翼的說：「思思……」

    她臉一扭過去，背向我站起身來，說：「不好意思我有事?！?/br>
    然后就離開了教室，留下我在原地發(fā)呆。

    看來想在課間找思思解釋清楚是不可能了。

    放學(xué)之后思思走的很快，那時候我書包都還沒收拾好。

    等我收拾好追了上去，發(fā)現(xiàn)周倩在跟思思講話。

    我聽不到她們在講什么，只看到周倩一臉焦急和擔(dān)憂的樣子，思思則面帶悲傷的神情，沒等周倩說完就搖搖頭，然后低著頭跑走了。

    周倩像我一樣站在原地發(fā)呆了好一會兒，然后像個小女孩一樣哭了起來，毫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就這樣一邊哭一邊走開了。

    此時我明白恐怕我追上思思她也不會聽我的解釋的。

    于是就此陷入了僵局。

    好幾天我、思思、周倩彼此之間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并非我不想和她們倆說話，只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思思的話我知道我怎么也解釋不清，因為不能說的太多了，我如何解釋我和周倩的關(guān)系？我如何解釋周倩對她的想法？如果我如實照說的話，那些破事也會一并抖出的，那時候?qū)λ妓嫉膫峙虏粫痊F(xiàn)在少。

    而周倩那邊，說句實話我覺得應(yīng)該是她來找我來商量，畢竟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我和她也早就互相厭惡了，恐怕說了話也只是惡言相向。

    回到家后我也嘗試在聊天軟件上給思思發(fā)消息，雖然她并沒有拉黑我，但也不回我消息。

    我躺在床上舉著手機，看著聊天窗口的那滿屏的藍色聊天框，懊惱的嘆了口氣。

    叮咚——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聊天信息有回了嗎？不，不是。

    那是……我家門鈴的聲音。

    是思思嗎？我心中是這么熱切的希望著的，但我也知道這不太可能，她沒什么理由來我家里了。

    可能只是查水表的大叔吧。

    但當(dāng)我打開門時，柳思思就站在門口，我的心瞬間漏了一拍。

    思思看上去臉色很不好，我立刻心疼的意識到，我和周倩干得那些事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所以她是來干什么的呢？她左肩上背著一個挎包，眼睛飄散而又冷漠，彷佛是不想開口的樣子。

    總之先把她請進來吧。

    我趕忙招呼她進來，心中極力想討好她，該做什么呢？要不然去冰箱里拿幾罐飲料，我們兩個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就在她進來后，我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去冰箱那邊，就聽到背后的門重重的關(guān)上了，有拉鏈拉開的聲音，但我還沒來得及向后看，就感到一柄長長的、冰涼的東西刺進了我的后背……然后再慢慢的拔出來……血rou與金屬摩擦的聲音……我整個人都僵住了，不知怎么的，我腦中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情況，但我還是呆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溫暖的液體正在從后背中冒出……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紅色的……是血……回頭看向思思，此刻她的臉正在極度扭曲……那張蒼白扭曲的臉上有仇恨，有嫉妒，又有瘋狂的愛意……手上的刀正發(fā)著寒光，顫抖的指向著我……「思思……」

    我還沒來得及發(fā)出聲，她便毫不猶豫的再一次刺了上來。

    「啊……」

    我終于感受到了痛苦，但這種痛苦并不來源于rou體上，而是來自心里……我癱軟下去，腦袋先是重重磕到了桌子，失去力氣的身體順帶著把椅子都給弄翻，一聲沉悶的響聲，我倒在了地上，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思思跨坐在我身上，毫不在意我身上汩汩冒出的獻血，她的手上此刻也正沾滿我的鮮血……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我仍是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轉(zhuǎn)過頭了，我希望能最后一次再看看她的臉……思思此刻的臉上已經(jīng)不再那么扭曲，但仍然瘋狂，悲傷、痛苦、愉快、絕望、希望、疼惜……各種復(fù)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她瞪大了雙眼，口中喃喃自語：「你是我的……我不要周倩占有你……我要你……我要你……」

