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癮(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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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9日 【成癮】() 「楊!科爾多家族開始動手殺人了!現(xiàn)在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杰森揮舞著雙臂大喊著,楊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小聲一些。 早上九點,制藥廠。 因為杰森要求見面的短信快把他的手機(jī)給堆滿了,米婭那邊也一直試圖和他聯(lián)系,于是楊直接翹掉了第三天的訓(xùn)練。 他天還沒亮就出發(fā),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制藥廠安撫他的供應(yīng)商。 「別太擔(dān)心了,老兄,我們依舊安全。那張照片也不一定是真的對不對?」 「別開玩笑了!你沒看出來嗎!那百分之一百就是科爾多家族的作品?。?!我們快停手吧!賺再多錢沒有命花又怎么樣!」 「冷靜,冷靜。我早就預(yù)料到了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現(xiàn)在地下市場我們的確要暫時放棄了,可就算是單純的網(wǎng)站銷售也能讓我們賺非常多了。就算是科爾多家族再厲害,也總不至于去把所有買了我們產(chǎn)品的顧客都?xì)⒘税???/br> 「哼!你還想著錢嗎!要是稍微有一點點疏漏,下一張照片里可能出現(xiàn)的就是你我了!」 「你早知道,這一行本來就是高風(fēng)險高回報嘛。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計劃?!?/br> 「計劃?你怎么又他媽有一個計劃?」 楊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然后說道:「杰森老兄,你知道科爾多家族最大的產(chǎn)業(yè)是什么嗎?」 杰森哼了一聲,只是等待楊繼續(xù)說下去。 「明面上來看,給科爾多家族輸送金錢的三輛貨車是賭場、賽馬和夜總會。除此之外,他們還控制著這座城市里的各類灰色產(chǎn)業(yè)。在普通人眼里,這已經(jīng)可以解釋他們的財富了??稍谖铱磥?,這些小打小鬧的東西也就是替他們洗黑錢的一種手段而已?!?/br> 「難道你知道他們是靠什么盈利的?」 「只是一個猜測而已?!?/br> 楊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一個月以來,我做了很多調(diào)查和思考。圖書館、網(wǎng)上的資料、偽裝成學(xué)生對一些人員進(jìn)行采訪,還有就是黑進(jìn)屬于他們設(shè)施里一些比較隱秘的服務(wù)器里去探查他們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信息。然后,我終于開始抓住了一些端倪?!?/br>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它河市作為一個位置不怎么好的港口,貨物吞吐量似乎有點過高了。而且,他們所控制的設(shè)施不僅離港口非常近,還能經(jīng)常看到大貨車從中進(jìn)進(jìn)出出。雖然他們掩蓋得很好,但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那些貨車們的行動軌跡有些過于頻繁,不像是正常用品的采購和補(bǔ)給,更像是經(jīng)過某種……中轉(zhuǎn)站?!?/br> 「說到底,科爾多家族這么積極地打擊毒品,難道你真的覺得是因為什么女兒過度吸食可卡因的狗屁故事嗎?我覺得,他們是在避免它河市成為一個毒品泛濫的城市,從而導(dǎo)致有心人士會特別關(guān)注這里的海關(guān)和運輸……除此之外,可能還要順便再敲打一些想要跟他們爭奪港口控制權(quán)的南美大黑幫,剩下的,我就不用再說下去了吧?」 杰森來回?fù)芘艘幌滤呐K辮,然后一下把墨鏡給摘了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Holyshit!