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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華山風(fēng)云錄(我在民國當(dāng)土匪)在線閱讀 - 【華山風(fēng)云錄】(1)鍥子

【華山風(fēng)云錄】(1)鍥子

    作者:魔雙月壁

    2021年2月10日

    字數(shù):7,6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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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出場人物:

    義父:段祺瑞

    段家長女:段啟云

    段家管家:趙強

    段家保姆:吳梅

    ===

    鍥子

    華山南接秦嶺,北瞰黃渭,是中華民族的圣山。中華之「華」,源于華山,

    由此,華山有了「華夏之根」之稱。這一成果首先被孫中山先生所引用,創(chuàng)立

    「中華民國」。據(jù)清代國學(xué)大師章太炎和數(shù)位學(xué)者考證:華夏民族最初形成并居

    住于「華山之周」,名其國土曰華,其后人跡所至,遍及九州,華之名始廣。

    華山自古以來就有「奇險天下第一山」的說法。說到奇,它是由一塊巨大的

    完整的花崗巖構(gòu)成。古人云,「山無石不奇,無純石不大奇」,「華山削成而四

    方,其廣十里,高五千仞,一石也」是謂之「大奇」。

    華山北峰四面懸絕,上冠景云,下通地脈,巍然獨秀,有若云臺,因此又名

    云臺峰。云臺峰是華山的五絕之一,俗話說高處不勝寒,這就是云臺的奇妙之處。

    山上風(fēng)云變幻,說變就變,來的時候還艷陽高照,此時一陣山風(fēng)過后,烏云漸漸

    從山谷中升起。

    云海沿著山澗流動,烏云大有遮蔽太陽的趨勢,遠遠地,只見寧靜的云臺之

    上站著三個人,前面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身后玩耍的小男孩是他們

    的孩子。夫妻兩默默注視著山腳下,東來西往的馬幫商人,載著鹽和藥材絡(luò)繹不

    絕。

    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相貌明朗,眼神黑亮而深邃,男人風(fēng)華正茂,一看就是正

    值有所作為的年記,只是他年輕的臉上,稍顯剛硬,心中似乎隱隱藏著心事。

    「遠山,變天了,我們回去吧。」說話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溫婉優(yōu)雅,清秀

    無匹的絕美容顏帶著飄然出塵的味道,成熟動人的風(fēng)韻中偏偏包藏著不應(yīng)屬于婦

    人的圣潔與青澀。不過才二十來歲,她卻顯得異常清麗脫俗,緊身的衣衫包著曼

    妙的身材,舉手投足之間掩飾不住風(fēng)姿綽約的一面。

    女人舒心的站在中間,看著身邊的兩個人,一個是她依靠的丈夫,一個是她

    歡心的愛子,心中滿是柔情與幸福。

    在夫婦二人身邊的,是一位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男孩天真稚嫩卻有著炯炯

    的眼神,此時正是玩鬧的年紀(jì),不知世事的天真映襯著一家難得的幸福。「mama,

    mama,要抱抱……」小男孩聽到了mama的話,上前一步來依偎在婦人身邊,張

    開手臂朝婦人撒嬌起來。

    「寧兒,別鬧?!箰圩訕O喜歡和自己親昵在一起,婦人無奈的搖搖頭,但還

    是伸出了雙臂抱起了小男孩。

    「mama,mama,還要親親……」在婦人溫暖的懷抱里,小男孩望向慈愛無比

    的母親,眼中滿是索吻之意。婦人看著愛子那期盼的模樣,伸出蘭花手指點了一

    下他的額頭,她沒有出聲卻已母愛泛濫,張開紅潤的嘴唇滿含愛意的在他臉上親

    捉了一口。

    男子看著深愛的妻子和心愛的獨子,他終于露出了一點微笑。山風(fēng)漸涼,他

    解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婦人身上,接著將一塊準(zhǔn)備好的璞玉帶到了小男孩的脖