    此刻我釋懷了。

    原來思思的心里還有我啊……那樣就好……對不起，思思……我沒能處理好這一切，才導(dǎo)致了現(xiàn)在這樣……你不必內(nèi)疚自責(zé)，都是我的錯……你只要記住，我愛你，就行了……但這些話我都已經(jīng)說不出口了，思思再一次舉起刀，刺向了我的胸膛……我腦中一片血紅色的海洋……這樣就好……就當(dāng)是贖罪吧……思思，你要幸福啊……………………………………開玩笑的，怎么可能。

    又不是在演某著名日漫，韓劇都不敢這么狗血吧。

    說句實話，我倒希望這樣，這樣至少說明思思還是在乎我的，哪像現(xiàn)在，我完全不知道思思內(nèi)心到底在想什么，我是否讓她徹底失望了呢？就當(dāng)我準(zhǔn)備去冰箱拿飲料的時候，思思攔住了我，說她只是來拿電腦的。

    對哦，因為之前思思晚上會來我這里做游戲，所以她的筆記本就一直放在我這里了，放的太久了以至于我都以為是自己家的東西了。

    所以一直忽視了。

    「啊……好吧，我去幫你拿回家吧。」

    說不定路上我也可以和思思聊一聊。

    「不用了，我自己帶了包，我放包里就好?！?/br>
    「好……好吧……」

    我看著思思走進我的房間，將她那粉紅色筆記本裝進挎包里。

    那筆記本上還貼了幾張ＨｅｌｌｏＫｉｔｔｙ貼紙。

    那是我買文具的時候送到的，當(dāng)時抱著惡作劇的心態(tài)貼在了思思的筆記本上。

    誰知道思思看見以后很開心的問我怎么知道她喜歡ＨｅｌｌｏＫｉｔｔｙ的，還抱著我親了一口。

    往事不可追憶，雖然也就過了幾周而已，卻讓人覺得像上輩子一樣遙遠……當(dāng)初這個筆記本在我的書桌上時，我根本不在意，幾乎忘了它是思思留在這里。

    最^新^地^址:^

    但當(dāng)思思把這個筆記本收走時，我才突然意識到，它是思思在我家里存在過得唯一證明……當(dāng)思思把它帶走時，房間里的那些酸甜苦辣的回憶也就一并帶走了，這大概會是思思最后一次踏進我的家門吧……突然間，我內(nèi)心對這臺筆記本充滿了不舍——還有對思思的留戀……「思思……」

    當(dāng)我送思思到門口時，我終于有勇氣開口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但我想你明白的是……」

    還沒等我把「我喜歡的一直是你」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思思就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話：「是我一直以來誤會了……當(dāng)我看到你和倩倩親吻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之前為什么你一直對我和倩倩關(guān)系好這么吃醋……原來你和倩倩才是適合在一起的那一對，我只是一個不識趣的第三者，真的很對不起……」

    她抬頭看向我，淚眼婆娑，聲音中帶著哭腔：「?！Ｄ愫唾毁恍腋?。」

    「?。俊?/br>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便轉(zhuǎn)身跑走了。

    她的馬尾在我眼中一晃一晃的，直到消失在淚水之中……「真是的，」

    我擦起了眼中的淚水，「你究竟想了些什么啊，思思……」

    第二天上課，我腦中卻仍在想思思的事情。

    看來在她眼中我和周倩才是一對，她只是意外插入的第三者而已……她怎么會這么想的？！從各方面都解釋不通啊。

    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思思太善良了，只有用這個理由她才能為我和周倩開脫。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不就成腳踏兩只船的渣男了？所以最后反而周倩是清白的了？！這是什么ＧｉｒｌｓＵａｎｄＧｉｒｌｓ嗎？就當(dāng)我心煩意亂之時，突然班上傳出了一陣sao動。

    這種sao動很熟悉，一般來說是有什么爆炸性的八卦在班級間流出的時候就會傳出這種sao動……我感到不寒而栗，不過那些家伙在傳我和思思、周倩的八卦吧。

    不過看她們并沒向我這里看，而且思思似乎也在認(rèn)真聽別人討論

    著什么，于是我也壯著膽子，混到一群人中聽他們在說什么。

    「喂，你聽說了嗎？韋老師馬上要辭職不干了？」

    班上最八卦、最大嘴巴的那個女生說道。

    「?。繛槭裁?？她不是當(dāng)班主任當(dāng)?shù)暮煤玫膯幔俊?/br>
    「咿，我可不敢說，聽說是個大瓜?！?/br>
    「別吊人胃口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快說快說?！?/br>
    「畢竟是我親愛的老師啊，我哪敢說她的壞話呢？」