難道……」 「沒錯,他們很有可能在走私!但是在走私什么東西,我現(xiàn)在暫時不知道。杰森你只需要明白,如果我們能想辦法讓司法機(jī)關(guān)或者媒體關(guān)注到這一點,就一定能給他們造成不少的麻煩。到時候就算他們有天大的本事能擺平,至少他們也沒辦法再來管我們的小生意了。甚至,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把這個家族的勢力給完全踢出它河市?!?/br> 「這難道!這!你居然真的打算動科爾多家族!你知道……」 杰森震驚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知道他們在它河市做了多少年的老大了嗎?!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就聽說過他們的傳說了?!?/br> 楊聳了聳肩。 「嗯,我只是做出了一個猜測而已。但我也明白,他們能在它河市存在這么久還能一直保持著如此影響力肯定是有他們的手段的。但是,無論是多么偉大的帝國總會有崩塌的那一天。而新的帝國,就會建立在舊帝國的廢墟之上?!?/br> 杰森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又壯實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畏懼感,但不是對科爾多家族的,而是對楊產(chǎn)生的。 「總之,現(xiàn)在不是我們停手的時候。我們只需要穩(wěn)住,更大的利益會在前方等著我們的。」 黑人男子沉默了非常久后嘆了口氣,重新帶回了墨鏡。 「楊,我衷心希望你不會把我給帶到地獄里去?!?/br> 「我也希望如此?!梗獥畹氖謾C(jī)里顯示著一個正在哭泣的恐龍表情圖。 他一邊看著一邊心想抑郁狀態(tài)的米婭現(xiàn)在可不太多見了,沒想到偏偏是今天。 他清楚這個時候一般是米婭休息的時候,不過他擔(dān)心如果她狀態(tài)良好,恐怕他們兩個又要天雷勾動地火了,再鬧出什么問題來,那實在對生意太不穩(wěn)定了。 所以不如就趁現(xiàn)在她還比較低靡的時間,去把事情都說清楚了,這樣或許就不會出什么問題再把事情變得更加復(fù)雜了。 他把車停到了一個公寓的地下車庫里,然后乘坐電梯抵達(dá)了米婭家的大門口。 門鈴響了后,他等待了非常久,久到他差點以為米婭可能出什么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女孩穿著一身藍(lán)色袖子白色前衫的寬松睡衣。 她沒有戴眼鏡也沒有整理頭發(fā)。 長長的發(fā)絲看上去有些凌亂,精神狀態(tài)看上去也有些憔悴,不過她看見了楊還是露出了一個淺到難以察覺地笑。 「你來了,楊?!?/br> 「好久不見啊,米婭?!?/br> 楊慢慢地走了進(jìn)去,打量了一下米婭的新家。 這里看上去比之前漂亮多了。 白凈的墻壁,淺褐色的木地板。 辦公桌上的窗戶外面可以在幾棟建筑物之間看到賽爾雪山的模煳輪廓,可惜的是采光不太好,房間里只在早晨一小段時間才顯得明亮。 面積也依舊不大,但是對于一個獨居女子來說也是綽綽有余了。 米婭面色沉靜地坐在了她桌子前的單人床上。 楊把他送給米婭的那把HermanillerAeron調(diào)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然后面朝米婭坐下,立刻開始了他的生意演說。 「……三個月以內(nèi)我會想辦法去收購幾個不同地區(qū)的郵局,包裝和運輸就完全分開了,這樣我們就徹底不用擔(dān)心隱蔽性的問題,只要我們不出疏漏,科爾多家族就永遠(yuǎn)找不到我們?!?/br> 「我很快就會成立新的公司,你將會直接被聘用為CTO,接下來你的收入會直接變的完全合法,甚至你還需要納稅……」 「……在CBD的區(qū)域購置一個辦公地,到時候我們會需要出席一些掩人耳目的投資人見面會,別擔(dān)心,演講方面就直接交給我,但是如果我們開始有了業(yè)務(wù)團(tuán)隊的時候……」 「我們需要在暗網(wǎng)里開始招募更多的人員,擴(kuò)大我們的團(tuán)隊,擴(kuò)充服務(wù)器,準(zhǔn)備把我們的供應(yīng)網(wǎng)絡(luò)投射到其他城市……」 楊滔滔不絕地講著,米婭靜悄悄地聽著。 時間過得很快。 等到楊終于把他的計劃都說完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米婭還是什么回應(yīng)都沒有,這讓他突然有些心里沒底了。 