    子上,嘴里念叨了一句「起風(fēng)了……」便扶著妻子轉(zhuǎn)身離開。

    寂靜的云臺峰再次變得寧靜……

    第一章

    當(dāng)當(dāng)作響的電車,從默片里開出來,灰色長衫和月白旗袍禮讓著上下。不遠

    處的鐘樓,是夕陽中的詩人。一群潔白的鴿子,把閃亮的詩行寫在彩虹的臉上。

    兩條有風(fēng)骨的弧線,向身著灰裝的不老建筑的文藝復(fù)興里延伸。

    民國十九年,一個深沉的年代。沉寂卻不失喧囂,將光明與黑暗隔開。街道

    上,人潮涌動,各懷心事。有軌電車呻吟著,呼嘯在中國人的胸膛。膚色迥異,

    有人扛著長槍,嘴里叼著雪茄。有人路邊乞討,領(lǐng)著孩子,丈夫死于戰(zhàn)亂。有人

    穿著旗袍與長衫,出走青樓與茶館。古舊的洋樓,院門深鎖閨房里,一個梳妝的

    女孩,凝視著鏡面上的自己。粗布裹著小腳,案頭上放著一本,一本

    。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響水橋站到了,要下車的趕緊嘞……」

    天津,時隔月余,我再次回到了這里,相比于一個月前離開的時候,這里又

    有了新變化。

    街道上,人力黃包車的車夫一路撕喊,不遠處也傳來了那熟悉的號外聲,

    「賣報,賣報,張學(xué)良要退出東北了……」

    等我下車稍定,對面的路口就出現(xiàn)了一群游行的學(xué)生,他們年齡和我相仿,

    男的統(tǒng)一穿著白色上衣黑色褲子,女學(xué)生則身著藍色上衣,黑色裙

    子。遠遠地,

    就能感受到他們各個義憤激昂,手里拿著旗子和宣傳標(biāo)語,嘴里也喊著,「打倒

    日本帝國主義……堅決抗日……東北不可丟……」

    「少爺,上車了,老爺派我來接你?!够貋淼臅r候打過電報,在路口等了一

    會,這會兒管家老趙來接我了。趙叔還是這樣雷厲風(fēng)行,他穿著灰色的裝束行頭,

    看起來還比我風(fēng)塵仆仆了,我朝他揮了揮手,從賣報小伙手里要了一份報紙,就

    坐進了車里。

    「別看了,這種游行,隨著東北局勢的惡化,幾乎天天都有。」老趙開著車

    一路向南,見我還時不時的看向外面,就給我說起最近的局勢來,「以南開大學(xué)

    為首的學(xué)生組織的,這種抗日游行,從北平到天津就沒斷過,怎么你在上海就沒

    見到過?」

    「上海那是老蔣的后花園,打壓的厲害啊……」

    「嘭……嘭……嘭……」我才說完,只聽外面就傳來了幾聲槍響,接著隔著

    汽車玻璃窗,就看到一群警察沖進了學(xué)生隊伍里,靠前的一些人被警棍打倒在地,

    有的被拷了起來,在警察的口哨聲中,街道上頓時亂作一團。

    「這幫狗娘養(yǎng)的,就知道對手無寸鐵的學(xué)生下手,要是大帥還在臺上,萬不

    會這么干……」老趙開著車,嘴里默然的說了句。

    這種事情,從我長大以來,就沒消停過,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我開始隨口的問

    道,「義父的身體還好吧?」

    「等會見著他,你自己問吧……」

    汽車過了橋,沿著后西街開了一段路,不一會就到了天津日租界當(dāng)寓公館。

    「哎呀,是少爺回來了,太好了,老爺正在書房等你呢……」吳媽的聲音還

    是那么和藹,他先是迎著我,接著就在過道里,朝里頭的一間屋子里喊道,「老

    爺,少爺回來了。」

    「義父,我回來了?!狗块T打開,只見書房的正中央筆直坐著一位年近七旬

    的男人,此人正襟而坐,眉宇之間稍顯滄桑,即使不茍言笑但也知其定有很深的

    城府,只見他手里握著一根木制柱杖,即使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身體依然顯得硬朗,