    她說話的語氣讓人作嘔。

    「你說過的壞話還少嗎？快講吧！」

    「好吧好吧，你們別說是我說的嗷。據(jù)說……韋老師的老公一紙訴狀告到教育局去了，才導(dǎo)致韋老師被迫辭職的！」

    「??？告的什么狀啊？」

    「聽說啊……」

    八卦女戲劇性的停頓了一下，神秘兮兮的望了望周圍，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是因為韋老師私生活不端正！」

    人群中立刻發(fā)出了「啊——」

    的聲音。

    「噓噓！不要聲張?！?/br>
    明明在你的「光榮」

    傳播下，全班人都幾乎知道了……「不會吧？韋老師這么正派的一個人，會私生活混亂？」

    此時另外一個男生說話了：「你別說，真有可能，我上次看見韋老師好像在和教導(dǎo)主任調(diào)情?！?/br>
    人群中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嘖嘴聲。

    「還有還有，」

    另一個女生說道，「有人說看到韋老師和校車司機在一起做過……」

    「不會吧？」

    「校車司機都做？多下賤??？」

    八卦女此刻不說話了，她心滿意足的聽著由她激起的討論。

    我聽不下去了，于是回到了座位上，我發(fā)現(xiàn)思思也坐到了座位上，大概跟我一樣吧。

    周倩則一如既往不去湊熱鬧，在自己的位置上寫著什么。

    就當(dāng)大家討論的熱烈的時候，韋老師踏進了教室。

    大家瞬間噤若寒蟬，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韋老師看上去確實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此刻的她有些許的憔悴。

    并且進入班級后也沒有著急講話，而是帶著柔和的眼光掃視了教室里的我們。

    平時的她都是很嚴(yán)肅的，并且目光中帶著威嚴(yán)，現(xiàn)在一反常態(tài)反而說明了一些事情。

    我感到無比的悲傷，最終韋老師還是沒能完成自己的救贖嗎？「同學(xué)們，今天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后一節(jié)課了。」

    雖然大家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當(dāng)聽韋老師親口說出的時候，教室里還是響起了一陣sao動。

    韋老師笑了笑，諾有所思的樣子：「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我會進行一些人事上的調(diào)動。所以我可能不會再繼續(xù)在這里教書了……」

    教室里的嘆息聲和挽留聲不絕于耳，有些女生甚至還哭了，那個八卦女哭得最大聲，梨花帶雨的，還掏出精致的手帕擦一擦自己的眼淚。

    韋老師繼續(xù)說道：「說句實話我真的很舍不得你們，我在這里教書也有十來年了，迎來了許多可愛的學(xué)生，也送走了很多充滿希望的畢業(yè)生。沒能親自帶你們到畢業(yè)，對于我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人們常說教師春風(fēng)化雨，教書育人。但教師這份職業(yè)又何嘗不是在教導(dǎo)教師自己呢？我就從這十幾年的教學(xué)生涯中學(xué)到了很多很多……但哪怕學(xué)到了這么多，在某些事情上我卻仍然一錯再錯，直到跌入無底深淵，無法再回頭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錯的多么離譜……」

    「不過我終究是幸運的，因為我遇到了你們，是你們這些學(xué)生，用你們的陽光開朗和上進，將我從深淵中拉了出來……尤其是某些學(xué)生，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br>
    「所以我想鄭重的對你們說一句，謝謝?！?/br>
    「今天這堂課我不再去講課文了。從入學(xué)到現(xiàn)在你們也學(xué)了上百篇課文了，而我也把這些課文講了無數(shù)遍了，有時候我也會覺得泄氣，說到底這些課文能教給你們什么呢？當(dāng)你們踏入社會，能記得的又有幾篇呢？但當(dāng)某一屆畢業(yè)生突然在課堂上對著我合唱我曾經(jīng)教過的《送別》時，我突然明白了我這么多年教書的意義?！?/br>
    「同學(xué)們啊，老師要走了。說句實話，我也想給你們留下點人生格言，好讓你們未來的道路走的平坦一些，但老師這幾十年的人生實在是不值一提，也就沒什么名言警句可以對你們說。想來想去，我還是想到了一句話的，這句話還是在座的一位同學(xué)教會我的?！?/br>
    韋老師看向了我，我不禁有些臉紅。