「那個……米婭,我剛剛說的那些,你都同意嗎?你對薪資不滿意嗎?還是需要什么更多的安全保障?有什么問題,你都可以跟我提出來?!?/br> 米婭低頭看著地面。 「沒有,你說的都很好,楊。我沒什么不同意的?!?/br> 「真的嗎?抱歉,米婭,我知道你今天狀態(tài)不好,但是我需要確認(rèn)你百分之一百明白了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和會面對的風(fēng)險?!?/br> 「我清楚。只是……」 米婭的眼神開始波動了起來,然后美麗的丹鳳眼里開始變得波光粼粼,「我擔(dān)心你,楊。我害怕你會被找到,然后被他們給……我害怕到晚上都做了噩夢。我……我好幾天什么工作都沒有做了。對不起……對不起……」 楊看見米婭痛苦的表情心猛然一揪。 但是他腦袋里依舊想著生意,于是他露出一個虛假的笑來。 「沒事的,網(wǎng)站運行得沒什么問題,你多休息幾天也沒關(guān)系。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我……」 「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你!」 米婭淚花一下子涌了出來,「你只想著要做得更大,賺得更多!就算是今天不會出事,那明天呢?后天呢?你不回我短信的時候,我都不敢上網(wǎng),我害怕我會突然看見你腸子被人挖掉的照片!求求你了楊……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干下去了!求你了!求你了!停下來吧!我害怕了!我好害怕??!」 女孩一下子崩潰了,她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楊一直在心里勸說著自己要克制,要冷靜。 但最終,他還是動搖了。 他慢慢地走到床旁,然后臉朝下趴在了米婭的旁邊。 「躺在我背上吧。我聽說這會讓心情不好的人好受一些?!?/br> 楊默默地說道。 米婭啜泣著看著趴在她床上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面躺在了他的背上。 楊說得沒錯,他身上的溫度似乎傳達(dá)了一些到了她的心里,但是她依舊沒能止住眼淚。 她就這樣保持著和楊背靠背的狀態(tài)開始了一段哭訴。 「……楊……我知道你很快就會嫌我煩……我知道你根本不想來見我……要不是我還……會幫你一些技術(shù)上的事情……你早就不想和我說話了……我……我都知道……我不該對你要求那么多……但是我害怕見不到你了啊……我一想到你會死……我就好難受……我好難受啊……」 女孩帶著哭腔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楊輕輕嘆了口氣。 「是我太自私了?!?/br> 「我……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也知道……你不會因為我在這里哭幾句……你就會停下來……但是楊……求求你……求求你別讓我擔(dān)心了……我知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知道我沒有魅力……情緒也不穩(wěn)定……但我只是……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我不想看到你死……」 米婭哭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楊也沒再多說什么,兩個人就這樣以一個不太尋常的姿勢迭在一起。 過了十幾分鐘后,米婭終于停止了哭泣。 她有些疲倦地翻了身,然后趴在了楊 的背上,有些濕潤的臉一下子就埋在了楊的脖子旁。 「等等等等……」 楊有些慌張地喊道,「別翻過來!」 「為什么……」 「你的胸!奶子!貼到我背上了!」 「……你害羞什么……我們明明什么都做了……」 「不是!我是不想現(xiàn)在頂出個帳篷來!快點!我不要做那種混蛋男人!快下去!」 兩個人最后仰面并排躺在床上。 由于床太小了,他們的肩膀和腿互相碰著。 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剛剛差點又要失控了。 他真心覺得自己不是那種精蟲上腦就什么都做得出來的男人。 只不過米婭對他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也許是她身材太好了,也許是她的長相太出眾了。 