    不愧是行伍出身。

    「啟生啊,回來了就好。」義父揮著柱杖擺擺手,示意我坐下說話。

    「義父,上海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要是想過去,隨時都可以動身。國民

    黨的宋家人我見著了,他們說了,您是前輩,只要不與日本人來往,你去那邊他

    們不會為難你的?!?/br>
    「啟生,這事你辦的漂亮啊,電報里我都聽說了,老爺這次派你去果然沒看

    錯人?!构芗依馅w停好了車,端了茶水進來,遞了一杯給義父一杯給我,放下了

    端水的茶盤,繼續(xù)問了一句,「這次去上海見著大小姐沒有?」

    「云姐我也見著了,她現(xiàn)在在國府中央銀行里任職,主管貨幣發(fā)行……云姐

    是出國見過大世面的人,人好能力又強,手底下已經(jīng)有八十多個打雜的人了,她

    現(xiàn)在的行頭可氣派了……」段啟云是義父的原配所生,她是段家的獨女,比我大

    八歲左右,回國后就一直在上海居住。

    「小云從小就很自立,長大后又留了洋,現(xiàn)在也該有一番作為了,如此,老

    爺也就放心了?!估馅w是段家的心腹管家,多年來一直跟隨在義父身邊,即使義

    父下野他也不離不棄。他看著云姐成長的時間比我還要多,所以提到段啟云,他

    顯得也很關(guān)心。

    「別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再談,啟生啊,你去了南邊,報紙上經(jīng)常登國民黨

    和共產(chǎn)黨打的不可開交,快給我說說那邊現(xiàn)在的情況吧。」

    義父還是這個樣子,人已經(jīng)不在其位,但對于時局的發(fā)展,定要了解個一二。

    「共產(chǎn)黨在江西和湖南的山區(qū)地帶打游擊,據(jù)說人數(shù)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十?dāng)?shù)萬人,蔣

    介石很是忌憚共產(chǎn)黨,派人圍剿了幾次,但是都沒成功。不過國民黨這邊財大氣

    粗,有江浙的富商資源,背后又有英美的支持,他們派去前線的人數(shù)還在增加,

    最近又買了德國佬的武器,消滅共產(chǎn)黨估計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只不過他們

    共產(chǎn)黨善于宣傳和發(fā)動中下層老百姓,尤其是在廣大青年中有很大的號召力,依

    我看這消滅rou體容易,若想徹底消除共產(chǎn)主義思想,恐怕會是個長久的問題?!?/br>
    「說的好啊,啟生分析的有見地,要不是共產(chǎn)黨和蘇聯(lián)幫忙,他國民黨可能

    還在廣州和李炯明打游擊呢,可見共產(chǎn)黨還是有點能耐的,當(dāng)然也足見啟生這些

    年跟著老爺成長了不少……」老趙夸了我一句,又上前遞了一些準(zhǔn)備好的藥給義

    父。

    「義父,你沒事吧,要不我打電話叫醫(yī)生過來……」

    義父擺了擺手,他將藥送到嘴里后道,「別大驚小怪,我胃不好你又不是不

    知道,老

    毛病了,不礙事……」

    「那國民黨對日本人是什么態(tài)度,東北就不打算爭一下,準(zhǔn)備拱手讓給日本

    人?」放下了杯子,義父又問起了東北的事情。

    「蔣介石現(xiàn)在的心思全都放到了消滅共產(chǎn)黨身上,在廣西有李宗仁和白崇禧,

    在山西有閻錫山,各地還有川軍、滇軍、粵軍……中國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況且我國工業(yè)落后,開戰(zhàn)確實難有勝算,所以國民黨現(xiàn)在還不敢跟日本人開戰(zhàn)。

    張學(xué)良又是紈绔子弟一個,蔣介石的話他估計會聽,東北軍全面退出東三省只不

    過是遲早的事情……」

    「這個你趙叔也是這么看的,現(xiàn)在的東北軍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奉軍了,想他張

    作霖當(dāng)年和我爭了那么久的地盤,現(xiàn)在全都被他兒子便宜日本人了……」義父搖

    了搖頭,話鋒一轉(zhuǎn)的又問起來,「啟生啊,知道我為什么讓你去上海嗎?」

    「義父的交代的事情,孩兒當(dāng)然知道,要不是日本人上門來找你,您老也不

    至于要跑到南方國民黨的地盤上……」

    段祺瑞,字芝泉,165年生人,祖籍安徽省廬州府合肥縣人。他就是我

    的義父,曾是皖系軍閥首領(lǐng),人稱「北洋之虎」。

    光緒十四年,段祺瑞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送到德國公費留學(xué)。光緒二十一年,

    袁世凱在天津小站訓(xùn)練新式陸軍,段祺瑞被調(diào)往天津小站,任新建陸軍統(tǒng)帶,旋

    兼行營武備學(xué)堂代理總教習(xí)。光緒二十九年,清廷成立練兵處,段祺瑞任練兵處

    軍令司正使,加副都統(tǒng)銜,與王士珍、馮國璋并稱為「北洋三杰」。光緒三十年

    6月,「武衛(wèi)右軍」改為「北洋陸軍」,段祺瑞升任統(tǒng)制官。

    bz2021.

