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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幫當(dāng)官的 只是書書寫寫,「夏坐涼房,冬居暖室,比當(dāng)軍、當(dāng)站的十分安閑」,「心尚 不足,仍復(fù)貪贓壞法,百般害民」,老朱我把你們這幫沒良心的殺頭抄家能怨 得了誰。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而且朱老先生帳算的也沒錯,明朝官員的俸祿再少養(yǎng) 家糊口也盡夠了,君不見海瑞當(dāng)縣令的時候一房房的往家里娶媳婦也沒耽誤什 么,可問題不是所有的官兒都是海青天,千里做官只為財,于是乎大小官吏各 自想法摟錢,地方官可增收火耗,遂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之說,武將有 空餉錢糧克扣可吃,京官們那些當(dāng)權(quán)衙門有門敬等各種手段吃拿卡要,清水衙 門的都察院御史紅著眼睛巡按地方,最可憐的是翰林院的那幫窮翰林,除了替 人捉刀寫寫文章,就是掰著手指頭盤算那家大戶死人了,可以寫篇悼文或墓志 銘什么的換倆糟錢,以至有的翰林感嘆給皇家講課還不如民間教私塾賺得多, 至于天子親軍錦衣衛(wèi)么…… 「四九城各條街道的買賣鋪面都已劃出了地盤,各個千戶、百戶分管一攤 兒,想在京城討生活可不是只給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打點好了就成的,」錢寧 洋洋得意,「每月收到的好處再按官職大小將份例送給鎮(zhèn)撫司各位上官?!?/br> 「老子那份怎么沒人送來?」丁壽陰著臉問。 錢寧苦笑,「這陣子呼延燾整肅錦衣衛(wèi),上下一團(tuán)亂,很多人丟官罷職, 新上任的忙著梳理關(guān)系,下面的份例銀子不知壓在何處了吧。」 娘的,回頭得好好查查,二爺打定主意,要是有人故意黑了爺?shù)你y子非找 個由頭抄了他家不可。 吏、禮、戶、兵、工五部都在長安街南沿著御道一字排開,二人邊走邊聊 已到了兵部門前,正見一武官被里面人推搡了出來。 那武官身穿五品熊羆官服,卻被后來走出的身著鷺鷥補(bǔ)子的六品文官大聲 呵斥:「快走,你這人好不曉事,都說了你的事緩幾日后再議,卻沒完沒了天 天過來聒噪?!?/br> 那武官被推搡得立足不住,卻還是陪著笑臉:「大人開恩,末將已在京城 遷延半年,還請大人速批文書,末將也好回營復(fù)命。」 「兵部公務(wù)繁忙,豈止你宣府一家,且安心等著?!刮墓偃圆患俎o色。 武官面露懇請之色,「大人體諒末將,大戰(zhàn)之后將士犒賞撫恤若再不下, 軍中怕會生出變故?!?/br> 文官面露不屑,「怎么,爾等軍漢還膽敢要挾朝廷不成?」 「末將不敢?!?/br> 文官嗤的一聲冷哼,「諒你也沒這個膽量?!?/br> 卑躬屈膝連個好臉也沒混到,武官也有了心氣,道:「卑職的心意孝敬已 經(jīng)給過了,若還有他意還請大人指點個章程,末將絕無二話?!?/br> 文官勃然變色:「說個什么渾話,不知所謂,來人,將這渾人亂棍打出。 」 守衛(wèi)兵部的兵馬司官兵當(dāng)即亂棍揮出,那人不敢招架,跌跌撞撞的被轟到 街心,正巧碰上了丁壽二人。 丁壽打眼一瞧,「三哥,怎的是你?」 那武將正是江彬,故人相見,自己如此落魄,江彬不言,掩面欲走,被丁 壽一把拉住,詳問根由。 江彬一聲長嘆,將事情根由說個明白,去歲韃子犯邊,歷經(jīng)血戰(zhàn),最后退 敵而去,他便接了宣府巡撫的差事到京師報功請賞,本以為這是一趟領(lǐng)功的肥 差,奈何兵部一再推諉,他如今蹉跎半年有余,仍無法回宣府復(fù)命。 