但更多的是因為她身上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氣質(zhì),讓楊忍不住想去占有她,把她徹底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米婭,我會竭盡全力保護(hù)我們的安全的,你不用擔(dān)心?!?/br> 「我就知道……你不會聽我的?!?/br> 「我知道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br> 楊嘆了口氣,「從現(xiàn)在開始,每一步看上去都會比之前要更加艱難。但是只要我們堅持過去了,我們就能從此安枕無憂了?!?/br> 「哎……如果你真的追求的是安枕無憂。那我們現(xiàn)在就停下來。雖然不太夠,但是湊一湊錢還是能幫你把黑幫的錢給還上的。然后,我們都去做一份普通的工作……」 楊打斷了女孩。 「然后讓我的家人們一直生活在貧民窟里嗎?然后讓我的meimei們連大學(xué)都上不了,去當(dāng)一輩子的服務(wù)員和清潔工嗎!我不會接受的!我絕不接受!」 米婭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米婭,為了達(dá)成我的目的,我不在乎傷害到別人。但是……你不一樣。我不想傷害到你?!?/br> 楊握著米婭的手輕輕說道,「我想,我能給你的承諾就是,只要你還想要留在我的身邊,我的身邊就一直有你的位置。如果你覺得這一切對你來說都太沉重了,你也可以選擇離開?!?/br> 「楊……你是想拋棄我嗎?」 米婭的聲線有些顫抖。 「不,絕對不是。我是說,選擇權(quán)永遠(yuǎn)在你的手里。失去了選擇權(quán)的人是我,我會永遠(yuǎn)陪伴著你,我會永遠(yuǎn)保護(hù)著你。但是米婭,你永遠(yuǎn)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這一切?!?/br> 聽到了這句話米婭這才平靜了下來,她將腦袋慢慢靠在了楊的肩膀上。 「永遠(yuǎn)是個很大的詞?!?/br> 「的確,如果我們能活幾百年的話我可能會給我的承諾加個期限,不過好就好在我們最多也就短短數(shù)十載的生命,所以,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不會背棄我對你的承諾的。」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而是逐漸依偎在了一起,然后就這樣靜靜地躺了許久。 ***從米婭家離開之后,楊心情變得格外的沉重。 他以為只要不和她發(fā)生關(guān)系他就能漸漸斬斷他們兩人之間的羈絆。 但是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他沒有冷血到能把身邊的人都當(dāng)成棋子利用。 和米婭之間的牽連也絕不是一夜的風(fēng)花雪月那般吞易吹散。 而在乎,也就意味著責(zé)任。 可責(zé)任的本質(zhì)是什么?其實就是不只為自己而行動。 他在乎的越多,行動的就要越謹(jǐn)慎和小心。 因為他現(xiàn)在身上背負(fù)著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的生命了。 下午六點四十分,楊開著他的摩托車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有些讓他吃驚的是,自己家的門口居然停了一輛純白色的Rolls-RoyceCullinan。 還有一個高大的白人雙手附在身后站在車旁。 他穿西裝帶墨鏡,耳朵旁還掛著聽筒,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保鏢打扮。 他看見楊的摩托車,伸出一只龐大無比的手掌來,然后說道:「報出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為什么要向你報告?」 他沒理楊,而是對著聽筒里說。 「有個亞洲男孩來了?!?/br> 最新地址發(fā)布頁: 1H2H3H4H~點~ 1K2K3K4K~點~ (蘋^果^手^機(jī)^使用Safari自帶瀏覽器,安^卓^手^機(jī)^使用e谷歌瀏覽器) 等了一會兒后,他才沉悶地問道:「你是楊?托比·楊?」 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進(jìn)去吧,女士在你家里做客?!?/br> 「嗯?女士?」 楊滿臉的疑 惑。 他心想,難道是媽的朋友來家里了嗎?