    義父的軍旅生涯離不開一個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袁世凱,袁世凱對他的提攜

    很大,所以在190年,慈禧和光緒先后病死后,攝政王載灃欲殺袁世凱,是

    義父制造了假的兵變,才致使載灃不敢動手。宣統(tǒng)三年10月10日,武昌革命

    爆發(fā),袁世凱出山后,段祺瑞認第一軍統(tǒng)領(lǐng)兼湖廣總督。

    義父早年出國留過學(xué),是接受過西方民主共和思想的人,深知中國的落后源

    于集權(quán)腐敗的家天下統(tǒng)治。所以在討伐革命軍時,并不用心,并且在1912年

    連續(xù)致電清廷兩次,最終促成隆裕太后宣布清帝退位。

    義父不僅是推翻清廷的功臣,并且也是反對帝制的堅定支持者。民國四年,

    袁世凱稱帝,段祺瑞出于他受袁世凱幾十年知遇之恩,雖未公開聲討,但絕不參

    與。民國六年張勛復(fù)辟,段祺瑞以討逆軍總司令名義發(fā)出討伐張勛的通電,發(fā)表

    討伐張勛檄文,數(shù)日后即趕走了張勛。

    義父第一次遭遇挫折是在民國九年。彼時直奉兩系結(jié)成反段聯(lián)盟進攻皖系,

    皖系方面號稱定國軍,段祺瑞為總司令。一開始直系攻勢略挫,但最終徐樹錚不

    敵吳佩孚致使直奉聯(lián)軍反敗為勝。同年7月,段祺瑞被迫辭職。

    在民國十三年至民國十五年的兩年時間里,義父曾短暫的做過臨時執(zhí)政,但

    最終還是下臺了,之后我便隨他退居到了天津日租界。

    日本人在奉天北大營挑起事端后,曾派人來找過義父,想讓他去東北組織新

    的政府,顯然遭到了義父的拒絕,「小鬼子就沒安過好心,他們想一口吞掉東北,

    又怕中國人反抗磕著牙,所以才想讓義父去組織什么政府,說白了就是當(dāng)傀儡。

    可他們不知道,義父是中國人,斷不會去做別人的附庸而淪為國人謾罵的笑柄。」

    「這賣國賊,老爺當(dāng)然是不會做的,可是這小鬼子會耍手段,我看為了老爺

    的安全,我們還是盡早動身去上海那邊為好?!估馅w對形勢的判斷不輸義父,他

    時不時的會插一句。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倒不怕他們怎樣,至于什么時候走,聽說他溥儀也在

    天津,可以再等等看,不著急啊……」

    義父吃了藥,又示意老趙點了根雪茄叼在嘴上,年事漸高他已不常抽煙,一

    旦抽起煙來往往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果然,義父深抽了一口,悠悠的開

    口道,「啟生啊,你跟在我身邊有多少年了?」

    「至從義父和母親收留我,已經(jīng)十六年了。」

    「好啊,好啊……轉(zhuǎn)眼你已經(jīng)長成了大小伙……」義父又深吸了一口,并且

    站起了身子,拉長了音調(diào)道,「是時候告別了?!?/br>
    「義父?」雖然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前做出這樣的

    決定,我不舍的道,「孩兒不想走,還繼續(xù)陪著你,保護你……」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你已經(jīng)長大,該去做自己的事情了?!?/br>
    「可是義父義母的養(yǎng)育

    之恩,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呢……」離開義父義母的事

    情,我確實想過,但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哎,別這么說,你是好孩子,在我身邊,你也吃了不少苦,來再讓我看看