    「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坦誠面對真實的自己?！?/br>
    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坦誠面對真實的自己嗎？聽到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思思的可愛的臉龐，還有……周倩像個小女孩一般哭泣的樣子……我暗暗握緊了拳頭，一個想法從我腦中升起。

    「好啦，感覺老師都老了，變啰嗦了，剩下的時間交給你們。你們有什么問題或者有什么想說的，都可以來問老師。」

    出乎大家所有人意料的是，平時班上那個最不聽管教，最不好好學(xué)習(xí)的混混站了起來。

    此時的他眼含熱淚。

    「老、老師……我、我想

    背一首詩，來送別你，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師！」

    韋老師溫柔的笑了，展現(xiàn)出她知性女人的魅力?！?/br>
    他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然后用他這輩子能想到的最富含感情的聲音背了出來：「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br>
    額……這詩用錯對象了吧？「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還背岔了！「你都背錯了，這是兩首詩，罰你回去把這兩首詩抄一百遍！」

    韋老師即使要走了，還是這么的一絲不茍，但誰都能看得出她眼眶紅了。

    那個混混男生一點都不在意，他繼續(xù)說道：「老、老師，我也要給你唱《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不知道是怕他忘詞還是大家都被此情此景所感染，大家居然都不約而同的合唱起來。

    「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我一邊跟著輕輕唱，一邊看向周圍的人。

    那個男生唱的最大聲，幾乎于嘶吼，顯得十分突兀。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思思眼眶也紅紅的，此時的她反倒表現(xiàn)得十分克制，相較于那幾個泣不成聲的女生來說，但我知道她內(nèi)心的不舍。

    周倩這個除了對思思以外所有人都冷漠至極的家伙，此刻竟也隨著旋律輕輕哼唱了起來，但仍是面無表情。

    「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韋老師用手捂著嘴，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在經(jīng)歷事業(yè)的失敗和家庭的破碎之后，她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呢？我不知道，我只能祝福她。

    在教室里，我不知道這歌聲中和這淚水里有多少是虛情假意，又有多少是真情實感。

    但我想那個帶頭唱的男生應(yīng)該是最真心的。

    因為他唱的真的很難聽。

    背一首詩，來送別你，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師！」

    韋老師溫柔的笑了，展現(xiàn)出她知性女人的魅力?！?/br>
    他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然后用他這輩子能想到的最富含感情的聲音背了出來：「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br>
    額……這詩用錯對象了吧？「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還背岔了！「你都背錯了，這是兩首詩，罰你回去把這兩首詩抄一百遍！」

    韋老師即使要走了，還是這么的一絲不茍，但誰都能看得出她眼眶紅了。

    那個混混男生一點都不在意，他繼續(xù)說道：「老、老師，我也要給你唱《送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不知道是怕他忘詞還是大家都被此情此景所感染，大家居然都不約而同的合唱起來。

    「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我一邊跟著輕輕唱，一邊看向周圍的人。

    那個男生唱的最大聲，幾乎于嘶吼，顯得十分突兀。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思思眼眶也紅紅的，此時的她反倒表現(xiàn)得十分克制，相較于那幾個泣不成聲的女生來說，但我知道她內(nèi)心的不舍。

    周倩這個除了對思思以外所有人都冷漠至極的家伙，此刻竟也隨著旋律輕輕哼唱了起來，但仍是面無表情。

    「一瓢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韋老師用手捂著嘴，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在經(jīng)歷事業(yè)的失敗和家庭的破碎之后，她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呢？我不知道，我只能祝福她。

    在教室里，我不知道這歌聲中和這淚水里有多少是虛情假意，又有多少是真情實感。

    但我想那個帶頭唱的男生應(yīng)該是最真心的。

    因為他唱的真的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