米雪兒的朋友非常多,偶爾還是有人送來些水果和一些慰問的話。 楊仔細(xì)想了想,米雪兒認(rèn)識什么超級富豪的可能性倒也不是沒有。 于是他也就暫時放下了緊張的情緒,慢慢向門走去,可是那個白人保鏢卻一下子把手按在他胸口上阻止了他繼續(xù)前進(jìn)。 「記住,不要對女士有任何的不敬?!?/br> 楊瞇著眼看著這個就算是穿上了西裝依舊掩飾不住一身殺氣的男人,臉色再度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陰沉著臉開始往家里走去,推開門后,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居然還杵著一個彪形大漢。 這個人的膚色深一些,應(yīng)該是東歐或者中東地區(qū)的人,他留了個大光頭,餃子耳,脖子上有一圈字母紋身。 比門外的那位看上去還要再高不少。 楊通過他腦袋和天花板之間的距離估計到,這男人身高應(yīng)該超過了兩米一。 而且他的肌rou幾乎快要撐爆了他那身看上去碼數(shù)已經(jīng)非常大的西裝。 就算是帶著墨鏡,楊依舊覺著自己被一頭兇猛的野獸盯著一樣渾身開始汗毛立起。 他還是第一次在男人身上感受到這種壓迫力十足的威脅感。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做出了一個「請」 的手勢讓開了身子。 楊又驚又疑地從他身旁走過。 眼神不自覺地瞄在他巨大的手背上。 那里全是疤痕,還有一些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燒傷過的痕跡。 走過他之后,他看見了餐桌上米雪兒、珍妮弗還有瑟琳娜都坐在那里。 見到他來了,珍妮弗有些緊張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楊對她點了點頭,然后把視線移到了那個背對著他坐著的女人。 那個女人把一只手放在椅背上慢慢地回過頭來打量起了剛走近的楊。 楊和她眼神一接觸,不由地嚇了一跳。 這是個白人女子,她有一頭白金色荷葉短發(fā),銳利的尖鼻子,大雙眼皮下的眼瞳是綠色的。 楊之前見過綠色眼睛的人,但他眼前這人的眼睛的顏色非常非常的淺,淺到了讓人能一眼就看清她的漆黑瞳孔和其周圍的絲狀紋路。 不過這位女人已經(jīng)青春不再了。 雖然還能依稀看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位讓人驚為天人的大美女,但是她脖子上的皺紋、明顯的眼袋和下巴旁微微下垂的 松弛感還是暴露了她的年齡。 可真正讓他覺得驚嚇的是這女人脖子和胳膊上居然纏著一條青綠色的蛇,一條活生生的正在彎曲身體吐信子的蛇。 女人注意到楊的目光,立刻抬起了帶著珠光寶氣的手,把手上的蛇頭湊近了楊的臉一些,然后說道:「啊,你叫托比對吧?你喜歡它嗎?我剛剛養(yǎng)的寵物?!?/br> 「哦……真是獨特的寵物。叫我楊就好了。」 楊不知道為何,這個女人的眼神有點讓他心里毛毛的。 「先坐下來吧。你還沒吃東西吧?你這么大的個子一定現(xiàn)在一定肚子餓了。讓我們先一起吃頓晚餐吧?!?/br> 楊緩緩地坐在了她的對面,身旁是表情有些不太對勁的瑟琳娜。 他開始仔細(xì)地觀察起女人的穿著來。 她身上穿得倒是很單薄,只是一件駱駝色的長裙而已,但足以勾勒出她依舊風(fēng)韻十足的身材。 楊看不出她項鏈上的那些天然珍珠或者她耳朵上那對做工精細(xì)的祖母綠耳環(huán)的來歷和價格。 他只知道,這個女人把很多人一輩子的生產(chǎn)總值給隨隨便便地戴在了身上。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女人露出了一個露齒笑,她的法令紋也因此更加突出了。 「我是莉莉·科爾多。不過人們一般管我叫科爾多女士。Delightedtomakeyouracquaintance……」 科·爾·多?楊腦袋里彷佛有什么東西爆炸了,他眼神一陣失焦,然后思維變得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 他媽的完了。 他的眼神迅速飄到客廳保鏢的身上,然后看到了廚房里的廚師刀。 他的思維一片混亂。 他必須讓米雪兒三人都逃跑才行。 她們不能陪著自己死在這里!cao!不行!不能!必須要想辦法!怎么辦!怎么逃跑?。裕瑁椋睿耄。裕瑁椋睿耄瑁幔颍洌澹颍。疲酰悖耄。伲铮酰螅簦酰穑椋洌疲酰悖?!你再不想出對策,你就要把你全家人都害死了!快思考?。疲酰悖耄妫酰悖耄妫酰悖耄妫酰悖搿驮跅畲謿庀胫灰茸プ∵@女人的脖子把她當(dāng)成人質(zhì)的時候,她卻突然又開口了。 