    ……」義父說完就熄滅了煙頭,接著撩開了我的上衣,指指這里又指指那里。

    右肩膀上有一塊槍傷留下的疤痕,那是1927年,義父遭人刺殺我替他檔

    子彈留下的。左手臂上有一塊細長的疤痕,那是前年陪母親去北平時替她擋刀留

    下的刀疤……義父是時局中人,有過節(jié)的人自然不會少。如此種種,我身上其余

    大大小小的傷留下的痕跡更不必細數(shù)。

    義父順著子彈留下的痕跡摸了摸我的右肩膀,能看出他眼中的關(guān)懷,可他是

    軍人出生,從不婆婆mama的,只見他握住拳頭錘了錘我的肩膀,接著說了句,

    「你小子呀就是命硬?!拐f完義父便轉(zhuǎn)頭示意老趙,將一個看樣子像是收藏了許

    久的東西拿來給我。

    東西裝在木制盒里,古樸的木色落了些灰塵在上面,義父示意我打開,我

    抖落了積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塊碧綠的玉,圓形的玉被一條紅繩子穿起來,看

    起來像是誰家孩子帶在身上的玉佩,保存的色澤明潤質(zhì)地完好。

    一塊玉雖然不可能很值錢,但看的出來它一定很珍貴,我略顯疑惑的看著義

    父,心中不明所以。

    「這是你的東西,上面還刻著字,現(xiàn)在算是物歸原主吧?!?/br>
    在義父的注視下,我小心的拿出了這塊玉,玉佩的正面刻有花紋和鏤空的紋

    理,正中央果然刻著一個鮮明的——「寧」字。我的腦袋仿佛突然被釘住了一樣,

    十六年了,已經(jīng)過去十六年了,那些深沉的點滴記憶如同雪花片一樣襲來,我顫

    抖的將玉佩捏在手里,心中早已哽咽。

    義父看著我的異常也不作多問,而是言而其他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放你

    走嗎?」他一邊問,但并不想聽我回答,而是自問自答的道,「我現(xiàn)在失勢了,

    而且一把年紀(jì)自覺所剩時日也不多了,再把你留在身邊是困著你。啟云我送她去

    留學(xué),卻把你留在身邊打打殺殺,只是可惜到現(xiàn)在也沒能為你留下點什么,你在

    心里不會怪我吧……」

    「當(dāng)然不會,義父待我不薄,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讓你走,還有一個原因……你呀,雖然在我身邊這么多年,可是你的心里

    卻沉的很深,你平時就不茍言笑,別人不知,可是為父知道啊,你心里一直藏著

    事情,你不愿意說,但我知道你心里的事情對你一定很重要?!?/br>
    知我者義父,我心中的事情逃不過他的眼睛,我動動嘴唇,心中默然還是沒

    有開口。

    「是該告訴你當(dāng)年的一些事情了……」

    「我和佩蘅當(dāng)時只是路過那里,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渾身是血,從

    那么高的山上掉下來,我以為你死了,是佩蘅掐你的人中,你才喘回了氣,從那

    時候,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命硬……」義父不緊不慢的開始回憶起我的事情來。

    張佩蘅是袁世凱的義女,段祺瑞原配過世的早,為了拉攏他也是為了聯(lián)姻,

    1910年袁世凱被閑賦在家的時候,將她許給了段祺瑞。1915年,袁世凱

    稱帝,段祺瑞勸說他不成反被解職,張佩蘅也是大義之人,二人遂回老家華陰探

    親躲避牽隔。

    華陰地處西安市東南,其東臨潼關(guān),南接秦嶺,是舊時弘農(nóng)郡所在地,轄內(nèi)

    更有華山奇觀,可謂是古來就很出名。張佩蘅原是晚清陜西巡撫之女,老家即為

    華陰縣人。

    「當(dāng)時你才這么高……」義父說著又比劃了下,接著道,「可能只有六歲或

    者七歲,不過具體多大恐怕只有你的生身父母才能說的清楚了……也多虧了你碰

    到了現(xiàn)在的母親,因為佩蘅不能生,所以就把你抱著收養(yǎng)了,要是當(dāng)時換作別的

    人,你可能就沒命了?!?/br>
    「要不是義母待兒如同生母,兒也不會有今日?!?/br>
    「你碰到了佩蘅,這是你的命數(shù),所以才給你起了名——段啟生?!?/br>
    啟生,由死回生,這名字不言而喻,「義父義母是我的再造父母,兒定會終