聽得丁壽心頭火起,宣府為其鄉(xiāng)梓,邊軍中不少軍漢又曾熟識,如今有功 不得賞,陣亡不得撫恤,難免物傷其類,當(dāng)即轉(zhuǎn)身對那文官道:「不知這位大 人高姓大名?現(xiàn)居何職?」 文官瞥了丁壽一眼,今日丁壽去領(lǐng)俸,并沒有穿飛魚服,只是著了件武將 四品補(bǔ)服,他也不以為意,礙著品級拱手道:「本官兵部職方司主事黃昭,不 知哪位大人當(dāng)面?」 難怪這么牛氣,世人只知吏部文選、考功和兵部武選、武庫四司為六部四 大肥缺,卻不知兵部職方清吏司職權(quán)更在武選清吏司之上,不但權(quán)掌武職官的 輿圖、敘功、核過、賞罰、撫恤及軍旅之簡閱、考驗等事,還對京營和邊鎮(zhèn)的 武官選拔有推送之權(quán),相較只能選拔衛(wèi)所官的武選司不可同日而語,能擔(dān)此職 的必是劉大夏的親信。 丁壽心中明白卻不露聲色,不答他言,自顧道:「這位同僚適才言其文書 報備已逾半年,兵部仍未批復(fù),不知真假?」 喲,本官心情好給你個武臣面子,卻不識好歹,將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黃昭 當(dāng)即負(fù)手倨傲道:「不錯。」 踏前一步,丁壽道:「請教何故?」 嗤笑一聲,黃昭道:「國朝養(yǎng)兵百萬,疆域萬里,宣府之事尚無暇顧及。 」 丁壽又上前兩步,道:「軍旅之中賞功罰過乃應(yīng)有之事,不知兵部何故拖 沓?」 黃昭忍無可忍,「住口,兵部如何辦事何時輪到你一介武人置喙?」 再上一步,丁壽已站在黃昭面前,冷笑道:「今日丁某就教你怎么做事。 」抬手一耳光將黃昭抽翻在地。 第八十九章大鬧兵部 黃昭如滾地葫蘆般在地上打了幾滾,兵部門丁雜役慌忙將他扶起,黃主事 已是滿眼金星,口角流血,待好不容易站穩(wěn),又覺得口有異物,張嘴一吐,竟 是半口碎牙,「%¥&×¥……」 含著嘴中血水說了半天,周圍人卻沒聽懂一句,黃昭都要哭出來了,跺著 腳向丁壽一指,解下腰間玉佩就砸了過去。 兵馬司的護(hù)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呼啦一下就向丁壽圍了過去,丁二爺大 清早剛從戶部惹了一肚子閑氣,正好拿這些人敗火,也不施展內(nèi)力,與這些兵 卒你一拳我一腳,兵部衙門前頓時上演了全武行。 「好,這手平沙落雁摔得漂亮!」 「唷,這位軍爺褲子掉了誒!」 長安街上不乏行人,皇城根的老少爺們對看熱鬧有著極大熱情,何況《黃 主事「血」口噴人,兵馬司抱頭鼠竄》,這戲碼說出去倍兒有面子,都起了勁 兒的鼓掌喝彩。 江彬那邊急得跳腳,他這半年只是悶頭鉆營兵部,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妖言案他有 耳聞可也沒心情打聽,至于丁壽升任四品僉事,壓根就沒資格登在朝廷邸報上 ,看著丁壽身為武官卻對兵部主事大打出手,他看得心急火燎,「兄弟,快住 手,會闖下禍?zhǔn)碌?。?/br> 錢寧倒不以為然,這位爺?shù)暮笈_有多硬他是曉得的,別說在兵部門口打群 架,就是一把火把兵部衙門燒了也是有功無過,勸著江彬道:「老兄放心,大 人活動活動筋骨,受不得傷的?!?/br> 老子是擔(dān)心他把人給傷了,江彬欲哭無淚。 丁壽正打得興起,忽聽同時響起兩聲大喝,「住手」,兵部衙門內(nèi)又走出 兩人,一個倒是認(rèn)識,正是武選司主事王守仁,另一個老者年約六旬,身著三 品孔雀補(bǔ)服,沖著他橫眉怒目。 向著王守仁拱手道了聲好,再轉(zhuǎn)向老者,丁壽道:「不知哪位老大人當(dāng)面 ?」 老者哼的一聲將頭扭向一邊,王守仁皺眉相互介紹道:「這位是兵部侍郎 熊繡熊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