「你有什么飲食要求嗎,孩子?素食,無麩質(zhì)?還是你在進(jìn)行生酮飲食?」 這是什么意思?最后的晚餐嗎?「我……我沒什么忌口的。但我想先知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你怎么一副這么害怕的模樣。」 她用食指點著青蛇的腦袋微笑著看著楊說道,「是因為聽到了科爾多的名字?沒想到就連你這么年輕的人也聽說過我家族的名號?!?/br> 楊盡量穩(wěn)住面部表情,只是默默地攥緊拳頭。 科爾多女士擺了擺手。 「不要擔(dān)心,我是你養(yǎng)父保羅的好朋友。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可是我也確實不完全是為了聊天而來的。但正事,讓我們留到晚飯之后再說吧。」 意識到這女人應(yīng)該不是為了毒品來索命的,楊的心稍微冷靜了一些。 他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一臉嚴(yán)肅的米雪兒。 「媽,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還有餐廳的工作要做嗎?」 米雪兒剛要作答,科爾多女士先一步開口:「是我請她過來的。我已經(jīng)給了她老板足夠的錢來彌補(bǔ)他的損失?!?/br> 楊彷佛看見了她拿著一大沓鈔票甩在那個胖乎乎的意大利佬臉上的畫面,然后繼續(xù)問道:「你說要吃飯,我們是要出去吃嗎?還是……」 「不用那么麻煩,我會叫我的廚師把飯菜送到這里?!?/br> 科爾多女士微微一笑,「在那之前讓我們來隨便聊聊吧?!?/br> 她把手抬了起來,然后在空中虛浮了半天,最后落在了珍妮弗的肩膀上。 「就從你來吧,小姑娘。我記得,你的名字叫珍妮弗對不對?」 珍妮弗嚇了一跳,不過還是平靜地回答道:「是的女士,我是珍妮弗。」 「哦,保羅跟我提到過你。你以前是去克萊兒女子學(xué)校的對吧?」 「沒錯,女士?!?/br> 「我記得你父親還說過你很擅長打棒球,而且長跑成績也很不錯,他說你有打算往專業(yè)運動員的方向訓(xùn)練。你現(xiàn)在還有這個打算嗎?」 珍妮弗有些難過地?fù)u了搖頭。 「沒有了,我現(xiàn)在的學(xué)校里沒有組織比賽和訓(xùn)練的場地?!?/br> 「哦,可惜?!?/br> 科爾多女士嘴上這么說,可是楊敏銳地察覺到,這女人的嘴角不知為何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她把手放開,將臉朝向了瑟琳娜。 「讓我們來聊聊你吧?你是瑟琳娜?我們之前好像見過?老實說,我真認(rèn)不出你來?!?/br> 瑟琳娜依舊頂著個半白半黑的蓬松齊肩發(fā)。 她的朋克煙熏妝濃到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眼睛的面積,彷佛像是只藍(lán)眼睛的熊貓一樣。 「干嘛?」 她的語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楊忍不住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然后悄悄掐了一下她。 女孩吃痛后瞪了一眼楊,不過還是吸了一口氣后,滿臉不情不愿地說道:「我是瑟琳娜,女士?!?/br> 「哦,我的天吶,好久不見了。你的打扮可真是有個性,簡直變了一個人?!?/br> 科爾多女士看著瑟琳娜,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看起來你很適應(yīng)你新的學(xué)校?!?/br> 瑟琳娜藍(lán)色的眼底里突然有股掩蓋不住的怒氣,她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托·您·的·福?!?/br> 楊從她的語氣中品嘗到了一些他之前沒預(yù)想過的意味。 他心里想著,難道瑟琳娜和這位科爾多女士之前有什么交集嗎。 「還有你。米歇爾夫人。」 女人繼續(xù)問道,「我聽說你開始做會計的工作了?想必以你的才華,很快就能做出一番精彩的事業(yè)吧?!?/br> 米雪兒的表情如同一灘平靜的池水。 「我只是在做一份普通的工作而已?!?/br> 科爾多夫人意味深長地說道:「偉大的事業(yè)總是要有一個平凡的開始不是嗎?」 「我已經(jīng)不小了。我的履歷里除了大學(xué)以外幾乎就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跡了?!?