    生銘記在心?!刮艺f著雙膝已經(jīng)跪了下去。

    「你起來,聽我說。撿到你的地方是華山腳下的風(fēng)雷鎮(zhèn),那天是晚上,山上

    火光沖天,想來定是你家里遭到了什么變故已經(jīng)過去十六年了,那天因為

    急著趕路,除了救活你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我能記住的也只有這些了,不過這

    些信息對你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風(fēng)雷鎮(zhèn),第一次從義父嘴里說出,這個地名即模糊而又仿佛清晰。我不禁感

    激的道,「多謝義父,讓我知道了我的根在哪里?!?/br>
    「以你當(dāng)時的年記,對那晚的情形

    應(yīng)該是有些記憶的,你一直不愿意說,應(yīng)

    該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想必你今生今世都忘不掉吧?!?/br>
    義父的一席話,讓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壓抑,不禁哭出聲來道,「孩兒敬

    重義父義母,但也為生身父母不平,孩兒一直都想回去調(diào)查清楚當(dāng)時的情況,如

    果他們是遭歹人所害,兒定要為他們討回公道?!?/br>
    「古人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好男兒要有血性,這一點義父支持你,不過

    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事情恐怕已經(jīng)無從查起。就算你查到了什么,你的仇人還

    在不在?或者他的勢力可能會很強大,這些都不是你能把握的,你要想清楚了。」

    「孩兒不怕,就算最后是死,這也是我的命?!?/br>
    「你意已決,我也不便多說,不過……你要記住,遇事一定要冷靜,切不可

    沖動。」

    「義父的教誨,孩兒會記在心上的?!?/br>
    「你在陸軍學(xué)堂的本事就很大,你的命硬,運氣應(yīng)該也不會太壞?!拐f完義

    父再次示意老趙,將他的手槍取來遞給了我。

    「義父,這是跟隨你多年的手槍,對你來說意義重大,我不能要啊,還是留

    著給您防身吧?!?/br>
    說完我又手捧著槍遞了回去,不過卻被義父不容反對的用雙手推了回來,

    「槍乃身外之物,從現(xiàn)在開始,它對你有用對我沒用了,你就當(dāng)做是我最后能給

    你的了吧?!?/br>
    「啟生你就收下吧,關(guān)鍵時刻它能救你。而且老爺說的對,他現(xiàn)在沒槍比有

    槍更安全,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

    他們說的確實有道理,以義父現(xiàn)在的情況,只要自己不生事端,安享晚年定

    不會有問題,義父也是叱咤過風(fēng)云的人物,他年后說不定還能夠舉行國葬,想通

    了這些,我也不好在拒絕,便彎腰收下了。

    「記得走之前去見一見你的母親,她很不舍得你走……」看得出來義父也很

    不舍,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是決然的轉(zhuǎn)身進了臥房。

    至此一別,以后應(yīng)該再也見不到義父了,我對著臥室的門口恭敬的磕了三個

    響頭,才站起來離開。

    「火車票已經(jīng)給你買好了,津浦路轉(zhuǎn)隴海鐵路,在潼關(guān)站下車,明天你就走

    吧。」

    管家做了這么多年,老趙果然事無巨細,我忍不住感激了一句,「謝謝趙叔

    對我多年以來的關(guān)照?!?/br>
    「謝啥啊,相處了這么多年,這點事情還是應(yīng)該辦的……」老趙說完,用手

    肘碰了碰我,接著遞了一個存折過來,「這個給你,老爺叮囑過的,這是中央銀

    行的折子,只要有銀行的地方,就能取現(xiàn),你拿著?!?/br>
    錢乃身外之物,對我來說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但這既然是義父的心意,我

    還是收下裝進了衣袋里。

    「還有一件是我的事情,我在十九路軍里,認識一個叫梁九林的師長,他離

    西安那邊近,這位是我以前的同鄉(xiāng)同學(xué),有事你去找他就報我的名字,我想我的

    面子他應(yīng)該還是會給的?!?/br>
    老趙一番苦口婆心,他說完也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便消失在了走廊的盡

    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