/br> 米雪兒淡淡地說道,「現(xiàn)實就是,我很難有什么偉大的事業(yè)了。」 「哦,這可真的讓人覺得難過。畢竟,你現(xiàn)在過的生活跟以前根本沒辦法相提并論啊?!?/br> 米雪兒沒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楊試圖和她有一些眼神上的交流,米雪兒卻只是輕輕地向他搖了搖頭,他也只好暗暗嘆了口氣。 女士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楊的身上。 「還有你……我聽說你高一的時候曾經(jīng)參加過學(xué)校的籃球隊。是北卡蘭高中對吧?那可是個不錯的學(xué)校啊。我的侄子現(xiàn)在還在那里讀書。」 「???你的侄子?」 楊的眼珠來回轉(zhuǎn)動,他心想他可從來沒認(rèn)識過姓科爾多的人。 「哦,你可能見過他。但不重要了?!?/br> 女士笑著說道,「你現(xiàn)在還在讀書嗎?」 楊搖了搖頭。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輟學(xué)出來開始做一些工作了。」 「我能問問是什么樣的工作嗎?」 男人思考著剛剛的對話,琢磨著其中的意思,然后緩緩說道:「我和朋友合作開了一家當(dāng)鋪。馬上就要開張了?!?/br> 科爾多女士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太好看了,眼神透出了幾分陰冷。 綠色的眼瞳彷佛鎖死在了楊的身上,少年頓時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給盯住了一樣。 「當(dāng)然,說是合作,其實就是還是給他打一份工而已?!?/br> 楊沉住氣說道,「畢竟,我連高中都沒有畢業(yè)。其實能做的事情確實不多,只是我可能認(rèn)識的人多一點,可以幫我那位朋友拉點顧客而已?!?/br> 「哦……是嗎?!?/br> 女人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那你可要抓住這個機(jī)會多積累一些經(jīng)驗,以后說不定還能出人頭地呢?!?/br> 楊低垂下腦袋。 「這個社會哪里不看文憑?我能討一份生計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只希望以后能多幫襯一些家里的零用?!?/br> 「男孩子要有野心一點嘛。雖然你不是保羅真正的孩子,但是想必你也從他身上學(xué)到了一點東西不是嗎?」 「我,其實我一直都沒能好好聽從父親的教導(dǎo)。」 楊一副不甘心地模樣。 「我以為我還年輕,所以一直浪費時間在派對和無意義的消遣上。父親想必對我也很失望吧?!?/br> 科爾多女士悠哉地說道:「保羅很器重你哦。他跟我說你完全可以繼承他的衣缽,甚至還說他把你當(dāng)成了接班人來培養(yǎng)?!?/br> 「父親……父親一定是在為我說好話,我哪里配得上當(dāng)他的接班人啊?!?/br> 楊表情變得有些悲痛,「我真希望能多從他身上學(xué)些什么啊??墒牵ナ赖锰缌恕页砷L得,太慢了?!?/br> 「是這樣嗎?!?/br> 女人瞇起了眼,沒有再問下去。 后續(xù),一群人突然從門口拿著一大堆餐具和放在托盤里的食物魚貫而入。 他們似乎不太習(xí)慣在這么簡陋的環(huán)境內(nèi)工作,進(jìn)來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嫌棄和厭惡。 不過他們的舉止都很得體,工作也做得有條不紊,還很充分地利用了這個家里的小廚房來現(xiàn)場加工和加熱了一些食材。 頭盤、湯、副菜、主菜、沙拉還有甜點和各式飲品不停地端到餐桌上來。 楊眼神發(fā)亮,表現(xiàn)得像是個幾百年沒見過飯的乞丐一樣狼吞虎咽著。 引來瑟琳娜一道道冷冰冰的目光。 「慢點吃,孩子。別擔(dān)心,我保證你今天能吃頓飽飯?!?/br> 「抱歉?!?/br> 楊迅速地用刀切著血淋淋的牛排。 「但我真的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太感謝您的招待了,科爾多夫人。」 女人看到楊這幅沒什么教養(yǎng)的模樣反而很是愉悅,眼角的魚尾紋都翹了起來。 她拿起一個裝著紅酒的杯子對著米雪兒說道:「希望你永遠(yuǎn)有一個不能滿足的愿望,這樣你就一直會有拼搏的動力了?!?/br> 米雪兒聽到這陰陽怪氣的祝詞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跟她碰了一下杯子。 ***晚餐結(jié)束之后,桌子被人打掃得干干凈凈。 幾人陷入了沉默,等待著科爾多夫人開口。 「真是一頓愉快的晚餐啊。我好久胃口沒有這么好了?!?/br> 科爾多夫人微笑地看向米雪兒,「那么,米歇爾夫人。讓我們來談?wù)務(wù)掳??!?/br> 「我們可以單獨談嗎?」 米雪兒靜靜地問道。 「哦,那可不行。」 白金發(fā)的女人環(huán)顧了一下桌子上的幾人,「孩子們都已經(jīng)大了。也該參與一下家庭內(nèi)的事務(wù)了,不是嗎?」 米雪兒看了看那個站了快兩個小時依舊一動沒動的保鏢,抿著嘴唇閉上了眼,然后又慢慢睜開。 「那就請您快說吧。」 「好的,讓我們開始吧。」 「十九個月前,保羅·米歇爾先生,向哈姆·索亞先生借了一百六十八萬的現(xiàn)金。」 她從一旁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隨后還拿出了一副小巧的無框眼鏡戴上,「據(jù)我所知,索亞先生曾經(jīng)向米歇爾夫人多次索求欠款,卻沒能討回一分錢。我能問一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了嗎?」 米雪兒猶豫地看了一眼瑟琳娜和珍妮弗,但還是開口了。 「他等了十個月才通知我。由于這筆欠款過于不合理的利率,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需要償還他三百萬。可是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將絕大多數(shù)資產(chǎn)變賣還給了銀行以及其他的債主。所以我無力償還?!?/br> 珍妮弗聽完母親的話后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心里一片波濤駭浪。 這難道是高利貸?父親怎么會欠下高利貸呢?楊也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唯獨瑟琳娜依舊臉色陰沉,不過從她那副煙熏妝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是,米歇爾夫人。」 科爾多女士用食指扶著眼鏡淡淡地笑著,「這份債務(wù)受我們科爾多家族的保護(hù)。讓我來算算看,十九個月的時間,六分的利息。你們現(xiàn)在還欠索亞先生整整五百零八萬三千零七刀美金。當(dāng)然,他沒能及時通知你也的確是他的問題,所以我會給你幫個忙,勸說他給你扣除掉六個月的利息。你的欠款也就降到了三百五十八萬三千三百一十九刀的美金。您對這個解決方案能夠接受嗎?」 楊有些驚疑地思考著這女人到底是心算出的數(shù)字,還是背出來的,不管怎么說,她似乎是個經(jīng)常和數(shù)字打交道的人。 米雪兒回答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但是……哪怕只是本金,現(xiàn)在的我也無法還清。」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br> 科爾多女士慢慢地點了點頭,「你現(xiàn)在的收入如何?每個月能有盈余嗎?你還有其他資產(chǎn)可以變賣嗎?你可以尋求親戚朋友的幫助嗎?」 「我現(xiàn)在要負(fù)擔(dān)兩個孩子的學(xué)費和日常起居 ,存不下任何錢。資產(chǎn)已經(jīng)變賣一空。至于親戚和朋友,他們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幫我們了,我無法再向他們求助了?!?/br> 女人看了看纏在她脖子上的蛇。 「那就不太好辦了。米歇爾夫人,你想必也非常清楚,每一張紙鈔都是靠一分一秒賺來辛苦的血汗吶。保羅從索亞先生手里拿走了一百六十八萬,白紙黑字地簽下了他的大名。雖然他死了,但是他的債務(wù)卻還留在了人間。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 米雪兒思考了半天,才慢慢說出。 「索亞先生可以向法院起訴我,讓司法機(jī)關(guān)徹查我的財務(wù)狀態(tài)。然后讓法官來決斷出我究竟該如何合理地歸還他的欠款?!?/br> 科爾多女士驚詫地看著米雪兒,愣了半天后,然后突然捧腹大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尖銳到讓人耳朵有些發(fā)疼。 楊咬著牙,試圖不把目光放在那條一直對著他張開血盆大口的蛇身上。